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22)
道就別想了。”
萬洵夜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張開雙臂道,“老燕,告訴你個事兒。本座其實知道有人會去刺殺茗歌娘娘,可是呢,可是她傷害了我的小柒,所以我希望她死。如果老燕生氣,你可以殺我。”
“不。”燕王仍然冷冷地吐出這麽一個字,看也不看他,“茗歌知道自己會死,她自己有錯在先,不需在你們身上延續仇恨。倒是那李雨樓現在如何了?”
萬洵夜讨打不成功,心裏不太愉快,向後退開一步,“他要在月底之前得到柳王。你自己小心行事吧。這消息對你是很大的優惠了。”
燕滕華不動聲色,他的心思并不在那之上。“洵夜,桂小柒若是喜歡秦容多于你,你怎麽做?”
“殺了秦容。”
“說真話。”
“呵,”萬洵夜的身影飄然離去,聲音在花園中回蕩,“還能怎麽辦,本座喜歡就行了。”
燕滕華将最後一杯酒灑在地上,敬了茗歌,自己起身離去。
他喜歡就行了嗎?那他喜歡保護柳於陣,所以可以不在乎柳於陣喜歡誰嗎?
回到屋中時柳於陣已經醒來,他正拿着那張牛皮紙仔細在看。
柳於陣見到燕滕華回來,連忙坐起身子來,“這個落款好像是月蘭的名字啊,她寫什麽了?是不是她遇到什麽危險了?”
燕滕華頓了頓,緩緩開口道,“於陣,她被劫持了。”
“啊?!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柳於陣立即跳起來,邊叫邊穿衣服。
燕滕華不怒不愠,從牆上取下懸挂的寶劍,朝柳於陣伸出了手去,“本王陪你去救如何?”
柳於陣頓時怔在那兒,動作僵持在一手穿靴金雞獨立的狀态,他眨了眨眼睛,“你?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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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拯救月蘭
“那於陣留下,讓本王自己去也可以。”燕滕華說罷轉身就要走。
“等等!”柳於陣急忙将他喚住,“你知道要去哪裏找她?”
“不知道,她沒有留下其他任何信息。於陣也別想着從本王這裏套出話來,本王是不會讓你自己去的。”燕滕華道。
柳於陣的确是打算套出他的話然後自己就跑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拆穿了,不免詫異,“這你都能發現?那好吧,我保護你。”柳於陣笑嘻嘻地說道。
“但不論如何,明天早朝之前我們要回來,於陣可以答應本王嗎?”
現在夕陽都快降下去了,在明早又要趕回來時間不免有點趕,“所以說為什麽你要跟我一起去啊?”
“怕你會不回來。”燕滕華直言不諱。
柳於陣心間不禁蕩漾,對于燕滕華說的話,每一句都讓他新潮澎湃起伏。他沒有拒絕,有燕滕華在要救人就更有把握了,他當然也不會拿月蘭的安全開玩笑。
兩人很快離開皇宮,喬裝成普通市井小民的模樣沿着大燕街巷一直走。
月蘭是從大燕離開的,若要去禦靈國尋找柳於陣她理應走西邊,跟着這唯一的線索走,加之近來洛月天星行刺皇後,柳於陣認為他們還在大燕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大燕國國境內人民安居樂業,在柳國遭遇血洗之後,幾乎所有柳國居民都逃往大燕尋求庇佑,而燕滕華毫不客氣地将他們派往西北、東北邊境開墾,給與居住之所,剛好充足人力物力,對其投降者絕不侵犯。
不知何時“暴君”這個詞早就不流行了,它就好比昙花一現的花朵,驚豔了一瞬。
武林與人民變得對立起來,想要追求和平穩定的普通人,和想要為心中正義而戰的武林人,只要他們不在統一戰線,對大燕便是十分有利的。
柳於陣對大燕內部的和平感到不可思議,明明宮內國外動亂不已,國內卻這般寧靜祥和!
