44 ☆、(16)

他緩緩朝她走去,在她吓得下跪之前環住了她的細腰,擡起她驚得顫抖的臉頰,“你繼續做李雨樓的‘好幫手’,這一回,我要柳陵到我宮裏來。這事交給你做。”

“王上,”一旁的肖子配跪地說道,“柳國雖然脆弱易攻,但李雨樓這個勢力一直難以鏟除,只怕貿然攻擊會損兵折将。”

“他要是不來,他的父王就懸在樓外斬首示衆。”

“王上!您不可這樣殘暴無道!”肖子配再度提醒,可那人冷着一張冰山臉,毫無妥協之意。他唯有氣惱地看向說謊的月蘭,有苦難訴。他若在這裏質疑月蘭那就相當于将她推向死地。“柳丞相不會希望您這樣做的,您難道忘了?您跟長公主的約定,難道也忘了?!”

“沒忘,”燕王推開茗歌,轉身離去,“本王要給他們和平的世界。這個世上給不了,就将這個世界送入地獄。”

“王上!”

“呵呵……”

那是傷心欲絕的笑聲,久久在刑場回蕩,無法散去。

國,他建了;亂,他平了。就差接他們回來而已,僅此一步而已……

看着燕滕華傷心的樣子,肖子配自然比他還要難過。

沒有把月蘭關起來,即使關着她也沒有意義,他的疑問太多,必須要問個清楚。

西斜的太陽照耀晚霞,大地被蒙上了凄慘的血紅色。賞月亭中,肖子配拉着月蘭手腕,欲言又止。

“肖将軍。月蘭覺得此事燕王不知更好。如今丞相身受重傷,除了意識清醒之外幾乎體無完膚,內傷不可小觑。月蘭沖動,跑來挑釁燕王只是因為生氣而已,但若燕王幹涉使禦靈王放棄對丞相的救治,那豈不是更糟嗎?”

“月蘭,此事當真沒有騙人了嗎?”

“當真!而且月蘭也認為應該這樣做,反正丞相很快也會忘了燕王的。”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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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天真貌美

在那禦靈國的靈山之巅,煙霞缭繞,緋紅之雲時卷時舒,豔紅的楓葉随風飄零,拂過那人衣袖。

那身紫袍輕盈靈秀,仙風道骨,如此與世隔絕之人,不知何時身染紅塵,無法自拔,他眼中的蕭瑟山景此時都變得有趣起來。山上住着幾頭麋鹿,待那人醒來,真想與他一同去看看。

伸出手,任手中的信箋随風飄揚。

可掬的笑意中,帶着滿滿的自信喜悅。

“主上。”一聲清脆如珠落玉盤的聲音響起,震碎了他的逍遙寧靜。

“他醒了嗎?”禦靈希語氣中有幾分迫切,治療那個人一兩月豈能足夠,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時間。

“醒是醒來了,但……”佩環垂眸,青絲被風吹亂,卻不比心亂如麻。

“帶我去吧。”

寝宮之中傳來紛紛攘攘的吵鬧聲,這不适合病人養傷的環境,正是病人自己造成的。

痛、全身襲來的痛楚簡直是煉獄般的折磨,就算柳於陣再能忍,這種痛仍然挫骨揚灰一般。禦靈希不敢對他用太多麻藥,怕弄壞了他敏感的世間稀有的神經。

本以為房裏的吵鬧聲是因為柳於陣忍不住痛楚而得來的,推開門的瞬間,他還是為之一怔??整個房間的侍女侍臣圍着柳於陣打轉,原因是這個人竟然正用手拆着繃帶!

“為嘛啊?為嘛要說我死了?!我他媽還活得好好的呢!”本來還說要修養一段時間的柳於陣,從聽說月蘭去大燕鬧事以來就沒有消停過,“我要回去了!”

禦靈希不禁瞥了佩環一眼,這事除了佩環還能有誰敢對柳於陣說。

他的神色太過嚴肅,直到把佩環看得心虛氣短。

房裏的侍者潮湧般退出房間,很快這裏就空蕩得只剩下他們三人了。

柳於陣一只眼睛還蒙着雪白的繃帶,另一只捕捉到了佩環的身影,立即撕下絆着腿的繃帶從床上沖下來,“丫頭!帶我回去!”

