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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郁南冠耐心真是好,松松地扶着小家夥腰身,看他的時間比看電影的時間還多。

彭盈怔怔地看了他們很久,注視太過明顯,以至于郁南冠都察覺到了。他分神轉過頭來,臉上還帶着面對蕭小寶時毫無防備的笑:“怎麽了?”

彭盈驚得跳起來,找借口:“我肚子餓了,你想不想吃什麽?”

“我要吃土豆餅!謝謝盈盈姨!盈盈姨最好了!”蕭小寶接着她的話就點單了,點完又回頭接着樂。

郁南冠伸手替蕭小寶擦掉嘴角的哈喇子,回頭對着她仍笑得溫柔:“就土豆餅吧。”

真可怕。

彭盈念了一句,跑進廚房裏,關上門,外面的聲音就全沒了。

做土豆餅很麻煩,要給土豆去皮,煮熟後還要碾成泥,還要混糯米粉,做成薄餅後才能蒸。但彭盈覺得這時候待在廚房裏做土豆餅比坐在客廳看《獅子王》要輕松得多。

土豆餅完工,出去時電影已經結束,蕭小寶躺在沙發裏大聲唱着“Upendi”,調子怪極了,想來連他媽媽的五音不全一塊兒遺傳到了。他四腳亂踢騰,顯然十分開心,郁南冠欺在他上方,一手撐着沙發保持平衡,另一手在他身上東戳一下西戳一下,全戳在小寶的癢癢肉上。

見美食上桌,蕭小寶扭身溜下沙發,谄兮兮地沖彭盈笑。郁南冠把他捉回去,拿筷子夾了一小塊兒,在唇邊試了溫度,這才給他喂。林惜南一直跟彭盈抱怨自家兒子一身懶骨頭,能躺着絕對不坐着,能坐着絕對不站着,有人抱絕對不走路,實在不是一個兩歲小男孩兒該幹的事。此時有人伺候吃東西,懶小寶當然不願動手指頭。

小東西胡吃海塞的間隙,郁南冠終于問起小家夥的來歷:“小寶姓什麽?”

彭盈腦子拐上幾彎,不禁有點氣:“姓蕭不姓顧。”

“我當然知道不姓顧。”郁南冠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回頭問小寶去了,“媽媽去哪兒了?”

“米帝國。”

郁南冠嗆了一下:“誰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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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爸爸呢?”

“媽媽的跟屁蟲。”

某只嘴裏的吃完了,雙眼放光,盯着盤子,彭盈在郁南冠伸筷子之前拿走了。

“快睡覺了,不能吃太多。”

郁南冠看看快要哭了的小家夥,跟彭盈求情:“吃完後我帶他玩游戲,保證按時睡覺。”

說着,給了她一個無比真誠的笑臉。

蕭小寶扭頭沖郁南冠笑。

彭盈憤憤地放回盤子,起身去找了張極度沉悶的文藝片,沉默抗議。

好一會兒,室內只聽得見蕭小寶起勁的咂嘴聲,電影沒有聲音,只有緩慢切換的畫面。

“為什麽不專門弄一間影音室?反正有兩間卧室。”

“麻煩。”

“我明天找人過來弄,把另一間卧室改成影音室。”

彭盈回過頭,惱怒地瞪着他。

郁南冠觀察她兩秒,笑道:“不反對那我明天就找人了。”

彭盈不愛搭理他,他又開始跟蕭小寶說話。

“小寶,你再學Kiara彈彈舌頭來聽聽。”

“嘚~~你也彈一個!”

“……我不會。”

“我跟姐姐學的,改天我讓姐姐教你,她很聰明。”

“……好。”

“我讓媽媽教我說鳥語,爸爸不讓。”

“……鳥語?”