想那高貴至尊的燕王竟然穿着普通市民的衣裳,柳於陣就特別樂呵,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很想看小希穿成這樣,小希曾經說過要帶他到禦靈國“度蜜月”,不知道小希想他了沒有,要不是一旦進入禦靈國的話小希打死也不會讓他出來,他肯定會先去禦靈國的。
燕滕華手持長劍,俨然一江湖浪子模樣,有他走在前面感覺特別的安全。
他們之所以要這副打扮,那是因為最近武林之風盛行,要得武林消息,就要走武林方式。
柳於陣作為一等一的吃貨,沿路看見什麽都想吃,也不怕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吃壞肚子,反正他聞到香的就要吃,看見好玩的就要買。小希就願意給他掏這個錢,所以他這麽一說,燕滕華也不得不給他掏錢買吃的。
于是乎,禦靈希就成了柳於陣的騙吃騙喝利器!
但凡禦靈希能做的,燕滕華就算覺得不靠譜,卻還是會為他做。
柳於陣手裏抓着冰糖葫蘆,前面的燕滕華不斷向路人打探消息,他跟在後頭慢條斯理地看着這天街小巷,要從這麽大的國家地毯式搜索一個人,難度何其高。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燕滕華的身上,眼見夕陽西下,紅日的斜晖披落燕滕華的身上,将那人的身影映得莫名單薄孤獨。柳於陣咽了咽口水,那顆冰糖葫蘆無論如何也咬不下去,他覺得嘴裏酸,心裏也是酸酸的,像吞了一肚子苦水無處宣洩。
這時燕滕華回過頭來,朝他招呼道,“於陣,要打更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歇一歇。”
到傍晚太陽完全落下去之前,市井的攤子必須全部收拾回家,這是朝廷的規定,而且官兵會開始巡邏,他們若是在街上胡亂游蕩那是會被盤查的,萬一暴露了身份可就為難了。
夕陽下柳於陣的臉頰好像塗了胭脂一樣紅,從他們出宮以來,但凡經過柳於陣的人總會忍不住回頭看向他那張俏臉,不分男女,就好像柳於陣是某個精致美麗的觀賞品。可惜柳於陣身邊有個這麽霸氣高傲的劍客,誰敢輕易靠近。
好像大家都很默契地将他倆看做一對璧人,對柳於陣來說這應該叫“斷臂人”,不管如何,他随着燕滕華走,便由衷地覺得快樂。
柳於陣慢悠悠地靠過去,長長的發絲遮住了臉頰的緋紅,他臉紅了。
“好吃嗎?”燕滕華側着頭看他,不明白柳於陣為何把頭壓得那麽低,不過只要是柳於陣,怎麽看都覺得好看。“怎麽了?”
柳於陣臉蛋發燙,除了隊長,他極少有機會靠近這麽有魄力霸氣的人上人,他黏上鬼泣之後就很少會主動跟別人接觸,因為他懶。可是現在看來,黏上他的可是燕滕華。
柳於陣用手中的糖葫蘆指了指西邊小道,嘴裏像含了一塊糖似的含糊道,“走,走那邊。”
他的直覺不會出錯的,經他辨別的信息更不會出錯,過路十分六七的武林人會選擇走向這邊道路,那麽他們就應該往這邊走。
燕滕華望向他所指的方向,那邊的道路通往的是煙柳之地,難道他們要去那種地方歇息?
柳於陣顯然也聞到了濃郁的脂粉香氣從巷子裏飄出來,“要不我們兜過去?”
“煙柳處向來是武林中人交換信息的好地方,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燕王說道。
柳於陣一把拉住他,有些不滿地道,“不行!我不準你去!”
兩人站在分岔路口不勝尴尬,柳於陣擡頭看了看,過道邊上有間人氣頗旺的酒肆,便道,“我們上去坐一會,如果還是得不到消息,我們就回去請救兵再來。”
“誰是救兵?”燕滕華好奇地問。
“小配啊!他那麽淡定,肯定不會對裏面的女人亂來的。"燕滕華呵呵一笑,“原來於陣是怕我對別的女人亂來嗎?”
“我是怕你壞事。”柳於陣小聲嘀咕道。
燕滕華領他走進這間頗為華貴的大酒肆,裏面人山人海,店小二忙得團團轉。這麽多人的地方,應該也能得些消息的。
“於陣不要叫子配來,他心情不好。”燕滕華提醒道。
“小配也會心情不好嗎?”
兩人選在一個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這個轉角位正好能夠同時看見兩條道路的人絡繹往來。
随着天色漸晚,街上的人慢慢變少了。
突然,柳於陣不再說話,并将手中的茶杯遞到燕滕華嘴邊堵住他正要開口的嘴。
柳於陣神色凜然地眼睛後瞟,只見一桌男女就坐在與他們一簾之隔的隔壁!
