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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以後也很激動———我爹上個月只出門狩獵過五日,狩獵場在北面,蒲若寺在最西,中間可隔了十萬八千裏,我爹是斷不應該出現在蒲若寺中啊?!

但我一向聰慧,我的激動全隐藏在內心,壓得嚴嚴實實,“過獎過獎,可別誤了吉時,讓新郎新娘啓程吧。”

馬富商眉開眼笑,“正是正是,你們看郡主想得多周到。”

夫子曾跟我說過,若你有權有勢,就算你屁股放得那啥在別人眼裏都是香的,所以一定要保持本心,萬不可被恭維沖昏了頭。

我就很清醒,清醒地不能再清醒,我覺着我爹可能在外頭有了人。

不僅如此,他可能還将那女的藏到蒲若寺了,如若不然,為何他要對我們全府上下都撒謊。撒謊就罷了,他最後還真弄了一些受傷的野雞野兔擡回來演戲。

男人一旦撒謊演戲,不是為了權,便是為了女人。

我覺得我有一場事關家庭和睦的大仗要打,是不是要去蒲若寺會會那個“二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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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關于郡主身份問題,我快要施放大招了!劇透小天使好興奮叽叽叽叽^^.)

☆、42 【開葷以來未居人下】

自小與我一道玩兒的馬逢春出嫁了,我望着漸漸遠去的花轎,聽着喜慶歡騰地吹吹打打,這才終于意識到,我失去了一個我最喜愛的跟屁蟲。

那種感覺很奇特,仿佛這萬千世界繁華流水,有很多人路過我的生命,唯有我站在原地環顧四周無人永伴,更添幾分孤獨愁緒。

哎,我要是也能有個相公就好了……

別誤會,我這并非是思春。

“惜緣,”連铮牽着馬,與我沿路返回,此時天色将暗,日已落,這情景為我內心傷感的愁緒又加了一筆濃墨,他就是在此情此景下,溫柔地叫我,“惜緣,如果你肯嫁我,我定會讓你比世上的任何新娘子都要幸福。”

那種太過柔和與親密的語氣,真是讓人無比鬧心,我側頭看他一眼,“請叫我郡主。”

連铮就像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繼續溫柔地對我抒情,“我喜歡你的古道熱腸,很喜歡。”

“剛才讓你破費了,錢我會還你。”

“連同你的愛恨分明,還有小性子,我都很喜歡,惜緣。”

“不然我今晚就還你吧,不想欠你人情。”

“如果你能對我常笑笑,那便是最好不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

我和連铮的對話完全對不上,但不知為何各說各的還聊到了王府門前,追風要是聽得懂人話,它現下一定會神經錯亂。

“天色不早,那我明日再來。對了惜緣,你喜歡什麽顏色多些?”

很明顯連铮是在取悅我,帶着三分尊重,三分讨好,三分小心翼翼,剩下一分,也許就是他的本心。

見我不搭腔,他仿佛習慣了,倒也不覺得難堪,“罷了,我自己觀察了解好了,你早些進去吧。告辭。”

連铮轉身欲走,周身有一絲寂寞隐隐流露。

“等等。”我開口叫住了他。

将軍府平日素來冷清,連铮也沒有什麽親眷,因此生活過得極為規律。早起練兵,練完就來王府打攻堅戰,結果從來都是都攻克不了,待太陽落山,他便告辭回去。

三元四喜深得我真傳,時常忙完所有的事情後,才突然想起廳堂裏還餓着一位連将軍,不過我跟她們交代過,反正事已至此,就算再晾連铮一會兒估計問題也不大。

所以連铮平日來王府,不管見不見得着我,都不曾被善待。

彼時,他轉身的背影,突然就叫我有些不忍。正如大家所說,不喜歡我回了便是,他若硬是執著,我想辦法開導便是,折磨他只會把戰線越拉越長,對我并無益處。

“黃色,”我回答了他的提問,“就那種富貴的明黃,我最喜歡。”

連铮擡起眼,所有的姻緣在此落地生根,“我知道了。”

“你願不願意随我去一個地方?”

