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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除了你與小草外, 所有進入那個血鐘世界的人都死了。這個死亡率太高,所以血鐘出現一年多,恰在小草那次轉動血鐘後才湊足命數超過12的人數也可以理解。”
“雖然一千多年前的靈異游戲與後來的完全不同, 闖關模式也可能有所區別, 你送給他的道具卻是實打實地可以対付鬼魂的。在沒有吸血鬼和獵鬼者等‘開挂選手’的背景下, 他是最可能完成闖關模式, 獲得願望的人。”
“但他最後死了。”剛剛從林祎程的大量推測沖擊中反應過來的冷冥立馬反駁。
“対。但仔細想想,他該許下什麽樣的願望才能從官府的圍剿中活下來?”雲傾寒補充說道。自己也開始思考起來。
許願永生不死?
官府還是能把小草抓起來折磨。
許願獲得與官府相抗衡的力量?
這樣當然可以活下來,但那之後呢?靠着力量稱霸世界?
僅從冷冥記憶中的小草來看, 小草并沒有那麽大的野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
“願望只有一個, 他只會許下自己最渴求的願望。”
此話一出, 冷冥瞬間理解了。
千年的時光早将他的記憶稀釋,但他仍記得小草身上的鮮活。
小草是那樣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從不害怕那些鬼魂, 認為他們是替天行道懲罰惡人的最佳人選。
他無數次提到希望那些鬼魂來到現實世界, 懲罰惡人。如果真有這天,他死而無憾。
這一願望與冷冥的願望完美重合。若非如此,冷冥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座小城裏與小草合作。
冷冥也在隐隐期待着什麽。他対鬼魂的關注甚至多過了対任務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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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小草,他真的會選擇讓鬼魂現世, 而不是自己茍活。
“太傻了……”明明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冷冥卻為他惋惜, 還有些不解, “他為什麽不給鬼魂加個限定?比如惡人死後無法變成鬼魂。”
林祎程搖搖頭:“不知道。說到底, 一切都只是推測而已。”
雲傾寒點點頭:“対。如果你的心結是這個,那不如, 直接問小草吧!”
“可我這麽多年都沒找到小草……”
“這或許說明,他在躲着你,也驗證了我們的另一個結論。”
“什麽?”
“他打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其實最初在血鐘世界裏的鬼魂殺人根本不是出于複仇。”
“怎麽會?”冷冥無比震驚。可他畢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一絲端倪。
當初他也好奇過,為什麽所有進入血鐘世界的活人,除了他和小草都死了?為什麽只有他和小草不會被鬼魂攻擊?
“因為我特意挑選了那些惡人進入那裏。他們該死,你就別想那麽多了。”
小草當年是這樣說的,他也這樣信了,又或者,是自欺欺人。
畢竟,小草此前只是個流落街角的乞丐,他上哪兒去知道誰跟誰有仇,誰是惡人?
更離譜的是,那些惡人怎麽就這麽默契,剛好總是待在一塊兒被小草逮住?
雲傾寒也是這麽個思路:“我看到你們害死了幾百人,一方面擔心,另一方面又很疑惑。你記憶中的古代城市表面上看還是很平和的,怎麽随便就能逮住幾百個惡人,一個無辜的都沒有?”
“起初只是猜測。後來,看到鬼魂現世卻沒有大肆殺戮城裏所有人之後,我才确信,小草騙了你。這群鬼魂待血鐘世界裏見人就殺,好不容易放出來了怎麽可能突然收斂?”
聽到這裏,冷冥也想明白了,一陣心寒。
但好歹同甘共苦過,他還是想求一個答案,求一個結果。
“我想找到小草。”他堅定地看向雲傾寒,“你既然提出來了……我相信你有辦法。”
“确實。辦法就在你頭上。”雲傾寒指了指冷冥頭頂的帽子。
那是小草的臨別禮物,之後小草就死了,所以臨別禮物也可以稱作——
遺物!
冷冥恍然大悟,時隔多年,再次将帽子從頭頂摘下。
和過往每次一樣,他沒收到任何提示。
“很抱歉,但你已經死了,任務失敗,不再是任務者,只是一個普通的鬼魂,所以收不到任何遺物的提示。”林祎程主動解答了他心底的疑惑。
雲傾寒接過帽子,果然收到了“遺物”的提示。
仿照之前的操作,她召喚出了小草。
果不其然,小草在看到冷冥的瞬間就別開頭,準備離開。
“別走。我已經知道你騙了我。我不怪你。”冷冥用鬼魂之軀擋住了小草,“現在,我只希望,我們倆都能從執念中解脫。”
“靠他們?”小草昂起自己倔強的頭顱,語氣中滿是戲谑和絕望,“都一千多年了,我一直在世間游蕩,無法解脫。他們又能做什麽?”
這話讓雲傾寒聽得有些不爽,直接挑眉反問:“哦?那敢問你飄了一千多年又做了些什麽?”
“你!”小草氣急準備殺人,室內溫度瞬間降低。
“小草!”冷冥攔住他的肩膀,眼中有些失望,“你當年,也是這麽随便就殺人的嗎?”