“爸爸說媽媽在教學生說鳥語,我也覺得媽媽有時候打電話說話跟鳥語一樣,可好聽了。”

“……”

“姐姐也會說鳥語,我悄悄讓姐姐教我。姐姐會很多種鳥語哦,她說跟媽媽學的。我也想學,但爸爸說媽媽要是敢教我鳥語晚上就打媽媽屁股,爸爸打屁股很疼的。”

“……你姐姐很厲害。”

“姐姐可好看了,枭哥哥喜歡姐姐,放假就來找姐姐玩,姐姐讨厭他。”

“……枭哥哥是誰?”

“枭哥哥……”

彭盈看不下去了,關了電視,氣沖沖地進了書房。

小孩子容易讨好,更擅長忘恩負義。

彭盈開電腦,看粉紅豬小妹,豬小妹也彈舌頭,但比某只小東西可愛多了。

·

隔日中午便接到郁南冠電話。

“什麽時候回去?”

“今天加班,時間不确定。”

“那小寶呢?”

到底是誰的兒子?

“幼兒園放學的時候我先去接他再回公司。”她想了想,又補充,“整個市場部都在加班,我不能離開。”

“那你忙,不要去接小寶,我下午沒事。”

“……你沒有我公寓的鑰匙。”

“你終于想起這個問題了?”郁南冠在笑,并且笑得很得意,“去我的住處,你事情結束後過來。”

彭盈努力地想對策。這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下雨,不要開車,我會讓小成在你們公司辦公樓下的咖啡屋等。”

過一會兒,彭盈還是覺得不妥,又打回去。

“郁南冠,既然你喜歡小寶,今晚和明天麻煩你吧,明天下午我直接去幼兒園接他。”

郁南冠很久沒有說話。

“郁……”

“彭盈,小寶習慣早上吃青菜和白粥,你過來給他做早飯。”

郁南冠曾出國讀過MBA,雖然半年內完成規定的學業,但做三明治和榨果汁的手藝卻不錯。

可僅僅如此。

彭盈覺得他理由充分,但是很奇怪。

正想忍着脾氣答應,便聽得一個令她暴躁的新理由。

“你的公寓正在施工,噪音大,地方亂,對小寶不好。”

“施工?”

“影音室,我答應過的。”

彭盈抓狂,挂了電話,全然沒反應過來郁南冠兩通電話裏的矛盾之處。

他沒有鑰匙,怎麽讓工人進去施工?

答案只有一個,撬鎖。

撬完鎖施好工以後呢?

換新鎖。

換鎖這事歸誰管?

郁南冠的全能特助。

結果呢?

郁先生自然會拿到她公寓的鑰匙。

不過,等她明白過來,一切都晚了。

·

訂單分析和生産計劃做好,已經是晚上八點。

路過設計室,聽到新來的設計師們嚼舌根。

“聽說昨天俞大師出現過!可是今天還是沒見着真身……”

“設計學院的同學看見他從附近小區跑出去了。”

“小區?”

“你說誰住在設計學院附近的小區?”

彭盈故意在門口晃了一下,裏面立刻噤聲了。

下到大廳,沒看到成特助,倒是碰上沐爵。

她一出現前臺小姐就跑去給專心看報的沐爵打招呼了,沐爵擡起頭來,看到她後,面上的憂色褪了些,大步迎上來。

竟然是專程等她的。

寒暄總是很貼心很舒服的,但正文就難說了。

“彭小姐見過詩詩嗎?或者有聽說過她的消息?”

彭盈退後一步,冷眼看着他,此時她只想把禮貌當浮雲。

“我知道這很沒道理,但是……我實在……她在國內能求助的人只有郁先生了。”

“你應該去問郁先生。”本想言盡于此,但她又補充了一句,“我跟郁南冠的關系……請你參照肖正和他的女伴。”

她沖他點點頭,繞過他走出寫字樓。

郁南冠的車停在樓下,成特助坐在駕駛座上,似乎在看公文。

冬雨仍在下着,雖細小,落在光裸的肌膚上,卻能激起一層疙瘩。

彭盈把包放在頭頂,跑到車前,敲了敲車窗。

成特助立刻擡起頭,看到她時,探過身打開門,請她上車。

“我想這樣比較快,彭小姐不要在意形式。”成特助發動車子。

彭盈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沒有下車給她開門,忙說:“當然,沒事,謝謝你等了這麽久。”

