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2)
主就是随便問問。”我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又随口問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小兵:“回郡主的話,連大将軍說,最久不超過三個月就能與郡主您相見。”
我點點頭,那名小兵就退下了。
連铮的來信我最終未拆,我将它完好地放進火盆裏,火苗燃着它,紙張逐漸卷起角,在就要全部化作灰燼時,我掃到了熟悉的字眼———“思卿”
……
☆、72 【你把我傷口碰着了】
四月,乍暖還寒。
我身體稍稍養好了些,傅東樓就下了道非常讓人感動流涕的聖旨給我。
聖旨上大意是誇我護駕有功,要獎勵我什麽金銀珠寶什麽绫羅綢緞雲雲,然後還命我繼續留住宮中養着,以免舊傷複發,讓聖上憂心。
我雖然心裏暗爽,可在衆人面前,我面上的表情必須要維持着平淡無波,我緩緩跪地接旨,“皇上宅心仁厚,臣女甚是感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太後都萬分同情起我跌宕的命運,她安撫了時常哭泣的我娘,我娘又安撫了準備上書皇上、表示想接我出宮的我爹,于是,我便以“功臣”的姿态,光明正大地住在皇宮裏養起了膘。
傅東樓要為我所住的宮殿賜名,我磨了他好久,才将他原本定下的“惜緣殿”三個字,磨成了“随緣閣”。
我心中自然是有把小算盤的:“随緣閣”比“惜緣殿”可高端了不止一個檔次,前者不僅向旁人展示了一分不争之意,也暗指他傅東樓到了我這裏,就得要随我心意。
一個女人,若能讓萬裏河山的主人随她的心意,這生活也就再如意不過了。
“朕知道你在想什麽。”
在我美滋滋的進行腦補之際,傅東樓卻突然淡定地出聲,打斷我的绮想。
我眨巴眨巴雙眼,“然後呢?你是不是決定要順從我啊讓着我啊什麽的,請說出來,我洗耳恭聽。”
“朕以為,”他伸手捏住了我的鼻子,依舊王者霸氣,魅力十足,“你也就只能過過幹想的瘾了。”
不得不說,傅東樓的自我修複能力也太快了,前陣子他還雙目含淚心痛要死地說要照顧我保護我,可現在就已經開始上手欺負我了……
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我擺脫不掉他的手只能張嘴呼吸,正好此時傅東樓低下了頭,吻住我。
“……”
我覺着吧,那些判斷出“皇上對女色沒了興趣”的人們,都應該集體自覺去領刑。
造謠是罪,必須罰。
沒跟傅東樓相愛時,他就強吻了我好幾回,可自從我和他好了以後,他更是經常強吻我,不管我當時在幹什麽,不通知,不請示,他直接就湊過來親了。
我認為傅東樓的這種行為很不尊重人,就算是想要哈巴狗對他搖尾巴,他也得先給根骨頭積累點感情不是嗎?
我将這想法說給他聽,還委婉地表示:我們的感情沒有未來,前路特別渺茫,所以能夠精神親近就行了,其他地方太親近的話我可就太賠錢了。
然後,傅東樓終于開了口,“你想要幾根,你說。”
“……”
我出于無奈,紅着臉跟他直言:若想吻我,就必須提前三日進行口頭申請先。
他當時點頭了,可我現在才知道他那是在敷衍……
一吻完畢,我憨不唧唧地戳着傅東樓的胸膛,聲音還帶着一絲嬌喘,“你……你這是賴皮!”
傅東樓的嘴角挂起難測的笑意,“心兒,那朕就跟你禮尚往來一下。”
話畢,他也伸出手指,朝我的胸膛戳過來!!!
好在我第一時間躲開了他的襲擊,此刻我還真想流着淚感嘆:做會功夫的女人,挺好!
側身躲過之後,我條件反射一腳就踢了過去……可能當時學功夫時,主要側重于防身術,所以我下腳的位置簡直是不堪入目。
傅東樓雙眼一眯,三招之內就把我像王八一樣拍在了床上。我的臉埋在錦被裏,姿勢頗具淚感,傅東樓他又把我給欺負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他的聲音居高臨下傳入我雙耳,“你呀,還太嫩了點兒。”
我保持着那個姿勢趴在床上不起來,還假裝抽泣道:“疼……傷口疼……你把我傷口碰着了……嘤嘤嘤我讨厭你……”
“快讓我看看,疼得厲害麽?”他急忙把我翻了過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摸上我衣襟。
在傅東樓分心之際,我猛然勾住他的脖子一翻身,便将其置于身下,而我的右手也已經死死地卡在了傅東樓的頸上———鹹魚總會翻身,這話說得太對了!
