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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哥, 你就把這裏當自己家,千萬別客氣哦。”
室外的露天長廊一眼望不頭,徐嘉菀穿着小洋裙在前方帶路, 身材窈窕, 抱着奶球感嘆道:“寶寶你怎麽胖了這麽多, 我都要抱不動了。”
小貓咪可聽不得這話, 奶球正要撒潑嚎叫,就聽喻溫白道:“我來抱吧。”
怕奶球難過,他只能違心道:“奶球最近沒剪毛,所以看着重了點。”
“小白哥, 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麽溫柔啊,”徐嘉菀深深感嘆, 看了眼後面的徐嘉珩, 冷哼道,
“不像我哥, 奶球眼巴巴地要個抱抱都不給。”
徐嘉珩手裏提着幾大盒保養品, 是兩人回來前路過商場時,喻溫白非要下車買的, 說空手拜訪長輩不禮貌。
拒絕的話幾次到嘴邊, 可看見喻溫白一臉認真地站在貨架前挑選, 好心情還是戰勝了理智。
就像現在聽着妹妹吐槽, 心情不錯的徐嘉珩也懶得解釋, 奶球只有尿他一床一包一電腦才來求抱。
他再次拒絕喻溫白想要提東西的手, 讓他去抱貓,忽然想起什麽:“徐嘉菀, 下午醫生怎麽說的。”
徐嘉菀天生有哮喘, 粉塵和灰粒都是誘發源, 随着年齡長大已經減緩很多,但徐嘉珩還是不準她亂跑,出去玩都必須親自陪同。
這才有了兩人幾天前的争吵:徐嘉菀想和朋友去鄉下玩,徐嘉珩怕灰塵會誘發哮喘,直接一口否決。
“醫生說避免人多和髒亂的地方就行,”徐嘉菀也不避諱生病的事情,當着喻溫白的面吐槽,
“你看我哥成天瞎操心,出門兩天看個花燈都不行,小氣鬼。”
徐嘉珩不為所動:“你和他告狀也沒用。”
兄妹倆邊拌嘴邊走進室內,喻溫白打量着宮殿般的別墅,緊張地摸了摸奶球,輕聲道:“如果你只是想看花燈,我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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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菀睜大漂亮的眼睛,她去玩就是想自己也做一盞:“我現在就有材料,你今天能做嗎?”
“以前學過,”喻溫白點頭,“但做的不太好。”
“那我現在就去房間拿東西——”
“先吃飯吧。”
溫婉聲音從連接一二樓的回環樓梯傳來,穿着淺色印花裙的女人走下來,揉了揉撲過來的女兒腦袋:“今天有客人來家裏,你最好乖一點哦。”
徐嘉珩的母親沈女士比預想中健談很多,眉眼嘴角帶着笑,知性溫婉中又不失這個年齡少有的天真,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
喻溫白是第一次被邀請做客,見到長輩就忙想把登門禮送出去,結果東西全在徐嘉珩手上,他又抱着貓不方便,急的手忙腳亂。
“媽,這是喻溫白給你買的,”徐嘉珩把東西遞過去,旁若無人地和喻溫白咬耳朵,“別慌,我給也是一樣,我媽不會介意。”
“來家裏吃飯就吃飯,還帶什麽東西,太破費了。”
沈妍習慣了徐嘉珩成天面無表情,哪裏見過自家兒子這麽溫柔地和人說話,不由得多看了喻溫白幾眼。
纖瘦內向的男生穿着寬松的米色毛衣,高領遮着小半張臉,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整個人安靜而柔軟,乖巧地抱着貓站在徐嘉珩身邊。
雖然不确定他和徐嘉珩的關系,但看兒子女兒、甚至連奶球都這麽喜歡,沈妍作為母親,難免會愛屋及烏。
更況且,喻溫白垂着眼、靜靜聽人說話的樣子,乖順地讓人心疼。
“這還是大寶第一次帶人回家,得好好招待,”沈妍讓管家去催徐父下樓,熱情地領人去餐廳,
“小白有什麽想吃,或是忌口的嗎。”
