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空章節,撓牆 (5)

真地聽着江鳳予對近日工作總結彙報的紀非悅,擡頭看一眼對面心不在焉的江鳳予,皺眉:

“鳳予,重複剛才的話。”

“濉王病情有所好轉,今日與貞柔側妃游覽了禦花園,雖身體仍顯羸弱,但精神矍铄,面色很好。”

“昨日不是還卧床不起,面色憔悴,精力不濟嗎?”

“......是。”老人家病情反複,也是正常的吧。除了卧床和游覽禦花園,這濉王真沒有別的事了。

身體羸弱......精神很好......非悅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觸,類似的話,從前見過的。

形容什麽呢......猛然間腦海中闖入了現代社會中瘾君子瘦成竹竿依然瘋狂,時而精神奕奕時而萎靡不振的樣子......正是如此形容!

轉瞬又想想那日見到濉王雖因上了年紀皮肉有些下垂累贅,卻是微胖的樣子,于是又有些疑惑。懊惱于自己看文獻資料急功近利沒有關注濉王的身體狀況,非悅搖搖頭,身體微微前傾問道:

“鳳予,濉王早年身體如何?前些年身體如何?體型如何,可有比現在胖些?”

江鳳予剛聽到這話,思緒有些瞬間淩亂的。體型啊,紀大驸馬問一個老婆婆的早年體型啊。可是,濉王早年......的确是很胖的。如此,便不顧思索,據其所知回答:

“年輕時的濉王據形容是豐韻娉婷的美人,後來也是豐腴貴相......一直到十年前有了頭痛的病症,逐漸成為頑疾,時好時壞,身體逐漸消瘦,近三年又胖回了一些,兩年前至今不管身體如何,體态不曾大變。”

不變......非悅皺眉:

“近年濉王病情反複,不斷惡化,體态可是全無變化?”

“不曾有變。”江鳳予皺眉,隐隐覺得有所不對。

“......好,繼續注意濉王每日起居......特別是身體狀況......去悄悄查探濉王歷年衣物尺寸。其它大人那裏......你注意些劉雀每日裏見些什麽人。”

“微臣......遵命。”劉雀,劉雀麽,她早就對此人咬牙切齒了。那日的小素素,拜那個劉雀所賜,都被衆人看光了,這令江鳳予十分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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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非悅等江鳳予離開後,皺眉——濉王如此平和的行為,除了身體異樣,沒有任何異動,不可能做好各方面籌備的。要是濉王當真沾染了上瘾的藥物,她不得不考率勾結外力的可能了。如此......不知濉王如今籌備到哪一步,不知......她與景春留在此處前路如何。只盼,那微胖的身體,當真足夠否認她沾染上瘾藥物的可能。

非悅慢慢低頭,手抵上了額頭。

阿春......我又如何忍心你今日仍無法親見當年事情解開。可是,想到我們完全無法知曉的未來,想到漸漸露出端倪的危險,我害怕了,阿春。你有我們的寶寶呢,要我如何看你帶着憔悴的容顏,帶着身體的不适,身處風口浪尖。

我願為你營造一個平和的表面,可是我們都懂,這只是表面......我想你真正開懷怎正安逸地好好等待新生命的降臨啊。回去是最好的選擇,但執念,我也不忍掐斷你的執念,讓你一生無法釋懷......

阿春,要怎麽辦才好,才能對你最好......

閉眼,又睜開,非悅走出書房,看着天上的繁星,慢慢平息情緒,想想阿春,想想小寶寶,臉上露出一個暖笑——

要回去見阿春和寶寶呢,要保持微笑啊。

☆、不行

寝室一燈如豆,景春坐在桌前,眉頭微蹙,一只手擱在尚平坦着的小腹,另一只手的手指偶爾在桌上輕輕擊打一下。

最近,某個人,變得分外黏人了。微笑,粘膩,陪伴,體貼,仿佛沒有憂愁。

不是說她從前不黏人,她更黏人的時候也有。也不是說他厭煩了,他一直覺得這樣的小妻主很可愛。而是......她很不安,他感覺得到。

擡頭看看窗外的天色,景春起身離開椅子,走到門外。

她還沒回來。

晴好的夜晚,天上星星閃亮,眨着眼,像某人的眼睛。院裏月光籠罩,清輝漫過地面的磚石,莫名感到空氣有些微涼。

目光從地上收回的時候,正見一張笑臉出現在眼前。

“悅兒。”景春淡淡喚一聲,眼神柔軟。

非悅靜靜走過去,伸手,抱住景春,慢慢收緊。身體的溫度,褪卻了月光似有若無的涼意。

“今天晚了一些,事情多嗎?”景春伸手搭上非悅的背,有些安撫,有些縱容。

“還好,不礙事......阿春出來要多穿些,雖是初夏,夜裏也是會涼的。以後要在家裏等我......要是困了,就早些睡了也成。”