成特助不愛說話,彭盈也沒得話說。和郁南冠的下屬接觸,讓她覺得尴尬且別扭。

郁南冠的常駐地原來是洛桑小區。

洛桑小區之于莘城,正如上東區之于華爾街。

不住在這裏?那你就別玩這游戲了。

巴德說得很在理。

洛桑小區的花園豪宅,對于郁南冠這種咨詢界人士來說,就像意大利手工西裝和瑞士定制手表一樣,是标配。

少一樣你就out了。

不是out of time,而是out of circle。

下車時,成特助終于說了一句話。

“我全名是成才,”他正面對她笑,“我想彭小姐如果和郁先生一樣叫我‘小成’,你自己都會不自在。”

“我想稱呼您成先生的。”

成才的笑臉比之前幅度大了許多:“那可不成,你叫我名字好了。”

“其實我常常覺得我的名字比郁先生的寶貴很多。”

彭盈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因為郁先生身邊的人,知道我的全名的很少,只有最親近的幾個。”

彭盈在某些方面其實很有慧根,盡管成才說得如此隐晦,她還是回味過來了。

郁南冠以前的女朋友大概很少有知道成才全名的,因為沒必要。但是彭盈知道了,因為他們可能會接觸很長一段時間。

哈,她是不是該為此謝主隆恩?

望着眼前燈火通明的小別墅,彭盈露出個譏諷的笑容,連她自己沒察覺。

漩渦--5

郁南冠和蕭小寶坐在地板上,一大一小雙雙盤着腿,玩撲克牌。

蕭小寶淺淺的眉皺成一團,擱在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上,看着格外有趣。

郁南冠聽到開門聲,頭也沒回:“吃過晚飯沒?”

“吃過了。”客廳很大,彭盈站在進門的地方,看兩個人玩得全神貫注,一時煩得抓心撓肝,“小寶怎麽還不睡覺?”

蕭小寶沒理她,仍對着一把撲克牌瞪眼。

“湊不出就摸牌,別磨蹭。”郁南冠兇巴巴地催促蕭小寶,回頭又跟彭盈解釋,“剛剛把十三以內的四則運算弄熟練,一定得再玩會兒,反正他要跟你睡。”

“四則運算?”

“我們在玩‘加減乘除’,用兩張牌湊數,湊不出就摸牌,手上的牌滿十張就學小動物叫。”

“小寶會多少種動物叫?”

“不愧是林惜南的兒子,學小狗小貓山羊水牛老鴨子像極了。”

“……”彭盈簡直要為他們絕倒了。

“蕭小寶,快點摸牌,磨蹭也沒用,這次學驢叫。”郁南冠伸出一只腳,踢了踢幹脆掰起手指頭的某小只。

“郁南冠你會什麽叫?”

“我沒輸過。”還回頭洋洋得意地笑。

蕭小寶見到這笑臉,恨恨地看他一眼,嘴巴撅得老高,笨拙地摸了一張牌。

已經九張牌了。

“有了!圈圈和2!”蕭小寶眉飛色舞,潇灑地扔下兩張牌,見2點露在上方,便又擡起小屁屁往前繃直,将圈圈抽出來放在上方。

郁南冠黑了臉,連連摸牌。

蕭小寶向前趴着身子,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看郁南冠牌的背面,一二三四地數。

終于——

“哈哈!十張十張!叔叔學母雞叫母雞叫!”

彭盈趕緊湊過去,哇,果然是十張。小寶真厲害,獎賞一記摸頭。小寶同志扭頭龇牙沖她甜笑,彭盈忍不住上去親了口。

郁南冠面上一會兒紫一會兒黑,眼裏陰晴不定。蕭小寶猶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手舞足蹈。

彭盈很想忍着不笑,但實在沒辦法:“郁南冠,不要耍賴。”

郁南冠看她兩眼,回頭對蕭小寶說:“小寶,想不想看親親?”