喻溫白正要否認,徐嘉珩就想也不想地報出三四道菜名,末了囑咐道:“肉炖爛些,糖醋小排記得用冰糖,還有油鹽不要太重,麻煩了。”
喻溫白被沈妍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的耳熱,拽了下徐嘉珩衣袖:“......別說了。”
“嗯?”徐嘉珩又囑咐了句蒸米飯要多放水、口感越軟糯越好,才回頭看人,“怎麽了,剛有說的不對的嗎。”
口味偏清淡,但喜歡吃甜的、肉和米飯喜歡炖的爛糊的。
這幾天下來,徐嘉珩早就把喻溫白的飲食習慣,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不用麻煩,”喻溫白不想頭次做客就留下挑食的壞印象,輕聲反駁道,“我都能吃的。”
廚師反正要現做,調個口味有什麽難的;徐嘉珩怕他較真,改口道:“沒事,是我要他們改的,你跟着我的口味勉強吃一點吧。”
這話能糊弄喻溫白,卻糊弄不了沈妍;兄妹倆打小一個滴糖不沾、一個嗜糖如命,現在徐嘉珩連排骨都要多放糖,中間沒鬼她才不信。
猜測得到印證,沈妍招呼三個孩子先去餐廳吃水果,就上樓去找徐父。
徐父倒是符合預想的寡言少語,晚飯前忙完公事姍姍來遲,對喻溫白只淡淡說了句「不要見外」,之後除了和徐嘉珩聊幾句公司裏的事,很少開口。
相比于沉默的父子,外向的母女倆就顯得格外健談,徐嘉菀恨不得把她愛吃的每道菜都讓喻溫白嘗一遍,沈妍則事無巨細地問個不停。
從小被灌輸食不語寝不語,喻溫白每次回答問題,都要放下筷子認真思考,尤其在被問及家庭情況時,愣了愣,懸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來。
“阿姨,我沒有父母,”他輕聲道,“我是小時候被師父撿回來的棄兒。”
他很少提及家事,卻也并不忌諱,只是單純覺得沒有必要,也不想造成比如此刻的冷場——兩位長輩臉色一頓,連沒心沒肺地徐嘉菀都放下甜糕。
“對不起,是阿姨唐突了,”沈妍面露歉意,語氣越發柔和,“但你師父一定是很偉大的人,才能讓你好好地長大。”
“......我媽就這樣喜歡操心,但她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冒犯到了你,我替她和你道歉。”
飯後,徐嘉珩帶喻溫白參觀後院當散步消食,月色路燈将兩道身影拖長,別墅區的周圍一片靜悄悄。
撞破夢境後的尴尬還在,喻溫白雙手揣兜,慢吞吞得跟在徐嘉珩身後,時不時默默踩一腳男生背影。
今晚好像格外冷,他嘴裏哈出白氣,搖搖頭:“沒事的,阿姨人很好。”
遲鈍不等于麻木,他能看出沈妍言語行為裏的友善好客;徐家四人雖然都不愛說漂亮空話,光從眼神也能知道,每句話都是真誠、發自肺腑的。
一家人其樂融融坐在飯桌前聊家常,是喻溫白不曾體驗過的。
“你的家人都很好,”喻溫白擡頭看滿月星河,難掩語氣裏的向往,“徐嘉珩,你很幸福。”
皎白月色灑落在他肩頭,像是披上朦胧而輕妙的銀紗,纖瘦身影在夜色中孑然一身,有種讓人無法不憐愛的易碎感。
徐嘉珩停下腳步看人,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他從想沒想過,這種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居然會讓喻溫白羨慕。
計劃已經泡湯,總不能連時間都錯過;徐嘉珩輕咳一聲:“其實你要是願意,我的家人也可以說——”
“小白哥——”
風一樣的女子抱着滿懷的材料跑出來,身後跟着管家和阿姨:“我們說好了吃完飯做花燈的,你不會忘了吧!”
不容喻溫白拒絕,徐嘉菀就迫不及待地催他去玻璃花房,一股腦将材料放在桌上:“現在快點做的話,還能趕上跨年前完工呢。”
花燈的制作承載了上百千年的歷史,喻溫白只淺淺學了個皮毛,從堆起小山似的繁雜材料中選出需要的,飛快地先做出骨架、再安裝好燈具。
裱糊需要時間等待,他轉頭看向滿臉崇拜的徐嘉菀,問她:“後續的裝飾和點綴需要自行設計,你想要試試嗎?”
