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不是吧你倆, 大周末的一個個踩點過來,咱寝室是有什麽寶藏嗎。”

周六早上八點零三分,被尿憋醒的齊東看着衣着整潔的兩個室友, 狐疑道:“還有, 白哥你不是在家休息麽, 你怎麽跟珩哥一起來的?”

“順路。”

想起自己來得太早沒等到宿舍開門、卻在門口先撞上徐嘉珩這件事, 喻溫白也有點心虛。

昨晚等徐嘉珩工作時,藥勁也跟着上來,喻溫白後來困的意識模糊,抱着手機直接昏睡過去, 醒來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第一反應是去看手機,發現通訊竟然一夜未挂。

不管有心或無意, 昨夜他們呼吸相伴着度過了整整504分鐘。

徐嘉珩大概是開小窗忘記挂斷通話, 屏幕那端一片漆黑,喻溫白怔怔看着通訊時間流失, 帶着一絲隐秘的僥幸, 沒出聲也沒關斷電話。

直到顧清逢在門外喊他出來吃外賣,喻溫白才猛然想起通訊沒靜音, 匆匆忙忙地關掉聲音。

從包裏摸出耳機帶上, 喻溫白洗漱的時候才從耳機裏聽到點聲響。

徐嘉珩果然沒注意到視訊還開着, 将手機丢進口袋後徑直去了廚房做飯。

在鍋碗瓢盆叮當碰撞中, 徐嘉珩還自言自語說了句“粥好像熬多了, 帶去寝室問問有沒有人要吧。”

等喻溫白回過神時, 人已經在宿舍樓下,面前站着徐嘉珩, 手裏拎着保溫桶。

相比于喻溫白心虛的尴尬, 徐嘉珩倒是完全不驚訝兩人同時出現, 心情肉眼可見的不錯。

“早上粥做多了,有人要喝麽,”徐嘉珩将保溫桶放在桌面,語氣漫不經意,眼神看向對桌的喻溫白。

喻溫白扣着衣袖,輕聲道:“我還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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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裏顧清逢帶的特産遞過去,耳尖發熱:“我用這個和你換,可以嗎。”

比起前天走路都在晃的蒼白,喻溫白冷白的膚色上能看見淺淺紅暈,徐嘉珩勾唇接過東西,将天剛亮就爬起來熬的蔬菜粥推過去。

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這麽看,是我賺了。”

齊東眼睜睜地兩人大早上吃獨食,擦了把口水:“不是兩位大哥,你們是沒看見寝室裏還有一只餓狗嗎,分點吃的給孩子吧!”

喻溫白充耳不聞,埋頭加快喝粥速度,耳朵尖發燒似的通紅一片。

徐嘉珩更過分,嘴裏叼着精美的鳳梨酥,後背靠着椅凳長腿一搭,挑眉:“食堂開了,自己吃去。”

于然看看喻溫白手邊的木勺,又看看徐嘉珩桌上一人份的糕點,推推眼鏡好心道:“齊東啊。”

“嗯?”

“別自取屈辱了,去食堂吃吧。”

“?”

“對了白哥,有件事應該要告訴你,”于然下床拍拍欲哭無淚的齊東以示安慰,打開微博給喻溫白看:

“你在微博上火了,因為前兩天巴衛的造型。”

鹿晴提前告知過,喻溫白也知道社團伏官方號會微博發圖的事,但看到上千的評論和過萬的點贊轉發,還是有些驚訝。

微博放的圖是生圖直出,連背景和濾鏡都沒調,選的圖是帶着喻溫白身穿花魁服,在女孩面前蹲下微微低頭,露出一雙毛茸茸的白色耳朵。

寒冬暖陽下,男生眉眼微彎,半截細長的頸骨向下是纖瘦卻不單薄的肩膀,領口綻放的豔麗花卉将膚色襯的雪白。

絕對的美貌下,半張側顏就足以征服大多數人的審美。

【居然是巴衛的cos,爺青回】

【天,這種顏值是居然是真實存在的嗎,這不比現在偶像劇裏的醜男帥多了,所以小哥哥有微博嗎!】

【@T大官方賬號來看看,這張臉不拿來宣傳招生真的白費了】

類似的評論兩千多條,齊東在寝室大聲念着彩虹屁,喻溫白聽得不好意思,轉身卻偷偷去下載微博。

寝室內氣氛高漲,徐嘉珩将喻溫白眼底的喜悅的收盡眼底,挑眉,拿出手機給動漫社社長鹿晴發消息。

徐嘉珩:在?