“不困.......也不冷。”景春低頭看看伏在胸前的人,沒有放開手,任由她擁着。

“阿春,早些睡吧。”

于是兩人分開,進屋。

一起躺倒在大床上的時候,非悅像每晚做的那樣,把頭貼在景春的腹部,閉上眼,感受這個氣息還很難以察覺的小生命。

時候尚短,景春的腰身依然是緊致纖細的小蠻腰。非悅忍不住蹭幾下,卻被景春攔住,然後耳邊傳來隐忍的笑聲——

“哼...嗯,癢。”

非悅眨眨眼,依依不舍地把頭挪開,躺回枕頭上。伸手環上景春的身體,感到微微的熱意——剛剛景春的笑聲好磁性,讓她想犯罪啊。

愛人的身體就在懷裏,還很誘人,這讓非悅有些難耐——有件事好久沒有過了。自從小包子确定之後,就沒有過了。

手下的身體,只隔着薄薄的亵衣。仿佛肌膚的柔滑與溫暖就在下一秒感受得到,可是......非悅皺眉,唔,不行,這還可真煎熬。

察覺到非悅的異樣,景春又輕笑了——只是這樣,就動情了麽......

“悅兒?”

“唔。”

景春聽到非悅聲音裏些微情潮的沙啞,心中不忍,輕輕把手撫上了非悅的身體,有一些撩撥的意味......

非悅趕忙脫身——

“不行,寶寶。”

“我......只用手......”

“......”

震驚之後,非悅此刻心裏是頓時冒出無數小惡魔無數粉紅桃心無數狗血橫流的向往啊......

但是,很不幸,已經欲求不滿很久的純潔小悅悅,不可避免地下一秒鼻血橫流了。

其實景春說完那句話,心裏也是很窘迫的,可是,看着小妻主伸手在鼻下探探,搓搓,然後捂着鼻子跳下床飛奔出去.......情景完全只剩歡樂了。

景春嘴角輕揚,閉目養神,感到好一陣子後,身邊的人回來時,隔了他老遠躺着。還好床足夠大啊。

“悅兒,回來了?”

“嗯。”

“鼻血好了麽?”

“嗯”非悅把頭埋進枕頭了。非悅覺得自己囧死了,自家夫郎面前,出現這種龊事......她就該在剛剛冷水浴時直接泡進去別出來了......

景春稍稍猶豫,終是很好心的沒有把方才引起非悅鼻血橫流的提議再說一遍。

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景春伸手探上非悅的身體——果然,手下一片冰涼。

“冷水浴?”

“嗯。”

景春皺眉,有些生氣:

“我......不是不可以的......你這樣要感冒的。”

“我怎麽舍得。”非悅想,要是記得當時再洗個熱水澡就好了......冰着被窩會不會冷呀......

于是,爬起來,爬出去,過一會兒,熱乎乎的爬回來,困倦中,摟一下景春,倒頭接着睡。

景春還在回味——怎麽舍得......有時候,真的只需要一句,原本的生氣就突然變溫情了。閉眼,心中滿滿漲漲,一夜好眠。

濉王是否沾染這個時代的毒品,一直不甚明了。她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雖有反複,卻明顯一日比一日好轉,不再纏綿床榻。開始只是走走,後來簡單的賞玩游樂也可以支撐了。

濉王一直用着固定的醫師,難以觸到她的脈搏,确切的消息不可尋。

可是非悅心中的感覺,在看到濉王那異于常人的康複速度時,便越來越肯定。這樣的康複,仿佛為了配合什麽。

壽宴在即,非悅突然一點不期盼。

☆、才知

濉王所服藥物的殘渣鑒別結果出來的時候,江鳳予幾乎是興奮地沖到非悅面前。難得的,非悅不在卧室裏陪孕夫,而是在書房。

可是看到非悅對面的人後,江鳳予興奮的心瞬間抽搐。

非悅對面坐着的,正是近日形容稍顯憔悴的蘭素。蘭素擡眸看她一眼,又轉過頭去。

江鳳予不淡定了,有些僵硬地把鑒別結果給非悅,完全不曉得再要說什麽。蘭素一直不理她,這是公事也要跳過她這個所謂的上司麽?

