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攪弄着盆裏的水,把剛才風辄遠擦拭過手的巾子細細的、緩緩的清洗幹淨。
唇上的血色一點點回來,将離不可避免的懊惱。
她以為她那麽恨他,她以為重新活過一遭,很多事情已經想透,很多關節不必再心理建樹也能應付自如,卻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可是不怪她,明明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這個樣子,也不在這個時刻。而且那時,他是倨傲在上的表少爺,她是溫順安分的小婢女,随在小姐身旁,兩人連眼神都不曾交彙過,更別說開口說話了。
開頭猜不到,過程也很有可能被篡改,而結局,又似乎早已注定。這一刻,将離是說不出來的無助和悲苦。
她真想放聲大哭,現在轉身就跑,離開這個壓抑要吃人的宅子,遠遠的躲過那些将要食她肉喝她血的惡魔,再不跟他們有任何的交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這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她尚且不能自保,何以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改變小姐的命運?
004、傷懷
更新時間2012-6-25 19:01:06 字數:2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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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緊扯着巾子,下意識的,将離想要把它撕開。
卻聽見那廂風辄遠帶笑的聲音:“服侍表妹是我的榮幸,還請表妹笑納,不要推辭才是。”
他竟然真的要服侍鐘玉靈吃葡萄。
誰見了都會說他對表妹周到體貼,可誰知道他不過是借此一現他的狼子野心?将離突然毫無預兆的沖出來,奔到鐘玉靈跟前,道:“表少爺千尊萬貴,這些事還是讓奴婢來吧。”
伸手将風辄遠手裏的盤子搶下來,将離放到鐘玉靈旁邊的小幾上,徑自伸出纖纖細指,靈巧的替鐘玉靈剝好了一個,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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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變故,讓鐘玉靈漲紅了臉,她歉然的對風辄遠道:“将離說的沒錯,玉靈豈敢真讓表哥服侍,傳出去玉靈就沒法做人了。”
兄妹之間,互敬互愛,可以說是一段佳話,但被那些無風起浪的人傳來傳去,就成了鐘家沒有男女大防,不知守禮,女子輕浮,男子淺薄。
這一刻夫人不禁看向将離,覺得這丫頭說話做事切中要害,竟是個個識大體的,側頭看向風辄遠道:“靈兒說的對,行遙啊——”她親熱的叫着風辄遠的字:“你在這別客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一家子至親骨肉,情真意切,沒那麽多講究……可若是太見外,姑母可就要生氣了。”
一句話,把所有的種種都歸結為風辄遠的多禮。
風辄遠便笑笑,道:“姑母說的是,是小侄一時忘形。”轉身朝着鐘玉靈行了一禮:“妹妹早不是小時候的年紀,表哥說話做事的确該多替妹妹着想,表哥一時失察,請妹妹饒恕則個。”
他一邊說,一雙眼睛帶笑含情,臉上又一本正經,樣子說不出來的滑稽。
夫人一笑,氣氛立時便松下來。
鐘玉靈便大大方方的還禮道:“表哥言重了,是玉靈該多謝表哥照顧才是。”
鐘夫人笑道:“好,好,你們兄妹和睦,将來彼此有個照應,我才放心啊。”
風辄遠回到座位,吃了幾粒葡萄,便要告辭:“小侄回過姑母,只因才進城,還不曾安頓好,行禮尚在客棧,怕姑母盼的心焦,故此先來給姑母請個安,這會可就要回去了。”
鐘夫人對風辄遠是無比的滿意。年紀輕輕,生的俊雅,又會說話又會做事,怎麽看怎麽愛。見他要走,便問起他的安排。
風辄遠道:“小倒本打算見過姑母就進京的……”
鐘夫人道:“進京可有相熟故舊或是親戚裏道?”
将離聽的心一顫,手指用力,葡萄的汁液四濺,染了滿手。再看鐘玉靈時,并未察覺,只是側耳細聽着母親和風辄遠的對答。
風辄遠笑道:“不曾。男兒志在四方,四海皆可為家,就算是沒有相熟故舊,我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姑母只管放心。”
鐘夫人道:“行遙,你如果認我這個姑母,就聽我一言。你此去京城科考,離家千裏,哥哥、嫂子雖然嘴上說着放心,其實心下也是十分挂念的,如果你不嫌,不如住在我這裏。一應物是俱全,也很有幾個婢仆可以服侍你,衣食住行,樣樣周全,豈不比在京城舉目無親的好?”