邊說着,還邊笑,笑得一臉風騷,果然,蕭小寶那小東西癡癡地仰望着,一雙小爪子疊在盤起的腿上,傻傻呆呆地點頭,再狠狠點頭。

彭盈直覺不妙,爬起來要跑。

但腳踝被抓住。

“像爸爸媽媽那樣親親,”蕭小寶咧開嘴樂了,然後又苦惱地皺眉,“爸爸媽媽玩親親都不讓我看。”

說完,垂頭對起手指來了,一二三,一二三……

“郁南冠,你不要亂來。”彭盈使勁扯腳,扯不出來,騰在空中,想拿另一只腳踢也沒辦法。

只好彎身去推,正中下懷。郁南冠扣住她肩膀,微一用力便将她摁在腿上。

彭盈急得頭大充血。

“小寶,給你看了親親就不學母雞叫咯?”郁南冠繼續給蕭小寶**。

蕭小寶太小了,哪是這厮的對手,皺眉将兩人輪番掃視一分鐘,痛下決心,努力點頭。

“郁南冠!”彭盈掙不開,急得要死,郁南冠只管彎腰低頭。“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口不擇言了都。

蕭小寶那廂還在富有節奏地拍掌大唱:“親親!親親!……”

彭盈是個有責任心的長輩,既然蕭文翰把兒子托付給她,她就不能把小疙瘩教壞了。

在郁南冠那張臉距她還有十公分的時候,手機鈴聲大作。

嘟——嘟——嘟——

從沒一刻這麽好聽過。

是郁南冠的。

仿佛預感到什麽,眼裏有厭惡一閃而過。他把彭盈扶正放在地板上,探身從沙發上拿過手機,看了眼屏幕,臉色頓時沉下去。

起身快步走出了大門。

彭盈愣着,手臂被一只肉乎乎的手拽着搖晃。

“盈盈姨,我想媽媽。”

收回心思,她笑一笑,把小家夥抱在自己面前,哄道:“媽媽可能很忙,先給爸爸打電話好不好?”

蕭小寶歪着腦袋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才抿着嘴巴點了下頭。

接通後她就走開了,找卧室。

很不幸,別墅雖大,卧室只有一間。

床上擺了新的女裝和童裝。郁南冠當然不可能去她的公寓拿衣服。

她的公寓?衣服?

有什麽東西飛快地溜開,直覺很重要,但是她沒抓住。

(木頭塵:郁先生,我對你好吧?彭小姐那麽精明都沒發覺那麽明顯的問題。

郁南冠:好?你還要讓我們分居多久?

木頭塵:瑟瑟發抖/這不能怪我呀!你自己沒本事……)

郁南冠這電話接了很久,彭盈放好熱水再去找蕭小寶,蕭小寶正在八卦。

“……媽媽,剛剛盈盈姨和郁叔叔親親哦……”

彭盈趕緊過去一臉兇惡地比口型:蕭!小!寶!

蕭小寶兩手抱着手機,看她一眼,把腦袋轉到一邊,眼睛仍盯着她滴溜溜地轉。

“媽媽,盈盈姨威脅我不準跟你說。”

彭盈扶額,卡着小東西腰身把他提起來扔到沙發裏。

“媽媽,盈盈姨家暴我!”