我手上又使了點勁兒,對着身下人邪魅一笑,“君不厭詐,你呀,還太嫩了點兒。”
傅東樓:“……”
我繼續坐在他身上得瑟,“哎呀,皇上你一定想不到的,一個苦命的孤雛将一代江山帝王壓在胯下的那種成就感,簡直是讓人爽得想哭。就連世界都‘噌’地一聲,變得格外可愛起來了啊!”
傅東樓:“……”
我這樣侮辱他,他都沒有回應我,覺得有些無趣,我便放開了手,也不再用鼻孔看他。
不經意地垂眸俯視,可這一瞥,卻叫我看直了眼———傅東樓的那雙眸裏,漾着缱绻多情,就如泉水,堆積成泓,又如春風吹野火,一下子燎了原。
我都快要暈眩在他的溫情裏。
突然之間,我察覺到身下坐着的地方,有個東西正在慢慢變得堅硬如鐵。我瞬時滿臉通紅,軍心大亂,那早就準備好的嚣張笑容都已經不會使用了。
“心兒,你是在求朕寵幸,對麽?”傅東樓說完,便擡手欲摸我的臉。
這就是我犯賤導致的後果,我被秒殺了!
“沒有的事!”我立馬從傅東樓身上爬下來,尴尬地再也不敢看他。為了給氣氛降溫,我還叫出了一個讓他不會來感的稱呼,“小叔,你可別……”
傅東樓起身下床,又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後就與我擦肩而過,一聲都沒吭地走了。
我覺着,他一定是生氣了。
☆、73 【流氓從良節婦出牆】
人還真是個怪物,總是在擁有的時候棄之不顧,等到沒了,可又渾身不得勁,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熟,想要重新再得到那原本唾手可得的……吻。
是的,我終于在有生之年看見了大岐國國君除了凜冽威嚴、溫柔專注這兩種狀态以外的第三種狀态———傲嬌矯情。
突然我有一種人生都要圓滿了的錯覺……
明明他人就在我身邊,可我無意中稍進一步,傅東樓就會淡定地退後一步;
前陣子分別時,他還會吻我的額頭跟我含情脈脈,可是現在我只能一臉無語地看着傅東樓淡定地擺駕離去;
本來他常送我的禮物是親筆臨的帖,或者是随手寫的詩,可是現在傅東樓直接送我錢……送錢也就罷了,可重要的是他送給我的錢從來都不會超過五文……
皇上惹不起啊,我好累,我的心都要碎了,“好吧,我認錯,要怎樣你才能不生氣啊皇帝哥哥?”
傅東樓聽到這種稱呼,果然眉眼一彎,“你再叫一次。”
我把“真誠”裝進兜裏,對他含羞帶臊再次稱呼道:“小哥哥~”
“嗯。”
“……”我敢叫是因為我臉皮厚,可傅東樓都一把年紀了,他倒還真好意思答應!牙都不碜的嗎?
傅東樓繼續回複我那個“怎樣才能不生氣”的問題,他低聲緩緩道:“朕想要個荷包。”
“……”我覺得他的要求太低了,所以隐隐有些失望,就敷衍他道:“很容易啊,只要皇上您一開口,要什麽都能有的。”
傅東樓的雙眼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他望着我久久久久,然後冒出一句,“朕是想要,你繡的。”
聞言,我驀然抓起傅東樓的雙手,然後由衷地真誠地贊嘆了他這天馬行空的想法,“哈哈哈哈哈。”
可是笑着笑着,看着他不變的表情,我就越笑越幹,直到最後笑不出來。
我告訴自己,今時不同往日,考驗我們愛情的時刻到了!
“我可以不繡嗎?”
“可以。”
說完,傅東樓就起身擺駕離去了。
我:“……”
那日傍晚,我對着一桌五彩缤紛的線和布料,心痛得有些想哭。
宮女圓圓激動地眉飛色舞,“郡主您不會不要緊的,奴婢可以教您!繡荷包一點都不難,無非就是紮幾次手,紮着紮着就越來越熟練了!郡主您一定能繡個最最好看的出來!”
