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欲而不得,寧願毀之

“你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只是一個玩物。”

紀彥庭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只是強硬的在前面走着,抓着她手腕的力量緊了又緊。

鐘情感覺自己臉上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全部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冰冷。

如果說之前看見紀彥庭和千重韻糾纏不清的話,她的心會痛,那麽現在,聽見紀彥庭的親口承認,她只覺得自己竟然沒有了知覺。

夜晚的海風帶着涼意以及大海獨特的水産的味道,靜靜的在空氣中散開着,只是總有幾片不怎麽澄澈的雲彩,擋住了皎潔的月光。

“你帶我去哪兒?”鐘情驚恐的發現紀彥庭正拉着自己朝奶奶的小院走去。

她不想讓奶奶看見紀彥庭。尤其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

“怎麽?你也知道怕了?”将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紀彥庭猛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終于肯正視身後的女人,“從我身邊逃開的時候不怕嗎?甚至為了離開,不惜連夜到這裏。”

“紀彥庭!”鐘情怒視着面前的男人,“我憑什麽不能從你的身邊逃開,怎麽,留在你的身邊,看你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紀彥庭,你不要太殘忍。”

“這就算殘忍了?”紀彥庭卻突然笑了出來,嘲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鐘情,那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那個晚上,你對我說了什麽?和你的那些話比起來,我這點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不意外的又一次看見鐘情的臉只剩下一片慘白。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對于鐘情來說,是一場渾渾噩噩的夢,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都已經結束了。

其實,應該說,早在紀彥庭去部隊的時候,二人之間,便已經結束。

他拿着訂婚戒指,連家都沒有回,只想第一個見到的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在部隊的兩年裏,別人的女朋友或者老婆都恨不得整天呆在不對,只有他這個女朋友,一次都沒有來過,一次都沒有!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該怎麽懲罰她,一定要好好的晾着她,等到她受不了了,自然會到他身邊認錯,求他原諒,他會讓她把在不對幾次欠下的東西全數補償清楚,再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根本就沒有等到所謂的補償。

當他到鐘氏門口,看見那個面色消瘦的女人時,頓時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何時已經變化,心中只想着,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嗎?

然後,猛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等她驚喜到哭泣時,自己就可惜一件衣服的準備。

可是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讓人厭惡的驚懼,就好像他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一般。

“你……怎麽了?”最終,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麽陌生的一句話。

而回應他是,是她更加陌生的搖頭:“是紀先生啊,你從部隊出來了?”

是!紀!先!生!啊!

誰能知道他聽見這句話之後的憤怒。

紀先生,三個字,明顯将二人之間的距離劃開的遠遠的。

就像今天一樣,紀彥庭伸手緊緊拽着她的手腕,想将她拖到車裏,想在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問問這他媽究竟是怎麽回事。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淡然的男人,出現在鐘氏別墅的門口,甚至,看見他和鐘情拉拉扯扯,也只是微微側頭。

這樣一個明顯不怎麽在意的男人,沒有讓紀彥庭産生任何的危機感,只是在聽見後來鐘情說的話時,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她就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死盯着前面的景象,沒有偏頭看他。

“紀彥庭,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了感情,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不知道你到這裏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但是我想,都和我再也沒有關系了。”

不僅僅是沒有了感情,而且已經沒有了關系。

“什麽?”他那個時候真的被吓到了,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說,紀彥庭,我配不上你了,我已經和別人睡過了,我不是你的女人了,剛剛那個人你也看見了,他是裴承遠,對我……很好。”

紀彥庭甚至聽不見自己腦海中的聲音,只能聽見鐘情的那一句“我和別人睡過了”在自己的腦海中盤旋。

甚至……一直都沒有消失的蹤跡,這樣的寂靜,甚至一直等到鐘情不耐煩,她伸手,想要打開車門,想要徹底的逃離。

可是手,還是被他抓住了。

“情情,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在意,我要你的現在就好。”

紀彥庭永遠都不會相信,那般遷就和示弱的話,是從自己的口中說出,當初明明是她先愛上的,到了最後,竟然逃不開的人是他!上天從來都這麽不公平。

“紀彥庭,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現在,你以什麽身份回到我身邊?情人?還是第三者?不好意思,我已經是別人的女人。”

“鐘氏需要的是一個能撐起它的人,而不是一個這樣沒有實權的你,你最大的靠山都已經去世,你以為你憑什麽可以給我我想要的!”