徐嘉珩:動漫社缺不缺贊助方?

——

“原來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寬闊的攝影棚內,鹿晴和幾位老社員呆看着搭好的寺廟等三個場景,被鈔能力震撼的說不出話。

鹿晴顫巍巍道:“......幸福來得太突然有點頭暈,讓我緩緩。”

從周六徐嘉珩提出要贊助動漫社,到現在也就短短六天,社裏設備全換新升級不說,連這種五六位數的場景搭建,居然說給就給。

發背景圖的時候,鹿晴想過徐嘉珩會花錢打景,但沒想到會花這麽多錢打景。

單說寺廟,用的木柱和地板都是上等木材,只單單為了和原畫裏的色調保持一致。

金主爸爸這麽大方,鹿晴再看向身後的徐嘉珩時,再也不覺得害怕,恨不得直接生撲上去,抱着人大腿喊再生活爹。

徐嘉珩沒留心周圍感動的眼神,凝眸環視棚內一圈,對環境和溫度還算滿意。

喻溫白才退燒沒多久,再出外景挨凍會更容易着涼——這種用錢就能解決的低級錯誤,徐嘉珩不允許二次發生。

更衣室傳來騷動聲,是喻溫白換了新裝束出來,墨藍色和服束着白色腰帶,毛茸茸的尾巴從衣服後頭伸出來。

被簇擁在人群中的男生視線四處張望着,神情茫然,直到看見角落的徐嘉珩後,才彎眉露出個安心的微笑。

今天要拍的幾個場景都是名場面,最重要、也是場景花了大價錢的,就是巴衛在神社和女主奈奈生表白,最後借着「結締」的借口,在溫柔月色下主動親吻奈奈生。

奈奈生由鹿晴扮演,她知道喻溫白有潔癖,選的片段都有意避開了身體接觸,這個場景只需要兩人靠的稍近一些,眼神到位即刻。

然而她忘了最致命的一點——

喻溫白不會演戲,不是說說而已。

“......要不你試試把我想成最喜歡的食物,眼神表情稍微帶點溫度行嗎。”

三十分鐘後,鹿晴笑到發僵的臉比哭還難看,絕望地看着喻溫白:“不深情也行,起碼我靠過來的時候,你別躲成嗎?”

原作裏是巴衛主動低頭親吻奈奈生,喻溫白別說俯身低吻,身體僵硬的像是鋼筋鐵板,甚至在鹿晴往前湊時,避瘟神一般瘋狂後退。

“抱歉,”拒絕身體觸碰已經成為本能,喻溫白沒辦法解釋,“重拍一次吧。”

“沒事沒事,本就是我麻煩你,”鹿晴謹記徐嘉珩叮囑的不能讓喻溫白受累,擺擺手道:“你先休息會吧,我去拍奈奈生的單人部分。”

喻溫白低低應了一聲,獨自離開拍攝區域。

動漫社的人始終和他保持着禮貌又疏離的态度,喻溫白更不會融入團體,原地茫然的孤零零站着。

“怎麽一個人傻站着。”

熟悉的男聲從身後響起,徐嘉珩就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圓桌旁,桌上擺着電腦和一杯熱可可。

“剛買的,喝點,”徐嘉珩将熱飲推過去,銀邊鏡框後的雙眼漆黑,“這個表情,是拍攝不順利?”