非悅看過,微笑:

“鳳予先坐下,一會兒再走。”怎麽說......鳳予和蘭素不小心xxoo,她也有責任呢。這麽糾結的氛圍啊,真是頭疼。

蘭素從衣袖中拿出把笛子,蒼白的指尖映着笛子的深翠,幽幽生寒意。

指尖在笛身上來回摩挲,找到一處,發動內力,催動機關,一小卷布帛,出現在面前。

看着面前變戲法一般出現的布卷,江鳳予瞪大了眼睛,非悅也眼前一亮。

“這是當年母親的遺物......這些年在劉雀手裏。她并不曉得其中玄機。我那日換了出來,也是後來詢問了外祖母才知。”蘭素拿起那布,遞到非悅面前。

非悅展開看着,眉頭慢慢緊皺。看完,又給了江鳳予。

江鳳予看着,看着,臉上越來越凝重,卻是同樣的,一句話說不出——她剛才興奮個屁,查出來有藥物上瘾痕跡才叫危險......看這卷破布濉王多少年前就勾結外患了......

夜幕降臨,非悅倚窗看着黑衣人消失于眼前,有點激動,抑制不住的笑容爬上臉龐——快了呢,如果順利,再過幾天,她能和阿春回去了呢。

要說,感謝從前的非悅書呆品質,記憶裏翻上來的陳年舊事,如此清晰。有些事說來簡單,可要想想當事人如何過來,不免心酸。

蘭素的母親叫李明朔,年輕時是個上京趕考的書生投在家中故交蘭侍中門下,遇見了當時的蘭侍中家小公子,蘭襄。所謂青春年少,一見鐘情,金風玉露,蘭侍中發現時,已經只能玉成好事。

之後,李明朔娶了蘭襄,在京城裏做了小官,生活平淡和美。

但是天不遂人願,蘭襄冰雪聰敏,身體卻是纖纖弱質,自幼常年名藥養着,依然不見好,最終還是在幾年後執意生下蘭素時離世了。

李明朔與蘭襄鹣蝶情深,為了紀念亡夫,就讓蘭素姓了蘭。

故事到這裏,只是有點遺憾的一段小佳話了。但是後面的事情,更加無情——

後來小蘭素長到7歲的時候,李明朔突然把他送到了岳父蘭侍中家中,小蘭素就再也沒見過母親。小蘭素改了名字,換了身份,假扮了性別,成了蘭家遠親前來投靠的小姐蘭肅。

消失的李明朔自然不會真的消失——她只是因貪污問斬。

事實上,蘭侍中明白,認識李明朔的人也都明白,李明朔是沒多大本事,卻也一定不會去貪污的。否則十分看重人品蘭侍中無論如何也不會将蘭襄嫁給她。但是這次蘭侍中護不住自己死去兒子的妻主,一個侍中的力量還不夠,想要李明朔命的人,她動不得,也說不得。她只能給小蘭素變變身份,悄悄養着。

蘭素不會放棄為母親平反的機會。當年主審蘭素母親的官員是劉雀,他來了濉地,就必然會去找劉雀。非悅攔下一回,第二回晚了一步,蘭素就把自個兒送出去了。

劉雀自然不會不曉得非悅帶了幾個人,可是任誰看到一個下屬獻上的男子,也不會首先往女子的身份上聯想的——蘭素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而作為蘭肅身份的時候呢,他也只是随行人中普普通通一個,也就沒有引起她注意。

現如今估計她也只以為是江鳳予把蘭素金屋藏嬌了所以會見不着。斷不會想到,一個于她可有可無的“美人”,竟是景春非悅的随行官員。

再說非悅,發覺自己晚一步的時候無奈只得讓江鳳予去救美——雖然這個救美的不小心把美給吃了。

可總算是落在自己人手裏?嗯——非悅自我安慰着。兩人互相有意,這也算幫忙吧?嗯——非悅繼續自我安慰。可心裏總歸對蘭素有些歉疚,她真以為江鳳予去了就沒事了的,怎能料到某只色狼真的化身為狼把蘭素拆恥入腹呢......