看喻溫白做的手到拈來,徐嘉菀下意識覺得很簡單就一口答應,拍着胸脯說要從頭到尾自己做,結果直接卡在第一步骨架,連試幾次都失敗。
喻溫白打量着被月光環抱的的月光房,堡壘似的半圓球透明房間內盛放着各色花卉,就見到小姑娘東張西望一陣,煩躁地将第九個失敗品拍在桌上。
管家在旁邊安慰:“小姐別生氣,等待少爺過來,一定能幫您修好的。”
“王叔都說少次啦,叫我菀菀就行,”徐嘉菀嘟囔一聲,回頭看花房外打電話背身打電話的徐嘉珩,撇嘴洩氣道,
“我不做了,反正我哥會給我收拾——”
“不難的,也許下一次就會成功,”喻溫白撿起桌上散開的零件,按使用順序擺放在徐嘉菀面前,耐心道,
“沒有徐嘉珩你也可以的,我教你。”
喻溫白神色語氣是一貫的波瀾不驚,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教,做錯了就拆開重來,不急不躁的步調讓徐嘉菀幾次想發脾氣,都只能咬牙堅持。
最後終于成功的花燈歪歪扭扭擺上桌上時,徐嘉菀感動地拿出手機連拍,滿眼雀躍:“我等會要讓徐嘉珩好好看看,我沒他也很厲害的好吧。”
身體的原因,家裏對她要求從來都是健康快樂,尤其是徐嘉珩,高一落水事件後變得事事小心,包攬全部的态度讓徐嘉菀有時候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徐嘉珩身上的光芒太盛,普照他人同時,也會不可避免地掩蓋掉身邊人的光點。
這也是徐嘉菀第一次見喻溫白時就覺得般配的原因——喻溫白這樣寡言的人,安靜到放在人群都害怕找不到,站在她哥身邊時存在感卻意外的強。
喻溫白靜靜笑着:“不只是這件事,很多事你都能獨立完成的很好,比如花燈,比如晚飯的甜點。”
為了招待客人,熱情好客的徐嘉菀不顧家人勸阻,一定要親自給喻溫白常她新學會的餅幹,結果餅幹調錯溫度丢進烤箱,還是徐嘉珩聞到糊味才及時搶救。
小姑娘當然知道這話是哄他,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推門進來的身影,故意大聲道:“真的嗎小白哥,那你的意思是,我做的甜點比我哥的菜還好吃咯。”
喻溫白含糊道:“嗯——”
“徐嘉珩聽到沒,小白哥親自驗證的哦,”徐嘉菀狡猾地打斷,笑嘻嘻地抱起材料,拉着管家走要讓出位置,
“你的菜可趕不上我的小餅幹。”
“挑撥離間倒是一套又一套。”
徐嘉珩揉了把妹妹腦袋讓她一邊玩去,自然在喻溫白身邊坐下,把玩着桌上的各種花燈,挑眉:
“對我做的菜有意見?”
見喻溫白慌忙要否認,某人又壞心眼地做出委屈狀,先一步控訴道:“當着我的面每天吃幾大碗,背後又說我的菜不好吃。”
“喻溫白同學,”徐嘉珩手撐着臉,語調懶洋洋的,“你怎麽人前人後哥各一套啊。”
“我沒說你的菜不好吃,”喻溫白對上對方調侃的眼神,腦海又自動浮現入夢時看到的畫面,耳尖瞬間變得通紅。
話幾次張口都說不出口,最後只能閉閉眼自暴自棄道:
“.....徐嘉珩,別欺負我。”
看冷靜自持的人害羞,簡直是徐嘉珩最近最熱衷的事;這種機會他當然不肯放過,直接傾身湊到喻溫白面前。
“怎麽算欺負你啊,”他窮追不舍地追問,被喻溫白顫抖不停的眼睫勾的心癢,“我是罵你了,還是怎麽弄你了?”
絲絲薄荷香鑽進鼻腔,缱绻月色下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喻溫白忍到極點也受不住了,猛然擡頭脫口而出道:
“你還想怎麽弄我——”
“咳咳咳!!”
