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薰衣草
自那天起, 胥正豪就正式上任成為了一束集花店的打工仔。
荼羅讓他幫忙在做些力所能力的事情,比如收拾衛生、搬搬快遞、重物。他白天無法現身,只有半夜的時候才能悄悄出現, 倒也樂在其中。
起初在得知自己認的大哥真的就是一株花時, 胥正豪還很難以置信。
在他看來,這間花店并不同尋常。
“人忙起來的時候真的能忘掉痛苦。”胥正豪邊拿拖把拖地, 邊向院子裏的曼陀羅花感嘆。
荼羅淡淡道:“你現在已不是人了。”
胥正豪嘿嘿笑了兩下, “我只是打個比方嘛。”
他其實是一個很陽光的少年。這一點讓荼羅挺滿意。它可不喜歡一個整天在店裏哭喪的鬼魂。
幾天後,胥正豪也漸漸喜歡上了在花店的這種平淡生活。
荼羅并不是周扒皮, 每周都給他放兩天假。他一有空就去找孟秋柳。
“不過,你們之間是沒可能的。”荼羅再三告誡他。
“我知道。”胥正豪也沒想着去打擾女孩的生活,只想着遠遠看一眼就足夠。
司子濯雖然是盲人, 但心細如發, 很快就察覺到了店裏的這些變化。
他還以為是兩名兼職生的功勞,打算給他們加工資。
這讓李虎和李倩倩十分高興。
胥正豪感嘆:“我真是新時代的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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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羅:“工資發給你你又用不了,不如好好打工,以後每年你喜歡的那個女生生日,我讓司老板送一束小雛菊。”
“真的?”胥正豪眼睛一下亮了。
荼羅:“嗯。”
話雖這麽說, 荼羅并不以為胥正豪能堅持多久, 一年, 兩年?頂多三年。
生長在這間花店, 它見慣了短情而虛僞的人類。
有個男的, 每年情人節都要買七八束花送給不同的女人。
也有人, 也許這個節日挎着這個人來買花,下一個節日又換成另一個人了。
人類的選擇太多, 所以并不懼怕失去。
但胥正豪顯然把它的話記在了心裏, 每日工作更加努力。
傍晚, 暮色四合,路邊漸漸暗下來,被稠密的夜色包裹着。
風鈴聲響,又有客人進來了。
司子濯起身迎過去,聽到來人在議論:“這老板怎麽大晚上還戴着墨鏡?裝逼啊。”
身邊女生頓時瞪了他一眼,嬌嗔道:“你說什麽呢。大衆點評上說這家花店老板是盲人。而且啊,長得超級帥。今天我一看真人真的好帥,跟明星一樣。”說着,她望向司子濯的眼裏充滿了粉紅泡泡。
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同情心泛濫,看到路邊一只小野貓都想撿回家養。司子濯這樣長相清俊卻身患殘疾的人設,在她們眼裏就像言情小說男主一般的存在。
讓人忍不住想靠近,試圖去拯救、撫慰、擁抱他的痛苦。
男人冷哼一聲,“不就是個瞎子嗎!真是奇了怪了,這年頭瞎子來開什麽花店。等下別給我們包錯花了。”
司子濯這邊還沒反應,徘徊在店裏的胥正豪已經氣炸了。
他沖出玻璃門,向院子角落裏的曼陀羅花抱怨道:“怎麽到哪兒都能碰到這麽沒素質的人!”
