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去鍛煉室的路上,由于聞褚的緘默不語,白蘊的好奇心反而因此達到了頂峰。
她一路跟在白虎身邊追問,到底什麽才算是小孩子不能聽的話。
用這種話吊起她的胃口,又不告訴她到底是什麽,這和說話說一半有什麽區別嘛。
白蘊急得心癢癢,偏偏聞褚就跟什麽都沒聽到似的,一聲不吭。
“行吧,”白蘊見狀,快步小跑到白虎面前,故意輕哼一聲,“反正明天圖老師還要來上課,你不告訴我,我等到明天直接問圖老師去。”
聞言,聞褚僅是腳步一頓,旋即一言不發地繞過她,繼續往鍛煉室的方向走。
不知怎的,白蘊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你是她大王還是我是她大王?”以及“你看她會不會告訴你”這麽個意思。
她喉間一哽。
可惡,萬惡的“官僚主義”!
不過話說回來,她不是還有個堪比百科全書的系統七七嗎?
虎王這身份再厲害又能怎麽樣,還不是管不到時空管理局的系統。
白蘊立馬喚醒七七:“七七,剛才圖老師上課的時候,你肯定聽到她說什麽了吧?”
令她沒想到的是,一向盡職盡責答疑解惑的七七也在此時随口将她糊弄了過去。
【宿主,只要您能按照承諾一直遵守和聞褚的約法三章即可,俗話說得好,好奇心害死貓,您應該明白這一點的。】
白蘊:“......”
很好,一個二個都不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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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意思,真沒意思。
好在白蘊的氣來得快,散得也快。
雖說她心裏還是非常好奇所謂“那些話”的具體內容,但仍乖乖跟在聞褚身邊,一步不移。
進了鍛煉室後,聞褚多看了眼跟進來的白蘊,從她臉上看不出分毫有在生悶氣的跡象。
不僅如此,在關上鍛煉室的門後,察覺到聞褚有在看她,白蘊甚至還擡頭沖他甜甜笑了一下。
幼崽除了太黏獸以外,大多數時候還是非常乖巧的。
聞褚心想。
當然,如果白蘊知道聞褚此刻在想些什麽的話,絕對會笑出聲來。
拜托,要不是有那個坑人的皮膚饑渴症在,她早就拍拍屁股和聞褚說拜拜了。
在聞褚鍛煉期間,白蘊将小床、棉被和書一一從背包裏拿了出來,不舍地剝開今天的最後一顆糖。
坐在小床上安靜看書的幼崽和鍛煉室的畫風格格不入,聞褚餘光瞥見這一角,難得有心思說了句玩笑話:“要不改天在你旁邊安一個四葉扇和海螺機?”
白蘊從七七那裏聽過有關這兩個名詞的解釋。
四葉扇相當于她那個世界的風扇,由于有魔法的作用在,風力更強,而海螺機則是類似唱片機的東西,輕輕拍一下就能唱出音樂。
躺在床上看書的同時,還能邊吹風扇邊聽歌,這是什麽神仙過的日子。
白蘊立馬從書裏擡起頭來,眼睛亮亮地望向聞褚:“真的?”
聞褚會不會對她太好了點,居然主動提出要改善她的看書環境。作為一只才被撿回來兩天的異族幼崽,這待遇讓白蘊始料未及。
她恨不得穿回幾分鐘前,給剛剛說沒有皮膚饑渴症就和聞褚說拜拜的自己哐哐兩拳。
離了聞褚,她還能上哪兒去找這麽好的衣食父母?
不把聞褚供起來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懂得好好珍惜。
單純在開玩笑的聞褚:“......”
畢竟哪只獸人會想到要在鍛煉室這種地方安這類東西。
但當看到白蘊一臉期待的表情時,聞褚陷入沉默,半晌後,木着臉應允下來:“真的。”
獸人不會産生這種想法,可白蘊又不是獸人,勉強可以不算在這個範圍內。
“太好了!”要不是聞褚現在正在鍛煉的話,白蘊可能會忍不住沖過去抱他一下。
當然,只是人類幼崽對異族長輩友愛的抱抱而已。
......