我決定帶連铮去逛青樓,多見識一下花花世界的花花姑娘,他也許便不會對我這般執著,畢竟那些女子胸脯比我大些,腰肢比我軟些,連嘴巴都比我甜些,終其一比,連铮很有可能迷途知返。

我的話一出,連铮細長的眉眼中存着微微驚詫,不過他很快就正色與我道:“只要跟你一起,哪裏我都願意去。”

很好,有嗜好要上青樓,沒有嗜好,就帶他去青樓尋找嗜好。這麽一想,我又突然發現,青春年少的我好像一直與青樓密不可分,是我出生時的設定沒選對嗎?

“那你等着,我回府換件衣裳。”

……

我算是能理解為何世上會有那麽多有變裝癖的人,因為穿上異性裝束後,你就不再是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發神經。

沒錯,為了逛青樓,我又用心良苦地換上了男裝。這回穿得是一件牙白色長衫,袖口和領口暗線金紋着幾朵蓮,銅鏡中的我顯得特別的英姿飒爽,我覺得如果我是真漢子,我定能把那些姑娘迷翻。

姜淮又算個屁,那樣的貨色連我的小腳趾都比不過,哼。

我換好衣裳一開門,便不知被哪個門神撞了個七葷八素,在後仰摔倒的那刻,我出于本能拽了他一把———他大爺的,還真是不能罵曹操!

姜淮被我一拽,失去了重心,我仰面倒地就算了,他還壓在了我身上。

彼時,我們的姿勢比那青樓裏纏綿悱恻的男女還要命,他的嘴唇就磕在我的額上,而他的雙手還壓在我的,我的,容我低頭再确認地看一眼……

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滞,我的臉和姜淮的眼同時紅了起來。

我胸上的觸感果然不是幻覺啊!!我是應該先砍斷他的手再讓他死,還是應該先殺了他再剁手鞭屍呢?

倒是姜淮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寶貝兒,別鬧。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跟了我,但好歹也要尋個春光無限一片喜慶的時日呦~~最次,咱們也得尋張風水好的床翻雲覆雨不是?”

被這樣俊俏的男人喊寶貝兒,要是別的女人,心肯定會亂成麻的。可我一掌就朝他的面門劈了過去,“你個登徒子我要殺了你!!!”

姜淮兒時一定是躲沙包游戲的高手,躲起我的毀天滅地掌來游刃有餘,他邊躲還邊嘴賤,“小心肝,你這暴躁的樣子,可還真是該死的好看呢~~”

我估計我已然癫狂,我養了十九年的胸還沒叫別人看過,姜王八就先摸了!雖說不夠大,但是再小也是親胸啊!都是我含辛茹苦一把血一把淚成長起來的親胸啊!我不殺他豈能瞑目?!

我的功夫那不是吹的,對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空憑一張面皮闖天下的小白臉簡直綽綽有餘。待我滿懷殺機的尋好了時機,把姜王八按在了身下,他的眼中全是驚恐,嘴唇都在打顫,“心肝,小心肝,我自開葷以來從未居于人下,你你不要亂來,你松開,我要在上面。”

“在上面?哼,我直接讓你爽到升天,你說好不好哇?”說着,我屈起單膝,準備直接廢了姜淮的二祖宗,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再傳宗接代!

“惜緣。”

在王府門口等着的連铮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房門前,他看着把姜淮壓制在床上的我,淺色的雙唇微微抿起,“還去嗎?”

姜淮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對他道:“勞煩将軍在外面把門關上,心肝正忙着,哪也不去。”說完,那賤人還呻吟了一聲,“嗯……用力,哥哥我最喜歡這樣的姿勢~~”

我一拳打了下去。

姜淮悶哼一聲,連身子都蜷縮了,“太……太大力了……哥哥吃不消……”

我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摸了摸發帶,便走到連铮面前,“走吧。”

這是連铮第二次在姜淮面前将我帶走,可真是讓人無限地唏噓。

出了王府,我對着神色不太好的連铮強調道:“他神經病的。”

“不打緊。”

“……”罷了,本就是要連铮對我死心,殊途同歸的辦法可就多了去。

☆、43 【第一次情動是幾時】

暮色四合,笙歌唱晚,四周空氣裏浸染得全是萬種春情。有人熱血沸騰親密無間,有人骨肉相連欲死欲仙,有人水乳 交融疾風驟雨,有人四肢疲軟致死方歇,這便是最富盛名的青樓一條街,能讓男人銷魂蝕骨的別樣煉獄。

連铮細長的鳳眸裏滿含探究,“這裏?”