玻璃房再大也是密閉空間,徐嘉菀發誓她已經坐到最遠,某些人污穢不正經地還是字字清晰:“你倆注意一下呗,這裏還有個未成年花季少女呢。”
“還有哦,剛才王叔讓我告訴你,”徐嘉菀擡手指指別墅二樓,“爸讓你上樓去書房找他,好像是公司的事。”
暧昧氣氛徹底被破壞,徐嘉珩看遠遠彈開的喻溫白,沒忍住輕笑出聲,起身低聲問他:“今晚晚點睡,等我來找你可以嗎。”
兩人面對面站着,喻溫白先是大腦當機地愣愣點頭,幾秒後反應過來:“有什麽事,不能現在說嗎。”
“不能。”
“我有話想說給你一個人聽,也有幾個字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徐嘉珩擡手揉了揉喻溫白的柔軟發絲,不想讓氣氛太凝重又湊到人耳邊,勾唇補充道,“比如你剛才說的,關于我還想怎麽弄你——”
在話題被搶斷前,見好就收地總結道:“所以,今晚可以等等我嗎。”
喻溫白發現,他好像沒辦法拒絕徐嘉珩期待的眼神。
雖然是詢問句,男生漆黑眼底藏着的與往日沉穩不同的雀躍、以及語氣因為料定他會答應而不自覺帶上的一點持嬌恃寵,都在薄荷氣息萦繞中,讓喻溫白心神晃蕩難停。
他點頭:“......好,我知道了。”
随後頭又被大手揉了揉、眼睜睜地看着徐嘉珩高瘦的背影消失,尴尬和躍動的心跳才後知後覺地洶湧而來。
“要不是親眼見到,打死我也不信徐嘉珩還有這麽溫柔的時候。”
悄然出現在身後的徐嘉菀啧啧不停,喻溫白被她八卦的眼神盯的渾身不自在,就聽女孩滔滔不絕道:“小白哥,等到時候我們是一家人,你可得想着我點,不許我哥再随便罵我——”
電話震動聲打斷對話,徐嘉菀拿起桌面上他哥忘記的手機,接通:“誰啊,我哥在忙。”
對方明顯認識徐嘉菀,連忙解釋:“徐小姐您好的,是這樣的,徐少一周前在我們餐廳包了場還定了花,現在時間過去三個小時了,想問徐少有別的吩咐嗎。”
男人讨好的聲音在安靜的花房裏清晰可聞。
訂花、餐廳包場、以及時間都完美重合,喻溫白幾乎是立刻就聯想到,徐嘉珩今晚幾次提出邀請去海邊吃飯;
居然一周前就在準備了。
“小白哥,你這表情像是要把我哥手機吃了,”徐嘉菀看喻溫白怔怔盯着屏幕,“而且,你今晚好愛笑哦。”
“......你要不要把手機給徐嘉珩送上去。”
喻溫白壓下唇角揚起的弧度,目送女孩一蹦一跳地上樓,才重新靠着玻璃房壁坐下,看着透明玻璃裏倒映的身影。
原來有人和自己同時期待同一件事、并為之努力的感覺,真的很好。
可徐嘉珩為什麽要送他花呢,過元旦也會用花束當祝福禮物嗎?
心底某個悄然冒出的想法剛萌芽,就被喻溫白慌亂否定,可轉念想到徐嘉珩夢境裏對他動手動腳的場景、和總也停不下來的流氓葷話,喻溫白又有些不大确定了。
他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
喻溫白邊胡思亂想邊往客房走,沈妍早早就去休息,徐嘉菀應該還在樓上書房,他作為客人不好在主人家亂逛,路上遇到家裏的傭人也不會相處,于是早早回到安排給他的房間休息。
“......師哥,提前和你說聲新年快樂。”
顧清逢那邊還在應酬,背景音裏時不時能有敬酒和酒杯碰撞的聲音;男人起身換了個安靜地方,才問起喻溫白最近怎麽樣。
“抱歉啊小白,”顧清逢喝了些酒,冷白膚色在鵝黃燈光下透着微微坨紅,“今年過節也得讓你一個人。”
喻溫白知道他能清閑到現在,絕大原因是顧清逢的庇護,搖頭否認時聽筒傳來倦懶輕笑。
和前幾年一樣,顧清逢新年前一天總會問他:“小白,新的一年有喜歡上這個世界嗎。”
往年答案都是沉默,喻溫白這次破天荒的開口回答:“......有的。”
他翻着微信聊天列表裏十幾條私聊的新年祝福、還有動漫社刷不完的群消息,恍然有種不真實的幸福感。
一個月前,他的聊天對象只有顧清逢,朋友圈幹淨的半個月沒人更新一條,現在半天不看都要十分鐘才能刷完。
說來好笑,但這好像是他出生以來,二十年裏第一次融入集體,哪怕笨拙又遲鈍,也足夠幸運地沒有被抛棄。
喻溫白由衷地感激。
“對了,我剛才看到徐嘉珩朋友圈了,”顧清逢随口道,“如果人家主動留你就借宿一晚,時間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徐嘉珩發了朋友圈?
喻溫白嘴裏含糊應和着顧清逢,心思早就在剛打開的朋友圈上。
徐嘉珩的朋友圈是一小時前發的,拍的都是晚飯吃的,評論區畫風卻沒人在意菜品,清一色全在起哄和驚嘆。
夏敏:p5右下角是小白的手吧,珩哥你直接把人帶回家了?
齊東:霧草這麽一看還真像,珩哥好偏心哦,有好吃的怎麽不帶上其他室友(比如我)呢?
于然:樓上勸删,容易自取其辱;
鹿晴:樓上勸删,容易自取其辱;
顧清逢:小白原來你這裏,難怪今天心情格外好。
程野回複顧清逢:沒帶房卡,下來接我一下好不好【大哭】【大哭】
“......”
