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1)

我呼了口煙,“那還真是令人意外。”

他冷靜地說道,“死亡,不都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必然事情嗎?”

我說道,“是啊,但是到來得那麽急真是讓人覺得有點措手不及。”

我吸了口煙,“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什麽都需要代價,唯有感情是不能以代價去衡量的。”

他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父親母親在很久以前感情就出現了縫隙,他們一回到家就是吵架,父親在外面有另一個女人了,母親也在外面有另一個男人了,他們并不相愛,但是為了我才不離婚的,可笑的是這兩個并不相愛的人最後葬在了同一個地方。”

我說道,“你說得不對,你的父親和母親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是相愛着的,你的父親在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護住了你的母親,盡管最後他們兩個都沒有獲救,但是臉上還是帶着笑容的。”

他問道,“為什麽?”

我說道,“你的父親和母親并不是不相愛,而是忘記了怎麽相愛。”

他說道,“我不明白。”

我說道,“等你長大了,你就能明白了。”

他說道,“我已經十五歲了。”

我說道,“但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小鬼。”

我問他道,“想知道嗎?你的母親到這個店裏來的願望。”

他點了點頭,“你說。”

我說道,“你母親的願望是得到幸福。”

他嘴裏喃喃道,“幸福麽?她的願望實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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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道,“實現了,最後她是笑着離開的,這應該也算是幸福的一種吧。”

他說道,“很幸福。”

牆上的挂鐘咚咚咚地響了起來,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我起身對他說,“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該去睡了,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

他欲語又止,最後說道,“我知道了。”然後起身徑直向房間走去,真是個別扭的孩子。

次日清晨,栩堂起得比我還要早,他拿着花灑在給已經長了一個手掌高的小樹澆水,我對他說道,“樹要喝水,人要吃飯。”

他“嗯”了一聲,起身說道,“我要吃厚蛋燒。”

我說道,“好,我馬上去做。”

他突然叫住了我,“四月一日。”

我停了下來,問他,“還有什麽事情?”

他說道,“什麽事也沒有。”

我不爽了,“你這是在整我吧。”

他嘴角微微上揚,“因為你的臉看起來很好笑的樣子。”

我無語了,這是什麽破理由。

吃完早飯他便上學去了我也應該準備迎接即将到來的客人,我剛燃了檀香,那位客人便來了,是那位從店裏拿走短毛筆的那個少年,同時也是佐藤口中所說的倒黴的九軒智,我給他倒了一杯茶,“是第二次來了吧,客人。”

九軒智端起杯子小小地呷了一口,然後從口袋裏拿出那支毛筆推到我面前,“很感謝您将這支毛筆贈與了我,但是因為這支毛筆讓我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牽扯到了一塊,所以我請您将這支毛筆收回去。”

我吸口煙,“那是不被允許的,保管的物品一旦被送出去就不能再回到這個店裏了。”

他問道,“怎麽可以這樣?”

我笑道,“看來你很抗拒這支毛筆以及它帶給你的變化。”

他咬牙切齒道,“何止是抗拒,簡直就是讨厭,真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和那種人聯系在一塊,我可以把這支毛筆扔掉嗎?”

我說道,“可以,但是即使扔掉破壞掉,緣分也是無法斷掉的,而且你和那個人之間并不是什麽壞緣分。”

他說道,“這種緣分我不想要。”真是固執的小鬼。

我對身旁的小全小多說道,“送客。”對于這種客人也用不着那麽溫柔。

小全小多齊聲答道,“是的,四月一日。”她們兩個齊力将九軒智推出了店外,不過我想他還會來的,這種固執到極點的小鬼,一點都不體諒花光了最後力量将這兩支毛筆留在這店裏的長輩。

晚上七點多,栩堂回來了,我端了一盤煎餃出來,他二話不說悶着頭苦吃,吃完遞給我一個空盤子,“再來一盤。”

我結果盤子,又盛了一盤出來,他吃完了這一盤才放下筷子,他捧起茶杯喝了口茶,“對了,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奇怪的人在店外不停地踱步,身上穿的還是我們學校的校服。”

我說道,“你說他啊,是店裏的客人。”

他疑惑道,“既然是客人,為什麽不進來。”

我說道,“因為他已經沒有進來的必要了。”

他說道,“他的願望實現了?”