風辄遠面露笑容道:“侄兒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太給姑母添麻煩了……”
不容他再客氣,鐘夫人道:“麻煩什麽?就這麽定了,他日你金榜題名,方不枉我一番苦心。”
将離耳邊聽的真切,心裏恨的吐血,可她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自是不敢此時跳出來說這人狼子野心,夫人此番善舉,并未得到他的回報,只是引狼入室,害了親生女兒……
只怕會被當成謠言惑衆的妖怪。
将離再急再氣也知道,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怕是不能改變些什麽,即使費盡心機,能改變的也是微之再微。
風辄遠被安排在了日上閣。
夫人面露倦态,鐘玉靈便起身道:“娘,你跟表哥說了這半天話也累了,不如歇歇,我帶人去收拾收拾,也好安排表哥的起居。”
夫人便點點頭,道:“你叫菖蒲安排人手,她在這院裏久了,辦事精細周到。”
鐘玉靈颔首,道:“要領過來給娘過過目麽?”
夫人嗯一聲,又特意囑咐菖蒲:“挑些伶俐的,手腳幹淨的過去,再派兩個小厮守門,輕易不得人随意進出。雖說表少爺不是外人,但畢竟內外有別……”
菖蒲最懂夫人的心思,應了自去準備不提。
風辄遠便告了罪,道:“我先去客棧把行禮拿來,回頭再跟姑母跟前說話。”
夫人難免又叮囑他記得多看書,注意身體,多和這城裏的名儒們結交,這才放風辄遠走。又拉了鐘玉靈上前,嚴厲的道:“你和他是一家子骨肉沒錯,但年紀相當,又都長大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毫不避嫌,平日見了面自然要有禮守矩,但平時就不要多往那裏走動,聽到沒有?”
鐘玉靈低頭應是。
夫人又命将鐘玉靈的幾個丫頭都叫來,逐一看過,這才道:“你們這些丫頭,我是瞧着懂事才叫你們跟着小姐做個伴,順帶着照應小姐的起居,并沒将你們當那下等的奴才看,一應飲食衣服也不曾虧待……以後還是要盡心服侍。如今小姐大了,名聲重要,但凡讓我聽見一些言語,先把你們幾個拉下去打死,都聽見了?”
綠蘿、丹若、将離、紫荊忙應聲道:“奴婢不敢,一定不辜負夫人和小姐的厚望,萬死不辭。”
菖蒲進來,道:“夫人,奴婢找好了服侍表少爺的丫頭……”
夫人這才揮手屏退了綠蘿四個,道:“叫進來吧。”
進來的兩個丫頭和将離年紀差不多,都是十三四歲的模樣,長的倒周正,舉手投足間帶着周到、大氣,又都低眉順眼的,很懂得自己的本份。
夫人閱人無數,自然分得出什麽是裝出來的柔順,什麽是骨子裏的柔順,因此頗為滿意。
不外是老生常談的囑咐,便揮手叫兩個丫頭退下去了。
鐘玉靈這才帶着将離跟着媽媽菖蒲去了日上閣。
這裏就在二門邊上,離內院隔着一道牆,雖說二門進出往外不斷人跡,但難得日上閣是個獨立的小院。院子裏種着兩株梧桐樹,還有各色果子、花樹、異草,假山石,這會正是初秋,郁郁蔥蔥,滿眼青翠,無盡的綠意。
鐘玉靈和菖蒲帶人收拾房間,又叫丫頭打掃院子、擦洗,忙亂成一團。将離就在鐘玉靈不遠的左右,不時的看她一眼,見她滿眼興奮,渾身上下都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若是從前的将離,絕對看不出來鐘玉靈的反常,可是經過了這一世,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究竟她和風辄遠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又是如何避過夫人安插的耳目在一起的,所以總是存了打量的心思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況且上一世她被風辄遠拉入渾水之中,已解男女之事,自然此刻看着鐘玉靈的反常都了然于胸。
将離在心裏長嘆,悲傷的情緒萦繞在懷,驅之難去。她知道不怪鐘玉靈輕浮,芳心大動,畢竟她久居內院,足不出戶,連外人都沒見過幾個。
又到了思春的年齡,猛然遇到這麽一個英俊潇灑、風流俊俏、體貼細致的表哥,她不動心才怪。
再一個,就是夫人教女的方式有問題。嚴厲是好事,但不可過于嚴苛,否則物極必反。長期壓抑着自己的本性,鐘玉靈難免會有反彈的那一刻,那時,她爆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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