荼羅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枝葉,“要不,你去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可是,我碰不到人。”胥正豪撓了撓頭。
他試過,自己碰到活人就像虛無透明的空氣,可以直接穿過去。
荼羅:“我幫你。”
礙于女生情面,男人買了一束很昂貴的粉玫瑰鮮花。
他捧着花,沒想到自己剛踏出院門檻就被打了。
打完,荼羅還讓胥正豪吓他,陰恻恻道:“下次再敢沒素質,把你眼珠挖出來喂狗。”
這聲音只有男人可以聽到。
看到眼前憑空出現的阿飄,以及昏黃路燈下那驟然彈出的兩顆血紅眼珠,男人吓得屁股尿流,“啊啊啊啊救命有鬼啊!”他扔下花和女生,落荒而逃。
女生茫然了一瞬,連花都沒撿也走了。
“哈哈,你有沒有看他剛才的表情,太搞笑了……”
胥正豪把摳出來的兩顆眼珠安上,蹲在地上捧腹。
這時司子濯聽到動靜,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推開院門。
荼羅斜指了一下花枝,胥正豪立刻噤聲。
司子濯張望了一會,沒聽到聲音,又把門關上。
他喃喃自語,“奇怪……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外面說話。”
最近司子濯總是時常回想起那個身上有曼陀羅花香的男人。
他想着對方何時會來,自己又該帶他去哪間餐廳。
他在這方面有着格外較真的一絲勁。
“姐,你知道S市有什麽适合請客的餐廳嗎?要高級一點的,價位在兩千左右。”他打電話給司小夏。
司小夏知道弟弟性子孤僻,平時都沒什麽來往的朋友,不禁稀奇道:“你要請誰啊?”
司子濯含糊道:“就,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哎呀,開竅了。”司小夏打趣道:“如果是男朋友記得下次帶回家我看看。”
“不是你想的那樣。”司子濯又鬧了個臉紅。
其實他平常很少會害羞。
但只要與那個男人相關,不知道為什麽,總感到一股熱氣直往上冒。
司小夏以前做律師時經常跑客戶,給他推薦了幾家,都是本市裝修、菜味道都很不錯的高檔餐廳。
“這些都很适合約會哦。不過,你也要考慮到對方的經濟水平,不要讓人感到負擔。”她補充道。
“好,謝謝姐姐。”挂了電話,司子濯把這幾家餐廳名字記錄在盲文紙上。
……
無聊時,荼羅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超能力,發現很強。
它甚至可以輕松瞬移到國外。
胥正豪哀求它帶自己去國外玩,“求求了哥,我長這麽大還沒出國玩過呢……”
被荼羅無情拒絕。
胥正豪正沮喪着,曼陀羅花反手給人類畫了個餅:“你幫我追一個人,我就考慮一下帶你去。”
胥正豪一愣,下意識問:“哥你想追誰?”
在他看來,就荼羅這化成人形的英俊外貌,不說人見人愛,起碼也是走在大街上會被星探追着求挖掘的程度。再加上超能力,想追誰拿不下?
荼羅花枝一擡,指向裏屋:“這家花店的老板。”
胥正豪:“……那還真有點難。”
重點是,司老板是盲人啊!
他看不見荼羅長得有多帥。
想着,胥正豪又是嘿嘿笑起來:“哥,原來你喜歡這款的。”
荼羅:“嗯哼。”
找胥正豪,它也是無奈之舉。
第一次當人,荼羅着實沒什麽經驗。別看有的花每天在花店見遍來往人間百态,但其實……它背地裏可能連人類約會要去哪裏都不知道。
要照荼羅自己的喜好,它可能會選擇植物園,或者去登山、草坪。但它不确信司子濯是否會喜歡。
“哈哈哈哈,植物園,登山?這都什麽年代了,你也太老年人,不,老年花了吧。”得知它的計劃後,胥正豪差點沒笑死。
直到荼羅投來冷冷的死亡視線,他才趕緊正襟危站,道歉:“對不起哥,我錯了。”
荼羅:“那你覺得第一次應該去哪裏約會?推薦一下。”
事實上,胥正豪自己也沒什麽經驗。
但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嘛,何況還有萬能的網絡,他拍了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
荼羅許諾:“下次帶你去冰島。”
“歐耶!!”胥正豪興奮過後,像是想起什麽,問:“司老板不知道你就是他院子裏的花嗎?”
“廢話。”荼羅淡淡說:“他知道就吓死了,還會跟我出來約會?”