我突然覺着我更想哭了。
次日,我在繡荷包,欽天監姜淮應宣進宮,然後竟邪不兮兮地順道來随緣閣探望我。
再次見面,我發現姜淮不僅是眼神邪氣,他整個人簡直都有點兒邪門———一件素氣青衫着在他身上,發髻還随意別着一枚沉香木簪,腰間沒有多餘的挂飾,只有一枚有些暗黃的玉佩形單影只。
姜淮的這身造型,當真是讓人又吃驚又意外,那感覺,就跟看到了流氓從良或者節婦出牆的心情一樣,我的人生觀都快要動搖了。
“你……”我開了口才發現自己并無話說。
他的雙眸仿佛盛着過去一整個冬天的雪,有些冷,有些潔淨,聲音低沉着,性感而魅惑地對我道:“呀,小心肝你還活着?你有沒有想我呢?”
“自然是想的,”我唇角禮貌式的微微上揚,“想你怎麽也還活着?”
“哈哈哈,調皮。”姜淮坐了下來,一點也不見外地把我的茶端起喝了。
聊了幾句我才得知,這許久未見,是因為他受到了皇室特派,前去與子國欽天監進行學術交流去了。
翻譯成俗語來說就是,統治者為了更好地加強中央集權,讓神棍們集合開會去了,我想,神棍們在會上研究的方向肯定是“如何多快好省地繼續忽悠朝臣和百姓”。
子國是大岐的附屬國,常年上貢珍寶孝敬着我國。上一代的如意鎖事件就是子國整出來的幺蛾子,不過,不聽話想找虐的子國統治者已經光榮嗝屁了,他們國家是世襲制,現在在位的君主是一個三棍子都打不出屁來的小軟蛋。
小軟蛋自然是支持宗主國的決定,所以姜淮就去了;但是小軟蛋是出了名的喜好男風,所以姜淮就整了一身最素的行頭去了。
正巧神棍剛回來就進了宮,剛彙報完就來探望我,所以我就有幸看到了穿着另類竟不花枝招展的姜淮。
我了解的,雖然姜淮表面上是縱橫女人池,可卻掩蓋不住他骨子裏的挑剔與品味,前去子國,他根本就不想招蜂引蝶,不論男女他都看不上,他傲得很。
我對他這種帶着國家歧視、民族歧視的态度很是鄙視,正準備給他好好糾正一下,這時,姜淮就開始例行犯賤———“施主最近紅鸾星動,是否日日口幹舌燥,想與男人交好?莫要怕,燥濕互通乃是陰陽調和之正竅,我不收費,你可以與我共同探索一下人性的奧妙。怎麽樣?心動沒?是不是很想跟我回家啊施主?”
姜淮是百裏挑一的高品質賤人,惹得我很想拿針紮死他,但我沒有行動,只是先警告他道:“勸你別胡說,我的針可不長眼。”
“我聽聞,你在被射的那日疼得嗷嗷叫娘,可有此事?”
他放屁!我低頭繡我的花,懶得看他,“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啧啧啧,小心肝你還是跟我回家吧,萬一你再被射了,恐怕咱倆就要天人永隔了。你這麽愛我,真的舍得嗎?”
看見了吧,這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不要臉。
我沒吭聲,姜淮就繼續撺掇我,“你就跟皇上說想要回家嘛,他不會不遵循你的意。你可要考慮清楚啊小乖乖,哥哥我買了些紀念品回來,你要是跟我回去我就送你一個,怎樣?”
我:“呵呵。”
姜淮:“兩個也成,我豁出去了!”
☆、74 【禁忌倫常愛恨情仇】
我承認,姜淮這人能偷香竊玉,也很能左右逢源,有不少春情萌動的少女日思夜想地盼着收他的禮物。但是此番他順手捎回來的紀念品,卻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其實這不是紀念品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可悲的是,姜淮一直都想不明白。
他若是能看透“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他”的這個真相,想必也就不用把自己的臉皮和自尊心晾曬到如今這般田地。
“真的不想要,謝謝。”我戳着針,視線慈藹地就像一雙老嬷嬷的手在撫摸荷包。
姜淮把我的繡工奪去,拍在桌上,“你怎麽軟硬不吃,生冷不忌呢,難為哥哥我把你當成心肝肺,可你卻把我當成豬大腸是吧?嗯?”