“丞、丞相……”佩環為難極了,上去扶着柳於陣道,“這位就是佩環的主子。”

被打斷沖勁的柳於陣擡頭看向門口的人,在屋外紅霞的輝映下,那人飄飄然如仙如幻,他的視力還沒恢複過來,乍一看還以為那裏沒有人。

他吃了一驚,這才感覺到全身劇痛無比,無奈被疼得抽搐睜不開眼,他狠狠吸了口氣,努力緩過勁來,“主子?禦靈王嗎?”

然而佩環松開了手,在禦靈希的意思下退到一旁。

上前來親自扶着柳於陣的禦靈希有股以柔克剛的奇怪力量,他只要稍稍用力,不管柳於陣如何反抗,最終還是會跟着他的方向退去。

柳於陣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兒,那人有着一副威嚴凜凜的外表,一舉一動都如此謹慎細致,與其說他是王者,不如說他是個神秘莫測的高人。

“你幹嘛?我說了我要走!”來硬的幹不過,柳於陣開始鬥嘴力,“很感謝你救了我,我會問我朋友要錢支付你的。”

“真不合理,支付你的治療費用幾乎可以用盡大秦國庫,你要朋友為你付嗎?萬洵夜可不會同意的。”禦靈希說話的時候平和自如,他永遠那麽的自信,卻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會對這個人這麽溫柔,忍不住說了句俏皮話。

沒想到柳於陣居然當真了,瞪着那只大大的天真的眼睛看着他,尴尬地道,“額,啊?真的?那麽貴?”

這人真是有趣,從他第一眼見到柳於陣,他就知道他一定會很有趣。

俏麗溫婉的美男子,配上倔強頑劣的活潑個性,實乃絕配。他說什麽也會留下柳於陣的,任何人都帶不走,誰若是想破壞這美感,他就叫那人嘗試失望滋味。

106 卻夢遺香

禦靈希把柳於陣往床上推,他每靠近一步,柳於陣就會退後一大步。

粗而沉重的氣息與親昵的暧昧混雜在一起,如此靠近。

“不要回去了,於陣,留在我身邊如何?我不比燕王待你差。”禦靈希連自己都無法想象,他居然也能變成這麽親和溫柔的人,簡直是柳陵上身的感覺,甜膩膩的,可對着面前這人卻又不覺有什麽問題。

“這話真沒吸引力!”柳於陣掏掏耳朵,擡起手臂是痛上加痛的事情,但是維持形象還是很必要的,“我要回去又不是想見那個混蛋,我是要找李雨樓報仇!”

“那就更不應該去大燕了,於陣,你知道嗎,我知道的可比燕王多得多。比如你來自哪裏,比如轉生石,你的同伴,你的隊長……”

“隊長?!”這話吸引力當真夠強了,柳於陣黑曜眸子閃爍着矍铄的光芒,認真地盯着他看,“你說隊長也來了?”

隊長、隊長!這個詞簡直是柳於陣的靈藥啊,身體不會疼了似的,再沒有比聽見隊長也在這個時代更令他幸福的事情了。可是,柳於陣很快又沉寂下來,面如土色,“那隊長豈不是也……犧牲了?”

“沒有哦。”禦靈希彎起眼睛,和藹地笑了起來,絲毫看不出來奸詐的意味,可他分明做着挑逗人的事情。

柳於陣被這句話完全吸走了注意力,“沒有?這是怎麽回事?隊長沒死,卻來到了這個時代?!”

“如果於陣願意留在禦靈國陪我,那我就說給你聽。”

禦靈希用手輕輕一戳,正戳在了柳於陣的痛楚,故作堅強的柳於陣渾身一麻,再無支持力量“噗通”一聲躺倒床上。

随着躺下的動作,變細的瞳孔死死盯着禦靈希看着,冰冷防備。柳於陣已經慢慢習慣了,這個世上的人都是心懷鬼胎的人,他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除了隊友,所有人都應該防備着,他學會了害怕,學會了不信任……

禦靈希随之疑惑地“哦”了一聲,映在柳於陣眼裏的,是貪婪想要得到於陣的自己。

“欸?你是那個人?!我在路上遇見過你。”柳於陣忽然叫道。

那張天工雕琢般的臉龐再次露出當初相遇時的極致溫柔,在這張嚴峻的面容上居然能展現出如此美豔之色,可謂上帝造化啊!