我答得無比自然,“正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連铮的雙睫微微顫抖了一下,他貌似有些為難,“惜緣,這不太好吧?”

倘若我今個兒出門看了黃歷,就定會知道“今日大兇,諸事不宜”,可糟糕的是我沒看,而且上蒼對我的态度顯然已經沒有原先那麽客氣了……

我豪爽的拍了拍連铮的肩,“進啊,怕什麽?沖鋒陷陣有膽兒,逛個妓院沒膽兒了?”

激将完,我便掠過他,大大咧咧地摟上了姑娘的香肩,進了上回那家春風得意樓。察覺到連铮面色僵硬地跟着進來了,我心中果然很是春風得意。

“給小爺我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還有最好的姑娘,你懂得。” 我邊說,邊對老鸨媚眼亂抛,這回我可帶夠了錢。

老鸨果然長着一雙慧眼,那把香粉圓扇朝我胸懷一拍,“哎呀,這不是上次的俊公子嘛,既是回頭客,姑娘們今個兒肯定是要伺候到位的,兩位爺,先包房裏請。”

為了摸清連铮的口味,我叫了好些個姑娘進來,熱鬧得很。她們圍在我和連铮的身邊嬉笑調鬧着,簡直算是用盡手段讨賓客歡。

當然,我忙着吃飯,幾乎沒怎麽玩姑娘,而連铮的視線也始終膠着在我身上,他連身旁的姑娘看都不看。

那些姑娘們仿佛突然就悟了一般,先是盯着我瞧了瞧,又瞅着連铮瞄了瞄,接着就相互交頭接耳小聲嘀咕,最後竟然都換上了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四散而去。

有個還目露慈祥地拍了拍我的肩,“客官,真愛誠可貴,性別的距離永遠不是距離,珍惜當下眼前人,勝過違心千萬般。祝你們幸福!”

青樓女子才情滿滿自不用說,可我怎麽有點聽不太懂?

“呀,小心肝,好巧~~”

我聽到這個聲音太陽穴就一突———姜淮他怎麽就跟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呢?

我把筷子一放,看着站在包房門口穿着風騷的姜淮心中是萬般嫌棄,但我面兒上還維持着端莊,“本郡主沒被你氣死可真是胸襟廣闊,好難得。”

姜淮搖了搖他那把從不離手的金陵折扇,“別呀,小心肝,我又不是一個人來的,你可千萬要注意着言辭~”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發現他身後隐約跟着一位黑袍公子,難得出來煙花酒地,那人卻遠遠透出一股前來送殡的氣息,真是有病。

我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大神———這一看,可真是要了我的親命了!!

我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心肺俱穿,整個人呆呆化作一尊泥塑……

是我叔。

姜淮這個賤人對我一換男裝就是要來逛青樓的特性了如指掌,方才我選了連铮并沒叫他,所以他這個不要臉的王八蛋竟然就去告禦狀了!

傅東樓朝我冷冷看過來,“玩得開心嗎?”

我在他張嘴的那一霎徹底丢盔棄甲,渾身抖得就像篩糠,不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我這才艱難地腆着笑臉湊了過去,“叔,好巧啊。”

“哪兒巧?”

傅東樓像曾經一樣,說話仍不給人留任何喘息客套的餘地。

我繼續奴才樣兒的認慫道:“我是說,好不巧啊,我們正要走呢……”

“既然碰上了,就別急着走,一起坐坐。”

這明顯不是碰上的,而是專門來攔截的,可這話從傅東樓口中說出來,仿佛就特別可信一般。親娘啊……坐什麽坐!都要湊夠一桌麻将了這可怎麽整?

我咬了一下唇,“嘿嘿,不用坐了吧叔?天色不早了,我娘還等着我回去煲……湯呢。”

我知道我借口找得稀爛,但為了逃離這裏,我絲毫不懷疑我能說一些更稀爛的出來。

傅東樓聽罷,卻仍是穩健地走進包房,他尋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然後悠悠地瞥了我一眼,“不要試圖忤逆我。”

“……”我含淚垂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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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铮對我叔行了禮,但沒吭聲,想必是怕暴露了我叔的身份。

我非常糾結地坐在我叔旁邊,屁股上就像長滿了刺,心情也一并跌落到了谷底。皇親國戚狎妓,是怎麽懲治來着?皇親國戚教唆朝廷大将狎妓,又是怎麽懲治來着?