捂臉,她把事情弄成這樣,阿春知道了會不會笑話她啊......要是不笑話,會不會怪她不慎重啊......非悅糾結糾結,看看主卧房的方向,想想景春的容顏,小爪子握握,突然間傲嬌羞澀。

☆、成空

事情順利得超乎想象呢。不知若是斷定事實,這點東西夠不夠。不過這又不是現代法治社會,景雲想做什麽,只是找個借口也足夠了。更何況,有事實呢。

要怎麽說,幸得這張塵封多年的破紙,她和景春,壽宴後,可以即刻離開了。後面的,旁觀足夠。

非悅喜歡看景春看書時的側影,就像現在。景春側身坐着,手執書卷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氣韻。青絲垂下,柔順地淌在肩上。燃着的燈火,給白色亵衣外只披着單衣的景春,整個人染上暖色。

握緊手中的紙,非悅心很疼。她的阿春,足夠天下最深的疼惜。她撕開一層紗,才發現,似乎永遠無法知道,當初的他,為何遭遇那最殘酷的對待了。

“阿春,這麽晚看書,費神呢。”非悅像小孩子一樣,輕輕蹲在景春身前,手搭在景春腿上,仰頭,神色如此溫情。

“不費勁,我有注意。除了看書,我還能做什麽呢......”語調帶笑,語氣中卻頗有些隐藏起來的無奈。

非悅明白,在濉地的日子裏,盡管她盡心陪伴照料,景春其實是過的有些憋屈的。要養胎,身體不适,還不能讓人發現。這次要做的事,有她非悅在萬事不用他費心,知曉他懷孕,連事情進程都是大體告知了。然後,他便在這小小的宮舍,等她,守她,縱容她,信她。她的陪伴是他生活的色彩,卻無法改變他什麽都做不了的憋屈現狀。

“阿春,明日過後,我們能回家了。”

景春回頭看着非悅。眼神裏,有不解,還有受傷:

“你,決定放棄?”

“什麽?”

景春伸手,觸上近在身邊的非悅,摩挲下非悅的長發

“你......若是想回,我,留下。”

“你留下做什麽?”非悅皺眉,莫解這狀況外的言語。

“我還是能做些事的,壽宴過後,你便回去等我。總有官員留下搜集濉王謀反證據,我和她們一起。我會和孩子好好回去的。”景春說的時候,那麽痛苦,語氣緩慢而又堅定,

“悅兒,皇姐的江山,還有當年我和親,青墨假死,這一切,于我很重要。你要好好的,等我。”

“阿春,證據已經在了啊。我怎麽會放棄......我說可以回去,是我們的事情了結,我又怎麽會放下你當膽小鬼逃跑。”

明白過來,非悅覺得鼻頭有點酸。

又是縱容,他的縱容,從不插手事務的态度,安心養胎,全然交付。本是如此在乎的事啊,交給她處理,信她的心是他的,信她在認真,信她一切的胡鬧有結果。

“阿春,我知道你信我,我紀非悅,今生絕不辜負。事情還不算明朗,可是現有的證據要有所行動已經足夠。你我都明白,要是真有所行動,我們留着便是累贅。明日壽宴過後,咱們和随行官員全部及早返回景都。我正打算說與你的。”

非悅起身坐在一邊,展開手中墨跡剛幹的抄寫副本,遞給景春。蘭素從笛中拿出的那份,已送往景都。

“這是蘭素的李明朔當年巧合之下得知的事情,且看看,我慢慢說與你情況。”

非悅抿一口茶水,後面的話便環環扣扣停不下來。

“濉王曾與鸠國鳳後有染。那時,負責接待外賓的李明朔接待當時鸠國太子,後來的鸠王一行人。李明朔無意間撞破到了正在景都的濉王與當時的鸠國太子妃,即後來的鸠國鳳後之間的好事,慘遭陷害致死。入獄之前,李明朔害怕累及她人,不曾将消息走漏,只盼上達天聽卻終是無法。只得将秘密藏于玉笛,将玉笛所在告訴她岳父。”