蘭雙九雅!
136 死路對決
那女子玲珑小巧,仍豎着雙辮,兩個精致的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些武林人行動極為謹慎,他們來去自如,幾遍一個地點上千守衛,也未必能夠輕易拿住他們。
柳於陣眼睛尖得很,他示意燕王離開這個座位可以去更遠的地方坐下,以免暴露,因為他們之間實在太近,只要九雅一回頭就能看見柳於陣的側臉了!
然而,正當兩人要起身的時候,隔壁卻傳來了吵鬧聲!!“站住!”
柳於陣頓時汗如雨下,難道被發現了?!
随之而來的卻是另一道有些尖銳的女子聲音,“本公主要走,你管得着?”
九雅嬌滴滴的聲音如今聽來毫不柔弱,相反有些戾氣含在裏面,“洛月天星,你算什麽公主啊?也敢對我神氣?”
柳於陣小心翼翼地側過頭去看,裏面的男男女女之中,竟然正有他所記得的月蘭和安信!
這并不是好事,因為在安信旁邊坐着的還有那名叫慕容絕的劍客!
天啊,這些人怎麽湊到了一塊去了?!
柳於陣感到一陣陣的頭疼,更讓他感覺不妥的是,他不希望燕滕華跟着自己一起犯險,這很矛盾,他明明也希望有人能保護自己的,卻不希望那個人是燕滕華……
九雅突然拍案而起,跟那洛月天星叫上板子了,“就憑你這樣的女人,也虧盟主留着你。”
內讧嗎?柳於陣心道。
天星冷哼道,“有時間對本公主犬吠,不如多學些本事,誰不知道你蘭雙九雅不過是‘第二’巫女,怎樣,要不要本公主幫你殺了這個女人,那你不就是第一了嗎?呵呵!”
“你敢動我姐姐試試?”九雅砰然将酒桌上的東西全都揮到了地上,脾氣之大可想而知。
此時此刻的燕滕華神色不比柳於陣淡定。洛月天星!那個親手殺死他皇後的惡毒女人就在面前!
燕滕華豁然起身将柳於陣拽走,随之而來的果然是兩個女子旁若無人的打鬥。
慕容絕并不是木頭,他自然不會希望他們在大燕的地盤鬧事,連忙上前阻止,“夠了!你們想給盟主添麻煩嗎?九雅,咱們還有其他任務,就讓她帶兩人先回去吧。”
“哼!那把我姐姐留下,交給這個賤人我不放心!”
柳於陣十分詫異,他們鬧得那麽大,月蘭和安信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從他們的眼睛來看,竟然跟那時來襲擊他的靖容一般木讷!不好、他們中招了!
二對三并不是不可以,但問題那個蘭雙九雅能力實在變态,不适合硬碰硬,如果跟九雅來硬的,說不定會演變成二對百、二對千。一定要讓他們分開!
顯然燕滕華的想法跟他一樣,而且,如果抓住洛月天星的話說不定能對李雨樓有一定威脅,盡管李雨樓那種人不見得會為這個女人上心。
“別胡鬧,九雅。”
“哼,她連自己的親姐姐都殺,我怎麽放心把我師姐給她?慕容絕,你也動動你的笨腦子想一想啊。”
“你!”
柳於陣等不了他們慢慢“溝通”了,他捏起臺上盤子裏擺的花生米,突然就朝月蘭的面頰投擲!
花生米不偏不倚打在月蘭的臉上,月蘭好似如夢初醒,立即緩過了神來。
在座三人連忙尋找是誰出手,然而月蘭的反應讓他們出乎意料!
月蘭清醒的瞬間向後一退,碰倒了凳子,在身邊的天星不及反應之際拔腿就跑。
“瞧,那就是你的好姐姐,跑得可真狼狽,”天星嘲諷道,人已經站在了床邊,翻身向後一樣,便瞬間從二樓樓閣仰翻下去,正正地落在逃跑的月蘭面前!
其他二人也顧不上尋找剛才是誰出手,九雅更是驚得即刻朝窗子探頭望去,只見天星的三尺劍亮出來,誓要将出門來的人就地解決的模樣。
可是他們等了很久很久,卻也不見月蘭從酒肆裏出來,人們都開始看着這個奇怪的女人為何持劍站在門外,幾欲請官兵來管管了,月蘭還是沒有出來。
“有詐!她被劫走了!”天星大叫着,猛然沖進酒肆一通尋找,客棧內窗子不多,沒有逃走的跡象,那就是從後門出去了!
