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21)
是你們害死她的。”
“因為柳陵?”燕王将茗歌交給肖子配,緩緩站起身來的他一時間竟然無比肅穆可怕。
他一忍再忍,李雨樓卻敢再三挑釁,他若繼續容忍,當真不是他燕滕華所為!
“回去告訴李雨樓,叫他千萬把柳陵藏好,別讓本王找到!”燕王憤怒的模樣震天驚地,話語中暗含的內力讓天星被驚得倒退一步。
千刀萬剮又如何能血洗他心頭恨意,他不會讓那兩人好過的,絕不會!
他們就這樣将洛月天星放走。
好像這都不過是一場鬧劇,鬧過了,都退場了,他們的茗歌卻沒有回來,琴奈也不告而別地失去了蹤影。
燕滕華握緊了拳頭,這是李雨樓對他開的戰,他不會奪也不會閃。
李雨樓想要他的國、想要他的柳於陣?
想要的東西太多,只會讓人送命。李雨樓,你必須死!
“對不起……”
燕王站在墓碑前,冷風簌簌吹過,帶起遍地銀白的紙錢,他聲音很低很低,不知道身邊的肖子配有沒有聽見。
過了許久,肖子配将手中的酒灑在地上,“王上。子配有時覺得,我們得到大燕是個錯。”
“為何?”難得聽到子配心聲,燕滕華有些詫異。
“若您不是王,我不是臣,我很想揍你一頓。”肖子配毫不顧忌地說道,“曾經答應芷君的和平國度是你親手毀的,你總說因為柳丞相,其實那是因為你自己。是因為你想證明你比柳陵厲害。別人不知道,子配不會不知道。”
不等燕王開口,他繼續道,“如果你真的喜歡柳丞相,你為什麽要放他走,其實你不是喜歡他,而是利用他可以找到柳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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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大燕,卻也得來了萬人憎惡。得到了柳丞相,卻也得來了無數人為之受傷。王上,你真的應該得到大燕、得到柳丞相嗎?”
“你一句想得到,想懲罰,可最終誰也沒有得到幸福。”
“王上,你還不如将柳丞相還給秦王。交出你的國,讓給李雨樓。”肖子配越說越激動,捏碎了手中的瓷杯,杯口将他的手指紮得很深,湧出血來。
親眼看着燕芷君死去、親眼看着洛月茗歌死去,也許這些打擊對他而言不是一般的大。
突然,燕滕華抽出肖子配懷間長劍,一瞬間劃傷了自己的手臂!
衆下大臣皆為之震驚!連肖子配也不禁啞然。
不管那血液從臂上噴湧而出,燕滕華厲聲說道,“子配說得沒錯。本王不配做這個大燕國的國君!但是肖子配,本王一定要得到柳丞相,本王喜歡他!本王也一定要李雨樓死,不管用盡何種手段!這個國是本王的國,本王絕不會向李雨樓退讓!”
“王上……”
“李雨樓聚衆傷害,惡意破壞國家安寧,本王想要他的命,除私人原因外也是為了完成對芷君的約定。國怎可交到一個萬惡賊子手中?本王不會再坐以待斃。若子配不信本王,那就在茗歌的目前殺了本王。”
燕滕華将劍交到肖子配的手中。
他不再隐晦自己的心意,他喜歡柳於陣,不是因為要傷害柳陵才要得到柳於陣,從柳於陣消失的那天起,他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肖子配抛下劍,雙膝跪地。他自知出言不遜,揣測燕王心思,甘願受罰。
同樣也是因為他的出言刺激,燕滕華才愈加明白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不怪罪,也想衆位大臣明白,這個大燕君王,他一定要當!李雨樓的命,他也一定要取!天下誰敢負他,他就叫誰死!
“王上,”突然有探子前來彙報,“秦王派人送來口信。”
燕王将鞏固國家的計劃向衆将安排過後,便與肖子配一道去聽那道口信。
肖子配跟在身後不時地回頭看看茗歌的墓碑,那個天真伶俐的女子,真的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王上,子配方才說得太過了。”
“不。說得很好,”燕王忽然頓足,神色低沉地看向肖子配,“來揍本王一拳吧。”
“子配不敢。”
“本王想讓你揍。替柳於陣、替茗歌、替芷君、替你自己……”
在燕滕華的要求下,那一拳如此鄭重,教他記住這種疼痛,誓要還給李雨樓不可!