“那可不一定。”胥正豪不以為意,道:“我看他挺喜歡你的,每天都認真澆花、給你施肥,還跟你說悄悄話……”
荼羅被他說得半信半疑。
“但是,”胥正豪話鋒一轉,“有些人類确實不能接受人外戀。”
荼羅:“嗯?”
胥正豪便給它講了青蛇與許仙的故事,總結:“這個還是要看人品,以及對方夠不夠愛你。哥,畢竟才剛認識,我建議你先小心捂馬甲為妙。”
聽完故事,荼羅若有所思。
人類真挺壞的。
不過,惡劣的曼陀羅只會比人類更壞。
時隔大半周,司子濯終于再見到了那名身帶曼陀羅花異香的男人。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周六午後。二月過後,春天要來了,氣溫在轉暖。
拉布拉多趴在院子裏曬太陽,兩名兼職生在店內學着包花。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終歸還是成功了,疊出兩個像模像樣的外翻花束包裝殼。
那人進來時,司子濯正在院子裏收拾快遞,新到的一批薰衣草。
他剛直起腰,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低醇悅耳的男聲:“嗨,好久不見。”
那熟悉的聲音帶着花香飄進他的感官,就像一根羽毛輕輕撓在他的心尖。
司子濯放下紮成捆束的薰衣草,轉過身,面色有些驚喜:“是你?!”
荼羅雙手插兜站在他面前,勾起唇閑懶地望着他。
雖然看不見,但隔着眼前無垠的黑暗,司子濯仿佛也能感受到這股視線有多燙人。
“你來買花嗎?還是……”他情不自禁後退半步,卻不小心踩到了自己剛放在地上裝着薰衣草的快遞箱,腳下一滑,身體因慣性失去重心往旁邊歪倒。——這要是在對方面前摔倒,也太丢人了吧……腦海裏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司子濯就感到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攬住了他的腰。
荼羅将他扶穩後才松開手,慢悠悠道:“我不買花,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找我?”司子濯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兩拍。
“是啊,你不說要請我吃飯嘛。”
他好聽聲音裏藏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司子濯不禁慶幸自己提前做了準備。
他竟然真的來找他了。
“今天嗎?”
“嗯,都行。”花店幾乎全年無休。荼羅本來想的是先提前說一聲,等司子濯下班過後再來接他。
幾乎一瞬間,司子濯便下定了決心。
“就今天吧,你等我收拾一下。”他說。
司子濯想,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行啊。”荼羅自來熟地找了院子裏的木椅坐下,兩條長腿交疊。
思索片刻,又補充道:“不用一下,我可以等你很多下。你慢慢來。”
“哦…好。”司子濯回過神來,感覺自己去往花坊踩着臺階的腳都在發飄。
花坊內的兩名兼職生隔着玻璃投來八卦的目光。
等他進來時,葉倩倩迫不及待地問:“老板,外面那個男生和你認識啊?”
“嗯。”司子濯頓了一下,說:“那是我朋友。”
他打算去樓上換身衣服,剛拄着拐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說:“對了,我等會要出去吃飯,可能會比較晚回來,要麻煩你們幫我看店了。”
“沒事沒事,您去吧。”葉倩倩笑道。
不過兩名兼職生都挺稀奇的。他們也在這家店幹了大半個月了,還是頭一次見司子濯請假出門。
等他走後,葉倩倩湊近對李虎小聲嘀咕:“老板的那個朋友,好帥啊!往那一坐,跟電影明星似的,照得整間小院都發亮。果然帥哥都是跟帥哥一起玩的。”
李虎無語,“所以你見一個愛一個是吧?”