聞褚照例鍛煉到太陽落山。
獸形下的白虎不會出汗,在吃晚飯之前,他通常都會先去洗浴室洗一次澡,否則會渾身難受。
白蘊連忙将縮小後的床被書籍通通塞進背包裏,快步跟在白虎後面。
在即将抵達洗浴室的時候,聞褚腳步忽然一頓。
他看向身後的小不點:“你還跟着我?”
白蘊沒料到他會突然停下來,險些一頭撞上去,堪堪穩住身形後,她茫然地擡起頭:“為什麽不能跟?”
聞言,聞褚深吸一口氣,委婉地提醒:“我要洗澡。”
“洗澡怎麽了?”白蘊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見白虎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她懵懵地眨了眨眼,過了好幾秒,才終于明白聞褚這話的意思,白淨的小臉霎時一紅:“你怕什麽,我又不跟進去看你洗澡。”
聞褚這話說得怎麽像是她在饞他身子一樣。
雖說人形虎虎長得是挺養眼的,可她又不是随随便便饞人身子的人。
白蘊不自然地将頭別到一邊,小聲嘟囔了句:“再說了,誰沒見過虎虎洗澡呀。”
電視上的虎虎哪只沒有聞褚可愛?她還能隔着屏幕雲養虎呢。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但終究抵不過聞褚耳尖:“?”
這是看不看的問題嗎?
而且——
聞褚蹙起眉:“蘊蘊,你還看過哪只虎洗澡?”
白虎的血脈罕見,縱觀整塊大陸,目前也只有他一條白虎,不過塢野部落裏倒是有幾只所屬族類為別的老虎的獸人。
莫非小不點在遇到他之前,就已經遇到過那幾只老虎中的一只了?
那為什麽他還會在部落外面撿到白蘊,難不成是那只獸人将她遺棄在那個地方的?
不僅如此,在照顧白蘊期間,就連洗澡都沒有避諱過她。
如果是雌虎倒還好,萬一是和他一樣的......
想到這裏,聞褚的臉一黑,身後的尾巴也甩得更加用力了。
不知怎的,白蘊總覺得她在聞褚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看出了幾分不虞。
她往旁邊一探頭,看見他身後甩來甩去的白尾,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聞褚似乎是在生氣。
可,為什麽要生氣呀?
白蘊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他不是她見過的第一只虎虎,所以他就......吃醋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白蘊就甩甩腦袋,想将這荒謬的想法從腦海裏趕出去。
如果真是這理由的話,那也太離譜了吧,聞褚不像是會因為這種事而吃醋的虎啊。
但除此之外,白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還能因為別的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仰頭看向聞褚,與此同時,聞褚也正好低下了頭,腦電波完全對不上的一人一獸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白蘊咽了咽口水,倉促移開目光。
該不會真是這個原因吧?
不過無論如何,她決定先安撫好聞褚的情緒。
畢竟不管別的哪只再可愛的虎虎,此時也比不過聞褚這只衣食父母虎在她心裏面的地位。
“沒見過,”白蘊雙手背在身後,笑容乖巧極了,“我剛才胡說八道的,你別當真。”
聞褚一怔,甩尾巴的力道随即減小了些。
他俯首靠近白蘊:“真的?沒騙我?”
