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回了宿舍，林西在走廊裏簡單洗漱了一下，回到床上躺着的時候卻怎麽也睡不着，腦子裏都是方才和秦蕭在一起的畫面。

當時秦蕭看她，她問：“看什麽？”

秦蕭竟然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揚眉道：“看你。”

林西臉刷就紅了，快步的往宿舍走，也沒去管身後的秦蕭。林西在床榻上翻了個身，貝齒緊緊咬着紅唇，臉上還帶着點紅暈。

這個秦蕭怎麽回事，怎麽還撩撥人呢？

想是這樣想，可腦子裏止不住的都是秦蕭。

月光下，他本就俊俏的臉變得更加深邃好看，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勾人，加上他好聽悅耳的聲音。林西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被窩裏憋了一會，林西有點喘不上氣才出來，她閉上眼睛鎮定了會，才想起來方才洗臉的時候，她臉上有一塊不知是什麽的黑色東西。

皺起眉頭，林西不禁去猜測，他說的看我，是不是在嘲笑我臉髒？

這頭秦蕭也洗漱好躺下了，雙手疊着枕在腦後，秦蕭勾唇看向棚頂。他今天試探性的大膽發言，應該沒吓到她吧？

想到方才小姑娘可愛模樣，秦蕭心裏甜的像是有蜜罐灑了似的。

她好可愛。

第二天一早，秦蕭早早的便來到食堂，想趁着人少和林西說幾句話。卻不想林西面無表情的給他夾包子，然後什麽話都沒有。

秦蕭不死心，笑着朝她說了句：“早。”

林西快速的扯出一抹笑容，說了句早後有低頭幹活去了。

無法，秦蕭只能端着托盤在桌子旁坐下。現在才六點多，食堂裏根本沒什麽人，大家工作累一天都想晚點起來，只有秦蕭年輕體力好，這麽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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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是菜包子大碴粥，還有小白菜豆腐湯。林西端着湯盆往外走，秦蕭見了趕忙起身接過來放在桌子上。湯盆不小，而且都是剛從鍋裏出來的熱湯。

秦蕭囑咐道：“兩個人擡比較好，這東西挺沉的。”

林西将燙的發紅的手指藏在背後，哦了一聲就要走。秦蕭上前跨步攔住她，掃了一眼四周見食堂嬸子們都在忙着幹活，他轉過頭，輕聲道：“手伸出來我看看。”

林西心裏劃過一絲異樣，總覺得怪怪的。撇了撇嘴，林西不耐的道：“幹嘛呀？我還得幹活呢。”

說完她朝着左前方走去，想要繞開秦蕭，誰料秦蕭腳步挪動，又将她堵住了。林西心底那點說不出的情緒感染着她，讓她變得愈發的不耐煩。

“我要工作，請問這位同志到底是什麽事情？”

林西擡着臉，面上沒什麽表情。可是秦蕭知道她應當是生氣了。秦蕭眸子裏閃過一絲無奈，卻又無法扯着她的手查看。所以他放輕了聲音說道：“要是燙傷了快速用涼水洗一洗，中午去門衛處等我，我給你帶藥膏。”

工人們陸續過來吃早飯了，秦蕭不動聲色的退後幾步坐下吃飯去了。林西攏了攏頭發，做賊似的也快步回去，低頭開始幹活。

等到忙活完，林西坐在竈膛旁拿出準備好的書籍看，照例用木炭在地上寫字。

李嬸子走過來，溫聲的說道：“林西啊，伸手給嬸子看一眼。”

林西不明所以，聽話的伸出手。李嬸子見她白嫩的小手上沒什麽痕跡，這才放下心。早上她看見林西自己端盆了，還看見秦蕭關心林西了。

李嬸子嘴角含笑，她挺喜歡林西的，當然她也喜歡秦蕭這個能幹的小夥子，只不過秦蕭家裏特殊，她得提點林西幾句。小姑娘家，大人不在身邊怕不經事。

“林西啊，”李嬸子拿了板凳坐在旁邊，柔聲繼續說道：“門衛那個秦海生就是秦蕭的爹，沒了一只手只能幹門衛，好在能領一點工資。秦蕭這孩子不說是我看着長大的也差不離，他吃苦耐勞，長的也俊。”

“就是一點，他家裏因為母親欠了些錢，現在秦蕭每個月的工資還得拿出大半還錢呢。”

說完大體情況，李嬸子話音一轉，“不過秦蕭這孩子是真優秀，天天中午還出去給別人幹活，就為了能多掙幾毛錢，晚上也是。廠子裏找不出第二個比秦蕭更能幹的了。”

林西眨眨大眼睛，不明白李嬸子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李嬸子也看出來了，林西這孩子在別的地方挺聰明的，但是在感情方面好像有點遲鈍。