葉倩倩嘻嘻笑了兩下。
司子濯很快換好衣服下來。
因為走路太急,下樓梯時差點又絆倒。他用拐杖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腿,平複了一下呼吸。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麽。也可能就是不想讓人等太久。
“我好了。”他拄着拐杖,走到男人面前。
荼羅打量了一下他,總覺得司子濯今天有哪裏不一樣。
但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它這朵花也說不上來。
這時胥正豪的聲音透過耳麥傳來:“司老板今天居然穿了白襯衫!灰格子大衣,好帥!你仔細看他的頭發還打了發蠟,肯定是精心打扮過的。他很重視這次約會。”
因為司子濯能聽見胥正豪的聲音,荼羅便給他搞了這個無線耳麥。而且為了防止意外情況,還動用超能力讓胥正豪可以暫時出現在陽光下,跟随他們一起去約會。
這樣,胥正豪就可以随時給它提建議。
“那走吧。”荼羅自然而然地走到司子濯身側,一齊出了門。見主人離開,拉布拉多下意識想跟上來,被荼羅瞪了一眼,又委委屈屈地趴回了狗窩。
司子濯有點緊張,走了沒幾步便問它:“你想吃什麽?”
對于荼羅而言,陽光、雨露、空氣、水就是它的食物。
它微笑道:“都可以。”
司子濯:“你餓了嗎?現在還沒到飯點。”
“我不餓。”荼羅提議:“我們先去附近逛逛?”
“好啊。”司子濯又有點高興。
在胥正豪的指點下,荼羅出門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在上車前,它先替司子濯打開車門,并把人的拐杖先側放在座椅底下。
在它的攙扶下,司子濯很輕松便坐上車。“謝謝。”他道。
“不用謝。”荼羅還是第一次坐人類的汽車,一上車就四處打量,新奇地這裏摸摸,那裏瞧瞧,讓前排司機都有些無語。
不過司子濯看不見,也就不知道它這副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樣子。
大概是覺得氣氛有點尴尬,他開始沒話找話:“你今年多大了?”
荼羅随口一扯:“二十。”
司子濯驚訝。他聽聲音,還以為對方二十四五歲了呢。這也太小了。
“那你還在讀書?”他問。
“沒讀了。”荼羅說。
二十歲一般是正在讀大學的年紀。司子濯怕觸及對方自尊心,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說了一句:“我也沒上過大學。”
荼羅:“哦?”
司子濯說:“我一直都在上盲人學校。”
其實小學、中學期間,司小夏都有嘗試過拜托舅母把他送去正常學校。
但是殘疾人,尤其是盲人想要跟上常人學習進度實在太難,同時還要伴随着各種各樣的歧視、欺淩。
到後來司子濯自己先放棄了。他更願意去盲人學校就讀。
荼羅:“挺好的,感覺你很聰明。”
“沒有…”司子濯不自覺囧迫,小聲說:“我當初畢業都找不到什麽工作。是我姐姐開了這家花店,讓我幫忙打理。”
荼羅:“那你也很厲害了,一個人就把一間花店打理得井井有條。”
司子濯臉頰又開始升溫了。
很快司機停車,說:“一共32元,請問怎麽支付?”
司子濯趕緊把錢遞過去付了。他可不好意思讓救命恩人付錢。
下了車,他拄着拐杖,摸索着尋找盲道。
聽到周圍車水馬龍的喧嘩,小攤的叫賣起此彼伏,下意識問:“這是哪兒?”
荼羅回答:“市中心的保利廣場,我聽說這裏很好玩。”
司子濯:“你以前沒來過?”
“嗯。”荼羅問他:“你來過?”
司子濯說:“來過幾次。”他并沒有打算告訴它,其實這裏并沒有什麽好玩的。
商圈裏除了購物銀泰,便只有一條小吃街比較熱鬧。
外圍道路靠江邊,經常會有一些年輕人在玩滑板,或是有人牽着狗路過。
今天是周末,廣場人很多,格外熱鬧。
司子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他摸了摸口袋,取出一個口罩戴上。
他戴着墨鏡,又拄着拐杖,看着有些奇怪,但淹沒在浩瀚人群中,便顯得不起眼了。
這時有個少年踩着滑板橫沖直撞過來。
他可能以為眼前這個奇怪的路人會避開,但司子濯并沒有。
盲人對聲音很敏感,但行走在街上卻對危險的判斷力卻很弱。
平時出門司子濯都會帶上導盲犬,走盲道。
荼羅拉了他一把避開,同時皺眉看向滑板少年:“你沒長眼睛啊?”