我說道,“沒有,我不能實現他的願望。”

他說道,“那是怎麽樣的願望?”

我說道,“他想要斬斷與某個人的緣分,但是已經有人在很久之前支付出一個很高的代價去避免這個事情的發生,所以我是不能實現他的願望的。”

他說道,“如果他一直都在外面踱步的話……”

我說道,“不會的,待會那個緣分和他很深的人會來把他帶走。”

他看了我一眼,“你,和外面的那位客人很像。”

我笑道,“我怎麽覺得一點都不像。”

他說道,“你和他一樣的神叨叨的。”

我說道,“這到底是哪門子的相像。”

他突然又一臉正經地說道,“不過又不一樣。”

我說道,“哪裏不一樣,都不是人嗎?”

他嘴角勾起微微傾斜的弧度,作了個噓聲的手勢,“這是一個秘密。”這小鬼還真是讨厭。

吃完晚飯,栩堂便開始寫作業,我坐在廊下抽着煙,煙槍裏的煙草換了三趟,他的作業還沒寫完,最近的初中生作業都很多的樣子。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白色襯衣的少年走了進來,他對我說道,“真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笑道,“你這次來是為了九軒智的吧,你想要切斷和九軒之間的緣分,我說得對吧。”

他苦笑道,“你說得一點都不錯,他那麽讨厭我,我也沒有辦法。”

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拒絕你要求。”

他笑道,“就猜到結果會是這樣的,內心還是有些慶幸的。”

我疑惑道,“慶幸?”

他笑道,“如果你說的是,‘你的願望,我來替你實現’,我就慘了。”

我說道,“他讨厭你其實也是你們之間緣分的一種,如果太在意了反而會得不償失,所以請回去吧,你們都已經沒有到這個店裏來的必要了。”

他說道,“但是……”

我笑道,“你放心,九軒智已經不能進到店裏來了。”

他說道,“如此便謝過你了。”

他離開後,栩堂擡起頭問道,“那兩個人的将來會是怎樣的?”

我說道,“應該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未來。”

螢火之光 一

彈指間,暑假已經到來了,栩堂種在庭院裏的那棵樹也長高了一點,在這種炎熱的天氣果然還是要吃果汁刨冰的,栩堂遞給我杯子,“再來一杯。”

我接過杯子對他說,“吃那麽多,你也不怕吃壞肚子?”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我的胃可是很強大的。”

我說道,“我能看得出來。”

他說道,“刨冰上多放一些芒果。”

我說道,“是,是,我知道了。”

我将滿滿一杯刨冰推到他面前,他瞄了刨冰一眼,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我和柴田佐藤他們約好了一塊參加夏日祭。”

我說道,“夏日祭,到時候你們玩得開心一點吧。”

他吃了一口刨冰,“但是我沒有浴衣。”

他問道,“那你以前的浴衣呢?”

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件滿是灰塵浴衣遞到我面前,“已經不合穿了。”

我撣去上面的灰塵,對他說,“你站起來,讓我度量一下。”

他放下刨冰站了起來,這小鬼比起之前又高了一點,我展開那件浴衣在他身上比劃着,下擺已經到了膝蓋的位置,這小鬼長得還是真快,面部輪廓也比之前更剛毅了。

他很快就坐了下來,“刨冰快要融化掉了。”

我問他道,“這浴衣是你母親做的吧。”

他說道,“不是,這是從百貨商店買回來的。”

我說道,“這樣啊?”

