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青荷一品茶餐廳在二樓, 一樓只有臺和木制的轉角樓梯,還未上去, 江眠已經聽到樓上傳來各種侃大山的談話聲。江眠均了均氣, 将兩手放在口袋, 賽兒湊過來挽住她的手。
江眠點了點頭,輕聲對賽兒說:“等會你別打退堂鼓。”
“嗯。”
賽兒也點了下頭, 她看向江眠這番鎮定沉着的樣子,心底真的有些佩服江眠。大概就是傳說中龍生龍鳳生鳳,她男神家的女兒果然不一般;不僅學習好,做事有謀有略,連對抗惡勢力的勇氣都比自己強。
“……”
江眠哪知道賽兒将她想得這般厲害, 事實她也很佩服王賽兒呢,居然敢跟這些社會小流氓交朋友。她不是對他們有偏見……算了,她就是對他們有偏見。
……
江之河曾經對自己女兒的評價是外方內圓,菱角和銳氣只是表面, 實則內心是一個講道理守規則的穩妥孩子, 就像小刺猬一樣,表皮刺多,裏面卻柔軟。賽兒呢,則是外圓內方, 表面禮貌恭順,實際膽子卻比一般孩子都大,心思也多,做事不考慮後果, 有些方面簡直像極了她的爸媽。
所以,前面江之河看到她們一塊上了出租車,立馬心生警覺。不管是眠兒還是賽兒,兩人在處事以及面對問題這方面都不夠周全成熟。
一個咋咋呼呼惹事而不自知,一個傲嬌中二又不懂得自我保護。
然而,江之河沒想到是,今天他還能在這裏揪住了他家的另一個混世小魔王。
……
在江之河和江睿過來之前,江眠和賽兒已經上了樓,張勇峰他們在最裏頭的包廂,拉門推開,頓時可見一窩人煙霧缭繞嘈嘈雜雜的場景。
他們正打着牌,盤膝而坐,見王賽兒過來,熟絡地稱呼起來:“哎呦,我的賽兒,你終于來了!”然後,目光一轉,看向立在旁邊的江眠,眯了眯眼,發問道:“上次就是你帶人過來的,是。”
“對,就是我。”江眠脖子一擡直接承認了下來,然後用自己最吓人的眼神瞪向他們,繃着臉開口,“所以快還錢!別到時候又被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哎呦,還鼻青臉腫慘不忍睹。”張勇峰笑了,“上次我沒來,就讓我家賽兒給我幾個哥們送點錢,沒想到就被你們擺了一道,膽子還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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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們說什麽,江眠都是一副更兇的樣子,放話道:“既然你都知道,還不快把從賽兒這裏騙走的錢還回來!”
哈哈哈,奶娃娃發脾氣了!這個樣子最近有個流行詞叫什麽來着,奶兇奶兇的!張勇峰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停頓一下,開口說:“我和賽兒說得很清楚,如果我今天贏錢了就把之前的錢還給她,但是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小爺我手氣特別不好,連本都輸光了。”
張勇峰說得嚣張又挑釁,惹得他的兄弟們紛紛打趣他,什麽勇哥就會騙人家小姑娘。張勇峰虛僞一笑,仿佛也覺得騙女孩子不好,想了想再次望向她們,商量道:“要不這樣,你們再給我幾千幾百,我贏了就還給你們?”
“我們沒錢……”王賽兒回道。
“無恥!”江眠一臉鄙棄,忍不住啐罵出聲。
“無齒?她罵我們無齒?”張勇峰更是無恥一笑,讓所有的兄弟把牙齒露出來,“來,讓她們看看我們的牙齒。”
這群混蛋,一個個真的龇牙咧嘴地朝她們展示自己的雙排牙齒。
江眠頓時氣得快要爆炸,一個漂亮的反擒手,便将張勇峰抵在了茶桌上,然後穿牛仔褲的腿屈弓抵在張勇峰的後背,死死地壓着他。
在升高中之前,江眠就練了十年的跆拳道,不過一直都是練習沒有實戰的機會;江校長對她的教育也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學跆拳道只是讓她多個興趣愛好,而不是用來打架惹事。事實,跆拳道的招數用到實戰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何況,對方人還那麽多。
江眠也只是控制了張勇峰一下,然後就被張勇峰的朋友撥開,當手腕被一人拿住,江眠大喊出聲:“你們知道江睿是我的誰嗎!”