越想就越覺得好命不長了,我端起面前的一杯薄酒,小口飲着給自己壓壓驚。

姜淮向來愛拉風,好招搖,喜犯賤,他對連铮淺笑問道:“不知連兄,第一次情動是幾時?”

“噗———”

我一口薄酒噴了出去。他竟然想探索連铮是何時開得葷,簡直不要臉到千裏之外了啊!

為了壓抑對姜淮的咒罵,我又喝了一口掩蓋難堪。

連铮緩緩對他回道:“不曾。”

“噗———”

由于這兩口酒大多都噴到了姜淮身上,他面露春光地擡起衣袖聞了聞,然後騷不兮兮地說道:“咦,這‘情裏浪’果然是好酒,經心肝的嘴這麽一含,吐出來就更是酒香怡人,勾動吾心啊~~”

“噢?是麽?那就多要上三壺進來。”傅東樓突然就笑了,笑得挺像慈君,但我卻覺得頭頂陰風陣陣。

姜淮借勢提議,“不如再叫幾個姑娘唱唱曲兒,陪陪酒?”

我腦筋一轉,忙對傅東樓道:“叔,我幫你點,這裏的醉春風姑娘很有名氣,軟糯好捏,嘴還特甜。”

我叔神色隐晦,語氣也讓人不好分辨,“你知道得還挺多,嗯?”

“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幹,雖然心中對我叔那尾音上翹的“嗯”字充滿了抵觸,但卻不能顯露在面兒上。

這還真是一個危機叢生的世界啊……

☆、44 【見風使舵的小慫蛋】

春風得意樓裝修得非常雅致,一點也不像別家那樣俗豔,我們所在的包房名叫“紅塵婉約”,房間四周擺着大盆大盆叫不出來名字的常綠植物,而在這些綠葉的襯托下,便是那三位各分秋水的人。

姜淮身着一套騷包的長衫,正宗的孔雀綠,猛一看還以為他是在哪片林中迷路後誤入了紅塵深處的老孔雀。這麽大膽的衣裳想必價錢一定也很大膽,他簡直就是算命界的土豪劣紳級別,旁人遙不可及。

連铮就正常多了,一身暗紅色的衣裳配着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細長的鳳眸微微下垂,顯得謙和又有禮。我覺着他的氣質仿佛就像大海,但隐約又覺得那海面下燎得會是熊熊火焰。

而最不得不提的,便是我那史詩一般的犀利叔,傅東樓。

他平素從不穿黑色的衣裳,基本上均不離高貴的明黃,可此番他卻披黑踩月而來,神情和戲本子裏那些匆匆趕回家抓奸的丈夫并無二致,都是森嚴冷漠,都是內心多戲輾轉成歌,而面上卻維持着仿佛一點也不心虛的傲嬌氣質。

哎,傅東樓就像一本深奧晦澀的書,在大岐國的圖書榜上穩居第一,沒人會比他更難猜難懂,而書名,我想應該是叫做《不忍卒讀》。

我一個穿着男裝的大齡少女,被這三位的目光輪番掃蕩,感覺委實是黯然蝕骨,銷魂不已。

我擦了一下眼角隐隐的淚花,對傅東樓道:“叔,你今個兒真是氣質卓絕,令吾輩望塵莫及,難以匹敵啊!”

這話說出來真是何其酸牙,但阿谀奉承一向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坦然了。

傅東樓聞言,便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那張君子之口輕輕一啓,吐出三個字,“小蠢貨。”

“……”我叔說話好直好傷人啊!

如此這般,可見這紅塵并不怎麽婉約。

姜淮哈哈一笑,用金陵折扇不斷砸着手掌,“妙,這就是慧眼辨真知!心肝啊,聖上贈言,需不需要我幫你裱起來挂你床頭啊哈哈~”

仿佛連铮也笑了,不過他用茶杯擋了一下,我看得并不分明。

即使我很不樂意,但不得不說,氣氛因此緩和了不少。姜淮把老鸨叫了進來,點了三壺“情裏浪”,又點了許多聽上去就很貴的小吃,比如黃金酥仁果,富貴龍涎糕,翡翠乳鴿湯這類……

我的心頭肉重重一疼,因為我不傻,自然就不想當那被宰的冤大頭,所以我就頗為不滿地敲了敲桌,“錢是你掏嗎?!你點這麽多!”