“你還記得我。”

柳於陣很快收起視線,該看的他都看到了。想要跟他套近乎絕不可以,他知道一定是從禦靈國離開時與他四目交彙的那一眼開始,讓這個人對他産生了巨大的興趣,決不能讓他繼續産生更多的興趣。

“好。我留下。你把轉生石給我。”

“轉生石對於陣沒有用處。唯有在那個時代還活着的人,才有千分一的可能與轉生石共鳴。”

“給我!”

“好。”

他們都沒有想到禦靈希答得居然這麽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猶疑,這般寵溺,是否就能化解柳於陣眼中的抗拒?

柳於陣也同時感到不可思議,這家夥大方過頭了,反而讓他有種搶人玩具的罪惡感。

禦靈希并未繼續糾纏,起身道,“佩環,替我照顧好丞相。兵衛們就在這附近,有什麽事就吩咐他們去做吧。”

“是。”

柳於陣眯着眼睛,看來自己被不少人包圍了。真麻煩!

在禦靈希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柳於陣嘟嘟囔囔地開口道,“喂、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

柳於陣好奇地看着那個人離去的身影,果然如夢似幻,那個人看他的眼睛裏明明什麽都想要,卻什麽都沒問他要。經驗告訴他,這樣的人很、危、險!因為鬼泣第二性格就是這樣的人,當他想要的時候,絕對是別人幾乎付不起的代價。

柳於陣安靜地躺在床上,任由佩環來來去去端茶遞水,換洗血布,點上熏香。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不得不說禦靈希确實是很厲害的醫生,比鬼泣還要厲害,他治療後的身體幾乎看不出缺陷,連以往的傷口都幾乎複原了,剩下幾個大大的血痂,這麽大的傷口,看來無法輕易複原。

“佩環,你在燒什麽?”柳於陣喚住了正在點熏香的佩環。

佩環被這呼喚驚得手一抖,香薰掉在地上。柳於陣看不出那是什麽香,氣味怪怪的,卻又不覺得暈眩難受。

“是、是療傷用的。”

“騙人。佩環騙我可又上瘾了?”

佩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梁上和屋外,她把香薰放在香爐邊上後快步走到柳於陣的床邊,倩影有些動搖,“丞相。您聽佩環勸吧,燕王已将您忘了,他聽說您被傷害之後對月蘭說: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把您留在柳國就是為了……”

“這話我聽李雨樓說了好多遍,我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我看得見你的,”柳於陣嘆了口氣,伸手摸摸佩環的頭,“我知道,他要是想來早就來救我了。沒事,本就是我說要保護他的,又不是要他保護我的。所以你能把那個香薰扔了嗎?”

佩環欲言又止,看着柳於陣的樣子,她心裏反而更為難過。

“不可以,這個香一定要點的。對丞相有好處。”

“哦?這話說得很真切嘛,怎麽個好法?”

“丞相不用擔心,那是麻醉藥罷了,它能讓您放輕松一些,忘了那些不好的事,讓您忘了燕王。”佩環發現騙他騙不過,就用真話來說,取來那長得頗像冬蟲草的香草,“這對丞相無害,只是讓您睡個好覺,就把他忘了。”

“佩環,我的任務不能忘記。”

“不會的,你會記得你的任務的。”會記得的,不過跟記起燕王一樣有難度而已。

佩環轉過身子不再看他,抓起香薰便點起來。

本想求主子放走丞相,可事實卻得到了主子親自種下毒藥,如果柳於陣逃走,她,也得死。

柳於陣沒有阻止她,反而聽她說了這個香薰的作用後,心情猛地沉了下去,沉入那無底的冰涼。

忘了燕王……呵,忘了燕王……

也好,從他在這個世界獲得重生以來,這一切都是夢,他做了一個堂堂國際刑警獵鷹小帥被男人給上了的夢。

夢裏有點小溫馨,但更多的是可笑。

以直覺敏感著稱的獵鷹居然被人狠狠玩弄感情了,雖然他承認他在感情上很白癡,可就這麽被耍了……

他,不甘心……

107 是誰來着

如果這個世上擁有真實,那燕滕華親吻他的時候是真實的嗎?

夢中柳於陣不斷揮舞着雙手想要抓住什麽人,可回應他的卻是無盡的空虛。什麽也沒有,他就像一個被懲罰關禁閉的孩子,幻想着身邊有誰曾經陪伴過他。

突然,雙手有了溫度,他摸到誰溫暖的懷抱。

他努力去把那個人看清楚,卻發現了一張冷漠孤高的、嚴肅正義的臉,那一頭短發青春洋溢,那雙細長的黑色眼睛鐵血無情。“隊長?”