少年嘟囔:“隔這麽遠,他自己不會讓開嗎?”
荼羅指了一下司子濯的墨鏡,“沒看見人家看不見嗎?”
“啊…”少年頓時惶恐,抱起滑板向他們鞠了一躬:“對不起。”
“要真發生意外了,你說對不起有用嗎?”荼羅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讓我看見你這樣,小心我把你滑板車轱辘子都卸掉。”
司子濯一時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少年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抱着滑板轉身去路邊攤給他們買了兩杯檸檬茶賠罪。
“對不起啊哥。”
“行吧,原諒你了。”荼羅咬住吸管嘗了口人類的飲料,唔,味道居然還不錯。他把另一杯遞給司子濯。
“謝謝。”
司子濯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端着檸檬茶,小口小口地喝着,說:“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我說對不起。”
荼羅:“你就是脾氣太好了。要我遇到這種人類,高低打一頓。”
司子濯就又笑了。
他現在覺得對方是個特別有意思的人。
“對了,你叫什麽?”
“荼……”荼羅下意識就要說出自己的名字,卡殼了一下,道:“佗正豪,我叫陀正豪。”
胥正豪:“……”酸Q。
“tuó?是哪個tuó啊?”司子濯好奇。
荼羅也不知道。在胥正豪的提醒下,它說:“華佗的佗。”
司子濯:“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稀有的姓氏呢。”
荼羅:“是比較少見。”
“我叫司子濯。司法的司,孩子的子,清濯的濯,就是有三點水偏旁的那個。”司子濯轉過臉朝它溫柔地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
人類說的那些名詞解釋荼羅一個沒聽懂,它只聽懂了後半句。
“嗯,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它說。
走着走着,一人一花來到江邊。
閑适的江風吹拂過耳後,舒服又惬意。
司子濯從來沒感覺過散步原來是這麽一件能令人心曠神怡的事。
他想了想,繼續問道:“那你現在沒讀書,是上班了嗎?”
“沒。”荼羅眼睛一眨不眨地撒謊:“我學歷太低,找不到工作。”
“呃…冒昧問一下,那你現在是怎麽,”司子濯盡量讓自己的措辭保持委婉,“就是,靠什麽生活呢?”
胥正豪建議讓它說靠家裏。
但荼羅覺得還要扯到家庭,太麻煩了,便信口道:“讨飯。”
胥正豪差點炸了:“我靠,哥你不能這樣說啊!!誰會喜歡一個讨飯的啊……”
果然,司子濯一聽也愣住了。
荼羅接着說:“我是孤兒,平常就是靠街坊鄰居給口飯吃。”
司子濯一時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對方這番話勾起了他以前在孤兒院與姐姐相依為命的回憶,一時眼角有點紅。
“那…你要不要考慮到我的花店上班?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包一日三餐。”他開口道。
荼羅想也不想道:“不要。”
司子濯怔了下,旋即道:“我并不是要同情你。”作為盲人,他知道被人同情的滋味有多難受。
他頓了下,小聲說:“我只是想……想報答你。”
“我知道。”荼羅大喇喇道:“其實我也不是找不到這些普通的工作啦。但比起上班,我更想什麽都不做。”
這個它說的是實話。當花時荼羅每天只需要紮土裏悠閑沐浴陽光雨水就好了,做人時又憑什麽打工?
想讓它跟那倆兼職生一樣成天擱屋子裏包紮同類、剪同類的殘屍,它才不幹。
胥正豪聞言眼前一黑。
他現在心裏只閃過幾個字:哥,你涼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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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