我吃下最後一口刨冰,說道,“浴衣,你會給我做的吧。”還真是理直氣壯的語氣。

我說道,“即使是做我也沒有材料。”

他說道,“我去買布料。”

我笑道,“還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下午他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中拿了一大匹布,他将布料遞給我,“布料已經買回來了。”

我說道,“你還真是……”

他端起茶杯,用力地喝了口茶,“在路上碰見了柴田和她母親也在買布料,伯母教了我怎麽挑選布料。”

我說道,“那你還真是幸運,我還以為你會買了窗簾布回來。”

他說道,“我還沒有笨蛋到你那種程度。”

我說道,“你這家夥……算了我才不生你這小鬼的氣。”

他說道,“是嗎?”

我轉身對小全小多說道,“小全小多去幫我把卷尺鉛筆剪刀拿出來。”

小全小多鬧嚷嚷地說道,“卷尺,鉛筆,剪刀……四月一日要做浴衣了,四月一日要做浴衣了……”

小全小多拿了那些東西出來,我讓栩堂站了起來,仔細度量他的身高胸圍……一一做下标記,用鉛筆在上畫出大概的形狀,然後裁剪下來,接下來只需要縫紉就可以了。

栩堂坐了下來,“你身上穿的浴衣也是自己做的?”

小全小多齊聲說道,“不是的,那是主人的衣服,但是小全小多的浴衣是四月一日做的,非常漂亮的。”

我說道,“是我改了前任店長的衣服。”

他皺了皺眉問道,“為什麽?”

我說道,“為了不會忘卻。”

他“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喝茶,看來這孩子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都要多。

傍晚時分來了一位熟客,綠藥局的花螢先生,他還是以前一樣的精明幹練,我給他斟了一杯茶,問道,“花螢先生,都認識了那麽多年,有什麽事情不妨直說。”

他扶了扶眼睛,捧起茶杯喝了口茶,“我有一個願望,想要你幫忙。”

我呼了口煙,“我會幫忙的,只要你能給出相應的代價。”

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啊,比起剛接管這店的時候精明了很多。”

我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別人,精明那是必須的,吶,你到底想讓我幫你找什麽?”

他說道,“螢火蟲。”

我說道,“你不是讓你們店裏的那位栩堂君找過嗎?”

他說道,“不一樣,我讓你找的螢火蟲和讓他找的螢火蟲是不一樣的。”

我問道,“如何不一樣?”

他說道,“我讓你找的只是一般的螢火蟲,聽說你們店裏有一個叫栩堂安的小鬼,我想讓他去找。”

我吸了口煙,“花螢先生,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說道,“你能明白便最好不過了,我也不必攤開來說了,你只需要說答應或者不答應。”

我笑道,“你覺得我能不答應嗎?有什麽特殊的要求嗎?”

他說道,“我要的是夏日祭當天晚上的螢火蟲。”還真是狡猾的家夥。

我笑道,“你的願望,由我來實現。”

我對坐在廊下的栩堂說道,“你已經聽清楚了吧?”

栩堂仰視着我,一臉的認真,“我會做的。”

花螢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栩堂,這個人還真是……

我轉過身對花螢先生說道,“代價的話,你只需要支付給栩堂。”

花螢看着我,“……”

我笑道,“難道這不是你想要得到的結果?”

他搖了搖頭,“不,這個結果,我很滿意。”

我說道,“最近有一位客人送來了一瓶好酒,有沒有興趣喝上一杯。”

他笑道,“奉陪到底。”

我對栩堂說道,“栩堂,到寶物庫拿那瓶酒出來吧。”

栩堂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徑直向寶物庫走去。

花螢先生看着我,臉上帶着一抹笑意,“那孩子的未來還真的讓人期待。”

我笑道,“花螢先生,真是狡猾,那個孩子未來不是都被你看的一清二楚了嗎,說這種話未必過于欲蓋彌彰了。”

他說道,“你說的也是,但是在那個孩子的未來,我并沒有看見你。”

我說道,“花螢先生,你來這裏并不是為了說這些有的沒有的話吧。”

他說道,“誰知道呢?”