醇厚的巧克力在口中蔓延,喻溫白心情好了些,搖頭輕聲道:“是我的問題,我拍不出需要的情緒。”

他垂眸蓋住眼底情緒:“我或許不太适合——”

“不急。”

徐嘉珩擡手揉了揉喻溫白銀白色的假發,心裏輕啧着嫌棄手感,淡淡道:“哪有人第一次什麽都會。”

“況且,”徐嘉珩俯身去看喻溫白表情,半調侃道,“人活一世總要有些缺點,不然對其他人太不公平。”

喻溫白聽懂後,撲哧輕笑出聲。

“那你呢,”他擡頭,眼裏笑意未散,“你有什麽缺點。”

徐嘉珩沉思片刻後,挑眉:“這個世界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原來喻溫白是會笑的這麽開的啊。”

鹿晴迅速拍完單人照後想來找喻溫白,結果就看見他和徐嘉珩在無人角落裏聊天,平時搭話都困難的兩人,湊在一起倒有說有笑的。

尤其是喻溫白,拍攝時拒人千裏的疏離感都消失不見,捧着杯熱可可一直在笑,眼神始終沒離開過徐嘉珩。

養眼的兩人像是自稱分界線,将周圍人都隔絕在外,而鹿晴能明顯感覺到,在分界線裏的喻溫白才是真實的他。

毫無防備的喻溫白。

“拍攝的事,我有個建議。”

鹿社長深深感嘆時,棚內拍照一圈的于然悠然路過,推着眼鏡神秘莫測道:“只不過需要後期多扣扣圖。”

“......你們讓我扮演奈奈生?”

徐嘉珩幾度懷疑是他聽錯,餘光瞥見旁邊捂嘴偷笑的喻溫白,不客氣地捏了下他的狐貍耳朵。

“不是扮演!是假裝!”鹿晴慌忙擺手,委婉道,“白哥對着我好像放不開,我想對着珩哥你會不會更自然些。”

生怕徐嘉珩一口拒絕,鹿晴安排的飛快:“你什麽都不用做的!就是坐在我剛才的位置,配合擺下動作就行,其他的,交給我們後期處理就好。”

“拜托啦,這組照片真的很重要;珩哥你也不想看白哥一遍遍重拍吧,他病才剛好,受不得累的。”

徐嘉珩氣極反笑,行,還知道用喻溫白拿捏他了。

“知道了,”他摘下眼鏡起身,在茶室門庭外的木欄地邊坐下,回頭問,“怎麽拍。”

鹿晴沒想到徐嘉珩答應的這麽痛快,欽佩地看向軍師于然,連忙跑上前指導。

既然靠後期合成,徐嘉珩要做的确實不多,只需要配合鹿晴身高、用手撐着地板降低高度,然後和喻溫白對視就行。

效果立竿見影,喻溫白果然不再表情僵硬,面部表情前所未有的靈動。

但新的問題也來了——喻溫白在徐嘉珩的時候,也太容易臉紅了。

如果說面對鹿晴的喻溫白是化不開的冰山,那麽在面對徐嘉珩時,喻溫白就像是撕開包裝的暖寶寶,哪怕在空氣裏都會自動發熱。

場外的鹿晴頭疼地喊停:“白哥要不要去冷靜一下,脖子、臉和耳朵都太紅了。”

“......”

喻溫白也不想這樣,但身體反應不受大腦控制,胸腔裏像是住了只小兔子,只要對上徐嘉珩眼神,兔子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時間流逝的飛快,眼看要帶午飯時間,拍攝進度依舊停滞不前。

雖然所有人都一再安慰他不用着急,喻溫白依舊急的鼻尖滿是細汗,反倒臨時被拉來做苦力的徐嘉珩一點也不着急。

每每看着喻溫白臉上泛起紅暈時,甚至能在徐嘉珩臉上看出點類似得瑟的愉悅和享受。

“你不着急嗎,拍了快兩小時了,”喻溫白忍不住問他,又起身想走,“我去洗把臉冷靜一下。”

“不許去,涼水洗了又要生病。”

徐嘉珩左手撐着地板,右手環住喻溫白手腕輕易将人拉回來,盯着他雙眼:“為什麽害羞。”

“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旁邊有人在看?”