姜淮又樂不可支地聳聳肩,“哈哈,自然是我掏啊~沒辦法,哥哥我天生闊綽難自棄啊,一日不花錢就渾身不得勁兒~~”

我頓時靈臺一片通明,我覺着,他患得可能就是傳說中百聞不如一見的———賤病!

沒過一會兒,美食美味與那頭牌醉春風就一齊進來了。

姜淮眉開眼笑,“春春,今個兒你可要好好彈上一首曲兒,若是諸位爺高興了,那就盡情地賞你~”

“那淮淮哥哥就與諸位爺好好品一品吧。”

為醉春風抱琴進來的是一個白嫩小倌,他朝我含羞一笑,“客官,借過一下。”那小聲音別提有多嬌嫩了,就像一截剛削了皮的小黃瓜,我真想咬他一口。

他放下琴就要走,我大度地一揮手,“既然都進來了,那就———”

話都還沒說完,我就察覺到右側瞬間傳來一陣寒流,如華山頂峰的薄雪夾雜着烈風刮來……右側坐着的,是我叔。

“那就趕快走啊!不要影響小爺我聽曲兒!”我還真是一個會見風使舵又格外機智的小慫蛋啊……

小倌離開後,又進來一個姑娘,她不往我和連铮身旁坐,偏偏選中了我叔,“小蝶前來伺候客官,客官喜不———”

我猛然間從聲音中辨別出,此女便是上次與官差纏綿床榻的小騷狐貍,我是萬萬不能讓我叔沾染這樣的風塵女子,不然後宮要是動蕩不安了,我也難則其咎。

我迅速一把将小蝶從我叔身旁拽過來,“我叔有我伺候,小蝶姑娘你伺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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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齊備,美酒有了,美食有了,小曲兒有了,連姑娘都有了,這就是“酒醉紅塵暖,庸人向往之”的美好世界。

醉春風的小曲兒彈得自然是極其優美,就如泉水叮咚讓人癡癡陶醉,我趁此時機想融化一下我叔的冷冽,也想展示一下我的詩情畫意,“我們來對詩好不好?我來出上句,唔……醉春風十裏紅塵抿嘴笑!叔你來接一個。”

我叔倒沒開口,只是夾了一塊龍涎糕放在我碗碟裏,我有點受寵若驚,就忘了去領悟我腹黑的叔其實是想讓我吃東西堵住嘴……

姜淮啪地打開折扇悠悠扇了扇,然後接道:“傻心肝百裏難得洞房哭~哈哈哈,此對如何?”

“咔啪。”

我捏斷了手中那雙筷……

小蝶傾倒在我的臂彎,“哎呦,客官你好有力氣哦,人家最喜歡了。”

姜淮竟然敢拿我取笑開懷玩兒,顯然是不要命了他!“叔,能随便找個理由讓他死嗎?”

小蝶又在旁邊嬌笑,“客官好霸氣啊,人家最喜歡了。”

“你就知道胡鬧,以後成親了也這樣麽?”

傅東樓突然彎起的眉眼,讓我條件反射地心肝一顫,我幾乎完全過濾了他說的後半句。

“倒也別有情致,可以保持。”連铮的話将我分散的神智拉了回來,今個兒這樣的局面,到底又是唱的哪一出?

☆、45 【腦補出了一個大綱】

天上明月高懸,屋內把酒言歡。

他們從春風得意樓的裝修風格談到塞北大漠孤煙直;從京城趕考衆生百态談到某大人新納的兩房小妾;從敵國大将如何摔下馬背反被馬踩談到富貴龍涎糕若是多放點糖味道會不會更好……

我全程都是瞪着眼珠瞧着眼前的一切,那傳說中品性殘暴的皇上竟然與能臣愛将如此和諧相處,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若是他們的本質真是如此,那全國人民都不能答應啊!百姓們自己做不了官,所以就格外想看那些當官的遭受暗箭亂發和腥風血雨,可他們竟這麽友愛,簡直太傷百姓的心了!