是柳於陣二人拽着月蘭從後門逃跑,一路在各個巷子飛竄。
月蘭被控制了很久,身子有些力量不足,燕滕華唯有将她背上才能加快速度。
“丞、丞相……”
“月蘭別說話,她跟來了!”柳於陣故意放緩了腳步跑到死路,讓那洛月天星跟上來。
天星步履輕盈,不歇不喘,頃刻間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你去照顧月蘭,這裏交給我。”燕滕華将柳於陣拉到自己身後,突然顯露出的燕滕華的面容讓天星吃了一驚。
“燕王竟然追到這裏來了?”天星的三尺劍做好了架勢,“我若是取了你的性命,雨樓會更開心的。所以燕王殿下,能把您的命送給天星嗎?”
“你當真是茗歌的妹妹,是非不分。”燕滕華冷冷說道,這個時候的他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傲慢,“本王雖答應過茗歌不傷害你,可不代表本王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為李雨樓做事的人,本王都不會放過。”
說着,他的劍脫鞘了,寒光幽幽,劍氣霍霍。
天星為之臉色劇變,她一個人要對付燕王何其困難!然而等等……那個人是誰?
“哈!”天星徒然大笑起來,側頭凝望,“柳、丞、相!我找到你了!”
這個女人的笑聲真叫人毛骨悚然,她怎麽能做到高興得這麽誇張,不禁讓柳於陣心中暗暗吃了一驚。
他将月蘭身上的繩索解開,轉過身來對着她,“就是你殺了茗歌?”
“對,是我!丞相,天星找你找得好苦啊!”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狡黠恐怖,為什麽她看見他會這麽高興,難道是……
燕滕華感到不對勁,這個女人下手這麽狠,萬一她沖着柳於陣去怎麽辦?
偏偏柳於陣就算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仍然摸出魚腸刀與之對峙,“既然想我,那我既然來了,你可要撲到我懷抱來感動一下?”
“當然!”天星嘻嘻一笑,突然,她的身影好似消失了一般!
137 守護着你
柳於陣萬萬想不到這個女人的身手居然能這麽快!
諒他已經反應到了身體極限,卻也只能勉強接下這個女人的一劍!
她身穿火紅的衣裳,衣服十分緊貼,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無疑,同時與她流暢的動作互相輝映,三尺劍變幻莫測,一瞬間已出手十幾招。
柳於陣自然不會輸給她,他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幾度欲奪走她手中的劍,卻不料天星手勁很大,完全奪不下來。
就在這時,天星的三尺劍在面前仿佛變成了兩把!他眼花嗎?不,這女人的身手在自己之上!被迷惑的眼睛一時無法跟上天星的速度,那一剎那迎來的攻擊正準肩頭,從她突然來到面前到即将砍他期間竟然不超五秒!
柳於陣大驚失色,現在往後退來不及了。
“噗??”鮮紅的血液飛濺而出!随之又是一聲刺穿身體的響聲!
“不要!”柳於陣睜大了眼睛,被砍中的并非自己,而是瞬間推開他擋在了前頭的燕滕華,而同時正有一把三尺劍穿過了他的肩胛!
兩把劍,洛月天星竟然真的握着兩把三尺劍!
“小華!”柳於陣忍不住驚呼而出。
那具血染的身體沒有絲毫動容,從容不迫地穩住身體後,燕滕華馬上揮劍敵對。三尺劍嗖然離開了他的身體,鮮血奔湧!
“你不是洛月國的公主,你是庶出,”燕滕華嘴角含血,卻不禁揚眉笑道,“能被茗歌疼愛,那是你的榮幸。”
“住嘴!”天星怒道,三尺劍揮得比剛才更快,更狠!
柳於陣不知道庶出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眼前展開的卻是燕滕華步步滴血的身影,那個人真的如言保護了他,那個人真的有一副傲然骨氣,霸道凜然不可接近。
天星根本不是燕滕華的對手,因而她會想盡一切辦法靠近柳於陣,只要能讓柳於陣死,她好似可以不稀罕自己的性命一般!