131 傳口信者
那所謂傳口信的人正站在大殿之上,兩人沒有脫去身上的孝服便來會見此人,見到時卻不禁為之一怔。
“茗歌她……怎麽了?”那人張口就問。
燕滕華倒吸一口涼氣,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分明就是柳於陣!
肖子配比燕王先一步恢複清醒,他拱手道,“丞相,茗歌娘娘遇刺過世了。”
“過世?!誰?是誰幹的?!”柳於陣記得自己一直很讨厭這個女人,但不至于讨厭到想讓她死。他隐隐約約記得,這個女人曾經奪去了他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他還沒來得及問她要回來,怎麽她就死了?
燕滕華不想作答,還是肖子配先行提問,“丞相可是帶秦王的口信回來了?”
柳於陣弱弱地點了點頭,眼睛看向情緒低落的燕滕華,“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一問,你們還想對付李雨樓嗎?鬼泣和副隊都退出了,現在只剩我、神風和隊長。”
過了許久,燕王走了上來,雙手扣住柳於陣的肩膀,帶着命令的口吻說道,“於陣,你退出。”
柳於陣先是一愣,一想到神風曾跟他說過“如果燕王讓你放棄任務,你很可能會跟桂小柒做一樣的選擇”,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你做夢!”
柳於陣見他們心情也不好,不想加以刺激,退開幾步後說道,“我的記憶力出了問題,有幾段記不起來了。不管如何,我知道李雨樓想要找我,被他和柳陵加以折磨的也是我。那一定是因為我才會讓戰争火上澆油的,我有義務去阻止。”
“於陣,”燕王輕聲喚道,“如果你非要做,可以,本王會保護你的。一定。”
柳於陣驚奇地看着燕滕華的臉,那個人半句謊言也不曾說,而那眼眸中閃爍的深深愛意更讓他躲無可躲,“誰、誰要你保護。說不定是我保護你呢。”
“直到你想退出去為止,本王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燕王義正言辭,不容反駁。
柳於陣帶回的消息果然是有關月底爆破聯盟的,要做到進入武林盟會場而不被人認出,本身就是難度重重。他打算在武林盟開始之前進入那個地方埋下炸藥,再在結盟當天遠程狙擊李雨樓。
從他帶回的器械中,各種武器應有盡有,都是風靜夜撒大錢制作的。
對于秦容的隊伍而言只要李雨樓被處決就沒有問題了,至于武林盟會是如何走向,他們并不在意。
燕滕華點頭示意,秦容希望他能夠引開萬魔教的人,并将李雨樓麾下幾名貼身吸引離開,這都是小問題,他能夠做到。而秦王會帶精兵假冒李雨樓的人,對武林盟大加圍剿。
燕滕華知道秦容的心思絕不簡單,那個人有一統天下之才,他的所作所為亦是出于天下大統的前提的。如果柳於陣願意跟随自己,那天下送給秦容又有何妨,浪跡天涯,游走四方,他如今竟然求之不得。
柳於陣啊柳於陣,你傾了本王的心,傾了本王的國,你可知道?
“對了,副隊寫信給我說,她在大燕給我留了消息,你們曉得那什麽消息?”
“沒曾聽說過。”燕滕華答道。“她不告而別了,本王正擔心她是被人帶走的。”
“哦,是靖容大哥把她帶走了,他不讓她參加任務。副隊說她很快就會回來的,那個傻缺攔不住她。那個,我能去找找她留的信嗎?”
“當然。”
柳於陣很快在琴奈房間的床上找到了那個所謂的留信,字是用發絲拼成的英文,非常精細,因燕滕華下令任何人不準靠近公主的房間,那封信亦非常完好。
“信”中道:恐宮中有變,已讓茗歌碰過轉生石。
柳於陣基本已經摸清了轉生石是怎麽回事,只有與轉生石産生共鳴的人才可以被傳往另一個時代。
屬于這個時代的人活着持有轉生石,那麽既可以穿過來取代另一副身體,又可以穿回去重新歸屬自己的身體,這樣子會與另一個時代的身體靈魂互換,前提是必須持有轉生石。
但沒有持有轉生石的人,如果碰過轉生石并與之共鳴,死後可以取代另一個時代已死的靈魂,若對方沒有死,那麽不能傳送,至于中間能夠停泊多久這個無從考證。
可以說的是,他們存在的未來時代跟這個時代有着非常微妙的橋梁,否則他的小隊不會同時來到這裏。
琴奈既然讓茗歌觸碰過轉生石,那麽說明茗歌有可能已經被傳送到現代去了,但願如此。
不過這麽一來,轉生石現在到底在誰手上?肯定不在隊長手上了!