“……你想太多了,真的。”我頓覺惆悵,伸手又把繡了半截的荷包奪回來捂在懷裏,“聽着姜淮,宮裏頭要什麽有什麽,我哪都不想去,至少目前是這樣。”
“傅心肝你別傻了,”姜淮的雙眸是妖豔的,但神情卻是正經的,“不要告訴我你是心甘情願留下的,你明明知道你和他沒血緣,還不遠離着點兒麽,萬一到時候……”
姜淮随後表達出來的意思,大體可以總結為:他擔心皇帝哪天一不小心吃錯了藥,然後就突破了禁忌倫常跟我産生愛恨情仇啥啥啥的……
我硬是強忍着,才沒有流露出一絲“你這操得是閑心而且還操晚了”的表情,我寬慰他道:“感情的事情要随緣,愛來了就愛,恨來了就恨呗,正所謂将生死榮辱置之度外,這才是永不滅的真愛。”
仿佛有一滴心酸的眼淚就要從姜淮的眼角悄無聲息的溢出,可是他吸了一下鼻子,瞬間恢複,“我好像知道了點什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點頭,“就是那樣。”
千鈞無處傾吐的重擔終于一朝卸下,爽,非常爽,一說出來果然是無以倫比的渾身舒坦。
姜淮呀,他是屬蛔蟲的,人很精明,他一定是捕風捉影猜到了什麽,亦或是清楚了全部,所以才會一見面就撺掇我跟他走。
那麽,倒不如由我來坦誠相告,也免得他講話再繼續這麽彎彎繞下去,我看着也挺累的。
我承認了以後,姜淮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就用手掌不停地給自己扇着風,安撫着情緒,“猛啊,何其猛啊,傅心肝,我倒真小瞧了你的這番遠大抱負!”
說完,他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拂袖就走。
可剛邁出幾步,姜淮又停住了。
他并沒有轉過身來,而是對着前方的空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可真讓人上火,也讓人……傷心。”
我覺着,姜淮此刻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有那麽一點……憤怒?
一直從沒正經過的姜神棍都能憤怒了,還真是全國人民喜聞樂見啊!
……
“郡主郡主,姜大人方才出來後,讓奴婢把這個交給郡主,好奇怪啊,他為什麽不親自給郡主呢?”宮女圓圓跑了進來,對我攤開手掌,滿臉疑惑。
我伸手接過,是一個白瓷瓶,我有些擔心這裏頭是不是類似“少女夜夜叫”“愛你沒商量”這樣的情藥,可待我蹙眉拔開後,卻看到裏面有一張卷起的字條———【這是子國的風,在我想你時刮來的,好聞嗎?千萬要活着,我帶你走。】這年頭的漢子好像都開始用字條來求愛了?這種歪風邪氣真的太爛了!
雖是這樣想着,可我心頭卻像鋪了一層軟綿綿的柳絮,仿佛連塵埃落到地上的聲音,我都能聽見。因為只有了解我的人才知道,我不喜歡華貴的禮物,而那些有意義有感情的禮物,最襯我心。原來在不經意間,我已經被很多人摸透了啊……
一想到姜淮在子國的土地上拿着小瓶兒裝風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還有這字條的後半句上,明顯有一些幹掉的水跡,也許是淚?誰知道呢。
我想,如果要給姜淮的行為加個标簽的話,也許應該是———“孽愛情深”。
當然,“賤客多情”這個詞也是合适的。
三日後我終于将荷包偷偷摸摸地繡好了,我想要給傅東樓一個驚喜,讓他刻骨銘心甚至能感動得哭出來的驚喜!
要知道,孔子可是曾有雲:君子遠庖廚,女子遠針線,專心吃喝玩,快樂似神仙。(孔子:……)我為了我的愛情,連聖人的話都不聽了,這是什麽精神?這就是為了愛情而神經了的精神啊!我自己都感動了,真的!
“呀!小雞!”太子崇重不知道什麽時候鑽了出來,他的聲音格外清脆,還帶着勃勃的生機,“真好看!心肝你送給我吧,我一定睡覺都帶着的,好不?”
“這個已經有人預訂了,”我将荷包收起來裝好,免得被太子惦記,“還有,這是鴛鴦。”
太子崇重眨着懵懂的雙眼,“鴛鴦是什麽?”
我答:“是一種鳥。”
太子又問:“你要把你的鳥送給誰?”