過了許久,栩堂抱着一瓶酒出來了,我斟了兩杯酒,對花螢說道,“請用。”

花螢笑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酒,好酒。”

我拿起酒杯,正想要喝的時候,栩堂搶過我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對着我說,“你這個呆子。”然後走回自己的房間,真是莫名其妙。

花螢笑道,“未來說不定會改變。”

螢火之光 二

我拿着針線開始縫制浴衣的時候,莫可拿領着小全小多唱道,“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說謊的人吞千針……”還真是令人懷念的童謠。

栩堂吞咽下嘴裏的餅幹,“這是從中國傳過來的童謠吧?”

我說道,“沒錯,但是在中國并沒有‘說謊的人吞千針’這一句。”

他說道,“是因為覺得一旦許下承諾便不會變改嗎?”

我說道,“也可以這麽說。”

他盯着我的尾指問道,“那你對什麽人許諾過嗎?”

我舉起右手,笑道,“有,那一次許諾,讓我再也不能和其他人許諾了……”

他擡眸說道,“不過你這個呆子現在看起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說道,“因為這是銘記的印記,是不會忘記的。”

他說道,“你果然是個呆子。”

我一巴掌排在他腦袋上,“像你這種假裝成熟的小鬼實在是太讨厭了。”

他起身說道,“我現在要去柴田家的店裏,有什麽需要我帶回來的嗎?”

莫可拿睜着眼睛飛撲過來,“莫可拿要吃冰涼涼的西瓜,還有冰涼涼的冰淇淋蛋糕。”

我對他說道,“還有今天晚飯和明天的食材。”

他點了點頭,挽起購物袋出去了,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挽着兩袋子食材,柴田拎着一個蛋糕盒跟在他身後。

柴田一放下蛋糕盒,莫可拿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裏面是造型精致的冰淇淋蛋糕,真是拿這家夥沒辦法,我轉身對小全小多說道,“小全小多幫忙去拿一下碟子刀叉吧。”

小全小多齊聲答道,“是的,四月一日。”

我對柴田說道,“應該會是很好吃的蛋糕呢?”

她局促道,“多謝你的贊賞,我聽說栩堂說四月一日你會做浴衣,所以就想跟你學習做浴衣。”

我說道,“可以。”

她說道,“那實在是太好了,我連布料都帶過來了,不過裁剪得有些……”

我說道,“先拿出來看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袋子裏拿出一塊形狀被裁剪得極其奇怪的布料,“是不是裁剪得很難看。”

栩堂說道,“如果你不說是做浴衣的話,我會以為你在制造怪獸哥斯拉。”

她對我說道,“還有辦法可以補救嗎?”

我拿起鉛筆在她那塊布料上畫了幾筆,“只要把一塊減下來,這一段修得平整一些就可以了。”

她說道,“真不愧是四月一日。”

我笑道,“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栩堂将冰淇淋蛋糕端到我面前,“再不吃的話,冰淇淋蛋糕就要融化了。”

我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真甜,我轉身對柴田說道,“柴田一塊過來吃吧。”

她笑着答道,“好。”

莫可拿吃完自己那一份蛋糕,又跑過來搶我那份蛋糕上的草莓,真是讨厭這家夥。

栩堂默默地将自己蛋糕上的草莓放到我的那塊蛋糕上,“我不喜歡草莓。”

我郁悶道,“你沒聽說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嗎?”

他說道,“你看起來很想吃的樣子。”

莫可拿着叉子飛撲了過來,動作迅速地叉起蛋糕上的草莓,然後放進嘴裏大嚼特嚼,還邊嚼邊說,“莫可拿是個不挑食的好孩子。”好個毛線。

吃完蛋糕,我遞給柴田一把剪刀,“按着我剛才畫的位置剪,剪完了我再教你怎麽縫紉。”

她接過剪刀,說道,“了解。”

待她裁剪好,我已經喝了兩杯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着布料過來,“讓你久等了。”

我接過她手中的布料,“沒關系,現在我們可以縫紉了。”

教了她一個下午,終于教會她怎麽縫紉,她也順利地縫好了一只袖子,這速度已經算很不錯了,天色也一點一點地昏暗了起來,也該是做晚飯的時候了。

她将布料收進袋子裏,“我也該時候回去了。”

我問道,“不留在這裏吃飯嗎?”