柳於陣沒來得及向兩人解釋,解釋了也沒用,他們也看不見了,徒給人希望是不對的。
他将所有的發絲全部清理掉之後才離開,在他們那個時代,作為高智商罪犯的李雨樓怎麽可能不懂英文,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成為李雨樓的把柄。
問題是……他現在應該住在哪裏?
柳於陣有點為難了,可是他的腳步卻比他的腦子好用,随着腳步習慣地走向那個地方,他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為什麽是那個方向?他來過嗎?他住過?
他出來之後就沒有看見燕滕華和肖子配,他們似乎對他出乎意料地放心。偏是這樣柳於陣黏人心思大起,總覺得應該找個人纏着說說話,不然要悶死了。等到月底起碼還有好幾天呢。
當腳步停下,他擡頭一看,那竟然是燕王的寝宮!
他怎麽會走到這種地方來啊?!難道他失憶之前住在這種地方?難道他失去的那段記憶其實……他才是這大燕的王?!
不不不,想太多了。
柳於陣剛轉身要走,從寝宮裏出來的肖子配卻看見了他,“丞相,可看到信了?”
“嗯。”柳於陣拍了拍肖子配的肩膀,見肖子配愁雲都布滿了臉上,他不禁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她下輩子一定會是好人。”
“承丞相貴言。”肖子配定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了,“丞相快進去吧,王上在等你。”
“等我?他等我幹毛?”柳於陣冷汗“刷地”留下來,總覺得燕滕華找他沒有好事。
肖子配淡淡地道,“子配方才傷了燕王,他如今正在療傷,有丞相在他的傷會好得更快一點。”
“開玩笑,我又不是療傷藥。”
“丞相,”肖子配最近特別啰嗦,“王上不是暴君,也請您不要讓他變成暴君。是子配胡言亂語,中傷他只為自己而活,其真恰恰相反……”
“小配,太文藝的東西我聽不懂呀。能原諒我的智商嗎?”柳於陣糾結地道。
肖子配低頭抿嘴輕輕一笑,果然還是柳丞相直爽個性讓他心情舒暢,就好似能讓他脫離那一段迷茫的自我。“好吧。丞相進去之後萬事小心。若是有何不妥,忍忍便過去了。”
“……”随着肖子配笑吟吟地離去,柳於陣全身打了個寒戰,真越發地覺得不應該進去啊喂!
寝宮裏有股血腥味道還未散去,柳於陣皺了皺眉,緩步走進去。
燕滕華半依着門框,裸露着半身,正自己系着繃帶。“你來了?”
柳於陣一見到那個人的裸/體瞬間就紅透了臉頰!
132 牛皮信紙
好生誘人的身軀!戎馬半生才可以足以得到的風霜傷痕在那古銅色的肌膚上顯現,頗有男子氣概的帥哥站在門邊,就好比一道亮瞎眼的美麗風景。
柳於陣不會告訴任何人,鼻血要淌下來了喂……
這個人真的是禦靈希口中的暴君嗎?
這個人真的冷血無情殺人無數嗎?
為何他所感知到的只有燕滕華的溫柔,漢子身軀內隐藏着如何熱血柔情,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柳於陣站在那兒,頓時感覺自己從頭紅到了腳,天靈蓋都要升起煙來。“混、混蛋,你找我?”
“沒有。”燕滕華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於陣本來就住在這,不然還想去哪裏呢?”
“喂、我好歹是個丞相吧?就算不住在丞相府,也應該有個高貴豪華的住宅不是?”柳於陣學會了據理抗争,他把燕滕華的威嚴震懾給忘了,當然肆無忌憚。
燕滕華不會再兇他也不會瞎折騰他,但這毫無意外地成為了柳於陣高傲起來的籌碼,要是這樣下去遲早要讓柳於陣欺負到頭上的。“柳丞相,若是你不乖乖住下,本王就倒戈一擊幫助李雨樓捉了你,這樣可好?”