我:“……”
太子:“對了心肝,我看到了皇宮裏開得最早的野花,可漂亮了,就在冷宮的外牆邊,但是旁邊帶刺的草好多,你幫我想想,我需要怎樣采才不會被刺紮到?”
我:“采花這種事情,不僅要靠腳力,還要靠腰力———”
我正準備為崇重開啓嶄新的世界觀,腦袋就直接被身後人按在了桌子上,傅東樓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深沉又性感,“崇重,你功課做完了麽?”
☆、75 【都快要暗爽到內傷】
“父皇……”崇重的小聲音怯怯的,就像一只特別想要引人蹂躏的小鹌鹑,“今日國子監在學《詠鵝》,太傅讓兒臣作詩來着,兒臣功課都做完了的……”
我從傅東樓的掌下逃脫,“皇上饒命啊,人家好怕怕。”
傅東樓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有慢慢舒卷開來的情愫,他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又摸摸太子的頭,“崇重,把你作的詩背給朕聽。”
太子:“哦,太傅說要學以致用,所以兒臣作的詩,名字叫做《詠雞》。”
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雞,雞,雞,曲項向天鳴。黃毛終成錦,殺前亂叽叽。”太子崇重背完自己的創作,便非常自豪地揚起那張有五分像傅東樓般英俊的小臉,“這詩行嗎?”
傅東樓非常艱難地琢磨了片刻,“就只有‘錦’字用得還行,其餘———”
“好詩!”這世上萬萬不能打擊的,便是小孩子的創作積極性,所以我只好打斷了傅東樓,轉而誇太子,“古有駱賓王詠鵝,今有傅崇重詠雞,太子殿下您太出息了!不僅吟得一手好詩,而且還是寫實創作,從黃毛雞崽長成了錦羽肥雞就該吃了,可殺雞前叽叽叽叽叫得确實挺招人煩的。這詩觸動了我的內心,好詩妙詩啊!”
傅東樓看看我:“……”
太子:“真的好嗎心肝?我沒見過殺雞,我都是想象的。”
我拍着大腿贊嘆道:“這就是天賦啊太子殿下!和順王府的大廚王碩根天天殺豬,也沒見他作出一首《詠豬》來,且料他這一輩子都進不了詩詞創作界的。可太子殿下沒見過都能作得這麽好,太難得了,您可要繼續努力,不要驕傲喔。”
太子崇重高興地手舞足蹈,“那父皇,您帶我和心肝去采花好嗎?”
我替傅東樓答應了,“皇上可是采花界的翹楚,一定會帶咱們去的,你先回去提籃子啊。”
太子崇重異常興奮的點着頭,“嗯!”
說完,就一溜煙跑不見了。
……
傅東樓往桌旁一坐,優雅地端起圓圓奉來的茶,對我道:“誠懇,可是一個騙子最大的武器,心兒,如果太子今後不學無術,那一定跟你脫不了幹系。”
我悔啊,我愁啊,我那叫一個心肝痛苦啊,我只是誇贊地誠懇了一點點,雖然演技比較浮誇,但太子今後再不學無術也是跟遺傳學有關系,跟我可沒有半根雞毛關系的,一國之君不能帶頭不講理啊,對不對?
腹诽完,我嘟起嘴,“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這話說出來何其倒牙,但傅東樓那成熟鎮定的姿态對我來說就如同魔咒,我不想獨自中标,我想讓他先承認淪陷。
傅東樓慢慢飲了一口茶,然後挑眉問我道:“朕老了,說過的話時常會忘記,這可怎麽辦呢心兒?”
果然比我多吃七年飯就是不一樣,傅東樓不僅老奸巨猾,還是一顆辣喉的老姜。
如果是一般女人聽見這負心的話,一定氣勢磅礴激情澎湃地就要尋死去了,可我畢竟不是那一般的女人!
我湊過去,把腦袋靜靜地靠在傅東樓肩上,像被孟姜女和窦娥同時附體一般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哎,真是可憐我這一顆粉嫩嫩的少女心,才剛邁入情場就被情場老手傷害得鮮血四濺,這就是小孤雛的命運,有怨氣都沒處說呦……”
傅東樓:“……”
我直起我那顆憂傷而高貴的頭顱,準備離開他的肩膀。
可誰知,傅東樓突然将我拉坐在他腿上,然後終于很上道地跟我講了一個字:“……愛。”
雖然有點幼稚,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暗爽,都快要爽到內傷,爽就一個字,能喊好幾次!爽爽爽爽爽!