“時間測來,鸠國五皇女,極有可能是濉王之女。幼年時便已離宮的鸠國五皇女,曾在西邊的百赤國境內出現過。鸠國滅後不可尋跡。百赤人善異門藥蠱,攝人心智。近日已證實濉王常年被藥物所控制。所以,我推測,濉王與百赤,早年有交易在。可是近年的濉王,恐怕已經完全受制于百赤。”

“其它的,尚不得而知。目前的,只明朗至此。阿春,我們,能做的不多,後面,全憑皇上一聲令下,看百赤反應。從藥物的計量來看,濉王,已經完全無法用自己的意識做事了。即使我們留下,當年有些事,依然解不開。”

非悅無法确定,對于景春,這樣的結果,算是解決,還是更大的塵封,可已經如此,只能等待了。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景春身上,卻漸漸不敢直視他失望的眼睛。滿懷期望以為的結局,原來是不可解的,這要他,怎麽接受......

也許事情并沒有絕對,也許景雲掃平濉地掃平百赤,殘渣裏會尋到想要的結果,關于他的和親,關于鄭錦年娶親,關于青墨假死。

可那,又有多艱難。

景春此時心裏的确只剩迷茫。期待落空,無跡可尋,他又能怎樣。

一時間無法接受,景春仰頭閉目。眼角,一滴淚滑落臉龐,消失在衣領,刻在非悅心上。

于是,無言相擁。他們還有彼此,還能相擁。

☆、嘔嘔

濉王壽宴上,濉王氣色十分好,簡直看不出前陣子還是病重卧床的人。深紫色的綢緞和金玉珠寶一起包裹着身段頗有福氣的濉王,紫紅大棗一般,和氣又喜慶。整個壽宴和樂融融,真的只是一場最平常的壽宴。

景春和非悅傳達了景雲的賞賜,蝙蝠團雲金玉帛帶。其它前來賀壽的人,所送珍品則讓非悅頗為開眼。于是非悅頗為嘆息地想,咦,那濉王也是可憐的緊,如果不出意外,她是什麽都享用不到的。

壽宴開始不久,濉王紅光滿面宣布,青岚有孕。于是衆多人恭賀,雙喜臨門。

非悅對青岚有幾分印象的。那個有些潑辣,又有些驕縱,家宴上出言挑釁的男子。不過基于對鄭錦年的超級壞印象,她對青岚倒同情多一些,沒什麽怨念的——自家妻主老惦記別人家夫郎,脾氣暴躁點也稍稍合理吧。

席間衆人走串,青岚走到哪裏,一片恭喜之聲。

非悅聽到這消息時唯一想起的就是自家包子,想起自家包子,就很高興,于是喜意也很發自內心了——非悅看着在附近的青岚,笑容滿滿地恭喜着:

“恭賀青岚世子,喜結珠胎。”

青岚看着非悅兩眼放光地恭喜,心裏有那麽一些些毛毛的——她也太高興了點兒,要不是實在不可能,看那表情,誇張點兒想,他都要懷疑這是是她的娃了。

景春今日面色一直微冷,只在面對非悅時稍稍緩和。于是非悅笑得詭異的時候,他笑得輕淺。

青岚于是心裏更毛。

他原本頗有些顯擺的意思的,見這詭異的氣氛,一時間難以反應。于是默默以為,實在沒法開口找點兒啥說了,竟然沒挑刺兒沒出言顯擺,就這麽僵着滿面笑容一路走了過去。

相比于臉上發光的景青岚來說,身邊兒跟着的面癱臉鄭錦年明顯直接被衆人忽略了。自從這次到了濉地,非悅就沒從鄭錦年臉上見過面癱之外的第二個表情。她自己走遠遠的是好,可一代才女就這麽變面癱,想來是受刺激了,非悅心裏某個小角落頗為不安。要說區區失戀打擊真不該如此。再說她失戀早就失了也不會如今才挂臭臉。