他想方設法去抓緊那個身子,再近一點,幫幫他,他不想遺忘,告訴他那不是夢……

不是夢?那應該是什麽?

隊長的面容越來越模糊了,他越想靠近,就越感到迷茫,心中好似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留下一片巨大的空白。

那裏本來是什麽呢?

隊長,我放不下也戒不了的那個人……是誰來着?

隊長?

手中還有着溫暖的熱度,可隊長已經遠遠而去,那帥氣的短頭發被軍帽遮上了,帽子慢慢遮住了隊長的臉。

隊長?隊長……是誰來着?

忽然這手中的溫度變得更真切了,有人在搖晃他,立即将他從虛無的夢境中喚醒。

“丞相,是早晨了哦,該起身了。”

聽着柔軟繞耳的親昵女聲,他揉揉朦胧睡眼,睜眼就看見一張俏麗娟秀的臉蛋,不禁吃了一驚,“你靠我那麽近幹毛?喂喂喂,我昨晚該不是跟你……诶喲,好疼!”

柳於陣感到全身不可思議地疼痛着,他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到處都是染血的繃帶。

“丞相,我是佩環啊,我是您的侍女,您是這個國家的丞相。”佩環扶着他的身子,幫助他坐起身來,見到柳於陣對她謹慎又抗拒的樣子,心裏更加難過。

“什麽丞相?我又是誰?”

佩環手忙腳亂地為他更衣洗漱,把他打扮得神采飛揚,但是,如今的丞相看上去卻有種從骨子裏透來的活躍,他不再如她初見時懶懶散散,反而讓人難以捉摸。

柳於陣呵呵一笑,那笑意好似有幾分假,卻依舊好看妩媚,“我要吃好吃的。佩環去給我做嗎?”

失憶了,饞嘴倒沒有改掉,佩環點點頭,笑盈盈地去辦,“丞相等着,佩環這就去弄給你吃。你的傷還沒有好,記得不要下床走動哦。”

“好!”柳於陣聲音清靈響亮,擲地有聲,還是那個俏皮的美男子,卻有哪裏大不一樣了。

直到看着他乖乖地鑽回被窩,佩環才出門吩咐下廚。

一見佩環走了,柳於陣“霍”地掀開被子,蹦蹦跳跳地下了床,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上蹿下跳的。猛然之間,他頓了一頓,擡頭看向房梁,那兒并沒有人影,但他咬唇放下了正抓在手中把玩的鏡子。

與此同時,有人“咚咚咚”地敲響了他的房門,邁入房間的是那名紫袍帥哥。

“於陣,你還想要轉生石嗎?”那人見他醒了,便柔聲問道。他的笑容裏頗有幾分狡黠,手中就拿着一塊寫滿甲骨文的白色石頭。

柳於陣瞪着眼睛看向他,紅唇顫動,“你又是誰?”

108 打賭贏了

禦靈希給了他一個十分全面的解釋:

他是禦靈國的丞相,很可惜他失憶了。他需要做的就只是留在禦靈希身邊,每天每天。

柳於陣到底沒有拿那塊轉生石,他不知道那是什麽,那東西應該怎麽用。禦靈希就告訴他,轉生石如果與持有者産生了共鳴,就可以将那人傳送到另一個時空去,很遺憾它并沒有與柳於陣産生共鳴,于是柳於陣就不要它了。

柳於陣的傷好得比想象中快得多,甚至超乎了禦靈希的想象,可每當看見柳於陣上蹿下跳的模樣,他便十分擔憂。

長亭外,山巅陡立,棧道連綿,這是中原的西方,地勢偏高。

當秋冬襲來,禦靈國很快便迎來了冷風飒飒,落葉蕭條。

偏是因為柳於陣的到來,禦靈希注定不會無聊了。他會帶柳於陣去那個山頭看麋鹿,他會帶柳於陣跋山涉水去看沒看過的風光,他們會喬裝成情人混入市集上去,與子民同樂,看花燈,賞戲劇。

禦靈國外天下混亂,唯有他禦靈國一家獨樂。

然而,他卻從未如願得到柳於陣,并非他不能得到,而是不願破壞這種美感,柳於陣也從來沒有心甘情願地喜歡上他。

又是月夜,禦靈希采來只在禦靈國深秋開放的瑰紅色秋見笑,漂亮的花兒就好似柳於陣的誘人的笑容,卻又永遠無法比得上那般笑容,相似的是,它們同樣轉瞬即逝,難以珍藏。

“於陣美人,送你。”

禦靈希還沒有送出花朵,那個喜歡搞怪的柳於陣突然從門邊閃出來,“吼”地大喊着,想要吓他一吓。

禦靈希淡定得很,着實讓人失望透了,“诶呀,你怎麽這麽無趣,好歹也配合我一下嘛!”