待她喊出江睿的名字,他們都停了下來,随即下一秒哈哈地笑起來:“江睿是誰,我們不知道啊。”
江眠:……
第一次,江眠感覺自己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江睿在接到江眠短信時,心裏那個得意,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江眠也有事求他。江眠找他辦事他自然要答應,可是他也想借這個機會耍耍威風,以後別動不動用鼻孔看他。
她比他優秀,他也不比她差勁,只是兩人風格不一樣。
……所以過來之前,江睿跟張勇峰他們商量好,替他稍微欺負一下江眠,等差不多了,他再出面擺平,将江眠和她朋友從他們手裏救出來。
接着,他也跟江眠耍耍兩面三刀,張勇峰那邊只還一半的錢,剩下的一半他來補,原因無他,他要在江眠擺出能辦事的樣子來。
江眠哪知道江睿那厮心思那麽多,只覺得自己判斷失誤,對賽兒慚愧不已。見形勢不好,她打算帶着賽兒離開,然後她們被他們強行帶到包廂裏。
江眠一個人從包廂裏逃走很輕松,可是比起對付她,他們已經制服了賽兒,賽兒像上次那樣被他們控制,江眠一急,右腳擡起往茶幾一掃,将煮着的茶具全部掃落在地。
……
“服務員,什麽情況,到裏面看看!”隔壁包間突然探出一個年輕男人的腦袋,指向最裏面的包間說。
聽到隔壁叫服務員,他們松了松王賽兒的手,只表現出開玩笑的樣子,張勇峰還從口袋裏拿出一疊錢,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和服務員的驚呼。
張勇峰以為是江睿過來了,正揚着笑臉相對,拉門被拉開,迎面朝他撲來一條狗;它一個高跳,直接騎在他的腦袋,一口咬住了他的肩頭……
那個兇狠野蠻,讓人難以防備。他媽的快告訴他,這條狗是從哪兒冒出來……
哈哈?!江眠一擡眸,就認出騎在張勇峰肩上的狗是哈哈,她也驚訝從外面突然冒出來的狗會是張大賀養的的哈哈;只有哈哈身姿才這般矯健,像是黑狼這般氣赳赳。
沒錯,就是本狗大賀君上來了!張大賀野蠻地騎在張勇峰肩上,某個瞬間,做到了真正的秒殺全場!
然而,江眠能快速認出哈哈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哈哈的肚子……
“哈哈,小心你的肚子。”江眠下意識提醒。
原本張大賀一狗敵五都沒問題,如果江眠沒有提醒他肚子這一回事。結果,江眠這一他媽的提醒他,影響力簡直是朝他的肚子踢了一腳!不過,原本做混混的時候張大賀就是最能打架的一哥,何況變成四條腿的“狼性動物”,這些小流氓哪是他的對手。
一口一個,他咬死他們!
……
為什麽張大賀和江之河一塊過來,上樓的只是張大賀,因為樓下江之河揪住江睿的時候,聽到江睿正跟樓上的兄弟下達這樣的命令:讓他們再欺負欺負江眠,等差不多他再上樓。
頓時,江之河氣到爆炸,同為江家人,怎麽就出了江睿這個貨!
二話不說,江之河拽上了猝不及防的江睿,将他拖到了牆角教育。然後,張大賀就獨自上樓了。
噼裏啪啦!張大賀以一狗之力橫掃整個包廂,身姿靈巧地硬是沒有被他們抓住一撮狗毛,人狗混戰中,江眠一把從張勇峰那裏奪過錢,然後一個背劈,直接朝張勇峰的腰上重重一踢。
他媽的,張勇峰原本也就是配合江睿逗逗江眠她們,結果現在不僅被一條突然冒出來的瘋狗咬了一口,還被江眠踢到在地。
随即,王賽兒也上前,她坐在張勇峰身上連續甩了他好幾個巴掌,振振有詞道:“你他媽的混蛋,大混蛋,不就是有我幾張照片麽?你繼續威脅我啊,繼續啊!誰怕誰,狗急了跳牆,你有本事就告訴我爸,看我爸打不打斷你的腿!”
包廂裏氣氛直接達到了沸點,然而一狗當前,這群小年輕都不敢上前幫忙了。
……
以前她爸江校長最愛對她說的話就是生活總存在各種神奇的機遇,讓她對這個世界多了解一些,也多感興趣一點;這些話她總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覺得江校長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他每天要完成那麽多作業,兩點一線的上學放學,還哪有時間撞上那些神奇的機遇。
直至,這個學期她班轉來了兩位身份和性格都各異的新同學……
現在,她居然跟一條狗一塊作戰……
如果江眠兇成一臉奶氣,張大賀則是狠到狼性十足,他踏着四條腿護在江眠旁邊,皺着哈士奇标志性的兇狠眉頭,一道黑,一道白,氣場全開,完全吓退了這幫流氓混混們。
終于,張大賀抖了抖全身油光發亮的毛,姿态帥氣地帶着江眠和王賽兒下樓。
樓下,張大賀以為江之河對付江睿肯定沒問題,忘了江睿還帶了兩個人,而且江之河不想對自己親侄子下手,結果……就被江睿帶來的兩朋友給擒住了。
屈辱!極大的屈辱!
