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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清醒

入眼的,是白色,入鼻的,是藥水特有的藥味,我此時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只覺得心好像被某樣物品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我現在……在醫院裏。

床單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市人民醫院”五個大字,一年了,已經過去一年了,我居然可以再次見到這些東西。

“吱呀——”門開了,來人站在我的病床前,我幾乎快認不出她,他老了,真的老了好多,她的眉眼之間,無一不透露着憔悴二字,她看着我,表情很是震驚,“……媽”我開口,換來的是她蹲在地上的嚎啕大哭。

我出院了,媽媽很高興,她平時總是喜歡吼我,但是這回,她看着我,在笑,她一笑,眼角的皺紋就更深了一層,我慌忙別開臉,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這個平時強大的女人露出這麽脆弱的表情,她好像,在怕什麽。

我們全家人聚在一起,開了個家庭聚會,人很多,大家都為我出院而高興,我看着他們,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我這是怎麽了?他們對我這麽好,這麽關心我,為什麽我會失落……我不是一直想回來嗎?可為什麽那個世界的一切都還在我的腦海裏盤旋?

我才知道,我原來在之前的一段時間裏,一直昏迷,一點兒征兆也沒有。據說,我被發現在那個化糞池邊上的爛橋上,像是死了一樣,怎麽也喊不醒,可以說成了一個植物人。醫生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就這麽昏迷了将近一個月,沒錯,是一個月,我在那個時代生活的一年時間,只是這裏的一個月。

我開始懷疑,懷疑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夢裏有一些人,香兒、武瑀、蔣一來,還有……烏少義,這一切的一切都不真實的。潛意識裏告訴我,這不是夢,但是,我又可以用什麽,來證明他們的存在呢?

忽然想到一個故事,說一個女人,她總是做夢,夢到自己是一只鳥,整天在空中飛行,并且那總感覺很真實,真實得不像是一個夢境,于是,她去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告訴她,其實,你現在就在夢境裏,你本身就是一只鳥,你每每做夢時,就會夢到自己是一個人,如果你想解脫,就飛翔吧!你會醒來的,然後,那個女人就跳樓了……

對了,我忽然想起,我不是還有手機嗎?我和烏少義合過影,就在那手機上,我跑去問我媽,我媽告訴我,我的手機還在!

我幾乎是顫抖着手打開了那部手機,一頁一頁地翻着相冊,果然!我找到了,我和烏少義的合影!那照片上,烏少義披着頭發,被我強行拉過去合的影,這麽說,他是存在的!我心跳得很快,我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過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那又怎樣呢?就算他是存在的,也不能代表什麽啊,現在,我又回到了我該有的生活,我有我的父母,妹妹,朋友,在那邊,烏少義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他還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将軍,即使沒有我,他日子也照樣過,不是嗎?如果有了我,也不過只是多一份碗筷的事兒罷了吧。

我努力告訴自己,現在,該在你自己的世界裏,好好過活,你還是那個平凡的昝赴,沒有什麽變化,這次的穿越,只是老天爺給你安排的一場旅行而已,現在,旅行時間過了,你的心也該收回來了。

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幾乎每晚都夢見在那個世界裏做的種種,我還……夢見烏少義,我聽見他的嘶吼,他拿着劍,指着我的脖子,問我,你是誰?昝赴,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會找不到你,為什麽,你會不辭而別……

我想說話,但我的喉嚨就像是被卡住一般,什麽話也說不出,只能看着他,聽着他的訴說,自己心裏的滋味,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媽開始給我介紹對象,這我也能理解,她老人家,也想抱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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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現在應該好好對待我媽,總覺得,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相親我也去了幾次,每次都拿着花兒,要麽在咖啡廳,要麽在甜品屋,相親的姑娘,也都挺好的,但每次我回去後,我媽問我情況,我甚至連人家姑娘的名字都記不住了,我媽就開始罵我不成器,我也不生氣,因為我看得出,她是在擔心我,但她最後也沒有讓我再去跟姑娘聯系了,她從不勉強我。

又一次,我表妹翻我的手機,指着手機問我,這是誰,我看了看,這個人,我能不記得嗎?我告訴她:“他叫烏少義。”表妹又問我,為什麽會這麽穿,這照片裏的背景是哪裏,我都一一以Cosplay給忽悠過去了,表妹看着照片上的烏少義,啧啧嘆道:長得可真好看吶,長大了還得了?我有一種別人誇我兒子的自豪感,是啊,烏少義長得就是好看,還是個将軍,等他長大了,他媳婦兒可有福氣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表妹對我笑嘻嘻道:要不表哥把他介紹給我吧!我暗自翻了個白眼兒,就你?人家連公主都不要,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會要你?“做你的白日夢去吧,就你那小脾氣,這位大爺可不會像我這樣讓着你。”我拍了拍她的肩,對她苦笑道,當然,換來的是小表妹不滿的哼聲。

我又去了一次相親這次那姑娘的名字我記住了,姓烏,和烏少義一個姓,是一個挺安靜的小姑娘,不怎麽愛說話,我當時就想,會不會姓烏的人都不怎麽愛說話呢?