看看自家景春——嗯,不一樣,阿春臉色是冷了些......卻不似那如今的鄭錦年沒個人氣兒。

“悅兒?”意識到非悅的視線,景春回頭,看着非悅,眼神溫柔。

“嘻嘻......”非悅傻笑。看吧看吧,阿春對她還是好溫油好溫油的~~~~這樣子好帥好帥的~~~~

“......”所謂被花癡慣了,也就習慣了。景春輕笑不語。

當然,在非悅眼裏,景春一笑傾城,她花癡時間也就不可避免延長。

今日小包子很是配合,乖乖地在景春肚子裏安安靜靜待着,不鬧騰。非悅和景春都有注意不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小動作,以免臨行之前節外生枝。例如,景春的手不會無意識地搭在腹部,非悅不會偶爾看看自家寶寶待着的地方。其實非悅還想嚎一聲,寶寶,你娘親眼神忍的好生辛苦。

景春看着油膩的吃食提不起半點胃口,顧着孩子,幾乎什麽都沒有吃,酒水更是沒沾。

“阿春,不餓嗎?”非悅皺眉。

“不餓。”

“那,我帶着些咱廚房做的小點心,很清爽,能先墊墊,你......”

“嘔......”

聽到聲音,非悅猛然回頭,看着景春。景春好好坐着,沒事。看看青岚,青岚也沒事。最後,帶着祈禱千萬不要的心情,看向了席位後方的蘭素——

座位上是空的,蘭素已經奔出去了。非悅覺得,要是這時候有人畫漫畫,自己臉上,應該畫好多條黑線。好吧,鬧大了。蘭素,蘭素也......

濉王好人品,生辰預計與送子公公有約,今日衆寶寶聚會了。只盼蘭素碰巧吃壞肚子......

“悅兒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景春看着非悅看着個空座位宛如世界末日的神情,疑惑問道。

“啊,孩子不是我的......”非悅此刻精神抽搐錯亂中,哪根線搭錯以為景春吃醋了。

可是非悅正值抽搐,這句話實在聲音太大了。

非悅話一出口,大廳突然靜得鴉雀無聲。片刻,又熙攘震天,聲音比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衆人,裝聾裝瞎。

要知道蘭素跑得快又穿女裝,現在已經沒他事了。此刻大廳裏公認的孕夫,只剩下景青岚。

于是,猜測剩兩種。一,非悅與青岚風流了。二,非悅與別人風流現在被景春逮住了。反正,衆人都曉得,濉地民風開放,裝瞎過後,就可以悄悄八卦風流世子或者不羁驸馬以及可憐大皇子......

而景春聽到這句話之後,僵了下——

“你說什麽?”

“額......”非悅半回魂,腸子悔青了,

“是我的.....”阿春的寶寶,是自己的,應該,是這麽回事吧。

景春皺眉,臉色蒼白:“什麽?”

非悅捂嘴使自己住口。越攪越亂了。非悅對自己說,平靜,冷靜······然後,慢慢開口:

“我做了件很搗亂的事沒跟你說,阿春。”

“納回驸馬府吧。”景春眼神隐忍悲涼。

“啊,不是,我是清白的。”非悅此刻真的想把自己炖成粥給景春安胎了——

“是別人和別人的事,我搗亂了下,阿春,信我。”可憐兮兮的眼神,滿是着急——這真不是解釋的好場合。還有,阿春竟然說納回去!她,她冤死了。她,她心都碎了!

景春點點頭。看着手中剛才非悅給的點心,卻也沒了胃口。

壽宴熱鬧歡騰,風平浪靜直到結束。

濉王大壽第二日,非悅就要與景春即向濉王辭行,踏上歸程,所有随行官員一起返回。走後,便是景雲的軍隊來的時候。

非悅所想,不過回景都,讓景春可以好好養胎。

☆、回轉

原本在非悅看來,如今濉地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

回到景都,景春好好養胎,自己好好照顧孕夫,靜等戰事結果,然後,找點想做的小事,和相愛的人相守一世,過夫郎孩子熱炕頭的生活。要是能查出□當然好,要是不能,她也會陪伴景春等他慢慢釋懷。過于順利的查探過程讓她有些不安,不過對美好安定的期盼過于強烈,非悅終是沒有理會這個念頭。