多冤枉!她只是覺得坐在地板上太涼而已。

最後電話還是落在彭盈手裏。

“是郁南冠。”

“沒有,他很喜歡小寶。”

彭盈坐直身子,蕭小寶在沙發上蹦啊跳,就是不夠高,搶不到電話。

肯定是林惜南給慣的,蕭小寶洗澡時老愛亂摸。

不是摸他自己,而是幫他洗澡的人。

襯衫的胸口濕了一大片,彭盈真想把小家夥倒提起來打屁股。

火冒三丈地看着不知好歹的小東西,小東西卻笑得更得意了。

郁南冠進浴室時,蕭小寶正偷着空當,雙手襲上彭盈已經濕透的胸口。彭盈手上的毛巾落空,水濺了一頭一臉,狼狽至極。

“蕭小寶,不準占我女朋友便宜!”郁南冠把陰謀得逞的小家夥拖到一邊去,又從彭盈手上拿過毛巾。

彭盈仍在怒瞪蕭小寶,許久才發覺郁南冠正盯着某處猛瞧,惱恨地出了浴室。

換了衣服,郁南冠已把蕭小寶扔在床上。

“我得出去會兒,你陪小寶睡吧。”

“不用等我。”

彭盈看看床頭的時鐘,已過了九點。

她想起沐爵的話,于是直直地看着郁南冠的眼睛,試圖發現點什麽。

郁南冠并不躲閃,任由她探究,神色一派平靜。

蕭小寶換床就興奮,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睡着。彭盈見他安靜下來,輕手輕腳地移開扒在她身上的四肢,出了卧室。

棉睡衣的胸口被蕭小寶的口水弄濕了,她不想換,只低頭扯開些,邊拾掇邊往廚房去。

開門,進門,下一刻有人跟着進來,一把将門關上,落鎖,順便把她摁在門板上。

“郁南冠!”彭盈扭頭躲開,怒叱,想跟他說些正經事。

但那吻順勢落在她脖子裏,用力一吸,疼得她輕呼出來。

郁南冠一言不發,唇舌卻不斷下滑。彭盈心火和□一起熾盛起來,只顧亂踢亂打。

他身上有很淡的茉莉香味。

她騰出手,按開廚房燈。郁南冠果然停下動作,只趴在她肩頭喘氣。

“搬過來一起住。”他仍趴着,聲音不清不楚,情緒更是難辨,熱氣噴噴卷卷地打在她肩上,極不自在。

彭盈被自己口水噎住:“你出去吃藥了?”

然後就沒了下文。

他漸漸平複下來,擡起頭,一臉壞笑。

“小寶眼光不錯,這睡衣真好看。”

他們倆的心思似乎完全不在一個次元,彭盈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手指甲掐進掌心。

她需要鎮定。

“我們試試在這裏?”

說着,手指自她側臉滑下,在鎖骨處逡巡良久,才接着往下探索。

“反正明天不上班。”

他補充了一個很好的客觀條件,低頭要吻她。

彭盈看着他正常得近乎表演的神情言語,并不作答。

兩唇尚未相觸,響亮的拍門聲就從身後炸起。

“盈盈姨盈盈姨,我要尿尿!”

蕭小寶哇哇大哭。

“盈盈姨,你出來幫我尿尿!”

兩人對視一眼,竟同時笑出來。

蕭小寶尿完了哭累了,就乖乖睡了,詭異重又回到屋裏。彭盈閉着眼裝睡,她知道這個晚上她犯了多大的錯誤。

可有人不想睡啊。

“松手,把小寶放開。”

“還是你想在這裏?”

“別怪我不客氣了。”

彭盈生怕吵醒蕭小寶,咬着唇不敢出聲,手腳并用,但還是敵不過郁南冠,被他弄進客廳,按在沙發上。

“郁南冠,你這是□!”彭盈氣急敗壞,只能逞逞口舌之威。

“哦?原來你喜歡我粗暴點?那我們今天來拓展一下。”

“……種馬!”

“知道馬怎麽□?我們試試那個姿勢?”

事實證明,這男人所有的風度翩翩文質彬彬都是僞裝,沒有最下流只有更下流。彭盈渾身無力地找回神智時,發現自己在陽臺的藤椅上,被他團成一團抱着。

她努力看了下陽臺外,對面樓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一個尴尬的距離。

溫度漸漸退下去,夜風一吹,她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仿佛應和她這生理反應,對面樓裏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程浩——”對面陽臺的燈亮了一下,瞬間又暗下去。

彭盈僵了一僵:“對面住的誰?”