那姑娘在相親時,一直看着我的臉,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我也不好說什麽,當問到對方職業的時候,她笑了,說我不會相信她的職業,我搖頭說不會,她看着我,道:“我是一個占蔔師。”我應了一聲,這有什麽好不可相信的,我還說我穿越過呢。但是,表面上還是打笑道:“那姑娘能不能幫我算一算啊?”

那姑娘點頭,轉身,好像去拿她的占蔔道具去了,誰知,她轉過頭來,只是戴上了一副眼鏡,問我道:“你想占什麽?”我想了想:“就愛情吧。”也只是随口說說,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占出個什麽來。

她點頭,我便等他開始,誰知她只是看着我,也不說話,看了好久,就在我準備問可以開始了嗎的時候,她取下了眼鏡說好了,我被整得莫名其妙這不是什麽都沒做嗎?怎麽就好了?,但是卻對上了那姑娘凝重的臉,這是怎麽了,怎麽是這麽一副表情?

“昝哥,你的愛情,我算不出來。”她皺着眉,我卻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姑娘,是在忽悠我吧。

“你的緣分,就像蒙了一層霧,我怎麽也看不見,但是我知道,你的有緣人,不是我,抱歉,我先走了。”說完,她起身,對我笑了笑,随後扭頭就走。

這個理由。貌似比“我家着火了”這個理由還要扯淡一些,算了算了,反正這次是又黃了,人家姑娘想甩了你都懶得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來打發你了。

回家路上,我邊走邊想,這次該怎麽跟我媽交差,到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撒謊這種事我也懶得做了。

結果,我回去之後,還是被我媽給罵了一頓。

……

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我的生活看似依然在正常的軌道上,再也沒有碰到奇怪的事兒了,我也不敢再去那個化糞池附近了,雖然我偶爾會回憶起在烏少義的将軍府的事情,但是,這些都被忙碌漸漸湮沒了。

也不知道烏少義怎麽樣了,其實我也想看着烏少義長大,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兒子長大一樣,但是老天爺顯然不想讓我撿這個便宜。

也不知道我是腦抽了還是怎麽的,我開始瘋狂的閱讀穿越小說,結局大多都是主角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那個時代,而我……哎,我其實很想念那個世界,想回去,但是,又有一種力量讓我不怎麽想回去,因為在這個時代,有我的家人。

自相矛盾,我是不是太可悲了?

我把手上的穿越小說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怎麽會這麽吵?隔壁家老媽子的叫罵聲都不帶這麽吵的。我勉強睜開眼,但入眼的不是我家的天花板,而是藍天白雲,和某家人的屋檐,這是……

我猛地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三個月前我在烏少義将軍府昏迷時穿的衣物,這……我這是回去了?我心裏既高興,又覺得苦澀,怎麽也表達不出這種矛盾的滋味。

我現在在一個巷子裏!我疾步走出去,當我看見這些熙熙攘攘穿着古代衣服的行人時,我松了口氣,但是,總覺得,哪裏又不對。

我才發現,這兒……并不熟悉,不!不止是不熟悉!而是我從來沒有到過這裏!這裏的房屋是尖頂,而羅勳國城市裏面的房屋大多都是方頂或者是三角頂,這裏街道的路是灰石板鋪成,兒羅勳國是青石板。

我慌忙抓住一個行人,那人對我的動作有些不滿,但還是問我什麽事兒。“請問一下,這兒是哪兒?”我問道。那人像看神經病似的看着我:“你說這兒啊,這兒是烏江國的國城,司城,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外地人是幹什麽吃的,這兒都不知道。”我腦子一懵,這兒是……烏江國?不是羅勳國?烏江國……吳涵!對!烏江國太子吳涵!烏少義的殺父仇人。

“唉唉唉,你別走啊,我問你一個人。”我慌忙扯住那人的袖子,那人似乎更加不奈,但還是皺着眉,點點頭:“問吧問吧。”“你……知不知道吳涵?”

那人聽了,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吓,慌忙甩開袖子,對我咬牙道:“你他媽想害死我嗎?真晦氣!奉勸你一句,有些事兒,不要亂問!”說完,便逃似的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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