“呵呵,只要是於陣做出來的事,沒有能吓倒我的,於陣這麽漂亮,是吓不着人的。”禦靈希一手捏着花,一手捏起柳於陣的下巴。

這般好看的容顏讓他震了一震,就像欣賞某種世間僅此一件的寶物,禦靈希都覺得自己這份溫柔有點不可思議,“今天可呆在房裏沒有出去?”

“你想太多了,我不出去能幹嘛?在這裏發黴嗎?”柳於陣“嘿嘿”笑道,順勢倚進了禦靈希的懷裏,“小希,為什麽兵衛都不讓我自己出宮呢?外面有什麽危險嗎?”

“當然危險,於陣美人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只有我可以保護你。”

禦靈希擁着這個只需要記得他一個人的美人,他喜歡有柳於陣在身邊的每一刻,不論是賞月還是嬉戲都能讓他如此滿足。因為有他的幹涉,李雨樓沒有辦法獲得有關柳於陣的任何消息,更不要提傷害他了。

柳於陣還是懷着對那個時代的行為習慣,性子烈得很,特別喜歡往外跑,誰來都管不住他,必要的時候禦靈希必須放下手頭的工作回來見他。

柳於陣喜歡鬧騰,沒有禦靈希在晚上就睡不着,但是,一旦禦靈希提出情愛之事,柳於陣卻會非常反對,“我不喜歡這種事”,他總這麽說,脾氣不好的時候甚至整晚找不到人。

有時禦靈希當真希望他永遠這樣就好,待外面世界平靜下來,他就有更多時間陪他了。

“小希,你每天都背着我跑到外面去,你到底出去做些什麽啊?”柳於陣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陪着他看圓月高照。

好似時間都因此靜止了,禦靈希從燕王手中搶來了這個人,狠心要他忘記一切,原來是值得的。

嘴角高高彎起,心跳比任何時候都要快,此時此刻這片世界都歸于沉寂。

“外面有惡人作亂,既然要保護於陣美人,當然要做好一切防備了。”

柳於陣也貪婪地享受着這種有人陪伴的感覺,不在任務的時候,他總如靜止飛翔捕獵的鷹,雖然完全放松慵懶了下來,但這覺不代表他的警惕也跟着下來了。

倚在禦靈希懷裏,望着月亮的眼睛卻是如此敏銳閃爍。

“小希,你怎麽不去抓住壞人?”柳於陣天真地問道。

禦靈希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若是能抓住李雨樓,合作破裂那一天他就動手了。趁着柳於陣慵懶倚靠,禦靈希忽然轉過身來,湊上身去想要親吻他誘人的薄唇。

柳於陣咧嘴一笑,他果然又讓禦靈希失望了,早已準備好的金邊折扇就是為了這個時候使用的,“小希你又亂來了,不是說好了要先給我白茅草嗎?打賭可是你輸了,怎麽可以抵賴?”

“於陣美人為何對白茅草這麽感興趣?你每天用的藥裏都有白茅草啊。”

“因為那個很漂亮。入藥的才不算,我要剛摘的的,要很多很多,多到足以鋪滿整個宮城。那個時候我就準許你親我。”柳於陣任性地道。

從前他跟隊友磨起來,就算是一整套絕版的變形金剛他們都得甘拜下風給他弄來,柳於陣最擅長尋找別人需要的東西,唯有知道別人想要什麽,交易才有底氣。

禦靈希看着他水靈靈的天真眼睛,有時候他懷疑,柳於陣他真的失憶了嗎?

那白茅草多生長在靠近柳國的地方,想要摘來一宮之多難上加難,除非他禦靈希帶精兵到柳國國境采摘,否則根本沒有可能如柳於陣所願。要等到外面太平盛世,那得五年、十年?他得忍得多麽難受!