郁南冠專心地在她背上落吻,含混不清地說:“你不是聽到了?”

“郁南冠!”她用盡全力掐他一把。

聽得他吸了口冷氣,終于把嘴巴拿開:“沈小燕你總知道了吧——最毒婦人心,反正你也不住這裏,碰不上!”

脾氣壞極了。還真是脆弱,她不過拒絕了他的心血來潮而已。

體驗是拓展了,冷熱交加,後半夜彭盈就感冒發熱了。

始作俑者找了藥倒了水,殷勤地伺候。

“盈盈乖,起來吃點藥,不苦。”

“又不是你要吃!”

“生病了要吃藥,別鬧,小心吵醒了小寶。”

“……滾開!還不是怪你!”

郁南冠只好把沙發打開,拿被子将睡得一無所知的小東西裹起來,扔出去。

用保溫杯裝了熱水放在床頭。把渾身發燙的病人抱緊了,再蓋上被子,四處掖好。

“熱死了!你走開!”彭盈緊閉着眼,腦子仍清楚,但完全不想控制脾氣。

“這樣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忍一忍。”

“我讨厭你!”彭盈借題發揮,把濫調彈完了,就開始哭。

就是有很多氣,很多怨,很多傷心,很多疲憊。

她兀自哭着,但眼淚流出來,全被他拿手指抹幹淨了。

沒機會讓莘江泛濫了。

真讨厭!

“郁南冠,我要喝水。”彭盈縮在他懷裏,動彈不得,虛弱地把同一句話說第五次。

“忍一忍,等熱退了就喝。”

“郁南冠,我要喝水。”

“……小尼姑,別念經了。”

說着,他低頭吻了吻她幹裂的嘴唇,幫她沾濕。

“郁南冠,我想哥哥。”

又開始哭。人生病的時候總是很脆弱的,不管這脆弱是因為刻意的放縱還是因為無可奈何。

“……嗯,妹妹乖,哥哥也想你。”

“……滾開……你又不是哥哥……”

“妹妹別鬧,情哥哥也是哥哥。”

“……”

“潘西河從我們家後門流過,我常常去玩水,晚上發燒,不肯吃藥,哥哥就抱着我,幫我發汗——郁南冠,你熱不熱?”

“不熱。”

“哥哥也一直這麽說——你衣服都濕了。”

她動動手指頭,摸到他汗濕的睡衣。

他把她手捉回去,柔聲道:“睡吧,明天就好了。”

博弈--1

一段關系,總是有人怨恨,有人傷心,有人嫉妒,有人裝模作樣,有人諱莫如深,有人殷殷期盼,有人樂見其成。

然而,我需要的并不是曠日持久你死我亡的多人博弈,而是泾渭分明好聚好散的萍水一聚。

兩個人足矣。

——《影子日記》

#######################################

最後一次送蕭小寶去幼兒園時碰上顧梁翼。

那天下着小雨,郁南冠開車送彭盈去的,并且打算順便把她送到公司。

郁南冠熱情而主動地伸出右手:“顧先生,幸會。”

彭盈扭頭看他的笑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占據了她的腦子。

“邯鄲不是該上小學了嗎?”彭盈想起上一次見面,姚瑤看着兒子的殷切眼神她仍記得很清晰。

“附小學習太累,我想讓邯鄲再玩一年,現在的小孩子太辛苦了。”

顧梁翼眉宇間有些莫名的煩躁,竟掏出煙盒。

“可以嗎?”他向彭盈征求意見,得到允許後,又問郁南冠,“郁先生也來一支?”