如果眼前情況,江睿會有什麽顧忌,那就是堂姐江眠下樓了;他腆着臉回過頭,叫了一聲姐,結果王者如張大賀,不管不顧,就從樓梯最後剩下的四級階梯飛撲過去——
江睿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麽,只知道跟江眠下樓的哈士奇像是一頭狼似地撲向自己……從小到大,江睿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兩樣:大伯和狗。
他不知道自己讓手下拿住的人是自己大伯,更不知道撲向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死對頭張大賀。他只知道這條狗不僅蠻狠地撲了自己,還作勢要咬死他。
江之河被放開了手,忍不住氣憤道:“哈哈,咬他!”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張大賀原本也就是吓吓江睿這慫包,既然江之河都讓他下口咬了,他立馬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犬牙,朝着江睿的手臂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江睿哇哇大叫起來。
然而,急得還是江眠,江睿總歸也是自己的堂弟,她上前抱住哈哈不讓它再咬江睿;然後,江睿才從地上爬起來。江之河是真的氣,江家直系小輩裏就江睿江眠兩人,江睿居然存着對付自己眠兒的心思!加上剛剛還讓人拿住他,更是瞋目切齒面向江睿,吓唬說:“我這條狗狂犬病嚴重,你們還愣着幹嘛,不想感染的話,快去打針啊!”
前兩天,學校剛做了狂犬病的教育宣傳。
忙不疊的,江睿從地上爬起來,帶着朋友跑了,臨走前不停地敲着朋友的腦袋:“你他媽快查哪兒可以打疫苗。”
總歸是自己的侄子,江之河站在後面說:“南城的防疫站,打個車。”
該死的張大賀!江睿回過頭,十分刁惡地瞪了江之河最後一眼。在江睿眼裏,江之河自然只是張大賀,更讓他生氣是,江眠居然帶張大賀對付自己!
……
青荷一品是江家很多年前開的一家店,這些年沒有什麽人管理這家店,以至于這家店成為了江睿那幫朋友群聚的一個窩點。江之河對江睿失望,對女兒眠兒也沒什麽好态度。
更別說是王賽兒了。
店門口,他眉頭緊鎖,盯着她們質問:“你們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比起憤怒的江之河,江眠只是奇怪:“張大賀,你怎麽會帶哈哈過來?”
“你還問我,如果我不過來,你們還被他們欺負着呢!”
江眠默默地抿了下唇,事實她覺得救她和賽兒的人不是張大賀,是哈哈,剛剛她可是看到張大賀被江睿的人控制着,是哈哈飛撲過去,他才擺脫了他們。
各有各的心思,三人和一條狗來到大街,準備攔車回常青藤。毫無疑問,哈哈成為了今天最閃耀的主角,江之河自己跟自己氣了幾分鐘,就被賽兒和女兒纏着問哈哈怎麽那麽厲害。
哈哈平時都吃什麽牌子狗糧?
哈哈到底幾歲了?
哈哈……
哈哈,嘴裏不停的哈哈來哈哈去,底下的張大賀聽了心煩,剛剛他也耍夠了威風,終于察覺到自己肚子隐隐作痛,但是他忍住不嘛。
直至,蹲下身子的江眠忽然緊張擡起頭:“大賀,哈哈流血了?”
哈哈流血了?
江之河也是一驚……他的天,大賀不是要生了!
緊接着,三人站在路邊開始不停揮手,然後幾乎揮斷了手,也沒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江眠又拿出手機開始打車。
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接單。江眠急得快要剁腳。
底下,張大賀咬緊狗牙,仍是堅強地一聲不吭,原因無他,作為一條有尊嚴的狗他不能在江眠這裏失了面子。
哈哈這樣不聲不響的,別說江眠,江之河也不知道大賀到底怎麽樣,疼還是不疼,愁得他腦瓜疼,一顆心撲騰撲騰,心情像是多年前安莉要待産的時候。
孕婦不急丈夫急。
終于,江眠接到手機裏司機打來的電話,同時,一輛白色jeep車停在他們跟前;車窗落下來,戴着墨鏡的景照煜一臉微笑與他們打起招呼:“嗨,好巧……你們要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呃,今天這章,C位是誰?
ps:小景有駕照,是有證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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