但不論是真是假,只要於陣還在他身邊,那就足夠了。

“小希,我覺得很奇怪,你那麽厲害,為什麽要任由惡人在外面作亂呢?前兩天保護我的那個兵衛家人都被殺了,為什麽你不像保護我一樣保護他們呢?他們不是你的子民嗎?”

“如果保護他們會讓我失去你,那我不會那麽做。”

“為什麽會失去我?”

“於陣美人不需要知道,留在我身邊就好。”

柳於陣也不追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環抱着禦靈希的脖子笑道,“那好吧,我就等着你的白茅草了。”

“於陣美人,我要是等不及了,可會不惜違約先吃了你再給你白茅草的。你不怕嗎?”

“不怕!我會反抗!”柳於陣分析道,“小希要是不怕讓我受傷,也可以試試強來。我可是會恨你的,不是開玩笑的。”

“哈哈,於陣美人為何總那麽倔?”

“不喜歡嗎?不喜歡我就不抱你了。”

“喜歡。”

柳於陣總算心滿意足地老實下來,貼着禦靈希望月小憩。

109 吉人天相

大燕國歷經了那場宮廷動亂,如今再沒有人膽敢随意招惹燕滕華,那個人就像從骨子裏得到了蛻變,,整個人變得十分可怕。

周折疊得老高,幾乎把後面坐着的人掩埋。

只字未動,燕滕華轉着手中毛筆,他已經冷着臉好幾天了,廢寝忘食,滴水未進,“子配,禦靈王可有回信?”

肖子配遠遠地站在對面,擡起頭根本看不見周折後頭的燕王,心裏止不住地嘆惋,“不曾回信。”

“也就是本王可以攻過去了嗎?”燕王越變煩躁,他所有的心思都維系在柳於陣身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柳於陣的近況,想要證明月蘭是騙人的。

肖子配是唯一可以阻攔他的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燕王那點心思他哪會不知道,而也只有他才敢與燕王正面對抗,組織他做出蠢事。橫劍在前,肖子配已經不記得自己第幾次說這句話了,“不可。王上不要拿柳丞相的性命開玩笑。”

“本王哪有拿於陣開玩笑?!是禦靈希在開本王的玩笑!”

“霍拉”一聲,桌子上的周折筆墨全被推到了地上,墨汁灑了一地,然而出現在他跟前的肖子配卻紋絲不動,果斷決然。

燕王握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咔咔”作響,若不是肖子配在阻撓,他早就殺過去了,還費這些口舌心思做什麽,“……幸好有你。”

“王上,探子進不去禦靈國,屬下認為可以将月蘭放回,讓其代為傳話也好。月蘭雖然刺殺過王上卻對丞相沒有二心,她畢竟是蘭雙國的第一巫女,把她留在國內恐怕只會給王上帶來更多影響。”

“哼,本王真被那巫女耍得團團轉。”燕王起身離開王座,在房裏來回踱步以求平靜下來,“放她走吧。”

“是。”肖子配見他終于冷靜下來,總算是安心一些,“王上,還有一人可以随她同去。”

“你是指安信?”燕王想起這個人來并非偶然,自從月蘭到處散播消息“柳丞相已死”之後,安信便來找過他無數次,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那麽中意他的於陣,但一提到柳於陣他就心煩意亂,堅決不待見安信。

“是。王上應該也不希望寧香與安信兩位公子天天吵鬧?他似乎對柳丞相有所偏愛,就讓他跟着月蘭去,說不定能得到更真實的消息。若丞相還在世,說不定他能幫上忙。”

“於陣必定在世。”

“當然。丞相吉人天相。”肖子配為了不讓燕王弑殺嗜血,也唯有把真相告訴他,可這并不代表就能讓人安心了,所有人都知道那禦靈希跟“危險”二字脫不了幹系。

“派去吧,也好讓本王靜一靜。萬教主還是沒有消息?”

“說起此事,萬教主讓教衆傳來口信,至于內容……不曉得王上樂不樂意聽。”

“說。”

肖子配有些為難,眼看着燕王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若是破壞了這微妙的平衡,不知道還要用多久時間才能讓他平複。于是有些話便生生吞回了肚子,“萬教主提醒王上,近期可能有變,有可能他會來取您首級,還請您自我保重。”

“呵,果然是很難聽的話。”燕王哼笑,“你繼續派人,用什麽手段都好,鬼蟾蜍就交給你來辦。”

“是……”肖子配默默垂首随他出門,握着寶劍的手不禁緊張得握得更緊。

他所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對不起,咱們的芷君小公主已經不在了……

110 毫不知情

即使肖子配用盡辦法阻攔,燕滕華依舊會對柳國出手,他不能容忍李雨樓的所作所為,既然他一直以來都礙于柳國國民安危而不對李雨樓動重兵,那麽如果這些阻礙都不再是阻礙了呢?