年輕人還是得自己開竅，她也只能幫着秦家小子到這裏了。李嬸子笑笑，“沒什麽，就是和你閑唠嗑。對了，中午吃雞蛋羹，一會給你盛一碗熱乎的嘗嘗。”

李嬸子走後，林西沒多想，還是自己學習考上大學最重要。所以她繼續在地上解題，沉思起來。

中午等到衆人用完飯，工人們都會回寝室睡個午覺。林西收拾好後，也回去了。屋裏幾個女同學正準備躺下，葉青青見林西回來後趕忙坐起來，倒苦水似的說道：“林西，我好累啊，感覺全身都好像被車碾過一樣。”

工廠裏裝配車間其實都是輕松的活計，但是對于沒吃過什麽苦的知青來說，還是很辛苦的，所以昨天她們才睡的那麽早，連學習的時間都沒有。

林西坐下，伸手給葉青青按摩，“辛苦了，等适應幾天就好了，而且過幾天還有半天的假。”

聽到放假，葉青青來了精神，“那我們出去買東西吧，好好逛一逛。”

林西笑笑，“可能不行，我得回村子裏，答應了孩子們回去給他們上課。”

屋裏宋紅梅正閉眼準備睡覺，聽見林西說話她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也就林西這種傻瓜才這麽盡心盡力，要知道回村裏就得靠走路，多辛苦啊，再說了，教那些村裏人有什麽用，還不如睡覺呢。

想到這，宋紅梅覺得林西傻，翻了個身宋紅梅就累的睡着了。

葉青青也累了，和林西說了兩句話就躺下趕緊睡覺。屋裏頓時只剩下林西一個人清醒，她不困，而且幹活也不累，所以拿出別的書籍繼續看起來。

林西看的忘我，早就将秦蕭的話忘得一幹二淨。而秦蕭中午幹活回來比較晚，就沒去食堂吃飯，拿着膏藥直接去了門衛處。秦海生給他一個早上剩下的饅頭，秦蕭吃了墊墊肚子。

等了許久，都快到上班的時間了也不見林西，秦海生看着秦蕭垂着眸子，也不多問，說了句：“到點了。”

秦蕭嗯了一聲起身離開，背影透出幾分落寞。

晚上吃飯的時候，秦蕭特意比旁人早來了一會，見林西又在端湯，他快步過去接過，然後眼睛掃向她的手指。

兩只手指腹都粉嘟嘟的，瞧着沒受傷。

秦蕭提着的心放下，沒多說什麽，就打了飯然後低頭開始吃，只不過手不時的撫過腹部，眉頭也會蹙一下。他不說話，林西還有點不适應，掃了他好幾眼。

晚上的菜照例是一個炖菜一個炒菜，還有一份湯。其他工人都沒來呢，也不知道秦蕭是怎麽能出來這麽早。站在窗口處，能看見秦蕭的側臉。

他吃飯很安靜也很斯文，不過咀嚼的速度很快，沒一會一碗飯就吃完了，來窗口盛第二碗。大鍋做出來的飯，上頭軟乎，最底層是硬一些的鍋巴。林西避開鍋巴，給秦蕭盛的都是軟的。

秦蕭吃完飯将餐具放好，還是什麽都沒說就走了。林西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裏感覺怪怪的。好在來打飯的工人們熱情似火，讓林西轉眼就忘了秦蕭。

門衛處，秦海生将剛燒好的熱水遞給秦蕭，眼皮掀了掀：“中午不吃飯，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秦蕭拿着杯子不吭聲，秦海生則是嘆了口氣。說來孩子的胃病還怪他這個當爹的。當年孩子媽生病，他顧不上小孩按點吃飯，這才落下了病根。

“去醫院看看吧，開點藥省的你疼。”秦海生勸他，可是秦蕭搖頭表示沒事。

秦海生：“這個月工資發出來，我們的債務就還清了，花點錢就花點，身體要緊。”

秦蕭笑笑：“真沒事，我喝點熱水就好了。許是中午吃的少餓到了，沒事的。”

孩子從小就懂事但是又倔強，知道自己怎麽勸解也沒用，秦海生閉嘴了。秦蕭喝完熱水舒服很多，隐隐有點困了，所以他靠在秦海生的床榻上睡着了。

秦海生将薄被蓋在他身上，自己出去吃晚飯去。等吃完飯回來見秦蕭還在睡，他也沒叫醒他，自己拿着東西悄悄的出去了。

時鐘打了一聲響，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林西收拾好後照例是要學習的，回屋裏果然見室友都睡覺了，她拿着書往外走，尋思還是去門衛處那裏看好了。等她去的時候見燈亮着，屋裏沒人。

林西在門口站了會，覺得沒人她進去不好，索性借着光亮坐在門口翻書。

屋裏在林西敲門的時候秦蕭醒了，他摸摸肚子，覺得沒什麽事了。起身推開門，見小奶貓蜷在那看書看的認真。

“進來吧。”秦蕭說着将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