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喻溫白巴衛的造型比預想中還要受歡迎。

趁熱度還在, 周四拍攝當晚六點,動漫社就發布了第一組正式的cos造型,以及經過後期處理的視頻。

十幾秒的視頻裏, 喻溫白一襲花魁服襯的膚色雪白, 在冬日荒涼中宛如唯一一抹色調, 手中長刀在光下反光, 纖瘦身姿和流暢動作都讓人過目難忘。

兩條微博當晚就先後上了分區熱門,一夜過後評論數直逼五千,喻溫白的身份被人争相讨論。

喻溫白居然也會加入社團,感覺就像是高不可攀的人走下神壇, 多了份親近感;周五下午實驗課課間時,甚至有女生上前搭話。

“能不能和你打聽一件事啊, ”幾個性格外向的女生找到喻溫白, 點開論壇的中午某個熱帖給他看,

“你認識這個女生嗎, 她是不是徐嘉珩的女朋友啊。”

喻溫白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女生的手機已經不由分說地怼到他面前,圖中站在徐嘉珩身邊的高挑女生映入眼簾。

久遠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 喻溫白看着照片微微發愣。

“所以你認識她嗎?”女生将微表情看在眼裏, 着急道, “她不會真是徐嘉珩的女朋友吧, 看校服像是高中生啊——”

一旁的夏敏看不下去, 走上前沒好氣道:“你們八婆找小白幹什麽, 他又不認識,有本事直接當面問徐嘉珩啊。”

都知道夏敏不好惹, 幾個女生不滿地抱怨幾句後讪讪離開。

夏敏早就看過照片, 直覺告訴她, 照片裏的女生就是徐嘉珩口中的「祖宗」。

可能是CP腦上頭,夏敏總覺得喻溫白就差把「失魂落魄」四個字寫在臉上,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別太傷心了——”

“我認識那個女生。”喻溫白突然開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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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那個女生,很久之前,”喻溫白嗓子陣陣發緊,清潤聲線發着啞,“他們應該,認識很久了。”

短短十幾個字的信息量太大,夏敏被砸的說不出話,滿腦子都是“徐嘉珩有女朋友了,居然還敢招惹喻溫白?”

她幾乎要對喻溫白憐愛,安撫道:“男人都大豬蹄子,這個不行下個更乖——”

手機鈴聲打斷後半句,喻溫白看着屏幕上熟悉的三字稱呼,輕聲道:“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夏敏看着男生暗淡無光的眼神,幾次欲言又止。

算了,她一個旁觀者,不明就裏的瞎摻和什麽。

——

“喵嗚——”

宿舍門打開的同時,正用貓爪子拍開齊東鹹豬手的奶球耳朵聳動,輕盈地從徐嘉珩懷裏跳出來,優雅地踱步到喻溫白身邊,用腦袋親昵地蹭他褲腳。

喻溫白從外面回來渾身寒氣,怕小貓着涼不敢上手直接抱,于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打招呼:“奶球。”

布偶貓又軟乎乎地叫了一聲,拼命往喻溫白懷裏蹭。

喻溫白的特殊體質只對人有影響,被奶球抱也沒顧慮,于是一人一貓連體嬰兒似的,奶球爪子緊緊扒住他胸口,弄的喻溫白脫個外套還要騰出半只手抱他。

被奶球連拍兩巴掌的齊東羨慕的不行,不死心地問道:“珩哥,你為啥非得帶回家啊,偷偷放寝室裏養兩天不行嗎,白哥也不用費力跑一趟。”

“我可喜歡奶球了,”貓奴齊東淚眼汪汪地賣慘,“要不就留下來養吧,我保證——”

“不行,”于然突然無情出聲,“我讨厭貓。”

齊東反駁道:“放屁!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連拍了幾百張奶球的照片!”

“......我輕微貓毛過敏,”于然鎮定地推推眼鏡,“你要是不怕我明天進搶救室,你就養。”

話說到這份上,齊東也不好再勉強,哭喪着臉想去rua奶球,結果又被一爪子啪的拍開。

“到時候給你拍照片,”徐嘉珩随口敷衍一句,看喻溫白将收好的背包放在桌面,“收好了嗎,等下我開車回去。”

喻溫白抱着貓垂眸不語,聞言也只是木讷地點點頭,肉眼可見的低沉讓徐嘉珩看的直皺眉頭。

昨天拍攝回來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問也不說,繃着臉委屈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嘉珩隐隐覺得不對勁,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緣由,一時間,兩人就這麽對坐着僵持不下。

躺在下鋪的于然幽幽嘆氣,推着眼鏡坐直身體:“珩哥,剛才給你送貓的,是你女朋友?”