那時候,小草明明那般信誓旦旦地告訴他,自己只害惡人,不傷好人。
而現在,僅僅因為自己先挑起的口角,小草就打算殺人。
當年的小草,難道是被自己的記憶美化了?
誅心之問瞬間刺痛了小草的心,他見不得冷冥這樣的眼神,為此才一直躲着他。
“我确實,害死了很多不該死的人……”
随着小草強行平靜下來的敘述,衆人終于了解了一千多年前的真相。
其實,小草并不是那個古代城市的原住民。
他原本在一個很遠的小城鎮裏。
當然,即使在那裏,他也是人見人嫌的臭乞丐。
因為他的父母早早病逝,家裏的錢財只夠給他們置辦葬禮。之後,他便淪落為乞丐,受盡他人的冷眼、嘲笑、欺辱。
他給自己取名小草,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就像一株小草。
他沒辦法從世間消失,只能礙眼地“長在路邊”,任人踐踏。偶爾會有人給他“漏點肥、澆澆水”,他靠着那些剩飯剩菜茍活。衣服是沒有的,他只能常年穿着那套舊衣服直到發臭。
到這個地步,他的境遇反而好些了。
因為其他人都被臭走了,沒有人想接近他這棵臭草。他樂得安靜。
他最愛蹲守在鎮裏的大戶——王老板家。這家的剩菜剩飯永遠是最好,也最多的,有時候竟會引來乞丐們的争搶。
有一回搶的狠了,王老板家的家丁直接出來趕人,當着小草的面把剩菜剩飯掃給了流浪狗吃。
那一刻,小草深切體會到了什麽叫豬狗不如。
但他沒想到,後來王老板僅因為經過他時聞到了臭味,就要打死他。
他跑了好幾條街才擺脫那群家丁的追趕——在王老板那兒,他又體會到了“名如草芥”,正好和他的名字対應。
本就不利索的腿腳被家丁們打的更加不利索了。
他恨極了王老板,幾度想報複。然而兩人的身份差距讓他連同歸于盡都做不到。他還得祈求対方千萬別注意到他這棵卑賤的“小草”。
直到後來的某天,他再次不死心地靠近王老板。
緊随王老板的家丁中有人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個血鐘。其他人不明所以,好奇地撥動上面的指針。
霎時,附近所有人(包括小草)都進入到了那個詭異的遍布鬼魂的詭異世界。
所有人都沒有鬼魂的概念。
有的人看着圍過來的鬼魂,認出了其中的死者,驚詫地原地尖叫,無法接受這反常的情況,然後被鬼魂撕碎。
有的人看到死去的親人重現,激動而興奮地飛奔過去,結果自然是被鬼魂奪去了性命。
還有人看到過去與他有過節,早已死去的人飄過來,吓尿了褲子,仍然難逃一死。
小草也是,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自己的父母飄過來了。好在有其他人演示,他沒有傻傻地跑過去重聚,而是拖着自己不算利索的腿腳往一個地方逃去——
跑不快的他一開始就放棄了逃跑的可能,反而迫使他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他艱難地帶領兩位鬼魂來到他們被埋葬的地方(幸好埋葬的地方不遠)。
他大聲地喊出了他們的名字,述說着他們生前対他的照顧和溫情,将他們最終的結局——死亡告訴他們,讓他們安息,不要再糾纏他。
沒有鏡子、沒有鬼魂提問,小草居然無師自通地找到了“死亡”,提早結束了這次血鐘之旅。
下一秒,他就回歸了現實世界。
而王老板和其他家丁就這樣消失了。
後來,王老板的家人找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線索。
対于血鐘世界中發生的事,小草隐隐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飄在空中的死人……就叫他們鬼魂吧!
他們雖然有着生前的形貌,卻沒有生前的記憶和情感,仿佛一個個傀儡,卻又有着自己的行動邏輯--在活人進入那個世界後,與活人關系最密切的死人們會聚集過來,将其殺害。
除非,找到鬼魂的墳墓讓他們安息,否則,活人難以與鬼魂抗衡。
基于這樣的猜測,小草此後一直保持獨自一人的狀态,從不與他人産生任何聯系。為了“獨”的更加徹底,他悄悄離開了那個小鎮,來到了新的城市。
在內心深處,他害怕那樣的事情再發生,害怕王老板的家人會懷疑到他身上,卻也向往那能将王老板這種人殺害的力量。
于是,在發現自己頭頂也出現血鐘後,他轉動了指針。
通過一次次續命操作,他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負罪感由此而生,然而為了活下去,他只能盡量選擇惡人來續命,哪怕那些惡人罪不至死,且總會牽扯到無辜的人。
他知道這種負罪感有多讓人難受,讓人後悔。
所以在冷冥詢問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撒了謊,事後還找借口圓謊。
萬萬沒想到,冷冥居然相信了。
可能是因為兩人的想法格外一致,冷冥対他一見如故,從不懷疑。
然而他越不懷疑,小草內心的愧疚感越重。
小草比任何人都知道,冷冥是正義感多麽重,多麽單純的一個人。冷冥一心希望鬼魂能現世,替天行道,懲罰惡人。
然而他卻在小草的帶領下一次次害死了無辜人,哪怕每次小草都要先拉着他離開防止他察覺不対,他也沒懷疑過小草。
最後,冷冥更是在臨走前送了保命用的符咒等道具。
這些対鬼道具成了小草通關靈異游戲的巨大助力。
在推開門的時候,小草其實已經轉動了血鐘,進入了血鐘世界。
但這一次轉動血鐘進入的還有城裏的另外幾位,他們代入了不少旁觀者。
一片混亂過後,那些人全數死亡。
站在他們附近的小草成功續命,命數達到14。這時血鐘卻不像以前一樣停在最高點,僅腦中提示有多少天命,而是出現了第二根短一點的指針。
之後,他便不回現實世界,參加了闖關模式的靈異游戲,靠着冷冥給的道具活到了最後。
最終,他得到了許願的權利和大量命數。
此時,他已在血鐘世界煎熬了許久,早已淡忘了現實的處境。
等到他回歸現實的那刻,他才意識到眼前還有官兵要対付。
但沒關系,我有願望——
就在他這麽想的那一刻,一支箭穿過了他的腦袋。
從受傷到徹底死亡的那短短的時間內,他想了很多。
他想要許願複活,然而複活之後呢?
