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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辚辚向東邊駛去,崇禮侯府在皇城東南面。
花朝和杜譽擠在局促的馬車裏,兩人彼此呼吸相聞。杜譽低頭在剝一個橘子,花朝兩手交疊,手心微微沁出點細汗。
杜譽手指修長,一個橘子剝的如分花拂柳,斯文好看。花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杜譽似覺察到,剝完,淡淡問:“吃嗎?”
花朝立刻轉過臉,連連擺手:“不吃不吃……”
“不吃你為何一直盯着它?”
果然。我那是盯它嗎?我那是盯……
花朝突然意識到自己辨無可辨。算了算了就讓他以為自己觊觎他橘子吧。總比讓他覺得自己心思龌龊的好。
一會雞蛋一會橘子,這要是做他鄰居,該多倒黴。
這麽想着,花朝憤憤接過橘子,“吃!我想吃,我想吃的要命!”囫囵往嘴裏一塞。誰料那瓣橘子又大汁水又豐沛,一口咬下去,橘汁順着未包嚴實的嘴角就往外噗噗直溢……
杜譽我¥#@%……&
見她如此狼狽,杜譽輕輕一笑。花朝見他笑得無辜坦蕩,更想問候一遍他十八代祖宗。然,張嘴是不能張嘴的。只好拿眼睛瞪之,狠狠瞪之。此子欲以橘子謀殺老身,卑鄙至極,老身要替天行道。
杜譽自袖中抽中一方巾帕,遞過來:“擦擦。”仍是那日獄中那方素帕,洗的十分幹淨,上面殘餘着淡淡的皂莢香。
罷了,天要行道自去行吧,老身是倦了,替不動了。
花朝擦拭掉橘汁,将巾帕遞還杜譽。杜譽道:“夫人方才魂不守舍,有什麽難解之疑?”
他倒時常敏銳的很。花朝不禁懷疑,他那人情世故上呆滞是不是裝出來的。
花朝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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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譽道:“其實本官也有幾點疑惑。不如這樣,夫人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問夫人一個。”
花朝想了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來吧,姑且聽聽,遇到了實在敏/感的,大不了裝傻充楞。
于是道:“大人請問。”
杜譽斂下眼皮,略略沉默了一會。擡目看她,目光深沉難辨,良久,方徐徐開口:“本官聽聞,民間傳說,康平公主幼時與陛下一同長大,十分思慕陛下。夫人久在民間,熟知鄉聞傳說,不知這……是否是真的?”
“竟……竟有這麽回事?”花朝聞言微微一愕,扯着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道:“民間傳聞多捕風捉影,大人怎能信這等子怪談?!”
杜譽見她神情不大自然,臉色暗了暗:“捕風捉影?那風是怎樣,影又是怎樣?”
“這……嗨!這我哪能知道!”花朝強陪着一張抽抽了的笑臉。真是邪性,這一回來京城,耳畔是左一個康平公主,右一個康平公主,皇帝都宣布公主死了,這些人還想翻甚蛾子。“大、大人是從哪聽說的這個?”
“夫人怎關心起這個?”
花朝讪笑道:“自來民間最愛聽宮中秘聞、王侯傳說。民婦做版刻生意,想了解了解這位同行是從哪得到的這般好故事,想必十分好賣,有些羨慕,羨慕。”說完略頓一頓,又補了句:“大人不想說也無妨,民婦就不問這個了。”
杜譽卻道:“是從南城一個說書人那聽來的。說書人自稱是聽宮中出來的一個老內侍講的。”
“宮中的老內侍?這般多嘴多舌……那老內侍還說啥了?”花朝接口就問。出口又意識到自己這反應有些急切,立刻擺擺手:“随便問問,随便問問。”
杜譽道:“那老內侍說,康平公主為人刁蠻任性、冷血無情。”
“放……”花朝自座上一彈而起,車廂狹窄,頭“咚”的一聲撞在車頂上。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激,連忙扶着頭坐穩,此地無銀道:“這車怎麽晃的這麽厲害!”
轉眸卻見杜譽像尊寶相莊嚴的佛像,不動如山,面上有些挂不住,呵呵幹笑兩聲:“大人真個是安如磐石、穩如泰山,民婦佩服,佩服!”
杜譽并不答應,反問:“夫人方才打算說什麽?放什麽?”
花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本打算怒斥“放屁”,若非撞了一下頭,那兩個字已然脫口,暗地裏感謝上蒼有好生之德,忙忙改口道:“放、放得開!對,放得開!我原想說那個說書人當真編的一手好故事,放得開!”
杜譽沒有吭聲,垂下眼皮。
花朝小心翼翼道:“現下……是不是該民婦問大人問題了?”
“你問吧。”杜譽雙目微阖,枕在車壁上。眼下淡淡一片暗青,似是有些疲倦。曾經徹夜寫文章仍神采奕奕的少年怎會疲倦。花朝覺得一定是天光暗淡,自己迷了眼。
花朝想了想,問:“大人可是覺得胡家和董家的命案和崇禮侯有關?”
杜譽不答反問:“夫人似乎很關心崇禮侯?”
花朝自請他帶上自己時起就想好了理由,此時從容道:“大人,民婦與春熙班的名伶雙喜一向交好,雙喜數日前告訴民婦,她上崇禮侯府唱堂會的時候被侯爺看上了,要收作妾室。民婦方才聽大人提起崇禮侯,生怕侯爺牽連其中。倘或如此,民婦的姐妹或會遭受牽連。民婦是在為姐妹擔憂……”
“春熙班的雙喜?你認得她?”杜譽眉心一皺,有一會,方淡淡道:“夫人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花朝以為他是諷刺,卻絲毫不放在心上,腆着臉道:“大人過獎。”
杜譽撇過臉,仿佛已不耐煩她的厚顏,好半天,才開口:“你可還記得那晚紅袖招中童觀的反應?”
“童觀?漓江釣叟?”花朝道:“記得。那日童觀一見刺客,就下了死手。他知道有人要來殺他……”
“嗯。”杜譽點頭道:“那你可還記得那日童觀穿的是什麽衣,什麽鞋?”
花朝凝眉回憶,腦中浮現那日童觀倨傲的樣子。她滿腹心思都用在應對那張臉上了,至于他穿了什麽,倒真沒留意。猶豫了一會,才試着說:“……好像是一件蒼青色道袍……至于是什麽鞋,那着實沒看清……”話未落忽然一拍手:“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那童觀衣衫袖口處似乎拉了一個口子,不知道是不是記岔了,畢竟有幾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順手在隔壁開了個歡脫小短篇,《沙雕女匪複仇記》,甜甜甜,不影響本文更新,歡迎大家支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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