柳於陣不想燕滕華為自己傾盡生命,他都為自己受傷了,怎麽能讓他繼續這樣。
可正當他要靠近的時候,燕滕華卻瞪着眼睛兇悍道,“你讓開!”
血沿着他的額頭順流而下,肩胛的傷讓他左臂無法擡起,這樣的他,卻仍然叫他柳於陣讓開?
柳於陣胸腔被一股巨大的難過充填,同時燕滕華霸氣的身影在他心中落地發芽,他喜歡那道身影,喜歡到不能失去,“不行!我來幫你!”
柳於陣的靠近恰如天星心意,她展開輕功猛地朝後退去,爾後突然向前猛沖而來,脫手而出的一把三尺劍釘在牆上,她一個箭步沖上去,蹬着那把劍徒然翻過擋在柳於陣跟前的燕滕華!
她沒有再選擇與身手利落的柳於陣對招,反而邊轉身邊飛射出無數蒺藜子,那暗器無比鋒利,見血封喉,這般零星散落根本無處躲避!這還不算,她甚至将手中另一把三尺劍同時擲出,而落地的同時手持腳下三尺劍,想要對準身後的燕王!
可她猜錯了。
擋得開蒺藜卻擋不開三尺劍的那個人,仍然不是柳於陣,而正正是讓她撲了個空的,本該站在那兒的燕滕華!
“哇……”燕滕華忍不住吐出血來,然而當他看見身下的人兒安然無恙,卻又不禁嘴角帶笑,“還好……本王,沒有讓你,受傷……”
燕滕華的臉頰就在面前,他冷傲的臉上不停地滴血,卻待他如此溫柔。他記得這麽一張臉,他記得是誰就算拼盡全力也要帶自己去禦靈國求醫時的面容!
摸到燕滕華背上插着三尺劍,一時間所有記憶湧入腦海,好似被穿透的人正是自己一樣,心口止不住地疼痛起來!
“小華、小華!啊啊啊!你這瘋子!”柳於陣大罵着,将他抱開,躲過天星下一擊。
可是他懷裏的燕滕華再也無法替他抵擋天星連續不絕的攻擊,如果她的同伴再趕過來,他們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這個時候,坐在一旁的月蘭沖上來替他接了一記出擊,見她恢複體力,天星不禁有所畏懼。
“丞相。帶着燕王站在月蘭身後!”月蘭左手握着燕王的長劍,右手張開五指!
柳於陣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一股巨大的旋風吹過後,天星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顧不上這許多,先帶燕滕華去療傷才是大事!
“醫院、月蘭哪裏有醫院?!”柳於陣按住燕滕華流血的肩頭後背不禁急得胡言亂語,可是那些血根本止不住。
月蘭見狀不妥,連忙跑上來,迅速拔出插在燕王背脊上的劍,“丞相,你可要救燕王?”
“廢話!不然我要看着他死嗎?!”
“那必須借用您的血,可以嗎?”
柳於陣嫌她廢話太多,從她手上搶來三尺劍後,立即在自己的手腕上劃開一刀深深的口子!“要怎麽用随你!”
月蘭眼看着那道口子不住噴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柳於陣并沒有看到她如何救起燕滕華,當月蘭櫻唇微動的同時,他便不省人事地昏了過去。
小華,他忘記的人,是燕滕華……
柳於陣翻來覆去,他的頭好似要裂開了一般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身處哪裏,但是,他一定要見到燕滕華平安無事。
自己怎麽可以這麽沒用,怎麽可以讓重要的人陪着自己犯險,怎麽可以在完全沒有把握的前提下出手,是自己沒用,是自己愚笨……
柳於陣又急又痛,他迫不及待想要醒來看看那個人,他突然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跟那個人說。
在他飽受李雨樓酷刑的時候小華納後了,那其實不是因為小華喜歡她才那麽做的對嗎?
在他留在禦靈國的那段時間,小華從來沒有過來找他,那其實也不是因為小華不喜歡他才不找的,對嗎?
從自己失憶後再見到燕滕華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歡那個人,他不過是對這份心意充滿了懷疑,因為禦靈希說的話,他也願意相信。可當小華在夢中問他是否喜歡自己的時候,他的心意卻毫無保留。
他喜歡燕滕華,他喜歡……
他不要燕滕華的無私保護,他不要見到燕滕華因自己而受傷,燕滕華只要好像以前那樣兇巴巴的就好,不要受傷就好……
柳於陣徒然驚醒,他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月蘭正站在自己的身邊。
他張口就問,“燕王呢?!”
