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噩夢
九十層以上的領域, 卻是連善空都未曾踏入過。
只是沿着那蜿蜒曲折的樓梯一路踏上塔的上層,眼前的景色依舊是熟悉的一片漆黑。
九十層的辟心鈴早在樓梯出現的那一刻便響了起來。鈴聲沉悶中帶着一絲刺耳的尖銳,上層卻安靜無比, 像是沒有任何生物一般沉寂。
進入伽藍塔的這些仙門和魔界的弟子, 修為最低也到了金丹期。而伽藍塔中的邪魔, 自六十層以上, 就達到了元嬰期的修為。
而此時,衆人神色戒備地看着四周的牆壁,就怕有邪魔埋伏于此,突然進行襲擊。
白芨走在喻永朝的身側, 正當她要踏上前方的地磚時, 一紙折扇攔在她的身前。
白芨險些沒收住腳撞上去。
只見喻永朝凝重地搖了搖頭, 盯着她腳下那塊凸起的地磚。
白芨不敢再動, 也随着喻永朝的視線望過去,放輕聲音:“這裏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視線所及之處, 那與塔身的牆體一般漆黑的地磚微微凸起,若是不仔細看, 根本注意不到地磚的異狀。
喻永朝俯下身,那折扇微微往地磚處一點——濃郁的魔氣自扇面而出,籠罩在地磚處,隐隐有要融為一體的趨勢。
白芨探過了頭, 去看那杯魔氣圍着的地磚。
除了微微翹起, 毫無異狀。
季鼎看着那地磚半天沒什麽變化,而一群魔界弟子圍在一起耽擱時間,不由得開口擠兌:“魔界的魔修不至于這麽貪生怕死吧?一塊小小的地磚而已, 也至于耽誤這麽久?”
還沒等魔界衆人說什麽, 白芨先冷冷地看了一眼季鼎。
而季鼎被白芨的目光生生吓得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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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在他印象裏一直是性格很好的師姐, 會帶着他修習、講解他劍法課上不懂的知識點,也從未與人交惡,和別的修士吵過架。
她是一直帶着笑意與善意的。
當一個一向溫和的人突然冷下臉來,任誰看到也會被震懾三分。
祝景之顯然也感知到第九十一層的古怪,只是仙門弟子站的離那地磚不算近,他觀察不到白芨腳下的地磚,轉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範圍內的地磚是否有古怪。
這一看,祝景之當即變了表情。
他腳下踩的地磚竟也是凸起不平的。
再一看身後——
幾乎每兩塊地磚中就有一塊是凹凸不平的,而此時大部分弟子腳下都踩着地磚。
祝景之神色驟變,低聲喝道:“趕快留意一下自己的腳底。”
只是這話來的太遲。
周圍無論仙門的修士還是魔界的修士,聽了這話或多或少都變了臉色。再一看腳底,幾乎大部分人都踩到了不平整的地磚。
喻永朝那邊尚且沒探查出地磚的詭異之處,就看見周圍的弟子亂作一團,甚至開始尋找平整的地磚落腳。
善空閉目撥動着佛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腳下的情況。
陰護法轉動着渾濁的眼珠,亦是一動不動。他微微擡手,那魔氣裹着地磚,生生将它拔了出來!
地磚被砰地一聲扔在地上,擊打在其他凹凸不平的磚塊上,形成了奇異的聲音。
那急着找安全地區的弟子慢慢安靜下來。
喻永朝看着那地磚道:“許是我多想了。”
白芨看那魔氣圍繞着磚塊不消散,心生疑慮,卻也道:“在塔內多留一分心念總歸是好的。好在地磚無事,若是有事……”
那幾乎大部分人都已經中了招。
林問夏環抱着劍,卻仍是感覺此處不大對勁。
雖然自從白芨選擇踏入魔界的那一刻起,劇情就産生了變動。但即便如此,世界線不應該有太大的變化。
就像原劇情裏,并沒有伽藍塔長腿跑了這一幕。
她自穿書以來,按照系統給的劇情指引着修煉,進步神速,也坐實了玉昆大師姐的名號。只是對于劇情之外的變動,她仍放心不下。
然而白芨的話還沒說完,那被拔出的地磚卻忽然釋放出一股霧氣。
衆人倒退數步,而善空一揮袈裟,手中浮現出佛修的金剛伏魔杵,連連發射出數道金光,妄圖消散那白霧。
只是金光打上去猶如水滴彙入河流,隐于霧氣之中,毫無反應。伏魔杵再次揮動,金光更盛,打得九十一層是滿室金光,佛光普照。
在場的魔修不由釋放出魔氣各自抵禦那撲面而來的耀眼金光。
金光之中,善空手執佛珠,望着那白色霧氣,卻是罕見地愣在當場,一動未動。
此刻他想起了什麽一般,正要回頭:“小心霧氣……”
然而善空話音剛落,只見那凹凸不平的地磚處滲出更多的白霧,互相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堪稱天上人間的奇妙景色。
只可惜若是在伽藍塔外,那這景色自是極佳。
若是在塔內……恐怕成為了催命的殺器。
衆修士剛要做出行動,林問夏已經拔出劍朝着霧氣滲入的地方斬去;而季鼎與祝景之則是劃出一片空地,手中起訣施法布陣;喻永朝長袖一甩擋在白芨身前,另一只手按上折扇,欲将霧氣吹散;陰護法腿部已經化了魔氣,正和那霧氣糾纏……