她說道,“家裏還有一點事情,所以得先回去,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我說道,“路上小心。”

她提着袋子走了出去。

栩堂站在我身後冷不丁地說,“我餓了。”

莫可拿也叫嚣着,“莫可拿也餓了。”

團在廊下睡覺的四月二日也“嗷”地叫了一聲。

小全小多起哄道,“餓了,餓了……”

我無奈道,“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去做飯。”

我端着飯菜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燈光在黑暗中不停地搖曳。

我坐下來開始吃飯,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栩堂停下了筷子,眼睛看着我身後黑漆漆的庭院,“是螢火蟲。”

莫可拿一聽到螢火蟲便扔下筷子飛撲了出去。

我轉身一看,果然有幾只螢火蟲一閃一閃地游走在庭院裏。

栩堂低下頭吃飯,沒有說話。

忙活了一個星期,終于完成了給栩堂做的那件浴衣,我對正在寫暑假作業的栩堂說道,“起來試一下這浴衣,看合不合适。”

他“哦”了一聲,放下筆,換上那件浴衣,我彎下腰給他系好腰帶,不長不短剛剛好。

我問他道,“感覺怎麽樣?”

他說道,“一般的穿上浴衣的感覺。”

我郁悶了,“你這感受還真是不一般。”

他說道,“雖然感覺很一般,但是比百貨商場裏賣的浴衣的感覺好一點。”

我說道,“那當然,這是我做的,質量是杠杠的。”

他解下浴衣,拿起角落的花灑,“我去給庭院的植物澆水。”

我問他道,“你是不喜歡這件浴衣?”

他轉過頭來,臉上帶着一抹笑意,“不是,我要等到夏日祭那天再穿。”

我說道,“那你去澆水吧。”

他“嗯”了一聲,往花灑裏灌滿了水,然後跑去澆灌花草。

這個時候,花螢先生又來了,和他一塊來的還有戴着墨鏡的嵯峨先生,嵯峨先生手中還抱着一個用包袱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正在澆水的栩堂頓了一下,點頭向二人示意,然後提着花灑繼續澆水。

嵯峨先生問道,“就是這個孩子?年紀太小了。”

花螢先生扶了扶眼鏡,“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一個可靠的人。”

我給這二人倒了茶,“今天二位到店裏還有什麽事情嗎?”

花螢先生喝了口茶,“我今天是來把存放螢火蟲的容器拿來的。”

嵯峨先生解開包袱,裏面是一個無色透明的玻璃瓶,“就是這個了。”只是一個普通的玻璃瓶。

我笑道,“花螢先生你們來的目的不只是為了送容器過來那麽簡單吧。”

花螢先生說道,“我想和你們店裏的栩堂君單獨談談代價的問題。”

栩堂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放下花灑,問他道,“你想要和我談些什麽?”

這個時候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我起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小全小多跟在我身後将門關上了。

螢火之光 三

已經換了三趟煙草了,小全小多走到我身旁問道,“四月一日,還要換煙草嗎?”

我敲出煙槍裏的煙灰,“不用了,也該是時候出去了。”

小全小多一人一遍拉開了門,彌漫在房間裏的煙霧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走到客廳,花螢先生眼裏透出一絲狡黠的光,他對栩堂說道,“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栩堂提起茶給他們茶杯滿了茶,“我知道了。”

花螢先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目光朝向我,“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得回去了,四月一日,下回見。”

嵯峨先生又随之起身,向我點頭示意,然後二人一同走了出去。

栩堂說道,“花螢先生提前支付了代價,但是……”

我笑道,“不能讓我知道代價的內容,是吧?”

他點了點頭,“花螢先生說這是不能讓你知道的秘密。”

我說道,“但是你把花螢先生的話說出來給我聽,這樣好嗎?”