事實證明,計劃總是美好,而現實總喜歡跟人開玩笑。

此刻,車駕尚未出濉地,非悅和景春以及随行官員的幾輛馬車外,站着恭恭敬敬的鄭錦年,和黑壓壓一片濉地的官兵。

“蒙大皇子與驸馬屈駕賀禮,未能好好招待,家母心中頗為遺憾,近日臨郡蝗災,有些許流民,恐大皇子與驸馬受驚,懇請稍作停留,以盡地主之誼。”

鄭錦年和迎駕時一樣的恭敬态度,面癱表情,帶來的消息卻是最壞的。

拿什麽來形容過非悅此刻皺巴巴的心情好——早知昨天就半夜偷偷跑回去了,所謂禮節,告別一舉,純屬多餘。早該明白,濉王不可能束手就擒,必定有所防範。事情如此順利,難免有些不安的預感,如今預感成真,倒也不算吃驚,只怪自己沒有早做準備。

“無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且有護衛,些許流民不成威脅。”景春看着鄭錦年,眼神幽深。

“若大皇子與驸馬執意成行,家母已命微臣帶數千精兵,請容随行護衛。”

“若是不容呢?”景春開口,宛若嘆息。

“......”鄭錦年欠身深鞠躬,無言。對着地面的面癱的表情上,類似傷感的東西,一閃而過。

明擺着回不去了呢。非悅心裏把鄭錦年的話翻譯了一下,稍作停留的意思,是軟禁為人質。随行護衛的意思是,路上總會出事,出事完還是人質,不過就是流民的責任了。沉默的意思......不從的話,綁架?撕票?

于是,這道單選題裏的最佳選項,便是乖乖返回。非悅下令車馬掉頭,衆人回家的喜悅轉眼換成客居的傷感。

馬車裏,景春皺眉,擡手輕撫腹部,面容滿是擔憂。非悅握緊景春的手,心中不安,還是想給他些許安定。

非悅明白,自己不會陰謀陽謀,有些小才,卻常常空有猜測不知對策,以致如今害至愛與自己淪落她人之手。內疚之情翻湧,非悅嘆自己終是太過大意。從來安逸的環境,給了她對臨近的危險不夠敏銳的神經。

阿春,明明有所察覺卻不作為,是我的錯,如今處境,我願以性命相換,只求你平安。

“悅兒,不是你的錯。”景春感受着手上的溫度與力度,“如今不是內疚的時候。你做的很好了,說實話這麽短時間知曉這麽多前因後果我很驚訝。”

“阿春......別對我這麽好......”自怨自艾中的非悅,突然有些哽咽。景春是最需要安慰的,卻在安慰提醒自己。她太沒用,“別對我太縱容。我做錯了,你可以埋怨我可以呵斥我的,你寵壞我了。”

“你是我的妻主,我景春想要托付一生的人。你對我真心,我知。我的真心,也想你知曉。”

非悅用尚有些濕意的眼睛看着景春,不解楞然。景春側身,在非悅唇上印下一吻,輕柔,微熱。雙唇離開的時候,非悅竟是哭了出來,像個孩子。

非悅覺得,這個時候,明明不是開心的時候,她卻覺得浪漫又溫情。

“我愛你,阿春。”

這句話,她說過,曾經他的回答,她記得,是“我知道”。那是她幾番夢回的夢魇。此番情景,再說出口的心情,比之上回更加忐忑。

“我也是......悅兒,我的心一樣的。我愛你,悅兒。”

是的,他愛上了這個小妻主,愛到不得不縱容,愛到為她一舉一動而喜怒哀樂。從她亮晶晶的眼睛裏,看到的滿是自己的影子。她很好色,可只色他。那日壽宴上的小插曲,他只氣她瞞着他,卻從未真正懷疑她會找別人。就連那句納回府去,都只是看看她憋屈的表情,作為懲罰。回到府中看着她着急解釋的樣子,他心情真的很好。

所有忐忑瞬間化作正無窮多的幸福感,非悅高興得不知所措。

可是,如此浪漫适合車上小纏綿的時刻,小心眼兒非悅想起的卻是那囧又囧的壽宴上自己的驚人之語,以及景春那句不假思索的納回府中:

“那,阿春,為何那日你會對我說,納回驸馬府......我整日裏圍着的只有你,哪會有別的人能納回驸馬府。”

“嗯,我曉得。”

“那......”

“我不會真的容忍,悅兒,當時我知你清白,才會那麽說。”景春語氣變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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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