喻溫白被拉到徐嘉珩身邊,薄荷冷香在兩人近到危險的距離下撲面而來,手腕被寬瘦溫熱的掌心握住,心跳和溫度貼着皮膚傳遞。

他遲鈍地想起來,徐嘉珩半個月前才明确說過,他不喜歡兩人在外面有過多的身體接觸,現在怎麽——

“平時抱都抱過那麽多次,”徐嘉珩側頭看他,倦懶又帶笑的調子打亂思緒,“對視居然也會害羞嗎。”

喻溫白聽出他取消自己,薄紅着臉反駁:“......是因為有別人在。”

“這樣啊。”

徐嘉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吟片刻朝着遠處使了個眼神後坐起身,在喻溫白放大的瞳孔中俯身靠近,雙手捂住他耳朵。

周圍雜音瞬間肅靜,從指縫間溜進耳朵的男聲像是自帶混響:“那現在可以不去管別人的眼光,只看着我嗎。”

喻溫白甚至忘記掙紮,眼睜睜地任由徐嘉珩靠近,再次問他:“可以做到嗎。”

語調倦慵,徐嘉珩一如既往的鮮少有表情,捂住喻溫白耳朵的動作卻格外輕柔,無聲地安撫着他心底的焦躁。

周邊不斷響起倒抽涼氣的聲音,在這一刻都變得無足輕重。

徐嘉珩深邃的黑眸像是無底黑洞,喻溫白整個人都陷進去,呆呆點頭:“可以的。”

與其說在看徐嘉珩,不說在看他眼中的自己。

喻溫白知道這是不同的,以前他總覺得自己笨拙又不懂變通,對人際關系的不善處理讓他永遠都無法融入任何社交圈。

但徐嘉珩眼裏的他不是這樣的,他不需要謹小慎微,不需要勉強自己,而是鮮活而富有情緒的,任性和小脾氣都會被包容的。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徐嘉珩好像成了他觸手可及的安全感。

讓人不舍得松手。

直到鹿晴的歡呼聲響起,喻溫白才猛然發覺自己盯着徐嘉珩看了整整五分鐘,從脖子到臉都唰的通紅。

“這不是做的很好麽。”

徐嘉珩随意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手臂,懶懶靠着身後的木柱,擡手捏了下喻溫白的狐貍耳朵:

“你帶這個還挺可愛的。”

鹿晴還要對着空氣重拍,急匆匆起身騰出位置時,喻溫白忍不住擡手地擡手揉耳朵,怎麽都想不懂。

明明碰的是假耳朵,為什麽他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

後續場景都是單人拍攝,只需要展現角色帥氣,喻溫白在第一次經驗基礎上,進度比預想種還要順利。

經過兩次接觸,大家逐漸發現喻溫白和傳聞中完全不同,看着高冷疏離,實際人非常容易害羞,被誇幾句就會臉紅,手足無措地模樣讓人總想調戲兩句。

有人調侃道:“沒想到喻校草居然是這種性格。”

于然在一旁老神在在地推眼鏡:“302的吉祥物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鹿晴還有單人鏡頭,結束拍攝的喻溫白同于然和另一位男生一起去休息室,三人在空曠安靜的走廊邊走邊聊。

靠近休息室時,熟悉低沉的男生從房間裏響起,三人腳步皆是一頓,都因為聽出是徐嘉珩在打電話而有些尴尬。

休息室的房門大敞,隔音又不好,喻溫白想默默将門關上,就聽徐嘉珩冷冷道:“這件事我不同意。”

随即響起的女生嗓門更高,清脆透亮的聲音隔着聽筒都聽得見,半埋怨半撒嬌的語氣。

女生語速很快,但三人還是聽清了那一句“徐嘉珩,你現在對我一點也不好,你明明不這樣的。”