他說道,“沒關系,因為這不是最重要的話,你知道了也沒有關系。”

我說道,“這樣啊……”

他說道,“午飯我想要吃豆皮壽司,章魚燒還有烏賊天婦羅。”

我說道,“冰箱裏沒有章魚也沒有烏賊,你讓我怎麽做。”

他若有所思的樣子,“那麽就做蔬菜天婦羅好了。”

我說道,“這個還差不多。”

他說道,“煮多一點米飯。”

我說道,“你這種光吃不做的家夥太讨厭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一袋毛豆,不動聲色地剝了起來,“我現在不是正在幹活嗎?”

我說道,“但是今天中午并沒有打算用毛豆來做菜。”

他說道,“是用來做今天晚上的下酒菜的。”

我說道,“我有說過今天晚上要喝酒嗎?”

他面無表情地說,“是我決定要喝的。”

我說道,“真是拿你沒辦法,只能喝葡萄酒。”

他說道,“但是葡萄酒的味道和毛豆的味道一點都不搭。”

我說道,“你覺得不搭的話,可以選擇不喝。”

他皺了皺眉,“算我沒說過這話。”

我對他說,“那你就在這裏給我好好地剝毛豆。”

他“哦”了一聲,低下頭繼剝毛豆。

吃完晚飯,栩堂便拿着葡萄酒到廊下等候,真是個急性子的人,我拿了兩個高腳杯和一碟子鹽煮毛豆在廊下坐了下來,他夾起一顆鹽煮毛豆扔進嘴裏嚼了幾下,“味道不錯。”

我用開瓶器拔出了瓶塞,往兩個高腳杯倒了半杯酒,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然後夾了幾顆毛豆扔進嘴裏大嚼特嚼,“味道真奇怪。”

我喝了口酒,“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怪不了我。”

他開口問道,“你現在還會作夢嗎?”

我說道,“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皺了皺眉,“因為想知道。”

我說道,“會作夢,但是并不是經常的事情,偶爾會做夢。”

他問道,“為什麽?

我笑道,“大概是我覺得自己像活在夢裏,這是開玩笑了。”

他看着我,“你在夢裏會看見什麽?”

我喝了口酒,“看見什麽?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還未認識的人,不會認識的人,認識的妖怪,不認識的妖怪,還未認識的妖怪,不會認識的妖怪,發生過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會發生的事情,大概就是這些了。”

他說道,“還未認識的人,還未發生的事情,這是預知夢吧,在将來會遇見的人,會發生的事情。”

我說道,“未來在還未到來之前,不會只有一個,至少在作出選擇前,未來還沒有被決定。”

他說道,“我們的存在會是誰作出了選擇的結果?”

我說道,“誰知道啊?或許我們是另外選擇的結果也說不定。”

他疑惑道,“另一個選擇的結果?”

我說道,“是的。”

他皺了皺眉,“但是我還沒有作出選擇,而且我的未來,我不想被別人決定。”

我笑道,“那請好好地努力,最後作一個扭轉過去,改變未來的決定吧。”

他說道,“我會的。”

高腳杯裏的酒已經不多了,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栩堂拿着酒瓶問我道,“再來一杯嗎?”

我點了點頭,“甚好。”

一杯一杯又一杯,這瓶葡萄酒幾乎被我們兩個喝光了,雖然葡萄酒的度數不是很高,但是喝了那麽多多少還是有些醉意了,我正想開口問栩堂,卻發現他臉色酡紅地趴着睡着了,果然還是個小鬼。

次日傍晚,柴田和佐藤早早就來到店裏了,他們都穿着浴衣,我問柴田,“浴衣很漂亮呢?”

她說道,“如果沒有四月一日的幫忙就完成不了了。”

我說道,“只是小事而已。”

佐藤說道,“真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喜歡自制浴衣,明明百貨商店都有賣的。”

柴田說道,“是沒有人給你做做浴衣,而且你不會做浴衣,說白一點你就是在嫉妒我。”

佐藤急了,“誰會嫉妒你這種人,你別自作多情了。”

柴田奸笑了幾聲,“你這是在狡辯。”

栩堂已經換好了浴衣出來,柴田驚豔道,“這浴衣真是非常适合栩堂。”

栩堂拿起桌上的玻璃瓶,“我可以走了。”

佐藤問道,“拿那麽大一個玻璃瓶去作甚,不嫌重嗎?”