白蘊立馬将腦袋搖成撥浪鼓,語氣真誠:“真的真的,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只虎虎。”
見聞褚的語氣終于有了松動,她趕緊趁熱打鐵,用手去推白虎的腿,想催他去洗澡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好啦,你快去洗吧,我保證,我就在洗浴室外面等你,絕對絕對不會往裏看一眼的。”
然後她看着紋絲不動的聞褚,表情一言難盡。
尴尬了,沒有推動。
聞褚的金眸仍看着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搶在他說話之前,白蘊又推了推他:“你快一點嘛,待會兒我還想洗呢。”
她昨晚沒有洗澡,今天難受了一天,早就想舒舒服服地沖個澡了。
聞褚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終于舍得挪動步子,走進洗浴室。
白蘊等在門外,不多時,聽見從裏傳出的嘩啦水聲,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她靠在門邊,在腦海裏和七七吐槽:“七七,你說聞褚這虎看起來悶悶的,沒想到實際上這麽......”
她頓了頓,半晌沒能想出合适的詞語來形容,索性不想了:“嗯,你懂就行了。”
七七:【......】
不,宿主,我沒懂,我什麽都沒有懂。
聞褚洗澡的時間不長,不一會兒,洗浴室的門就從裏打了開來。
白蘊聞聲轉身,只見聞褚穿着寬松睡袍站在門口,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草木香氣。
她平時也經常聞到這股味道,不過剛沐浴完的聞褚身上的聞起來要更加濃郁一些。
白蘊原本不怎麽喜歡草木味的香水,她以前更喜歡桂花香或是果香,但神奇的是,她并不排斥聞褚身上的味道,甚至覺得這個味道非常好聞。
聞褚問:“你現在洗澡嗎?”
白蘊:“嗯嗯。”
“來吧,”聞褚說完轉身,在她面前将洗浴室裏每個按鈕龍頭的旋轉使用方法全都演示了一遍,“都記住了嗎?”
白蘊點頭:“記住了。”
聞褚放下心來,正要離開,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力量給輕輕拽住。
他回首,是白蘊。
白蘊雙手拉着他的睡袍袖邊,許是覺得接下來的話有點難為情,白淨的小臉慢慢浮上紅暈。
“那個,聞褚,你能不能就在外面等我洗完呀?我會盡量洗快一點,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兩天的時間相處下來,聞褚早已習慣白蘊的黏獸方式,對于她會提出這個要求并不感到奇怪,答應得也算爽快。
“可以。”
“那。”白蘊的臉看起來更紅了,她不自然地清清嗓,目光看向別處。
“我能不能稍微開一點點門,你把尾巴伸進來,這樣我就知道你有沒有中途走掉了。”
聞褚:“......”
他收回剛才的話,幼崽黏獸的程度超乎他想象。
他神情複雜地看着白蘊:“一定要這樣?”
白蘊重重點頭:“一定要這樣。”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億點點過分,但沒辦法,她太怕皮膚饑渴症再度發作了,萬一聞褚在中途悄無聲息地走掉,那洗澡中的她絕對完蛋。
而且轉念一想,在聞褚眼裏,她就是個三四歲大的小孩子。
小孩子事多能怎麽辦,大人還不是只有無奈地寵着。
果不其然,聞褚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應允下來:“行。”
“太好啦!”白蘊迅速找好換洗衣服,聞褚也重新變回了獸形。
他站在門外,細長的尾巴緩慢探了進來。
白蘊再小心翼翼地将門掩了回去,盡可能将縫隙留到最小,又不會夾痛聞褚尾巴的程度。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後,白蘊仍不太放心:“對了。”
“嗯?”
她小手扒拉着門框,軟聲說:“待會兒你也絕對絕對不可以偷看哦。”
她相信聞褚不是這樣的虎,但該強調的還是得強調一遍。
白蘊話音剛落,門外的聞褚便詭異地沉默了一陣。
就在白蘊以為他居然真的産生了這種心思,之所以沉默不言,就是因為被自己說中了的時候,她忽然聽見門外響起一聲很輕的嘆息聲:“蘊蘊。”
白蘊:“啊?”
“你要知道。”
探進來的尾巴輕輕晃了晃,不知怎的,這讓白蘊莫名想起了聞褚那雙璨若耀日的金瞳。
“我雖然是獸,但絕不是你想的那種禽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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