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善空右腳原地踏出,落地之時,周圍的霧氣被他釋放的氣勁一震,白霧如波紋般蕩開。再一看被霧氣所籠罩的修士們,竟如同失了魂般毫無反應,神色呆滞,就連陰護法也是如此。
他已然知曉這霧氣的作用,只是他卻無法幫助陷入霧氣的修士們。
若是心智堅定的,不借助外物之力也可破障;若是心智不堅定的,怕是要困死在這白霧之中,直至身上的力量消耗殆盡。
如若他不是個佛修,摒棄了一切欲念,怕是就連他自己也會深陷霧氣之中,不知去處……
善空仔細觀察了一圈陷入白霧之中修士的神色,對于身上霧氣多的,他格外留意了幾分,撥動着的佛珠彈出一道金色的絲線,纏繞在周圍霧氣多的修士身上。
處理完仙門那邊的修士,善空轉過頭望向魔界的魔修。
只一眼,善空撥動佛珠的手頓了一頓。
仙門那邊的修士,大多數霧氣只籠于膝蓋之處,偶有心念重的,霧氣籠到了腰身。霧氣籠罩到腰身已經是非常嚴重的情況了。而他再一轉頭看向另一邊,一堆霧氣到腰際的,還有一個直接把人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善空:……
他看了看自己的佛珠,無端感覺修了這麽多年佛的自己有幾分頭疼。
他心裏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開始将佛珠化為一道道金線。
随後善空看到了霧氣之中的白芨。
一半霧氣直接罩到她的頭頂,而另一半霧氣卻是連足面的高度都未能觸到。善空心下奇異,如此兩極分化的景象竟然能在同一人身上見到。而在白芨周圍的那位修士,卻是完完全全被籠罩在白霧之中,看不清面容。
善空記得那被霧氣纏成蛹狀的修士是魔尊的大弟子,也就是面前這個奇怪女修士的師兄。
思及此,他彈出的金線便将兩人纏在了一起。
白芨身上的霧氣有兩種形态構成,就證明她有破障的能力。而喻永朝被霧氣所籠,極易迷失在其中。
他只得用金線将白芨與喻永朝纏在一起。兩人即是同門,在危難時刻也可以互相拉一把。
等到他将魔界修士身上的霧氣纏完了金線,善空手中的佛珠也消耗了個七七八八。面對着每一個霧氣沖到頭頂的修士,他都通過金線的纏繞,将其與身旁少霧之人連接。
如此,他能做的也只是這些了,而剩下的,還是要看自己的造化。
在接觸到白霧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再回流。
白芨曾經想過,如果重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此刻她仍在寒冰潭中被關着,自己又當如何?
她無法去想,也不敢去想。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身上有種被凍得發僵的感覺。
白芨以為是寒毒又發作了。
她心下奇怪,明明自己身處伽藍塔,距離上次在晉王城中寒毒發作還不到一個月,怎得發作時間會提前?
身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氣息。
師兄不在。
白芨壓下心中升起的微妙感覺……似乎她總想着和師兄綁定在一起,自從中了寒毒之後,她就默認師兄一直在身旁了。乍然回歸寒冷,自己有些不适應。
于是她用周身的魔氣護住自己的身體,努力睜開雙眼。
入目是一片極致的藍與白。
呼嘯的冷風帶來刺骨般的疼痛,白芨試着張口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被寒冷刺痛,連張口的動作都十分艱難。
原來身上感受到的寒冷并不是寒毒。
她艱難地擡起頭,感覺自己腦中一片茫然,喃喃自語:“我不是和師兄在伽藍塔嗎……怎得會在這裏?”
這裏——
她兩輩子也無法忘卻的地方,宛如噩夢般纏繞着她的地方。
玉昆宗,寒冰潭。
此刻白芨不光感覺到寒冰潭的風刺骨,她的心更是涼了半截。
若是說,重生之後一切發生的事情都是她在寒冰潭內修煉時做的一場夢呢?
到底什麽才是真,什麽才是假的?
白芨抱着自己怔然而坐。
她不知道自己在冰面上坐了多久,久到她聽見了一道分外熟悉的聲音。
“喲,小姑娘,睡覺睡傻了?”
那聲音輕飄飄地,正如它本身一樣。
白芨在離開寒冰潭之後也懷念過自己的老朋友,殘魂。只是殘魂不知去處,等到她重生之後,更是沒有機會将它從玉昆的冰牢之中帶出來。
乍然聽見殘魂那熟悉的聲音,白芨眨了眨眼,回過頭去。
她的老朋友很是熟練地轉了個圈,沒有實體的魂魄想湊到她身前,卻被閃着金光的陣法攔住:“小姑娘,來說說,做了什麽噩夢?”
它聲音有些飄飄然:“這裏沒有什麽師兄,也沒有什麽伽藍塔。不過嘛……你要是叫我師兄,可能就差輩分了,我傳授你魔界內功,你要喚我也該喚一聲師父才是。”
白芨:……
要不她還是再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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