栩堂說道,“存放螢火蟲的,是店裏的工作。”

柴田有些不耐煩了,“別說那麽多廢話了,我們趕緊走吧。”

栩堂答道,“是,我知道了。”

我對三人說道,“玩得開心一點。”會是一次令人高興的夏日祭吧。

三人說說笑笑地走出了店裏,店裏霎時冷清了下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既然現在無事可做,倒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覺,我緩步向房間走去,這個時候從窗外飛進了一只黑色的蝴蝶,蝴蝶在我的手背停了下來,然後又緩緩地飛了出去。

侑子小姐說過的,蝴蝶象征着改變,這一次改變的人會是誰?

想着想着,便在床上睡着了,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沒有畫面,只有聲音,而且是異化了的聲音,一個聲音說道,“你知道怎麽做的吧?”

另一個聲音說道,“知道的,在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做出決定。”這個聲音說道,“侑子小姐真的很會挑人。”另一個聲音說道,“我只是遵循自己的意志去做而已。”這個聲音說道,“那件事,你會答應我的吧?”另一個聲音說道,“我會遵循我們之間的約定,但是請讓你別讓四月一日知道,那個家夥知道了又不知道會說什麽了。”所有的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看不到畫面,聲音異化,是因為那個人不想我知道他是誰,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他們是誰了,花螢先生和百目鬼。

我從夢中醒來,小全小多給我端來一杯水,“四月一日,喝水。”

我接過水杯說道,“謝謝小全小多。”

我喝了口水,卻被這水凍得牙齒直發顫,我問小全小多,“這水從哪裏弄來的?”

二人笑眯眯地說,“是裝在很漂亮的玻璃瓶裏的水,前幾天來的花螢先生讓我們這麽做的。”是天山的雪水。

我說道,“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

我拿起水杯将整杯水一飲而盡,腸子凍得都快結冰了,我對二人說道,“我再睡一小會兒。”這一次睡下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

我睜開眼時,栩堂剛放學回來,我這一睡到底睡了多久,栩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足足睡了三天。”

小全小多齊聲,“四月一日變成了一塊冰塊睡着了,變成一塊冰塊睡着了。”該死的天山雪水。

我問栩堂,“花螢先生那件事情怎麽了?”

他拿起一塊餅幹嘎吱嘎吱地吃了起來,“夏日祭那天晚上,和柴田他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見螢火蟲……”

我問道,“也就是說花螢先生的那件事沒有完成?”

他頓了一下,“我還沒說完。”

我說道,“你繼續說。”

他說道,“沒找見螢火蟲後來我回到店裏來,發現我種的那顆植物布滿了閃閃發光的螢火蟲,然後我就不上面的螢火蟲一只一只地抓了下來。”會有那麽多的螢火蟲大概有賴于種植者的心吧。

我笑道,“這應該就是常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吧。”

錯位

店裏的門被打開了,小全小多齊聲道,“歡迎光臨,客人。”

又有客人來了,坐在我身旁的栩堂一語不發,捧着茶杯不停地喝茶。

小全小多領着客人進來了,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這裏什麽地方?”

我笑道,“這裏是可是實現任何願望的店,只要你能給出相應的代價。”

他疑惑道,“代價?”

我說道,“就是你重要的東西,可能是靈魂,也可能是其他東西。”

他說道,“聽起來有點可怕。”

我說道,“你有什麽願望?”

他說道,“我有一個要好的朋友,失蹤了三年,最近他回來了,他記得所有的事情,但是唯獨忘記了我,這讓我覺得很苦惱。”

我說道,“所以你的願望是?”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讓他記起我。”

我說道,“你的願望,由我來實現。”

他問道,“那我應該付出怎麽樣的代價?”

我吹了口煙,“這個不需要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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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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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