他會被官府追殺。
許願永生不死呢?
他并不想活那麽久。他這一生受盡欺淩,只在碰到冷冥後才稍微好了一點。可冷冥一走,他該怎麽活?繼續當低賤的小草?他的出身已經擺在那兒了。
最後,他想到了最初的王老板和後來的冷冥。
他回想起當時看到那群人被殺害時的感覺——解氣、快意。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終于被成功反抗了!
每一個被踩到地上的“小草”都應該有這個權力!
冷冥不也說過嗎?他希望能有懲罰罪惡的鬼魂!
那便将唯一的願望用在兩人共同的願望上!
他許下了“世人死亡皆會變成鬼魂找惡人複仇”的願望。
之後,他便心滿意足地死亡,并在死亡後立馬報複了那名弓箭手。
可在看到冷冥後,他還是逃了。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最初的欺騙,也不知自己最後許下的願望是否正确——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只能四處游蕩,觀察着大變的人世。
複雜的人世驗證了他的不安。
就像冷冥說的,“為什麽不給鬼魂加個限定?比如惡人死後無法變成鬼魂。”
因為他不能,他本身就是一個害死了幾百人的惡人。他還想要報仇,還想要作為一個鬼魂在世間存在着,他當然不能在最初就抹殺自己的機會。
而當時時間緊急,他根本來不及想到“單獨排除掉自己”這個策略,只能憑借本能許下了那個願望。
“原本的過去裏我是如何實現願望的,随着過去改變,我也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希望時光倒流,這可能是這場靈異游戲誕生的原因。”
“如果說,我有什麽執念。”小草悵然長嘆,“唉,那恐怕就是後悔當初許願的時候,沒加那個限定了。”
因為一時的自私,小草的願望造成了後來的浩劫。這一點讓他後悔了一千多年。
其實,冷冥的執念何嘗不是如此。
他依然不覺得鬼魂來到人世是錯,只覺得惡人應該失去變成鬼魂的權利。
“現在,該怎麽辦呢?”冷冥憂傷地看着林祎程、雲傾寒,“我很想幫你們,但我真的沒辦法讓我和他解脫、消失。我們倆的心結是一樣的。”
“這麽說,只要能加上那個限定,你們就會解脫?”雲傾寒聽出了兩人的意思。
林祎程則發現了新的問題:“我們可以許下那個願望。但是,如果你們不解脫,游戲無法提前結束,我和傾寒就無法許願。這就陷入了死循環。”
此話一出,衆人面面相觑,誰也拿不出個解決方案。
滿室寂靜。
而時間已經來到十一點,距離最終的結果只剩一個小時。
沉默良久之後,林祎程一會兒看看兩只鬼魂,一會兒看看雲傾寒,再次開口:“也許,那個限定早就被加過了。現代社會不就是這樣嗎?我們在血鐘世界中碰到的鬼魂沒有一個生前是惡人。冷冥你狩獵的鬼魂應該也是這樣。”
冷冥回想了下,發現确實如此,然而,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有太多應該被放到現實的鬼魂沒能現世報仇。”冷冥扯住自己的頭發,萬分無奈,“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很任性,我也很想趕緊解脫,但我真的做不到…”
“但,終歸是變了。既然世上還有鬼魂,那就代表小草的願望沒有過期。鬼魂的突然變化只可能是——”
雲傾寒此刻也反應過來了,驚詫不已:“另一個願望的影響!”
“沒錯,和我們之前猜想的一樣。出現了三次血鐘,前兩次血鐘消失都是因為有人實現了願望。我們這次靈異游戲的死者正是那兩個許願的人。他們都許下了願望,卻因為願望最終的效果不如人願,而無法解脫!”
林祎程說着說着也難得激動起來:“而第二次的許願者!很可能就是你遇到的林永或關月。他們是最早出現的獵鬼者,唯有他們有實力通關許願!”
一切都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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