“你!”柳於陣被他這麽來一句,小心髒都提了起來,當然可以,當然有可能!
他到今天為止還不明白燕滕華為什麽要幫助他們捉李雨樓。自己要是破壞了隊長的好事,隊長可要恨死他了。
“我住、我住還不行嗎?”
見柳於陣明白了自己的立場,燕滕華“嗖”地閃到了他的身邊,親昵地貼着他的耳朵道,“騙你的。除了於陣,本王誰也不幫。所以想要本王幫忙,於陣就應該多做一點讓本王開心的事來。”
柳於陣還沒開口問他“什麽是讓你開心的事”,突然就感覺到燕王的雙臂纏上了身!
“別、別!住手!”柳於陣立即彈開,指着燕滕華的鼻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想要強搶良男?”
燕滕華頓了頓,亦知道今兒不太妥當,才剛剛脫去孝服,必須再齋戒幾日才可化解他心中的悲怆,将茗歌安詳地送到佛祖身邊。
燕滕華竟然默許了他的喝止,轉身回房了?
柳於陣驚奇地看着燕滕華的順從,覺得身上無法自己地失落了起來,怎麽這麽聽話,讓他住手他就住手了。他想象中的燕滕華應該更霸道更猖狂更旁若無人才對。
哦對了,因為茗歌,原來這燕王也有這麽柔軟的心腸啊……
要是告訴他們茗歌在別的世界還活着,豈不是助長了燕滕華的氣焰?恩,絕對不能說。
柳於陣慢慢地跟在燕滕華身後走進房間,到處尋找自己可以睡覺的地方,可是屋裏只有一張床,還有一張偌大的書桌,再有就是鋪着金色墊子的橫椅,難道他要睡在那種地方?
長途跋涉,柳於陣累得夠嗆,他真不敢想象在沒有飛機的情況下往返秦燕兩次是什麽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的髒器們都要給颠出來了。
這時,坐在床上的燕滕華忽然開口道,“於陣,來幫本王一個忙。”
柳於陣愣了愣,他不覺得燕滕華有啥是他能夠幫忙的,這麽貿貿然靠過去很危險好不好?
燕滕華見柳於陣愣在那裏沒有反應,又喚了一次,“你在做什麽?”
柳於陣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叫我幹嘛?你能有什麽要幫的?”
見柳於陣這麽排斥自己,燕王心中柔軟的地方不免有些疼痛,如今的柳於陣雖然仍然是他認識的柳於陣,實則上卻是比從前更加堅不可摧、無法占為己有的陌生人。
如果柳於陣說“不要”,他一定不會強迫,仔細想來,他就快一無所有的時候柳於陣重新出現,這必然是上天的眷顧,很可能一生只有這一次。
如今自己居然這麽害怕失去柳於陣。
柳於陣察覺到他眼底的失落,幾乎同時地與燕滕華的疼痛交相輝映,雙腿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你到底有啥事?”
燕滕華系好繃帶擡起頭時,發現柳於陣的臉就在自己跟前,忍不住心裏一暖,“前幾天宮裏收到了這個,無人可以解讀。本王想讓你看看。”
他從床上取來一張無字牛皮紙,牛皮紙是向內卷起來的,非常薄,“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本王寝宮,你看看可否看出些什麽。”
柳於陣抓在手裏摸了摸,上面沒有任何能識別成字的凹凸痕跡,再者古代的字他也認識得不太多,說到底他文化課學得實在不怎麽樣。
擺弄了半天也沒找到門路,柳於陣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燕滕華的床上,将牛皮紙翻轉三百六十度仔細觀察。
“你确定它是突然出現的?”
“本王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捉弄於陣。”
柳於陣把頭一仰,倒在床上,借着日光透視牛皮紙。這個時候,牛皮紙上突然顯現出文字來!
好特麽神奇!在沒有任何凹凸痕跡的情況下,那個透明的字體就好像打印上去的一樣!