徐嘉珩正煩躁着:“發什麽瘋,你不是上個月才見過我妹。”

悶頭撸貓的喻溫白手猛一頓,茫然地眨眨眼睛。

“忘了,”于然重新躺下蓋好被子,平靜道,“況且你沒在寝室裏說過,論壇到處都在傳你有女朋友,誤會很正常。”

徐嘉珩剛想說別人誤會管他什麽事,餘光就見低頭的喻溫白正定定看向他,圓眼亮晶晶地閃爍,好像明白于然的突然發問。

心裏有了某種猜想,徐嘉珩一時不敢确定,拿出手機給徐嘉菀打電話:“奶球的玩具忘記拿了,你叫司機現在掉頭送過來。”

“徐嘉珩你是不是耍我?我走的時候才問過你,你自己非不要拿玩具的!”

“我改主意了,”徐嘉珩沒心思拌嘴,注意力都在喻溫白身上,“到了別下車,我過來找你。”

通話在女生的抱怨聲中戛然而止,徐嘉珩拿起喻溫白桌面的行李包,低眼看人:“我妹等下送東西過來,陪我下去等?”

“......哦,好的。”

喻溫白懷裏趴着昏昏欲睡的奶球,大腦放空地穿好外套,甚至連徐嘉珩上手幫他整理衣領都沒回過神,只是沉默地乖乖跟在人身後。

看着兩人前後腳離開寝室,齊東忍不住啧了聲,回頭:“我怎麽覺得剛才短短幾分鐘,我錯過了很多愛恨情仇啊。”

于然安然躺在床上,閉目嘆氣:“沒事,人活一世,單純點也好。”

“?”

“徐嘉菀是我妹,親生的那種。”

人來人往的宿舍大廳,徐嘉珩提着兩人的包袋,低沉舒緩的解釋聽得喻溫白耳垂發熱:“以及,我有沒有女朋友——”

男生故意停頓了下,喻溫白忍不住擡頭看,然後正對上徐嘉珩帶笑的眼神:“你還不知道嗎。”

他怎麽會知道;喻溫白似懂非懂,臉很誠實地陣陣發熱,只是嘴上還別扭着:“.......我不懂你什麽意思。”

“不懂也沒事,”徐嘉珩習慣性地揉揉他腦袋,話沒點破,“就當我自作多情,非要和你解釋。”

喻溫白壓下不斷上揚的唇角,将偷偷探頭的奶球抱好,輕聲道:“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商量一下,”徐嘉珩明白這是不鬧別扭了,看了眼妹妹發來車進學校的消息,收起手機道,

“以後再有任何問題,別自己瞎猜也別看論壇,直接問我行嗎。”

喻溫白自知理虧想道歉,徐嘉珩又先他一步搖搖頭:“沒關系的,這件事是我之前沒說清。”

不想讓氣氛沉重下去,他揚眉勾着薄唇笑:“我就是覺得,我們都同屋一起睡了快兩年,應該沒什麽不好直接問的。”

遲鈍如喻溫白也聽出這是開黃腔,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徐嘉珩居然還會說騷話。

震驚的同時立刻反駁道:“才不是你說的一起睡——”

“嗯,今晚去我家就要分房睡了,确實不算一起睡,”徐嘉珩像是逗人上瘾,故作惋惜嘆氣,“走吧,車來了。”

一年多的時間,女孩比上次見面要長高不少,褪去稚氣後出落的亭亭玉立。

不怪其他人認錯成情侶,各自養眼的兄妹倆長得一點也不相,比起徐嘉珩有攻擊性的深邃五官,徐嘉菀更偏向于少女的明豔精致。

性格也相差很多,女生見到喻溫白後,立刻驚嘆道:“原來你們學校還有這麽漂亮的男生嗎”

說完湊到徐嘉珩耳邊八卦:“是嫂子嗎。”

“現在還不是,”徐嘉珩挑眉,介紹兩人認識,“這是我室友,喻溫白。”

女孩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漂亮的眼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喻溫白,忽然道:“我感覺你好眼熟啊,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喻溫白猶豫着要不要坦白,就聽身旁的徐嘉珩低笑出聲。

他的行李包挎在徐嘉珩的寬肩上像是縮水一號,對方卻毫不在意,表情像是在回憶過去,垂眸問他:“新生報到那天,我第一句好像也是這麽問你的?”