連我這樣一棵向來喜歡看熱鬧和揣測人心的好苗子,都快要在這場泱泱奇談中枯萎了。但我還不能兀自枯萎,我還得照顧着我叔。

譬如酒過三杯,我就開始頻頻阻攔,“叔,美酒雖好,可不能貪杯哦~”

傅東樓将那已喝了一半的杯中酒對我擡了擡,随即唇畔滑過一抹笑,“那剩下的該如何?”

“有我呢,浪費不了。”我奪過他的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彼時,我還不知“共飲一杯酒”在風塵行業裏被看做是一種性暗示,所以自然就不能理解身旁的小蝶為何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我,又瞅了瞅我叔。

我飲畢,連铮就舀了一碗乳鴿湯放在我面前,“喝點湯吧,別光顧着喝酒。”這套言行透露出滿滿的關懷,大家都看在眼裏。我不知為何,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

果不其然,考驗來了。

我還沒喝湯呢,我叔就夾了一塊糕點放進我碗碟,“多吃點。”

他們都盯着我,仿佛是要看我會選擇先喝還是先吃,我略微崩潰了一下,便拿起已經吃不下的糕點啃了一口,“唔……叔你也多吃。”

傅東樓對我笑了笑,然後就繼續聽姜淮說着文人騷客們舉辦的賽詩會到底是有多麽地騷……

我側頭看了看連铮,他的眼眸中好像埋藏着一些落寞,被我恰巧捕捉。我曾幾番給他難堪,他都沒有過這樣的表情,當真是讓人不忍。于是我也給他舀了一碗湯,不經意地推了過去。

我自以為我這套動作做得是行雲流水,極為自然,就連我叔也并沒有對我投來具有任何含義的一瞥,可是此時,我的耳畔卻響起一句膩人的話:“客官你好會照顧人啊,人家最喜歡了。”

“……”說完還不止,我驀然發覺,小蝶的那只芊芊柔荑摸上了我的身。

摸也就罷了,這個小騷貨竟然将手摸進我的大腿內側!!就別說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了,連我一個純純的姑娘呀,我都快要把持不住了好嗎?!

我一把抓住小蝶那只企圖對我更深入的手,“小蝶姑娘,你別老摸我成嗎?我不經摸。”

小蝶頓時香腮染赤,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哎呦,客官你好讨厭哦~不讓人家摸你,難道你是想摸人家嗎?你好壞壞,但是人家好喜歡。”

我壓抑着胃中不适,把她推開,“不是啊,我比較怕癢,你去摸那位淮淮哥哥,他皮糙肉厚不怕癢。”

傳說中的淮淮哥哥,聽罷就眯起眼朝我看過來。

我淡定地瞥開頭看向窗外。

但犯賤就是神賜予姜淮的本能,他離開座位緩緩走了過來,然後将小蝶拉開,坐在了我身旁,“這位朋友,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桃花?”

“請你死遠一些好嗎?”

神棍不理會我的抵觸,兀自說着:“我看你印堂發黑,你将會愛上一個很了不得的人,不過他不值得你愛,願你早些醒悟,免得日後大哭。”

我嫌他煩,便端起酒杯準備解愁,不想,酒都送到嘴邊了,卻被連铮搶了去,他沒言語,只是靜靜地将其喝掉。

“有些人酒醉後最是好看,能叫人目酥骨殇,難道連兄不想一看?”姜淮意有所指。

飲過酒後的連铮耳根就開始泛紅,他抿了抿薄唇,“容連某先行一步,明早還有要事。”

———連铮果然不勝酒力。

我默默記在心裏。

傅東樓對連铮點頭,聲音平淡無波,“自是要事當緊,本愚你去送送。”

姜淮應允,便随着連铮一齊出了門。皇上叫臣子的表字,那就代表他們是真的很親近,而且今晚的把酒暢談,每每神棍開口,我叔都會有所回應。連铮話也不多,襯得更像是一個局外人。

———我叔好似喜歡神棍更勝過連铮。

我推斷道。

待他們倆一走,傅東樓就遣散了屋內的所有人,唯剩我與他四目相對,“你回絕他了嗎?”