“有字!”柳於陣喊了一聲後,燕滕華也順着他的姿勢躺下去看。
那信是用古體文書寫的,柳於陣看不懂,燕王看罷卻露出震驚的神色。
“寫了什麽?”柳於陣側頭焦急地問他,哪有讓人找出了信的秘密卻不讓人知道信上寫什麽的道理啊。
燕滕華頓了頓,臉色不太好看,“是致歉書。”
“致歉?”柳於陣眯着眼睛看向他,“怎麽我覺得這事不靠譜啊。”
“我放他們走是為了讓他們找你,可事實上他們沒能做到。”
燕滕華正要往下說,然而他不禁咽了咽口水,看着就在面前的柳於陣,只覺喉嚨幹渴。
柳於陣一眼看破他眼神中的變化,馬上坐起身,讓得遠遠地。
燕滕華輕聲咳了兩下,重新把牛皮紙擺在面前,也好以此遮住柳於陣誘人容貌。
信上所言乃是月蘭所寫,不可思議,那個女人是如何将牛皮紙送來的,而且怎麽可能有這種信?
“燕王,月蘭與安信路上遇劫,無法順利進入禦靈國陪伴丞相。月蘭對王上說了謊話,實在抱歉。命中自有定數,若有幸王上與丞相再度相見,還請讓他忘了月蘭。偷偷告訴王上,柳丞相是得知王上納後一事後,傷心欲絕才願接受忘年香的。蘭雙國第一巫女月蘭上。”
信紙遮住了燕滕華潤紅的面頰,偏偏柳於陣突然靠過來,一把将信搶走了,正與他紅彤彤的臉頰撞個正着。
133 無由沸騰
诶呀诶呀,他柳於陣看到了什麽?
柳於陣真有一種想把牛皮紙還給他的沖動,不過既然都做了,不說點什麽好尴尬啊,他突然想起來剛剛自己想問啥了,“對了,混蛋我問你,那個叫月蘭的丫頭上哪裏去了?她是不是到處跟人家說我死了?”
“……你要找她?”燕滕華坐起身來,靠在床邊問道。
柳於陣點頭如搗蒜,“可不是嘛,我見到她妹妹了,那個女人好厲害,我還想問問月蘭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付她的媚術呢。”
燕滕華一時沒有明白柳於陣說的是什麽,但突然提起月蘭着實讓他有點猶豫,對柳於陣來說,月蘭這個女子是很好的侍女,不會背叛柳於陣。既然是“遇劫”,想必是不安全了。
正當燕滕華想要告訴他這件事,柳於陣卻盯着他的眼睛,火辣的目光好似擁有焦灼人心的能耐。
柳於陣半響盯着燕滕華,沉默不語,在他身上的血液無緣由沸騰起來。
真是奇怪極了,他是何時何地因何而對這個暴君産生了無法抑制的興趣,而且這個興趣很快就聚焦在了某個地方……
不對不對,自己肯定是出了什麽毛病!
柳於陣把牛皮紙扔給他,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本以為這樣會好一點結果恰好相反!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來,那時候他去追捕李虎,渾身上下那個疼啊,那個撕裂的痛啊,都拜這個混蛋所賜!
燕滕華被他這仇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見柳於陣表情變了又變,還不得不制止胸腔**上漲,于是就演變成了兩個男人坐在床上互瞪。
過了許久,燕滕華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道,“不要去找月蘭。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被打斷情緒的柳於陣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也對,過兩天我還得去踩點,得,不找就不找。”他邊往燕滕華床上的被褥裏鑽,邊把燕王往外面踢,“我要睡覺了混蛋,你難道要看着我睡嗎?”
柳於陣是吃了豹子膽敢對他這麽兇殘?
燕滕華長長地輸了口氣,如今柳於陣還會鑽到他的床上,不知何時就會回到禦靈希的懷抱,對他生氣只是自讨無趣罷了,他輕聲道,“日光高照的好天氣,這麽早就要睡了?”
柳於陣乖巧地點點頭,“天氣好就應該睡覺。白天太陽很烈,我的眼睛還沒痊愈,得多睡一點。喂、你可不要騷擾我睡覺。我跑到你這裏來可是出于隊長,不對,出于秦王相信你,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燕滕華拉長了臉,這麽說他再見到柳於陣,還算是托秦容的福了?
他十分不悅,丢下柳於陣,悶聲不響地離開了房間。
柳於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燕滕華已然不在身邊。
他翻了個身,裹上被子準備入睡,突然又轉過頭來望向寬敞明亮的寝宮,仍然沒有燕滕華的身影,心裏頓時空蕩蕩的。
将被子拉過頭頂蒙頭不語,并非是秦容讓他來大燕他才率先來此的,秦容的命令是讓他在柳國駐紮随時了解動态,可是他卻先來了大燕……
在被子裏輾轉反側動來動去,被子溫暖厚實的質感卻叫他透不過氣來。
悶得讓人受不了!