可我還是要嘴硬着勉強道:“哎,就這樣吧,情愛什麽的,我已經看很淡了。”
“你若是看淡了,朕就再幫你着色;你若是愛膩了,朕就再給你新鮮,你只要不負朕的心,朕就永世愛你,小心兒。”
歲月好像格外地優待傅東樓,他的眉眼這樣一笑,嘴角這樣一翹,嗓音又這樣一柔,簡直是誘人得一塌糊塗。我被迷得頭暈目眩心跳加速。
其實,女人的心很大很大,大到欲望幾乎都能把理智吞噬;可是,女人的心也很小很小,小到填滿它無非只需要幾句這樣的蜜語甜言。
我摟住傅東樓的脖子,有些微顫地親了親他的眼皮,話卻說得別扭,“可能因為你長得好吧,所以我勉強也挺愛你,你不要太得意。”
感情就像藤蔓,它在你沒注意到的時候瘋狂增長着,等你驀然察覺,已經身在其中,心被捆縛,再也不能逃脫了,我覺着,這就是我對傅東樓的愛。
“心肝!你賴皮!”太子崇重茶壺狀叉着腰,對我喊着。
我越過了一片刺草,一屁股坐在了中心的野花上,“哪裏賴皮了,就是沒看見花嘛,野花不好,采野花的不是好兒郎。”
沒想到,傅東樓卻将太子崇重抱起扔了進來,崇重從我肚子上坐起,忙“小蜜蜂采蜜忙”地拔着牆邊的野花往籃子裏裝。
“皇上,你少賴皮!”我捂着差點要咳血的胸口,站起來直接一運功跳躍了出去,然後在傅東樓面前小聲說,“你是想把我滅口嗎?我都快被他壓死了。”
傅東樓:“那點重量也叫喚的話,那朕今後一定會讓你更受不住。”
我滿臉通紅,“莫、莫要耍流氓……說葷話可不符合你的氣質,你還是管管你娃吧,崇重要是愛上采野花了可怎麽整?”
傅東樓從身後變出一朵小藍花,“你比那滿園的春色都關不住,朕還哪有閑時,去管那些家花野花。”話畢,他就将花插在了我的耳邊。
我瞥開眼輕哼了一聲,可氣息中明顯都透着甜。
不願想以後,不敢想以後,如果時間都停在這裏,那該有多好。
☆、76 【只怪我太傻太天真】
礙于人多眼雜,傅東樓在這兒呆了沒多久,就回禦書房處理政務去了。
太子崇重采完了花,便與我四目相對,“心肝,我命令你快點把我弄出來。”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你自己想辦法吧太子殿下。”我淡定地坐在石桌旁逗崇重,手裏還拿着幾根狗尾巴草編着兔子玩兒。
“太子殿下,千安。”意外地女聲響起。
我轉過頭去,竟看見了那位史雯瑾姑娘,她的唇似櫻蕊,眸若水,好看得就像個精靈。
對太子行完了禮,史雯瑾也對我行禮,但說的話卻是:“又見面了,惜緣郡主。”
“……好巧。”我勉強客套道。
崇重在草叢那邊探頭問道:“來者何人!你是不是也想當我父皇的女人?”
我忽的面皮一抽。崇重的這個問題問得是極好,精準度超高,直奔死穴。
只見史雯瑾淺笑嫣然,“早聞太子殿下聰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呢~”
但顯然,馬屁拍到了馬臉上,太子崇重此時的眉毛都快要倒豎到天上去了,“不要癡心妄想,哼!”
史雯瑾才不在乎小孩子的說辭,她轉身對我言道:“今兒個太後娘娘宣雯瑾進宮,方才一續完話,雯瑾就恰巧遇見了那個最想見的人。今後啊,若是能被較為年長的惜緣郡主叫上一聲皇嬸嬸,那雯瑾可是做夢都會樂醒的呢~”
這是什麽刁鑽的笑點?