正面撞見人鬧矛盾,每晚三人各自抱着東西面面相觑,留下來偷聽不禮貌,但一時想不到離開該去哪。

“別胡攪蠻纏,”徐嘉珩嘆氣聲中滿是無奈,“等我忙完這段時間,你想去哪裏都陪你,買什麽都行,別鬧了行麽。”

低聲有磁性的聲線像是自帶魔力,喻溫白哪怕不看,光從寵溺的語氣中就能想象到徐嘉珩說時的柔和眼神。

抱着箱子的男生更是大跌眼鏡。

徐嘉珩是誰啊,他可是新生開學憑借幾張圖就火遍全校、軍訓幾張高糊照片就被微博評為素人校草的人,追求他的男生女生沒有一個班級,也有兩三個足球隊了。

他居然會低聲下氣地哄女生?

進退兩難時,男生突然朝于然和喻溫白招手,将兩人快步領到斜對面的儲物間,放下箱子唱出口氣。

“估計珩哥是和女朋友鬧矛盾了,咱就當沒看見吧,”氣氛稍顯尴尬,男生努力找話題道,

“珩哥這麽牛逼,沒想到還是得哄女朋友。”

女朋友?

喻溫白被陌生的稱呼打的措手不及,直勾勾地看着男生:“你怎麽知道......是女朋友。”

“害,我對象發火時候,說的話跟剛才一摸一樣,我也得每次叫她「祖宗」才肯原諒我。”

男生摸摸鼻子:“而且你不知道嗎,周五那天珩哥翹課,就是去找女朋友了啊,論壇好多人拍到了。”

周五那天?

那天他好像還在徐嘉珩家,得知他接下來有事要晚點回來,沒多久後就被顧清逢接回家了。

......原來徐嘉珩那天說的「有點事」,是去找女朋友。

儲物室光線昏暗看不清表情,男生看喻溫白沉默不語,以為他還想聽八卦:“有人在停車場聽見女朋友在打電話和徐嘉珩吵了幾句,然後珩哥連課都沒上,急匆匆開車去哄人了。”

徐嘉珩有女朋友合情合理,兩人關系最近才熟絡,沒告訴喻溫白也再正常不過。

可他為什麽會覺得委屈。

酸澀泡泡在胸口接連炸開,喻溫白茫然無措地呆站在原地,突然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徐嘉珩什麽時候有的女朋友。”

于然微涼的嗓音響起:“我和他室友一年多,從沒聽說過什麽女朋友,一個電話你就全都知道了?”

喻溫白眼神閃動,遲緩擡頭。

男生臉上挂不住,誰聊個八卦還當真啊:“你較真什麽啊,又不是我說的,論壇上寫的關我什麽事啊?”

“我室友被人背後瞎嚼舌根,我還不能替他反駁兩句了?”

于然推推眼鏡,話是沖着喻溫白說的:“你要是真好奇,與其浪費時間猜疑。”

“不如直接找徐嘉珩問清楚。”

“......拍完了?”

十分鐘後,徐嘉珩打完電話從休息室出來,剛到片場就見到喻溫白站在人群外,大步走上前:“怎麽不去換衣服。”

他剛和徐嘉菀在電話裏吵了一架,小姑娘沒有一天不讓人操心,打架的事才過去幾天,現在又說跨年放假要和朋友去鄉下玩。

就她的身體狀況,徐嘉珩當然不準妹妹亂跑,最後雖然用幾套新款高定把人哄好了,吵架過程還是讓人心累。

喻溫白已經摘掉假發,軟蓬蓬的黑發看得徐嘉珩有些心癢。

身體和大腦保持高度統一,他擡手想去揉喻溫白腦袋,結果還沒碰到半根發絲就被靈巧躲開。

“我想去換衣服,”喻溫白別扭地不看人,語氣疏離,“請讓一下。”

傻子也看出來這是生氣了,徐嘉珩不肯放他走,人高馬大地橫在喻溫白面前,俯身問道:“怎麽了,有人惹你生氣?”