“正好。”郁南冠低頭看一眼彭盈,答應得很爽快。

都要上班,随便聊了兩句便道別。

一路無話。彭盈靠着窗看外面的車,能覺察到郁南冠打量的眼神時不時地飄過來。

“郁南冠,你有話就說,能不能別那麽陰陽怪氣。”

彭盈惱火地看回去,可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時,有點尴尬。

他臉上并沒有探尋或是幸災樂禍,倒是關切多些。那關切讓她覺得胃裏泛酸。

“明明是你陰陽怪氣。”

他一臉受傷地別過臉。

彭盈癟嘴,扭頭,斷定此人慣不得。

下車的時候被他叫住。

“今天下班後去約會。”

彭盈在窗邊站了将近一分鐘沒說話,換了十幾種表情十幾種句式,最後憋出一句:“郁南冠你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

他俯身去儲物櫃裏找手機,見她要走,喊“等一下”,然後開始打電話。

“小成,你現在忙不忙?……那工作先放下,幫我查查晚上有什麽電影。……7點,《嫁個100分男人》?……好的,謝謝,你繼續忙。”

他放下手機,對彭盈安排工作:“下午五點我來接你,先吃晚飯,再看電影,然後軋馬路。”不等彭盈提出異議,他已發動車子走了。

彭盈只好立刻打電話過去,他接起來便說:“不用擔心衣服,到時候逛街買,你吃東西好像沒有特別的嗜好和忌諱?那我就自己安排了。就這樣,開車不方便。”

嘟嘟聲傳過來,彭盈恨恨低咒:“有病”。

中午吃得太撐,和景曉陽一起爬樓梯消食,一不小心聽了“樓腳”:“……笨蛋!我要聽的是一句‘我很愛你’,不是‘你認為我愛不愛你?’!主動點強硬點會死啊!笨蛋笨蛋笨蛋!……”

她倆趕緊加快腳步,把那聲音甩在身後。

“啊,真年輕。”彭盈走得氣喘籲籲,忍不住為方才的姑娘嘆了一聲。

景曉陽立即回以白眼:“你很老嗎?”

“……難道不老嗎?”彭盈噎了下,随即又感慨,“最近常常有種一輩子就這樣了的惶恐,不知道以後要怎樣。”

“嫁人,生孩子,”景曉陽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你今年嫁出去,我給你一年産假,回來就給你升職。”

“……那明年呢?”

“明年産假減一個月,職位不變,以此類推。”

“……那如果不嫁呢?”

“不休産假就沒得職升,你自己想想清楚。”

哇——還有這種算法!

回到辦公室,助理姑娘神神秘秘湊上來,看着手機屏幕對她念:“‘你知道女孩子要的是什麽嗎?是“我來接你”,不是“我來接你好嗎”;是“去看電影吧”,不是“去看電影嗎”;是“買了”,不是“想要麽”;是“嫁給我”,不是“嫁給我好嗎”。不要一直問問問,記住,你要做的是她的答案!’

“彭姐,你覺得這話怎麽樣?有沒有說到你心坎兒上?”

彭盈白她一眼:“你覺得我還适合讨論這種不含精華素的話題麽?”

助理姑娘讪讪地把手機藏到身後:“哪有!彭姐不需要精華素!真的!嘿嘿……”

回頭看下日程表,今天的末尾,赫然是“約會”二字,歪歪扭扭,顯示出寫字時主人家滿頭黑線的心情。

“今天下班後去約會。”

這是個祈使句,顯然是在表意志,而不是表提議。

她有種中招了的感覺。

下午接到林惜南的電話,對彭盈這半個月的辛勤勞苦道謝,并且對于蕭小寶長了幾公分重了幾公斤表示十分欣慰。

彭盈這邊收了線,立刻就想起另外一件事,但思及這些日子她和郁南冠相處甚睦,只發了短信:蕭小寶已經被他媽媽收回去了,我今天搬回去。

直到郁南冠的車出現在寫字樓一條街旁的某個不打眼的地方,彭盈都沒有收到回音。

這厮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但彭盈看着他那張一無所知的臉,确實沒辦法把那話當面說出來。