我比她也大不出兩歲,怎麽就開始拿年齡說事兒了?哎,長得這麽小鳥依人,穿着這麽高貴得體的丞相之女,說起刻薄話來卻也能軟糯非常,餘音袅袅,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為了雯瑾姑娘的睡眠質量,看來此事,皇上一定得要三思呀。”我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也算是回應了她的笑,這樣虛僞的笑容,慣用于女人間的針鋒相對中。
越對不喜歡的人笑得越要甜,戲本子裏這樣的描寫多得是。
當然,我要先聲明,我不喜歡史雯瑾并非是出于對她外貌和身材條件的羨慕嫉妒恨,我是因為覺得她假,還有點虛,又有點裝,興許沒人的時候她還能徒手殺蟑螂呢,可一到了宮裏就開始擺起那張總是噙着淚的無辜臉,想博男人憐惜和好感。
碰上演技比我好的女人,我總是會覺得有危機感的。
史雯瑾:“方才遇着皇上,他誇我貌惹人憐,似嬌花一般,雯瑾認為也許好事即将臨近,惜緣郡主就且等着叫我一聲嬸嬸吧~”
這事兒要是沒有鬼,我就敢把眼前的石桌生吃下去!
我氣定神閑或者故作氣定神閑地拔了跟草放在鼻下嗅了嗅,“後宮裏姹紫嫣紅的花見得多了,你看,真正能解膩的正是小草的味道,而不是另外一種花香。”
史雯瑾眼底的笑意又浮上三分,她話裏有話地說道:“我畢生的心願就是能成為皇上的良配,也許那個一直空着的位子是在等我噢,你是不是也覺得它很誘人,惜緣郡主?”
明知道史雯瑾來者不善,我還是有點想激情殺人,“帝王是沒有良配的,若硬說有,那他們的良配就是整個江山。”
史雯瑾笑顏如花,轉身離去。
我瞬間把編了一半的草兔子拆了,往遠處一抛。
太子崇重從刺草中淌過來,挂着滿衣擺的刺對我道:“惜緣郡主,你方才的表現就像吃醋喔。”
“……”他的小臉一鼓一鼓,像一條吐泡的金魚,可愛得想讓我一把———掐死他。我蹲下來,幫他摘衣上的刺,“是啊,有位惜緣郡主芳心破碎,要瘋了呢。”
太子拍了拍我的頭頂,像是安慰,“她是撒謊精,別理她。”
我一頭霧水,皺眉問道:“什麽撒謊?”
太子一本正經對我道:“那女人說她喜歡我父皇,可是眼神明顯不像,我想她應該是愛上這些榮華富貴了罷。”
“小毛頭,”我哭笑不得,然後很無奈地點了一下這個人小鬼大的太子腦門,“說得好像你很懂一樣,那你告訴我,喜歡的眼神應該是什麽樣?”
太子崇重低頭整理籃中采好的野花,随口敷衍我道:“你應該照照銅鏡,就是你那樣。”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這世上有一種罪名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
晚霞剛起,我就很幸運的蒙主召喚了。
剛一見這面,傅東樓就遣走了全部的奴才,安靜的屋子裏只剩下我們兩個。我被他那意味深長地眼神弄得心口蕩漾,忙掏出荷包遞給他,“喏,你要的東西。”
傅東樓嘴角的笑意味不明,他拿着那荷包仔仔細細打量了好久,然後對我道:“心兒你真有創意,朕以為你會繡花鳥,或者繡龍鳳,卻委實沒有料到,你會繡一只鴨子給朕。”
“請告訴我,你這是故意的皇上,”我緊張地有點悲哀,“這明明是鴛鴦!”
“朕以為,鴛鴦都是成雙成對出現,心兒,你繡一只是什麽含義呢?”
現實實在是讓人憂傷得很,“……本來是想繡兩只來着,可是沒想到繡一只就要挨紮五十八下,我是真的着不住了……傅東樓你就不心疼我的嗎,你看我的手,全都是針眼兒。這荷包其實本是白色的,現在是被我的鮮血染紅的明白嗎?你快說說,我繡得如何?”
我竟還真以為傅東樓會感動涕流,只怪我太傻太天真。
“朕要怎麽評價才好呢,”傅東樓特別遲疑,笑着道,“要是說真話吧,會傷了心兒的感情,可要是說假話吧,又對不起朕的良心。看看,你又在難為朕啊,小乖乖。”
何其哀哉,何其痛哉,我瞬間蓄起兩泡眼淚,“誰繡得好你就找誰去呀!我求你收了嗎,你趕緊還給我,速度的!”
說罷,我伸手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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