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炭烤栗榛 她最可以信賴的人,竟只有宋……
已入冬的揚州雖比長安暖些, 可靠着運河,潮濕刺骨的風,吹着叫人沒的難受。
前夜裏, 微雪漫漫壓了桂枝, 這日晨早天上零落飄起薄雪,李玄玄閑來無事, 就到臨溪觀一處藏經的書室看書。
書室的門上挂着一塊年久斑駁的牌匾, 上書着“懸紗籠”三字。
懸紗籠外間的窗戶被打開,李玄玄坐在一個長案前,她手握一枚綠玉杯,瞧着窗外點點小雪,正在思考。
長案之前的地上置了一銅盆的炭火,上面架着一個铫子,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
銅盆的邊緣有着兩指來寬的小槽,槽裏幹煲着榛子和栗子, 時不時被銅盆的高熱崩的開殼, 元郎左手拿着一個紫穗槐編的小淺子,右手拿了一個竹夾子,淨挑那些崩開殼的榛子和栗子,放到淺子裏。
李玄玄思前想後, 若自己不執迷于宋清塵是陳遠蒙,這個擾人心智的細枝末節, 好像事情的脈絡無比清晰。
前狀元莫陸離來揚州買歌妓,現狀元宋清塵來揚州買歌妓, 太子派了一隊武功高強的人陪她入揚州,這歌妓來自長安平康坊,現屬揚州春岸樓, 春岸樓是揚州城第二大富豪王甫一的産業,王甫一的妹妹乃陛下的淑妃,十皇子的母妃。
能将這些人從長安引到揚州城,事出必有因。
只是這因,到底是什麽?與那日太子問的“東西”可有關系?
“姐姐。”
李玄玄聽得這聲,回過神來。那日在第四重的花船上說清楚之後,她好似有三日沒見過宋清塵。擡頭就見宋清塵抱着一個廣口陶瓶,裏面插着數枝胭脂紅的山茶花,朝着她走來。
他穿着一個月白色的圓領長袍,腰上系了嵌了紫玉的寶石腰帶,在開的熱烈的胭脂紅山茶裏露出臉來,他眉眼生的極好,不笑時,翩翩公子,玉樹臨風,笑起來時如日光和煦,如沐春風。
宋清塵将山茶花放到李玄玄面前的長案上,“我尋你不得,我猜你定在臨溪觀裏。”
“哦。你這花不錯。”
“嗯,特地着人尋的,今年大冷,眼下院子裏的山茶且不開呢,這是托人南下運來的,養在溫房裏,我選了幾枝最漂亮的,給姐姐拿來。”
“謝了。”李玄玄不太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宋清塵,那夜将話說開了,她就有些不知如何自處,加上幾日沒見,更顯得局促。她想若是上年重陽日後,阿蒙沒有走,那夜過後,他們該是怎樣的關系呢?
“姐姐,在想什麽?”
“沒什麽。你這幾日怎的沒看見你?”
“我……做錯了事……阿翁罰我跪祠堂……”
“你做錯了什麽?”李玄玄曾聽許多人講過宋長松,他為人低調謙和,甚是慈悲。入了揚州,見了真人之後,她更覺得宋公如老翁般,慈祥善目。可對宋清塵為何如此嚴苛,前些日子不是才被家法伺候打了五十多藤條麽,這又跪了三日祠堂?
宋清塵嫣然一笑,明眸和煦,“沒什麽,不打緊的事。”他接過元郎手裏的淺子,坐到李玄玄身邊。吹了吹幹果上的熱氣,開始剝炙熟的榛子和栗子。他細長的手指輕捏,“咔”,榛子沿着熱裂開的縫隙,一分為二,他将榛子仁,放到李玄玄綠玉杯的杯墊上,而後繼續撥。
李玄玄就瞧着他一個一個的撥榛子,而後又開始剝栗子,好似這人來此處,就是幫他撥果子的,李玄玄終是忍不住了,“你找我?有事?”
宋清塵一臉平靜的看着她,搖搖頭,“只想陪你待會。我怕你一個人無聊。”
“你不用去看賬本了?不用去讀書麽?”
“看賬、讀書各有時候,眼下是陪你的時候。”
“哦。”
兩人好似這樣靜靜的待了許多時候,元郎過來添茶的時候,李玄玄側首看了一眼宋清塵,他竟然還在細細的撥着栗子仁上的紫色薄衣,精細的感覺似在雕琢着什麽了不得的玩意兒。忽讓她想起那日在西市,他在陶師傅家裏畫瓷器的樣子。
“阿蒙。”
“嗯?”
“你……你不必如此的。”
他才放下手中栗子,看着李玄玄,“什麽?”