玉玺按下,血紅的章子決定了柳國的命運??攻!

頓時揮兵西入,一時間柳國變成了煎熬地獄,“暴君”的名頭,他當之無愧!

柳於陣,為了你,變成暴君又有什麽所謂,傷害過你的人,本王怎會讓他好過。

他的行動自然也把秦國的國君秦容算計在內,秦容以前性格懦弱根本不會跟他有何交集,但自此人性情大變,推翻了其王叔的政權以後,這家夥就不停地騷擾着燕王的計劃。

如今的秦容心系天下,對人民的安危更是不分國界,燕滕華雖然不明白秦容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一定會在不幹涉自己行動的情況下保護好柳國人民,這個好人的角色就讓秦容當個夠吧,他不稀罕。

然而李雨樓竟然不躲不藏,将柳國完全變作自己的據點公然抵抗。

“王上,柳國聚集了一大批武林人士,聲稱要讨伐大燕。”肖子配再度抱拳。

他預料了這場變化,燕王也預料到了,卻沒想到李雨樓能這麽有號召力,他所召集的武林人士超乎了他們的想象,而那其中,還包括了至尊萬魔教!正邪兩道他能駕馭得游刃有餘,着實是個人才。

燕王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望着西南邊火光升天煙霧缭繞,心裏的郁結揮之不散。

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前來刺殺他的人簡直不可計數,到底是什麽力量,竟能将這些人洗腦成飛蛾撲火的殺手?

燕王不慌不亂,來一個,他殺一個。

可是讓他不悅的卻是禦靈國按兵不動,裏面的消息一點也不曾透出來。

他真的很想大手一揮,将所有進軍柳國的兵卒全數調往禦靈國,他只有一句話想對禦靈希說??把柳於陣還給我!

到底要怎麽做,要怎麽做才能再見到他?

“王上,他來了。”肖子配小聲提醒道。

燕王從沉重的思念中被驚醒,神色微變,卻越變冷傲,“捉起來。”

與此同時,在茗歌娘娘的寝宮之中卻是殺機暗藏,沒有人知道洛月國侯爺被殺一事對她的刺激有多大,她只知道月蘭說的話是真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太子這邊請。”茗歌懷裏抱着白玉兔子,叢叢茂密的園林裏長青草已經長得很高了,她坐在地上,跟前是已經備好的茶點。

白衣男子快步上前,左右環視是否有人跟随,見此地卻是隐蔽,便依照茗歌說的坐了下來。秀氣儒雅如他,卻也露出了所謂“緊張”的神色,“娘娘請柳陵來,只是為了品茶而已?”

茗歌淡妝粉黛,身上穿着櫻色褥裙,比以前樸素許多。她撩起面前的發絲,有些舍不得地将懷裏的兔子還給了他,“寶兒很乖很聽話,本宮說的它都會照做,從來不吃本宮不讓它吃的東西。兔子不會亂咬人。”

“娘娘有話不妨直說。”柳陵接過兔子,撫了撫它身上被打理得十分柔順的白毛,“柳陵愚笨,不能明白娘娘的意思。”

茗歌垂眸,修長的睫毛撣去一滴晶瑩淚花,“太子,本宮找你來是想幫你見到你的父王。柳國如今水深火熱,你們父子不若借此機會逃往南方吧。本宮已經為你們備好車馬了。”

柳陵沒有驚訝,她之所以能把他找來,就是因為她說過她願意幫忙救出他的父王。

當他得到被囚禁已久的王兄時,他的心就早已破碎了,他一直以來探望的那個只能隔着白紗眺望的王兄柳齊,早已斷肢殘臂,據說是自殘的,但是誰信?!如今再見到他的父王,不知又會是如何模樣?

“娘娘可要與柳陵一起走?”

茗歌擡頭看他,那個向來溫婉靈隽的公子身上竟然有一股戾氣,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重,“聽說你殺了柳丞相?”

“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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