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夜半時分，一陣狂風吹開了窗，吹得我床邊的放着的書嘩嘩作響，我戴上眼鏡，起身環顧了周圍，并沒有任何變故，我關好了窗戶，上床再次陷入了睡眠當中，我沒有察覺到的是，放在我床邊的書被一頁一頁地翻開了，最後書本又被緩緩地合上了，幾乎沒有半點聲響。

清晨醒來的時候，栩堂雙眼下面是一片烏青，四月二日偎依在他的懷裏，他見過我過來了，說道，“喲，早安。”

我說道，“昨天晚上沒睡好吧，自己先喝點茶醒醒神，我現在去做早飯。”

他“嗯”了一聲，提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抱着四月二日向廚房走去，他突然叫住我，“四月一日……”

我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他說道，“沒事。”

我走進廚房，先給四月二日倒了些牛奶，還煮了一小碟肉，這小家夥坐着吃得非常的歡。

我端着早飯出去的時候，他正在往茶杯裏倒茶，我叫住他，“別喝茶了，先吃早飯。”

他點了點頭，拿起碗筷，安安靜靜地吃起了飯，今天他的狀态看起來并不是很好，雖然他平時都是以沉默寡言的姿态示人，但是今天的沉默的狀态閑得很異常。

等他吃完飯，我問他，“昨天晚上作什麽了？”

他擱下碗筷，“作了一個夢，從夢中驚醒過來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問道，“是個噩夢？”

他說道，“不是，這個夢說的是……”

我喊住他道，“不要随意地把你的夢告訴他人，就連我是也不要輕易地告訴，因為夢境是連接着現實的。”

他臉色有些黯然，“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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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道，“還有如果狀态實在不是很好的話，就呆在店裏吧。”

他說道，“沒事的。”他說罷拿起書包走了出去。

他回來的時候我剛做好晚飯，他放下書包對我說道，“今天可以喝酒嗎？”

我說道，“今天恰好我想喝酒，不過你最多只能喝一杯。”

他“嗯”了一聲，走去寶物庫拿酒。

他拿了酒出來，先給我斟了一杯，然後又給我斟了一杯，我問他道，“為什麽今天想到了喝酒？”

他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我想喝，這就是理由。”

我臉上的肉無力地抽搐了幾下，“真是個好理由。”

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給我遞給空酒杯，“再來一杯。”

我對他說道，“我說了你只能喝一杯。”

他十分堅持地說，“再來一杯。”

我吐槽道，“你以為是有獎活動的罐裝汽水嗎，拉開就有再來一瓶嗎？”

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的是再來一杯，不是再來一瓶。”

我說道，“這本質上有什麽區別。”

他很認真地回答道，“容器的體積不一樣。”

我說道，“現在不是讨論這種無聊問題的時候。”

他說道，“為了不把珍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再來一杯。”

他快将酒杯推到我眼皮底下了，我無奈地給他斟了一杯酒，“真拿你沒辦法。”

他說道，“昨天晚上我作的夢裏有你。”

明明今天早上的時候不讓他将夢境說出來，這執拗的家夥還是說出來了，既然已經說了開頭，還不如讓他完整地說出來。我開口道，“說吧，你夢見了什麽？”

他喝完這杯酒緩緩說道，“還是在這個店裏，你和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在喝酒，最後那個男人給了你一張結婚請柬，請柬上寫着百目鬼靜和五月七日小羽，但是很遺憾的是我并沒有看清楚那個男人是長什麽樣子的。”

“這個世界并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侑子小姐說的這話不停萦繞在我的耳邊。

我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你夢見的不僅僅是夢，而是在這個店裏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他說道，“那個百目鬼靜是個怎麽樣的人？”

我說道，“是一個非常讨人厭的人。”

他放下酒杯說道，“但是你的樣子看起來很悲傷。”

我笑道，“是嗎？”

他說道，“同時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你說過的。”

我說道，“大概吧。”

他問道，“他的願望是什麽？”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最後一次到店裏的時候也沒有說他的願望是什麽。”

他“哦”了一聲，沒有再問我了。

在這麽多年以來，我完成了許許多多的願望，唯一沒有實現的願望只有那個讨人厭的家夥的願望，想起來就難免會感慨。

從學校回來後，栩堂一直拿着那本《灰姑娘》在念，“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其生硬的語氣實在是讓人不忍聽下去。

當他念到魔法教母四個字的時候，我讓他停了下來，“念的語氣太生硬了，再柔和一點。”

他皺了皺眉，重新開始念，“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的母親得了重病……”

我再次喊住了他，“語氣再柔和一點。”

他的眉毛鎖起得更緊了，重新念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的母親得了重病……”

我再次喊住了他，“話說回來，灰姑娘應該是小學的課外讀物裏面的吧，為什麽你一直在念這個故事。”

他放下書說道，“明天隔壁小學的小學生要到我們學校來參觀，要和我們一塊上課，然後我就被班上的人推舉上講故事了。”

我笑了，“我比較想知道誰推舉你的。”

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柴田推舉的，然後全班全票通過。”

他上去講故事，應該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單是想象就覺得高興了，我對他說道，“你上去講故事，絕對很有趣。”

他放下故事書，盯着我，“你在偷笑。”

我說道，“我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地覺得會很有趣。”

他撇了撇嘴嘴，不理我，繼續念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的母親得了重病，後來她的母親……”

這一次我沒有打斷他，任由他自己念去。

快到午飯時間的時候，柴田來了，她滿臉笑容，手上拎着好幾袋子食材，她對我說道，“四月一日，又來打擾你，除了過來檢驗一下栩堂講故事的成果，我還是專門過來蹭吃的。”

我笑道，“你真是給他安排了個好差事啊。”

她說道，“我主要是想看看栩堂這個面癱臉上露出柔和的表情會是怎樣的。”

栩堂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對栩堂說道，“念一段聽聽。”

栩堂斬釘截鐵地說，“不要。”

她說道，“真是小氣。”

我說道，“栩堂念吧。”

他說道，“明天的便當做燒鳗魚還有油豆腐。”

我說道，“你的要求還真多。”

柴田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四月一日，你就答應他吧。”

既然柴田都這麽說，我也不好拒絕了，我對栩堂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他點了點頭，開始念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的母親得了重病，後來的她的母親去世了，她的父親娶了一個繼母，繼母帶來的還有兩個姐姐……”

等他念完了，我和柴田都石化在了原地，他念這個故事的生硬程度已經成功地讓我們兩個都石化了。

他看着我和柴田呆立在原地，臉上劃出一絲微笑的弧度。

柴田從石化狀态中恢複了過來，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這個表情，你在上去将這故事的時候一直保持這個表情你就贏了一半了。”

他說道，“還有一半呢？”

她說道，“輸在了你那生硬的語氣。”

他說道，“是嗎？”

他轉身對我說道，“什麽時候做晚飯？”

我咬牙切齒道，“馬上就做，怎麽你的腦子裏只有吃的。”

柴田說道，“我來幫你的忙。”果然還是女孩子比較善解人意。

他補充道，“腌黃瓜做多一點。”

我說道，“我知道了。”

他繼續說道，“還有……”

我有些不耐煩了，“還有什麽？”

他說道，“別像上次那樣切到手了。”

我向他擺了擺手，“這樣的錯誤，我四月一日絕對不會犯第二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