“裴承遠能夠滿足我的需要,所以,以後希望紀先生好自為之。”

車門,被狠狠的關上。

最讓紀彥庭想不到的是,爺爺的去世,在鐘情的口中,只是那個所謂的“最大的靠山”。

這讓他心中如何不怨。于是,三年,僅僅三年時間,他紀彥庭就是要證明,他可以在不對飲食生血,同樣可以在商場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如今,他坐到了。而且,成功的讓那個抛棄了自己的女人回到了自己的身邊,盡管不是什麽光明的手段,可是事到如今,這個女人竟然還想逃,他怎麽會允許!

“鐘情,即便是死,我也會在最後一刻把你拉上,你別以為你可以真正的逃離我。”

紀彥庭說完這句話,便已經狠狠的甩開了鐘情的胳膊。

大力的襲來,頓時使得鐘情一個趔趄,最終,還是狼狽的摔倒在沙灘上、沙灘很松軟,砂礫卻很是堅硬,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上,咯了一點點的小紅點,在兀自作痛。

“紀彥庭,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過分。”鐘情沒有再起來,只是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遠方已經暗下來的天色,雙手抱着自己的膝蓋,聲音很低。

被海風卷帶着的聲音,卻還是傳到了紀彥庭的耳中。

“你如果喜歡的是千重韻,為什麽還要來糾纏我?現在看着我變成這樣,為了你一句簡單的約會而用心打扮,因為看見你和千重韻的親吻就心聲嫉怒,你滿意了?”

紀彥庭卻微微呆愣在原地,看着鐘情有些單薄的身影,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想要搖着她的肩膀問她:

什麽是為了他一句簡單的約會而用心打扮?

什麽是看見他和千重韻親吻就心聲憤怒?

可是終究還是壓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個女人當初不也是用着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我已經和別人睡了。

可是三年之後,那個所謂的第一個睡她的人,竟然是他。

“紀彥庭,做人不能這麽欺負人!”最後一句話,鐘情已經帶上了一陣哭腔,只是聲音低沉,慢慢的竟然沒有了聲音。

不能這麽欺負人嗎?為什麽,他會覺得,當初受到欺負最多的人,是他呢?

終于意識到地上那人的不對勁,紀彥庭匆忙彎腰,看了看鐘情,臉頰放在膝蓋上,唇色蒼白,手腳冰涼,此時眼睛已經閉上了。

心中突然一慌,将她橫抱起來,便直接走到楚書娟的小院落中。

屋內的楚書娟聽見外面的響聲,匆忙從屋裏出來,只是看見進來的一男一女時,有些發愣。

“長青——”楚書娟突然出聲,只是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彥庭?你怎麽在這裏?情情怎麽了?”

來不及解釋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了,紀彥庭只是匆忙進屋,将懷中的女人放在床上:“她應該是受涼了,我去找醫生。”

說着,又重新走出門去。

等到醫生來了,打完針,吃了藥,竟然已經到了半夜了。

架不住人老的疲憊,楚書娟最後還是在紀彥庭的催促下回到了裏屋,留下紀彥庭一人照看着鐘情。

外面的月光,不知道何時已經徹底的從烏雲中解放了出來,月光透過窗子,照的鐘情的臉頰更加的蒼白。

紀彥庭近乎執着的看着她的樣子,她到了最後,都沒有對自己說一聲不舒服。

他想,如果不是他發現了,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說自己究竟有多麽難受?

她永遠都在對他裝!

手,已經不自覺的撫上那女人的眉,然後是眼,然後是鼻子,是唇,最後緩緩的下移,大手,停留在她的脖頸上。

似乎真的只要自己這麽微微一用力,就可以讓她再也醒不過來一般。

她的頸很是纖細,白皙的肌膚上,似乎還殘留了一點白天的溫度,灼的他的手都在發熱。

熱意傳到他的大腦中,手幾乎立刻便離開了她的頸部,手指甚至都在隐隐的發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剛剛怎麽想的,怎麽會有那麽沖動的想法,明明就不該這樣的,他竟然想要……

只是……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黑暗的想法,他想,如果鐘情注定就是不屬于他的話,他不介意毀了。

欲而不得,他寧願毀之。

這才是他,不是嗎?以前那個總是猶猶豫豫的男人,哪裏像是平常他紀彥庭的作風,前瞻後顧,總會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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