月蘭臉色為難得很,支支吾吾半天沒有回答他的質問。
138 望而卻步
外頭天已大亮,可想而知柳於陣睡了很久。
手腕上系着繃帶,血液卻還是将繃帶染紅。宮內格外安靜,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柳於陣特別害怕這種安靜,它往往意味着不祥。
不,他不要不祥。
他将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再一次盯上月蘭的眼睛時,聲音冷淡非常,“燕王呢?”
月蘭見他生氣了,他的眉宇間閃爍出極致苦澀的神情,她連忙擺手說道,“您誤會了,燕王他沒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月蘭已是百般勸阻,可燕王非是不聽。他的傷還沒有好呢,現在居然還要去上早朝。”月蘭嘟着小嘴,十分郁悶地說道。
聽她這麽說了,柳於陣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撫了撫自己受創的小心髒,“姑奶奶,你特麽要吓死我了!”
月蘭掩唇笑道,“丞相同燕王待月蘭這般好,冒死來救月蘭,月蘭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柳於陣捕捉到她的尴尬之色,卻讀不懂她的心思,他頓了頓,能想到的唯有她是如何救下他二人這一點無法想象,既然她是九雅的師姐,難道她也有什麽不能理解的能力?
“月蘭,你還好嗎?”柳於陣輕聲問道。
月蘭低着頭,秀氣的臉蛋上出現了一抹難過,“師妹是被月蘭帶壞的,師父曾說這天下遲早是一家的天下,月蘭不過是覺得蘭雙王應當一統天下才對大燕出手。沒想到師妹也來了。”
“九雅嗎?神風說她很厲害。月蘭比九雅還厲害嗎?”柳於陣笑眯眯地道,他雖然迫切想要見到燕滕華,可對于眼前女子的困擾他絕不會置之不理。
月蘭淡淡笑了笑,“丞相可否将九雅的事情交給月蘭?”
“好。你自己也要小心啊。等等,你又要走了?”柳於陣反應過來,不禁拉住了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
“丞相有所不知,他們是故意在哪兒等着的,本打算三日後再入宮行刺。您将月蘭帶走的時候必然有人出手相助,否則丞相肯定性命難保。”
有人幫忙?會是誰?小隊的人可都不在大燕國了。
柳於陣搔了搔頭,每動一下都感覺全身劇痛異常,外加頭暈目眩,饒是一種貧血的狀态。
月蘭見他疼痛,忙走過來幫助,穿衣穿靴,梳理長發,她很長時間沒有作為他的侍女服侍他了,這段時間都是佩環陪伴在他左右取代了她的地位,即使她原本僅是為了擾亂大燕國而來,有機會能再服侍柳丞相,她感到特別快樂。
“丞相,月蘭的巫術不能畢竟不如醫術能夠調理身體,您的血代替了燕王流出的血,您的身體自然不會好得那麽快了,還是多休息休息吧。”
“哇塞!巫術?月蘭是用巫術救我的?是像苗族下蠱毒那樣嗎?”柳於陣好一陣子興奮,對自己的身體狀态毫不在意,他笑起來總能給人特別治愈的力量。
月蘭被逗得直笑,“不,月蘭能做的不過是避免燕王失血而死罷了,這不代表能讓傷勢複原。所以燕王……”
“月蘭你真的沒事嗎?不要對本丞相說謊話,本丞相的眼睛還長得好好的呢。”柳於陣打斷了她,伸出兩個指頭指着自己的眼珠子道,“那個巫術是不是對身體有什麽損害?之前可從不見你用過。”
月蘭搖搖頭,對她的能力依舊有所隐瞞,“丞相多慮了,沒有損害。”
見她不願意說,柳於陣也就放棄了去探索她巫術背後的真相。
外頭已經日上三竿,對于勤勞勇敢的古代人來說,日出而作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他柳於陣實在懶透了。
“那好吧,我想去見見小華,月蘭在房間裏等等我?”
月蘭來不及阻止,那男人就跟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柳於陣早就等不及想要去看看燕滕華傷勢,他雖然在情商上十分蠢笨,但不至于到現在還不懂燕滕華心思,燕滕華喜歡他,恰如他也正喜歡着燕滕華。
待到自己見到那個混蛋,絕對要把心事說個清楚!