柳於陣霍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煩躁湧上心頭。
然而,,他坐起的同時卻發現面前有個人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而且正是那個暴君!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柳於陣心虛地看着他道。
燕滕華蹙起眉頭,他手中拿着一個剛剛從床內抱出來的枕頭,“怎麽了?”
燕滕華很想向柳於陣傳達一種名之為在乎的感情,可是他霸道慣了,每句話說出口都帶着濃濃的傲氣,邊擔心着柳於陣會被自己吓跑,邊說着高傲的話。
想把話收回去那是收不住了,燕滕華心道:還是不要打擾他休息的好。
正當他要走,衣角卻被生生拽住,硬将他留了下來。
柳於陣低着頭,把身子向床內挪了挪,“別走……陪陪我吧。”
柳於陣感覺到深深地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正确地說,他覺得燕滕華在怕他。
他很想對誰說一句:其實我很害怕,我不想去柳國,更不想直面李雨樓……
可見到燕滕華對自己有所敬畏的模樣,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不知道,若不是聽到禦靈希那樣形容自己的傷,燕滕華也許不會變得這麽柔軟。這千般的苦惱都源自于一個詞:不配!
燕滕華坐在他身邊,不經柳於陣同意便伸手摸了摸那張俊俏的臉蛋,撥開擋眼眸的發絲,眼前的柳於陣還是那個男人,變了的人,其實是自己。“好,本王陪你。”
柳於陣頓了頓,待燕滕華靠過來的同時,突然伸手将他反壓在自己的身下!
力道之大讓燕滕華無法動彈,柳於陣掀了被子,自己扣着燕滕華的兩只手腕,原先想過欺壓君王會有的巨大成就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巨大的失落感,他竟然那麽輕易就能擒住燕王!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柳於陣咬着唇,忍下的怨火終于不得已要發洩,他怒沖沖地扯着燕滕華道,“看來我果然不應該來大燕找你。是我理解錯了。你身上根本沒有什麽是我想要的東西。”
“什麽?”燕滕華訝異,他已經這般低聲下氣了,柳於陣居然還要走?!
“我滾了,對着你會讓我心神不寧。”柳於陣吐出一口惡氣,突然他開始掀燕滕華的衣裳,“不過走之前讓我上你一次如何?”
“柳於陣,”燕滕華一字一頓地喊出他的名字,怒氣值早就沖破了上限,“你別得寸進尺。”
身下的人兒好似突然力量徒然暴增,鼓足的內力只要稍稍分到手腕,就将柳於陣用力捏握的手給彈開了。
燕滕華猛然回身将柳於陣抓住,惡狠狠地摔在床上,“欠你的,本王自然會還,但絕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地折磨本王的心!”
說着,他扣着柳於陣的雙肩,一口吻上柳於陣的唇!
唇齒交彙,熱烈的親吻如浪潮奔湧翻騰。
柳於陣閉上眼睛,在燕滕華的攻勢下,張開嘴迎接他的瘋狂。
每一抹香豔都叫人無法抵抗,柳於陣的迷人不止是外貌而已,燕滕華深深吸吮着他的味道,如此柔軟靈秀的人兒,含在嘴裏真怕他會化了。
直到這一吻宣洩終于緩解了心頭熱火,燕滕華才打算放過他,偏是這個時候,卻發現嘴邊的柳於陣居然“呵呵”一聲咧嘴笑起來。
134 所愛非我
“你,”燕滕華微微離開他的绛唇,互相都能夠聽見彼此的心頭和呼吸,燕滕華被他突然的笑意驚了一驚,待理解了那笑意後不禁也随之笑了笑,半嗔半歡地說道,“……美人,你又胡鬧。本王真服了你了。”
柳於陣知道這句話耳熟,他不再去思考這些橋段來自哪裏,總之這才是他想象中的燕滕華沒有錯,不禁心中釋然,“我才沒有胡鬧。不過,你該不會真生氣了吧?”