于是,彭盈整個下午都處于啞巴吃黃連的狀态,和郁南冠同處一個狹小的空間後,那情緒就發酵了。

她想,要是郁南冠訂的晚餐是西餐,她一定當場把這火發出來。

然而,彭小姐計劃落空了,郁先生訂的是烤肉店的座位,穿着職業裝挽着發髻的女性顧客大有人在。

彭小姐胸腔裏鼓鼓囊囊的皮球被輕輕戳了下,瞬間癟了,在她坐的椅子上癱成一層皮。

對面,郁先生體貼相詢:“天氣冷了,要個湯,不要飲料吧。”

“不,我要喝酒,吃烤肉當然要配老白幹。”彭小姐雄赳赳氣昂昂地拒絕了。

郁先生嗆了聲:“你的酒量不就只一杯紅粉佳人一杯黑夜之吻?”

哈,反擊還真會挑地方。

“要是我喝老白幹醉了,你就把我扔在烤肉店裏抵飯錢。”

郁先生以鄙夷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分不客氣:“你以為你很值錢麽?”

然後他對侍者吩咐:“把你們老板叫出來,報上桌號。”

彭盈癟嘴,還沒見過這麽耍大牌的。

幾分鐘後,有紡錘形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一見郁南冠就冒火:“你不是說不用我伺候的!”

郁南冠指着彭盈,笑得十分正常:“我女朋友要喝烈酒,上十八年的花雕,新到的青梅,還有那套青花瓷溫酒器。”

沒有介紹沒有緩沖,直接就提要求,沒親沒故的,彭盈瞬間如坐針氈。陷害也不是這麽幹的吧,郁先生?

老板這才看見彭盈,當即換上招牌笑臉,語氣緩下來,話卻仍是對郁南冠說的:“就你小子有這個閑情。”

“不用麻煩,我不喝酒。”彭盈異常虛弱地拒絕。

“盈盈別鬧,雖然沒下雪,就這樣煮酒也不見得多麽糟糕。”郁先生仍舊很正常地笑着,仿佛這笑是為了今天天氣很好。

看吧,不是陷害是什麽。

陳年花雕,青梅煮酒?她只是要一瓶老白幹而已。

彭盈瞪他一眼,扭頭不再說話。

一頓飯郁南冠吃得最開心,換墊紙,調火關,加青梅,倒溫酒,忙忙碌碌一刻不停。從彭盈筷子上搶來一片烤肉,而後便把肉全部推到她面前,自然是打算肉來張口。見他拿着酒杯笑得眼眯眯,彭盈心火大盛,奪過一杯,咦,味道不錯,幹脆把他當成煮酒小童來使喚,總算出一口氣。

吃飽喝足,離電影開場已經不遠。電影院距烤肉店只幾分鐘路程,郁南冠似乎喝多了,抓着她手一路狂奔,完全不顧她腳下是七公分的高跟鞋。到了,把她推去檢票,自己跑去點心處買了大包零食。直到在放映廳裏坐下,他才消停。

“你喜歡吃哪種零食?”

塑料袋裏品種豐富,估計是每一樣拿了一份。

彭盈以一種扭曲的目光看他:“郁先生你沒事吧?今天受了什麽重大打擊?”

“那你自己拿。”連耳朵也出問題,郁先生把袋子往地上一放,拿了包薯片,嘎嘣嘎嘣地嚼着。

就在彭盈覺得這世界詭異了的時候,片名讓她徹底無語——《嫁個一百分男人》。

“……我有一個談了七年的男朋友,愛情這支股票,我抱着長期持有的心态,因為我深信,好的投資者永遠不會頻繁買賣,這樣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郁南冠瞪着眼看梁詠琪,時不時地往嘴裏塞薯片,表情顯示,肯定比他高中上課要認真。直到梁詠琪從公交車轉移到早餐店,他才扭頭對上彭盈的視線,一本正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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