喻溫白對那天依稀有印象。

他是最早到校入住寝室的,直到下午徐嘉珩才姍姍來遲。

徐嘉珩也不着急進來,就這麽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盯着喻溫白看。

黑色鴨舌帽壓着半張臉,衣領豎起來,只露出漆黑雙眼和條挑起的薄唇,饒有興致地看着無措的新室友。

“你挺眼熟的,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你目的不純,我才和你不一樣,”徐嘉菀傲嬌地輕哼一聲,莫名覺得喻溫白越看越可愛,湊上去問他,“小白哥,你眼睛顏色好漂亮哇,是戴美瞳了嗎?”

“沒有,”對上女生清澈雙眼,喻溫白越發為先前的猜忌意而羞愧,“抱歉啊,之前我誤會你是徐嘉珩的女朋友。”

徐嘉菀笑着擺手說沒事,眼睛滴流轉了轉,話鋒一轉:“偷偷告訴你哦,我哥沒有前任的,暧昧對象也沒有過,追他的人雖然多,但他從來不釣魚,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哥雖然脾氣臭又沒耐心,”徐嘉菀心想他哥那張臭嘴能追到人才怪,勉強決定幫他一把,

“但他臉還算能看,做飯能下嘴,從來不出去亂玩、也沒有不良嗜好,你可以考慮勉強收了他——”

“行了,”越說越離譜,徐嘉珩輕彈女孩腦門,“趕緊回去學習,別期末考又數理不及格。”

好心沒好報,徐嘉菀氣的炸毛,甩門離開前憤憤道:“給我好好養奶球,少一根毛我就拔你一根頭發!”

“我妹就那樣,做事說話毛毛躁躁,從小被寵壞了。”

雖然語氣嫌棄,徐嘉珩目送黑色賓利駛離的視線卻無比柔和;他垂眸看從下樓後就始終唇角帶笑的喻溫白,揶揄道,

“傻笑什麽呢?”

喻溫白搖頭将臉埋進領口,不同意徐嘉珩剛才的話:“沒有,她很可愛。”

——

“我叫人把游戲房稍微改了下,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和我說就好。”

喻溫白站在原本是游戲房的客房門前,看着從大床衣櫃到書桌電腦等設施一應俱全的方房間,不是很認同徐嘉珩說的“随便改了改。”

奶球對新環境倒是倒是很快,矜持地在喻溫白懷裏蹭蹭,就輕盈地跳上他的床,鸠占鵲巢地在枕邊揣着爪子躺好,尾巴輕晃。

除了學校那邊的大小項目,上大學後公司各項事宜也有意交給徐嘉珩處理;所以借奶球把人哄騙來确實,忙得抽不開身也真的。

“冰箱裏的零食随便吃,你先陪奶球玩一會,等晚點時間我來做飯。”

十分鐘後要開視頻會議,徐嘉珩簡單交代幾句養貓事項就轉身回了書房,留喻溫白和奶球一人一貓在外面。

喻溫白抱着貓站在客廳,環視四周。

一切都是他一周前離開的樣子,茶幾上果盤擺放的位置不變,連遙控器都還丢在沙發扶手旁的夾縫裏,不仔細看都很難注意。

這種感覺很奇妙,生命時鐘分明流逝過七天時間,這裏讓他覺得仿佛從未離開過。

奶球似乎格外喜歡他的味道,趴在外套上閉眼淺寐;徐嘉珩回房收拾行李時出了不少汗,毛衣粘着後背又熱又不舒服,決定去洗澡再換身衣服。

游戲房改造的卧室堪稱設施豪華,随便一把電競椅都是上萬的價格,可畢竟時間有限,哪怕是徐嘉珩,也不可能一天時間變出個浴室。

洗澡和洗漱都只能去主卧解決。

上次生病沒注意,喻溫白進浴室才發現,徐嘉珩上次給他拿的牙刷口杯還擺放在大理石臺上,一白一黑緊挨着湊成一對,毛巾也挂在原先的位置。

隐秘的喜悅之餘,喻溫白其實更覺得疑惑。

都過去一周了,外人臨時借宿的用品為什麽不丢掉呢?是忙到忘記了,還是早就知道他還會過來——

被荒謬的想法震驚,喻溫白拍拍臉強迫自己清醒,放好熱水準備脫衣服洗澡時,浴室門外突然傳來撓門聲。

奶球站在門外揚着小臉,寶石般的藍眼睛不滿地看着喻溫白,似乎在譴責他為什麽将自己關在門外。

“奶球,我要洗澡,你不能進來。”