“你說呢?”燕滕華哭笑不得,能看透一切的柳於陣,怎麽就沒有看懂他的心呢。
燕滕華将柔軟嬌嫩的柳於陣擁入懷裏,吻着他的臉頰道,“你若累了便睡吧,本王陪着你,你不許再跑了。”
柳於陣縮在他的懷中,輕輕應了一聲,他的惬意和那雙明亮的眸子一同關進了黑暗,他不去想,也不去看。
燕滕華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躺在他懷裏竟然不可思議地就睡着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那個夢了,夢裏有個高大威武的帥哥任其使喚,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自己去哪兒,那人就跟到哪兒,讓他做什麽那人就會做什麽,可惜夢裏的自己總會提出很奇怪的要求,比如:那親我一下?焦灼溫熱的吻便吻在了他的唇上。
柳於陣的嘴角不禁高高揚了起來,對于在旁邊靜看的人來說,再沒有比這更美的風景。
“於陣,笑什麽呢?”燕滕華摸着柳於陣柔順的頭發,他們靠得已是如此接近,可他還想再近一點,再近一點,要怎麽做才能将柳於陣歸為己有永遠不用擔心他會跑掉?
柳於陣極少随口說夢話,燕滕華知道怎麽才能讓他開口說,他很想知道,在夢中的柳於陣在想着誰呢?
聲音裏夾帶着充滿內力的魅惑之音,那聲波在柳於陣的腦海不停回蕩着,好聽而暧昧。
“嗯……”柳於陣動了動身子,笑容更佳,他的回答十分含糊,好似口齒不清,“我……你。”
“什麽?”燕滕華催問着,把耳朵貼了過去。
“我喜歡你。”
柳於陣在夢中看清了那個人的容貌,與他相擁親吻的人正與燕滕華的身影重疊,可就當這個幸福溫馨的場面攝人心魂的時候,夢中卻突然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燕滕華來不及高興,便見到柳於陣皺了皺眉,将頭埋入了他的頸窩,随之,他得到了這句喜歡背後的一個名字:“隊長……”
呵,呵呵……
他認輸了,他真的認輸了。
燕滕華慢慢退離了柳於陣的擁抱,慘白無血色的臉龐被絕望包被。
他所喜歡的柳於陣,從來都不是他的柳於陣,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偏偏柳於陣卻要不停地給他希望。
宮內在為哀悼茗歌皇後而敲鐘鳴鼓,怕會驚醒柳於陣,他選擇點了柳於陣的睡穴。
深秋的冷風就像一把刀子,無情地削着斷腸者的面頰,将它雕琢成悲傷的模樣。
燕滕華坐在殿閣外的亭子喝酒,一杯接一杯,杯中夕陽将醇香的酒釀浸潤得愈發冰涼。
“為何獨自在此喝悶酒啊,老燕?”亭子上忽然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燕滕華眼睛一瞟,繼續喝酒解悶,“出來陪本王喝。”
“遵命,老燕殿下。”那道黑影應聲而落,像一只燕子般飄入他的座前。
那個人并不比燕滕華好上多少,就好像這秋天的蕭條不知吹過他一人,那黑衣男子也是一般憔悴模樣。燕王似笑非笑,“找本王何事?”
“能有何事,見你損失了美人,來陪你消消愁呗。”那人正是萬洵夜,奇怪的是他并非穿着自己那身黑色袍子,而是一件白色領口的普通黑緞子。
燕滕華也看出了這個茬,低聲問,“你那件價值連城的寶貝呢?”
“被小柒偷了。”
“你為何不去保護他?”
“他們那麽厲害何須本座保護?既然那麽能耐,那就讓他自己能耐去。本座不管了。”
聽出萬洵夜話語中的怨氣,不禁與他産生共鳴的燕滕華不禁醉眼迷蒙地看向他,“他跑了,你不想他?”
萬洵夜從他手上搶來酒壺自斟自飲,喝酒的動作暗含怒火,過了許久,他說道,“本座很想先殺了秦容再殺李雨樓。老燕可願意陪本座去一趟?”
燕滕華身子微顫,他當然想讓秦容消失,在秦容還沒有變成這樣之前他就想讓他消失,現在愈發地希望。可這樣做的話,他跟柳於陣之間就再無親近可言了不是嗎?“不。”
“好絕啊老燕。切。本座也只是那麽想想而已,要真殺了他,小柒肯定要跟本座拼命啊。”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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