“不必因你诓我,說你是陳遠蒙,而覺得虧欠我。我已知道春闱放榜日的事情,人生在世,無奈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怨你。你也不必這般讨好我。”言外之意,你已經很慘了,我就不落井下石了。
這句話如冷水兜頭潑下,在宋清塵心裏,兩人若過了“陳遠蒙”這個假名字的坎兒,應該冰釋前嫌,即便不會到春岸樓他強吻她的那種關系,起碼回到上年重陽節那晚,牽手擁抱,互訴衷腸,比知己起碼要更有男女之情一點的階段。可李玄玄這話,似将過往抛去了,他心下有些難過,“我不是讨好你,我……我只是想對你好些……”
李玄玄覺得他這樣的人,那手應該是提筆寫詩,揮手成畫,不該仍似從前“阿蒙”那般,為她剝果摘花,做些雜事。“你不必如此的,我來揚州,多得宋公照料,南樓這裏的安排我很是滿意了。且,我當初來揚州也只是看看……看看,而已,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走了。”她想着寬澈還小,蘭娘來不得揚州,不若早些将綠珠帶回長安,讓他們姐妹團聚。且父王的墓地差不多完工了,待明年春暖花開之時,她要去隴右,将父王的“帶回來”,不讓他獨自在邊寒之地孤單。
宋清塵聽得“看看”二字,心中有了一絲念想,本想問問她,你要“看看什麽”,可聽她要走,一下着急起來。他只想把她留在身邊,“你前幾日不是要買浮生酒肆?我不容易說服我阿翁,待尋了地契,找人做了畫押遍可,我才将此事安頓好,你不能這樣耍我。”
“宋公同意了?”李玄玄當日是有此想,覺得若是在揚州留處宅在,以後長安冬寒之時,就南下揚州別院,也是不錯。可那日在院中細看,游魚細石,假山池沼,無一處不用心,即便是養花的石槽都各個不一樣,顯而易見是主人細心挑選照料的,她只是一問,未覺得能成。卻不想,宋公居然答應了。
“嗯,我好不容易才說服阿翁。那院子……”他尋思,若是自己說,那是阿翁和阿婆定情的婚宅,她必不肯要的。
“那院子怎麽了?”
“那院子就是有些貴。”宋清塵自打初遇李玄玄,謊話張嘴就來之後,每次臨時胡謅,簡直如有神助。
“嗯,我手中還有些金子,可以做定金。稍後我去信讓小寬拿金銀去櫃坊,折憑證出來,這樣宋公可以在揚州的這號櫃坊将銀錢取出來。”
“好,這事我速速去辦。”宋清塵心裏閃過一絲慶幸,慶幸自己暫且将她留在身邊了。
李玄玄看了宋清塵幾眼,都沒想好是否要開口。她在糾結,此前所想的事情,要不要同宋清塵說,猶豫再三,似沒有別人可以相信,雖然這樣想來有些悲哀,但好似就是如此,此間,她最可以信賴的人,竟只有宋清塵。
宋清塵将李玄玄的猶豫,盡收眼底,“你有事情想問我?”
“嗯。”
“為何如此猶豫?”
“你,為何要買綠珠?”李玄玄問道。
宋清塵竟不知如何回答,那日信口胡謅說阿翁喜歡聽琵琶,已經被公主識破。
李玄玄見他表情,想來這事他必逃不開,不若兩人開誠布公,看看可否能将其中謎底解開,起碼她看來,兩人所處局面,是友非敵。“元郎,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人,把門窗關上。”
“是。”元郎瞧了一圈回來,關好門窗,站到李玄玄邊上,“公主,沒人。”
李玄玄望向宋清塵,眼中盡是冷靜,可眸光裏蘊含了熹微的期許,“當日,你我被困在第四重樓的花船上,莫陸離和綠珠乘小舟離去。我早先就覺得這事蹊跷,吩咐元郎去跟。”她又看着元郎說道:“你且将那日跟着莫陸離之後看到的,一五一十同宋公子講。”
“是。”元郎将那日所見細細道來:“早前陪同公主來揚州的一行人,喬大他們,來揚州是與莫公子彙合的,他們應該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而這綠珠是十皇子的人。那日兩人在花船上,是等一個叫做巴彥的人,可是因公主和宋公子打草驚蛇,那人沒來。”
宋清塵驚訝,他萬沒想到,李玄玄已經發現其中有問題,他仍在猶豫。
李玄玄說道:“雖說事有湊巧,可是沒這麽巧的。送我入揚州的人是金吾衛翟蕭派的,太子授意的,是不是他們就是先一步到揚州候着莫陸離?那日你說春岸樓是王家的,綠珠能得到你和莫陸離的青睐,應該不單單是圖她美色。這不難往後想,王家是淑妃母族,那綠珠應該是十皇子的人。顯然,你、莫陸離、綠珠并不是一路,你們應該是三路人馬,奔着一個事情而來?是什麽事情?你背後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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