喻溫白蹲下身和奶球講道理,奈何小貓咪怎麽都不肯走,倔強地使勁他懷裏鑽,後來被裝進木盆裏,放能一眼看到淋雨的洗手臺上才安分下來。

擔心奶球被悶到,喻溫白将浴室門半掩着,才轉身站在淋雨下沖洗,感受着滾燙的熱流砸在頭頂身上,思緒翩飛。

這次受托照顧貓咪過來,徐嘉珩并沒說過要他住多久,周四拍攝時,也只随口提過除煞氣的事安排在下周周末。

也不知道中間的五天,是否需要他在這裏。

元旦将至,顧清逢和師傅每年這時都格外忙碌,今年也不例外,提前大半個月就開始到處飛,學校那邊只能又一次請假。

缺少實戰經驗的緣故,喻溫白對獨自找出煞怨源頭這件事信心不足,況且兩人最近常有身體接觸,他時而會感應不到徐嘉珩身上的煞氣,說不定問題已經解決了。

那他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果然今年還是要自己一個人跨年嗎?

喻溫白在花灑下垂着眼,好心情被蒙上灰霧,興致缺缺地倒了點洗發水在掌心,在頭頂搓出薄荷香的泡泡時,才反應過來他用的是徐嘉珩的洗發水。

熟悉的薄荷清香環繞鼻尖,喻溫白發覺他最近大概是被徐嘉珩慣出壞脾氣了,肉眼可見的越來越任性。

包括今天的烏龍,分明是他胡思亂想,最後卻是徐嘉珩解釋道歉。

喻溫白深知社交有多難,如果與人相處時你時時都覺得舒服自在,那麽一定是對方願意放下舒适,主動遷就照顧你的感受。

人總會對來之不易的事物格外珍惜和感恩。

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主卧出來,喻溫白經過書房門前時,隐約聽見裏面有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語氣算不上友好。

半小時前徐嘉珩就在開會,現在他洗完澡出來,裏面的人還在忙碌。

回到客房,床上的手機屏幕恰巧亮起,是徐嘉珩發來的消息:我還要忙一會,餓的話冰箱裏有零食,晚點我來做飯。

喻溫白:沒關系的,你忙的話,我可以幫忙做飯。

喻溫白: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等了半天不見對面回複,喻溫白放下毛巾走去書房,聽房間裏沒人說話才輕輕敲門,小聲道:“方便說話嗎。”

“進來吧。”

房門被小心推開,徐嘉珩看着門外黑發半濕、換上棉料睡衣的喻溫白,難得有一瞬的愣怔。

男生剛洗完澡帶着渾身熱氣,冷白膚色從勃頸到臉都透出紅暈,淩亂碎發半遮着眉眼,濕潤的雙眼蓄着水汽,整個人帶着懵懂的放松無害。

像是擔心自己的出現會帶來困擾,喻溫白乖乖站在門外,見他遲遲不出聲才歪頭輕聲問:“你還在忙嗎?”

寬松領口因為動作下滑,露出纖長的勃頸和筆直鎖骨,徐嘉珩下意識關掉他這邊的攝像頭:“還要忙一會,但現在在休息。”

他心情其實算不上好,董事會幾個老家夥每次開會都夾槍帶刺,明裏暗裏地諷刺他年紀太輕,無法擔當大任。

廢話算不上困擾,但難免還是會心煩,以至于剛才審理新項目的策劃案時,全程都冷着臉。

現在看着喻溫白輕手輕腳靠近,濕漉漉栗色眼睛關切地望着他,徐嘉珩心裏那點煩躁不安,瞬間又被熨平服帖。

再獨立堅強的人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更容易表露出脆弱敏感的一面吧,他想。

想以此博得對方關心,想霸占他所有注意力、想看他眼神裏無法藏掩的心疼。

“你不高興嗎。”

喻溫白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垂眸看着徐嘉珩緊擰的眉頭,本能地擡手想替他撫平:“我聽說,這樣能緩解疲勞——”

話音未落,背靠皮質座椅的徐嘉珩忽地身體前傾,長臂一伸,輕易環住喻溫白細腰,頭靠在他柔軟的肚/子上。

喻溫白看着纖瘦卻不羸弱,腹部有薄薄的肌理附着,柔韌适中手感極好;徐嘉珩用頭枕着他軟軟的肚子,感受到懷裏人手無足措的僵硬。

喻溫白身上有沾染薄荷味的檸檬香氣,讓徐嘉珩突然舍不得放手,懶懶道:“用的我浴室洗發水?”