這個時間臨近退朝了,身為丞相他幾乎沒上過幾次早朝,可謂完全不稱職!
由于身體流血過多,他沒有辦法跳躍到橫梁上,只能多走幾步走到主殿的側門去。這樣也好,等他們退朝之後他準要蹦出來吓那混蛋燕王一吓!
柳於陣示意侍衛們噤聲,自己悄無聲息地來到大殿側門偷偷觀看。
此時此刻正好退朝人人垂首退離。
真是個好時候!柳於陣心裏暗喜,看着龍椅上的燕滕華嚴酷正經,俨然一副九五之尊模樣,柳於陣便是愈加地欣賞、喜歡。
肖子配就站在燕王的身邊,或許是因為他不需要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政事,警惕地防備着大殿的一切時自然也就發現了柳於陣的存在。
“王上,看來宮裏的守衛還要在繼續加固才是。”肖子配板着臉調侃道。
這是什麽話,難道小配覺得加強防備他就不能偷窺了嗎?真是的!
柳於陣将身子讓開,讓這群大臣如期順利退離大殿,這樣他就有更多時間跟燕滕華獨處了。
燕滕華一直手捧方才呈上來的奏折,對肖子配說的話淺哼應答,以示自己正在聽着。
然而,正當所有大臣都退出了宮殿,正當柳於陣懷着一顆興高采烈的心想要撲進宮殿的時候,,燕滕華緩緩放下了奏折,,“噗”!
一口鮮血湧了出來,将手中金黃色的奏折染成了血紅色!
柳於陣頓時頓住了腳步,不是說他的小華沒事了麽,為何小華還會突然吐血呢?!
柳於陣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眼見着奏折背後燕滕華臉色慘白,捂着曾被刺穿的肩胛,露出了柳於陣見所未見的脆弱。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柳於陣卻步!
是自己将燕滕華害成這樣的,都是因為自己!
他看着燕滕華受傷吐血的模樣心疼不止,“小華……”
肖子配連忙為燕王輸送內力調理療傷,見柳於陣還不進來不免有些心急,可當他再擡頭去看的時候,卻看見了柳於陣快速飛奔而去的身影!
139 但求遺忘
他知道燕滕華為何要拼盡全力保護他,是因為在自己受盡李雨樓傷害的時候他沒能在身邊保護,這般的自我怨恨使燕滕華選擇了自我傷害。
可這不是柳於陣想要見到的啊!
不管身體有多痛,他拼命地奔跑着,難過地沖回自己的房間。
燕王本不應該被卷入這樣的生活,他是至尊至上的王,他不該記得有過柳於陣這個人,也就不會為了保護柳於陣而東奔西走,費盡心思想要求得兩全其美。
他柳於陣是小隊的眼,他有必須執行任務的命,如果他的任務會給燕滕華帶來傷害,那他寧願燕滕華從來不記得有過他這個人!
“月蘭!月蘭!”柳於陣大喊着闖進房間,“幫幫我!”
月蘭大概想不到他這麽快就跑回來了,心中有種不安快速上漲,“丞相怎麽了?”
柳於陣握緊月蘭的雙手,焦急而懇切地道,“月蘭,你一定能做到的對不對?拜托你,拜托你讓燕王忘了我吧!我、我不想看他為了我變成這個樣子,這不是他!”
“丞相……”月蘭注目凝望,柳於陣的話語帶着滿滿的哀傷和急切,他居然拜托她這種事?“丞相您好不容易記起燕王的,這樣怎麽可以?”
“月蘭若不幫我,”柳於陣咬住下唇,長長的睫毛下,漂亮的眸子裏有了滿分憂傷,“那我唯有去禦靈國偷忘年草了。”
“萬萬不可!”月蘭連忙阻止,“您若進入禦靈國別說使用忘年草了,估計您想再見燕王都成問題。”
柳於陣高高地捧着月蘭的小手道,“要什麽代價你才肯幫我?”
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月蘭為難得很,如今唯一能保護柳丞相的就是燕王了,他居然想讓燕王遺忘自己?!
在柳於陣再三的懇求下,月蘭無可奈何,既不能瞞騙他也不能拒絕他,只好道,“那麽丞相,請把您貼身的一件飾物[要燕王将於陣忘記,除非用於陣的心來交換。]交給月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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