“他”指的必然是連铮,我叔的語氣裏有種不把連铮放在眼裏的冰冷,這與“皇上最器重連将軍”的這段傳言好似不太吻合。

我完全不需要詳細的內情,就已經借着緩緩上來的酒勁兒腦補出了一個完整的政治劇大綱———許是因為連铮有功高震主的嫌疑,我叔表面器重他,其實內心并不,甚至想剔除他。連铮也許有所察覺,所以在北伐歸來後第一時間讓我叔給他賜婚,他說不定是看上了我爹手中的軍符,因此就選中了我。由于時機未到,我叔還不想和他撕破君臣臉皮,就把問題丢給了我……

我真是一枚合格的棋子,在棋盤上任由我叔算計擺布。

“你對姜淮可有意思?這個年輕人很不錯,興許會更适合你。”

剎那間,我方才那些不堪的念頭,就如同被貼了符咒的怨靈一般立刻消散了。因為他的話真是讓人五髒如焚肝膽俱裂血脈噴張,作為一枚棋子,難道真的連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嗎?

我有些難過,沒有應聲,只是不斷在灌自己酒,傅東樓倒也并未阻攔。我在想,我的真命天子為何還不出現,他怎麽就忍心我被卷入這等令人心寒的皇族婚姻?

醉眼迷蒙神志不清時,我的腦袋裏滿是漿糊,依稀仿佛聽到我叔在對神棍說:“盡快讓她愛上你……”

☆、46 【那般溫軟缱绻情濃】

我做了一個夢。

也許是因為夢中花靜,也許是因為窗前風軟,我再次被人擁進了懷裏。

那人的臉面依舊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分明,但是感覺和先前夢中細雨裏與我輕輕相擁的人并無二致,同樣是既熟悉又陌生,同樣是不舍與不敢之情的絕路厮殺。

我猜想,那人肯定是我心底的良人,是我潛意識裏造就幻化出來的夫君。正逢嫁娶的适齡,所以我心底是真的渴望被愛,渴望被人真心相待。

原來,敏感多疑的我,在夢裏竟也與常人無異,我也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思春……

可笑,卻笑不出。我好似被小蝶附了身,渾身騷軟綿賤地化作無骨人柳般貼着那人,我費力地仰起腦袋質問他,聲音中還盛滿了委屈,“你為什麽才來?”

我的委屈質問,說出口卻與撒嬌無二,“我被別個欺負吓唬,隐忍了多麽多麽多麽久,可是為何,你都不來?”

他的體溫隔着衣衫滲進我的肌膚,那一句“我一直都在”說得溫溫徐徐,讓我的心不自覺地軟成一團。

屋內的燭火搖曳,燭芯被燒得噼啪作響,我抓着他的衣襟不撒手,用一種迎接曙光的表情對他笑,“親親我。”

我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好想打自己的臉哦。但不得不提,這樣縱情的言語繞舌吐出,真是讓人覺得格外舒爽。我好像能理解為什麽有些女子堕青樓是全憑興趣所致了,因為真的好有趣哦……嗝。

那人稍有一怔,便拒絕了我,“心兒,別鬧。”

我哼唧了幾聲,淚就奪眶而出,哭得勝似丢錢,“沒有人……真心愛我……全都是騙人精……”

“心兒……”那人捏了捏眉心,仿佛是有天大的為難,不過随即便低下了頭。

唇間覆上的那般溫軟,缱绻情濃,仿佛林中的病樹全部萬木逢春,桃花在身旁飄灑而落。你還要什麽樣更好的世界?夢裏就是最好的世界。

房外一聲輕響,好似誰破滅了的嘆息。

那人執住了我的雙肩,緩緩将我推離,柔情的親吻就這般停止,卻讓人更覺折磨難耐,我嘟囔着踮起腳尖,“……還要。”

“莫胡鬧,聽話。”

我猜測,可能是由于我欠缺了些風情,所以那人竟對我的吻絲毫不眷戀,如此,我便學着小蝶的姿态,将手緩緩觸像他的大腿內側———

還沒到達領地,就被半路攔截,“你老實點。”

“你兇我……”我作勢又要假哭。

“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不求你懂得,只願你能安好一世。”那人對我下了聖旨,語氣好似寒泉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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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

聖旨??聖旨!!!

我猛地坐起來。

“郡主,您醒了。”三元為我披上了衣,“先喝點薏米粥如何,頭痛不痛?”

環顧四周,正是和順王府裏我的閨房,那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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