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早上八點多，栩堂已經出門了好久，佐藤流才伸伸懶腰從內室裏出來，然後坐在餐桌前開始吃早飯，他邊吃早飯邊對我說道，“你做的飯還真是好吃，如果你是個女人的話，我絕對會娶你作妻子，不過還真是可惜。”這小鬼還不是一般的貧嘴。

我敲出煙槍裏的煙灰，說道，“那還真是感謝你的贊美。”

他吃完早飯擱下筷子，“我吃飽了，也該是時候去學校了。”

我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去學校，栩堂老早就出門了。”

他說道，“我只是遲點去而已，我睡不飽很容易暴躁，這點莫山比較清楚。”

我無語了，他何止是遲一點，是曠課好不好。

我說道，“遲到了學校不是不讓進嗎？”

他優哉游哉地說，“但是可以翻牆進去。”

我想誰作了他的班主任就糟心死了。

他穿好鞋子，拿好書包正準備出門，我扔給他一把桃木梳，“帶上這個吧。”

他将桃木梳收入書包，“莫山那只老狐貍的吩咐嘛，我知道的。”

他向我擺擺手，出了門。

整個店立馬變得安靜下來。

傍晚，栩堂和佐藤流一前一後地回來了，栩堂面無表情地在桌前坐了下來，斟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佐藤流一臉不爽地将書包猛地往桌上一扔，書包将栩堂喝茶的杯子撞落了低，整個杯子都碎裂了。

栩堂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彎下腰一片一片地撿起來。

我對他說，“別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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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聽我的話，所有的碎片都被他撿起來堆積在桌上。

我對他說，“扔掉吧。”

他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杯子。”

佐藤流在一旁說道，語氣極其嚣張，“打爛了你最喜歡的杯子還真是對不起啊。”

他沒有說話，帶着那堆碎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天，這兩個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問佐藤流道，“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麽？”

佐藤流撇着嘴說道，“什麽也沒發生。

我說道，“真的嗎？”

佐藤流沮喪地低着頭說道，“好了，我說了。”

他說道，“放學的途中，我看見他的鑰匙上居然有一枚戒指，我就好奇搶了他的鑰匙串拿來看，結果鑰匙串不小心掉到了水坑裏了，然後他整張臉都黑得和鍋底沒什麽區別，他拿起鑰匙連理都不理我，只是一串破鑰匙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然後我是一直看着他那張臭臉回來的，一回來到這裏的就忍不住了，我承認這是我的錯了。”

我嘆了口氣，“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有時候你認為不珍貴的東西，往往可能是別人最看重的東西。”

他一臉沮喪地說，“我真的錯了，他會不會原諒我的錯。”

我走到內室，栩堂正一臉正經地在寫作業，我說道，“我已經知道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了，你讨厭佐藤流嗎？”

他停下筆，擡起頭，“沒有。”

我說道，“我怎麽感覺你很讨厭他的樣子。”

他說道，“我沒有讨厭他。”

我問道，“那你們之間是怎麽回事？”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只是讨厭他而已。”

我說道，“我覺得我根本沒法跟你溝通。”

他“嗯”了一聲，“因為我們差了很多歲，所以代溝也很大。”

我說道，“不是這個的問題。”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會努力地成長，盡量地縮小我們之間的代溝。”

我說道，“但是你要知道年齡的差距是沒有辦法縮小的。”

他說道，“那我會盡量縮小和你內心的差距。”

他說道，“我會的。”

他問道，“那個佐藤流什麽時候會離開我們店裏。”

我說道，“大概兩三天後，還有你問這個作什麽？”

他說道，“我讨厭和他呆在一塊。”

我問道，“為什麽？”

他說道，“他把你給我的東西扔到水坑裏去，還有把我最喜歡的被子摔破了，還有吃飯的時候把我喜歡吃的菜都吃了一半，所以我讨厭他。”

我說道，“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他說道，“但對我而言是大事。”

我沒有說話，走了出去。

佐藤流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動作坐着，我對他說道，“希望你下回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事先考慮一下。”這種訓誡別人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他耷拉着腦袋，“我知道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銳利起來，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杯子，“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我說道，“什麽事情？”

他說道，“下午我翹課的時候看見栩堂躺在頂樓上睡懶覺，我想他應該也翹課了。”

我霎時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明明那個小鬼每天回到店裏都會很認真地寫作業，原來只是我看到的假象。

他眼神炯炯地看着我，“你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我似乎讀懂了他眼神裏的意思，小鬼終究是小鬼，無論有什麽想法都會擺在臉上，我正了正臉色，“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

他怏怏地靠着牆坐着，滿臉寫着沒意思三個字。

晚飯的時候，佐藤流沒精打采的，沒吃多少飯就擱碗不吃了，我問他為什麽不吃，他敷衍我說是胃口不好，他雙手叉腰靠在牆上，眼睛不時瞟向栩堂，栩堂怡然自得地端着飯碗吃飯，中途還讓我添了兩碗飯，今天他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吃完了這碗飯他才放下飯碗，慢悠悠地對我說道，“明天的晚飯我要吃麻婆豆腐……”我總覺得哪裏出了錯，但卻說不明白是哪裏出了錯。

栩堂見我沒留神，問道，“你聽清楚了沒有？”

我臉上的肉抽搐了幾下，“你怎麽那麽多要求？”

他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一張報紙，指着上面的一篇報導，上面的标題是“吃飯要吃好“，這是哪裏來的醫學報紙。

他指了指四月二日說道，“四月二日從外面叼回來的。”

四月二日聽到自己的名字，親熱地跑上前去蹭了蹭他的腳。

佐藤流的臉色變得更差了，一臉委屈的說，“我最讨厭的就是麻婆豆腐……了，明天的晚飯我要吃餃子，還有拉面……”

我說道，“夠了，你們的鬥氣到此為止了。”

栩堂皺了皺眉，說道，“你之前說要做麻婆豆腐……的，現在都沒有做過。”

佐藤流說道，“我是你的客人托管在這裏的……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吃餃子和拉面的了。”

我說道，“好了，麻婆豆腐和餃子我都會做，這樣行了吧。”

栩堂緊縮的眉頭慢慢地展開了。

佐藤流說道，“這樣才差不多。”

兩個都是麻煩到極點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