“嗯......”

和以往不同,這次由徐嘉珩主動的擁抱,多了幾分缱绻難言的暧昧;喻溫白慌亂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一定是家裏熱氣太足,他躁亂的鼻尖冒汗:“你還好嗎。”

“有點累。”

徐嘉珩閉上眼睛假寐,蓬軟發頂隔着棉質睡衣無意識地亂蹭;喻溫白全身僵硬,渾身注意都集中在發熱的小/腹位置,希望卻又不想對方放手。

偏偏惹火的人對這些渾然不知,直接将頭埋進他肚子,聲音悶悶地:“被那些老家夥念的煩,給我抱下充充電。”

喻溫白沉默着,在男生看不見的地方,想要摸頭的手擡起又放下。

不只是他,徐嘉珩在所有人心中向來是意氣風發、無所不能的,好像再困難的處境、再難相處的人際關系,對他都是迎刃而解。

原來私下裏也會有煩惱,也會和同齡人一樣、甚至像小孩似的低聲抱怨。

莫名的,這種反差卻讓喻溫白感到一絲真實感,他知道自己嘴笨,于是安安靜靜地任由徐嘉珩抱住。

直到被對方吸貓似的箍的喘不過氣,才擡手輕輕推拒道:“疼......”

被推開的人不情願地起身,喻溫白看着徐嘉珩周身因為情緒不佳而蠢蠢欲動的煞氣,鼓起勇氣問道:

“徐嘉珩,你家裏......你家裏最近還好嗎。”

煞怨并非沒有心智的死物,顧清逢囑咐他要旁敲側擊,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可喻溫白不懂說話藝術,比起直接問「你家最近死沒死人」,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委婉。

徐嘉珩疑惑地定定注視他幾秒,半晌後恍然大悟,眼底浮現笑意:“父母穩定有個上高中的妹妹,家境不差無負債,本人無任何不良嗜好,也沒有任何感情史。”

“還有想問的嗎,”徐嘉珩虛虛摟着人,挑眉,“怎麽突然好奇我家條件?”

喻溫白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正想張口解釋,桌上電腦突然傳來咳嗽聲。

“...咳咳咳,看來小徐總和「同學」都相處的十分融洽呢,”沉穩男聲話裏帶着點調侃,“不過就剛才的策劃案,小徐總還有其他要求嗎?”

徐嘉珩這才意識到,他只關了攝像頭而忘了閉麥——也就是說,剛才他和喻溫白那段不清不楚的對話,全都一字不落地進了還在通話的李叔耳中。

好在李衷追随徐家多年,看着兩個孩子長大,徐嘉珩無所謂、也知道他不會多嘴:“暫時沒有,辛苦李叔了。”

“份內工作而已,”男人笑呵呵道,“既然和這位「同學」關系這麽好,有沒有考慮過帶回家吃個飯啊?”

“或許,”徐嘉珩又想起母親對于他出櫃的反應,興致缺缺,“我還有事,李叔我們晚些再聊。”

“好。”

挂斷通許後發現喻溫白在發呆,徐嘉珩收緊手臂,将人輕易往懷裏帶了帶:“在想什麽?”

“沒...”喻溫白下意識要搖頭否認,又想起承諾過會有話就問,抿唇別扭道,“你和其他直男朋友,也會這樣嗎。”

聽李叔的口吻,徐嘉珩應當是和不少同學都關系不錯,這讓喻溫白不由得想到,徐嘉珩以前教過他「直男朋友」的概念。

在直男的世界裏,摟摟抱抱、互坐大腿喂飯、甚至同睡一張床都是家常便飯。

而徐嘉珩有很多直男朋友。

所以,徐嘉珩也會和很多男人摟摟抱抱、會讓他們坐大腿喂飯、并且在同一張床上抱着他們睡覺嗎?

“當然不會。”

不等喻溫白情緒反饋,徐嘉珩的果斷否認就打消所有可能性;他半眯着眼睛身體後傾,便仔細打量邊慢悠悠道:

“喻溫白,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容易吃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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