“......沒有。”

喻溫白側身快步從徐嘉珩身邊繞開,沖進休息室也不知道他在逃避什麽,反倒耍性子的樣子特別幼稚。

于然說的對,無非是一句話就能得到答案的事,徐嘉珩攔住他給過機會了,怎麽話到嘴邊就是問不出口。

喻溫白好奇問題的答案,更害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于是就變成只要他不問,就可以自欺欺人的當作無事發生。

想到徐嘉珩會用溫柔的聲線哄人、會将時間毫無保留地留給另一個人,喻溫白幾乎是本能地立刻去想,他有什麽能将人留下。

好像就只剩除煞這微不足道的一點了。

被強硬攔住的那一刻,喻溫白甚至惡劣地想過,以後就算他根除煞氣的來源,他也不要告訴徐嘉珩,或許這樣對方就能一直依賴他了。

現在冷靜下來,這份自私的占有欲和惡意顯得尤為羞恥。

徐嘉珩不知道休息室的糾結,打算等兩人獨處時問清楚,就聽動漫社的人七嘴八舌的聊着校慶後的那排。

校慶後就是元旦,算上雙休相當于連放四天,還剩一周多時間,大家已經在迫不及待地商量聚餐地點。

“我們這次要不要帶上喻溫白呀?”有女生建議道,“剛才他不是還說,他每次跨年都是一個人嗎?”

旁邊的女生紛紛點頭附和:“是啊好可憐的,而且他幫了我們,我們總得謝謝人家。”

“什麽一個人?”

社員沒想到徐嘉珩會插話,鹿晴解釋道:“我們剛才在說校慶後的元旦怎麽安排,喻溫白說他爸爸和哥哥都很忙,以前都是自己過。”

徐嘉珩響起男生抱着衣服沖進休息室的黯然背影。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難過麽。

“珩哥也來聚餐嗎?”有膽大的社員邀請他,“帶着喻溫白一起來玩呗,人多還熱鬧。”

“我問問他。”

徐嘉珩對聚餐沒興趣,但不方案這些人将他和喻溫白自動捆綁的意識,簡單應付兩句,又不放心地折回休息室。

喻溫白那晚發洩式流淚帶來的沖擊太大,以至于徐嘉珩只要看不見人,就總擔心他是不是偷偷躲起來在哭。

徐嘉珩其實心裏門兒清,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吃飽了撐着的操心确實沒必要。

但他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喜歡人,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情緒不受控地被喻溫白一颦一笑牽動,想把人時刻捆在身邊的想法幼稚又毛躁。

不過喜歡這件事如果能控制,或許就不是喜歡了。

“在嗎,”徐嘉珩站在房門緊閉的休息室門前,曲指叩門,“方便進來嗎。”

幾秒鐘後能裏面有人回應:“......門沒有鎖的。”

喻溫白在小隔間裏換衣服,不時有布料摩挲的窸窣聲響起,徐嘉珩坐在沙發上聽的心猿意馬,就聽隔間裏的人弱弱道:

“我的毛衣在挂架上,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哦,好。”

毛衣沾染着喻溫白獨有的青檸淡香,徐嘉珩指腹感受着柔軟質感,走到隔間前敲門:“開下門。”

說完他自覺轉過頭,等着隔間的門拉開一條細縫後毛衣被拿走,以及喻溫白的輕聲道謝。

“你......找我有事嗎。”

說來奇怪,徐嘉珩知道喻溫白對他有意思,确認心意後,面對他還是會緊張:“做...的事情再延後一周吧,你生病剛好。”

“好。”

徐嘉珩再接再厲:“還是你來我家?”

喻溫白又悶悶應了一聲。

見人怎麽都反應不過來,徐嘉珩無奈地搖頭笑笑,心想既然都打算把人騙回去了,騙走幾天不是騙。

“還有一件事,”他雙手抱胸靠着隔間的門,發出最後的邀請,“我這周末有點忙,家裏的貓沒人照顧,你方不方便來我這裏住兩天?”

作者有話說:

詭計多端的男人!

ps:零點有二更哦,以後都是零點更新qwq感謝在2022-10-15 20:51:00-2022-10-17 18:24: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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