鬧劇到最後,還是在徐嘉珩回複顧清逢的一句「顧哥下次也來做客」、和衆人對齊東的調笑中結尾。
時間馬上十一點整,整座城市也在狂歡中安寂下來,喻溫白躺在床上點開徐嘉珩發的九宮圖,默默保存最中間照到他手的那張。
然後仿佛做賊似的,飛快将手機塞到枕頭下藏好,擡眼就看見落地窗外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
他剛才忙着打電話、回消息沒注意,不知在什麽時候,漫天大雪已經在後院草坪淺淺覆蓋一層,開窗就能感受到空氣中漂浮的冰涼雪粒。
喻溫白将手探出去接雪,細細感受着涼意蜻蜓點水般落在臉上的感覺,軟軟的,一觸即逝的。
如果這場雪能下到淩晨,是不是該算作新年的第一場初雪。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不停,是齊東在群裏發了張大雪照,又不厭其煩地一邊邊艾特群裏所有人。
齊東:兄弟姐妹們這得是初雪吧,我聽說和一起看初雪就會一直幸福,那我現在出門的話,是不是能找到對象啊!
于然:少看偶像劇、多讀書吧少年;
夏敏:少看偶像劇、多讀書吧少年;
程野:少看偶像劇、多讀書吧少年;
“......”
初雪的笑料迅速被刷過去,幾分鐘的時間群裏又換了四五個話題,喻溫白思緒還停留在齊東那句話上。
【一起看初雪的人,會一直幸福】
徐嘉珩沒回消息,說明他還在樓上書房沒看到群艾特;喻溫白理智幾次勸阻,身體卻誠實地拿出手機,對準窗口拍了張後院雪景。
躊躇半晌,還是忍不住地私聊發給了徐嘉珩。
喻溫白:外面在下雪,你看到了嗎。
發送的那一刻他其實沒想太多,只是話裏「一直幸福」四個字對他像是有無比的吸引力,以至于喻溫白甚至等不到半小時後的新年。
徐嘉珩說晚點會來找他,十幾分鐘後依舊沒回消息;喻溫白每次手機震動都會立刻解鎖,發現是群消息後再默默關上。
這種忐忑中失望和慶幸并存的心情還是頭一回——他不想讓徐嘉珩知道他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卻又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期待和他同看初雪的願望。
喻溫白獨自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思緒亂飛,不論是那通電話、夢境裏看到的畫面、還是離別時的那句別有深意,帶來的沖擊都難以消化。
晃晃頭坐起身,他穿好衣服想去走廊透透氣,枕頭下的手機又一次歡快震動。
喻溫白不抱希望地點開。
徐嘉珩:睡了嗎。
徐嘉珩:沒睡的話下樓,記得穿好外套、戴上圍巾手套,外面冷。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五十三,距離新年還有七分鐘整。
喻溫白站在別墅門口,靜靜看着在皎白銀月和白雪皚皚之間,唯一一抹亮眼的黑色身影。
高瘦的人低着頭,正專注地擺弄着懷裏的雪人,遠遠聽見腳步聲擡頭,眼神上下打量着裹成粽子一樣的喻溫白。
大雪飄落在柔軟的黑發間,徐嘉珩摘下頭上的鴨舌帽,随手輕扣在喻溫白頭上:“下雪了。”
頭頂是令人心安的溫度,喻溫白看着徐嘉珩單手抱着巴掌大的雪人,突出關節凍的發紅,愣了愣:“你.....在外面待很久了麽。”
男生寬瘦的掌心被冰雪凍得一片通紅,在戶外也至少有段時間了。
渾身寒氣的徐嘉珩将雪人遞過去,嘴裏哈着白氣:“看下雪就随便堆了個雪人,喜歡嗎。”
“小時候,我媽每年初雪都會給我和我妹堆雪人,現在回想覺得幼稚又費力,花那麽長時間去堆一定會化成水的東西。”
“但我今天好像理解了,”徐嘉珩雙手插兜,看喻溫白小心翼翼地捧着雪人,眼底不自覺染上笑意,
“因為在意的人喜歡,或者說,希望在意的人會喜歡。”
徐嘉珩其實第一時間就查收了消息。
那時他在書房和父親談公事,看見是喻溫白的消息就忍不住點開,一眼掃完短短一行十個字後,整個人就心不在焉,頻頻看向窗外。
最後連徐父都看不下去,嘆氣後大手一揮:“心不在這不早說,替我去和喻同學說聲新年好。”
匆匆下樓的路上,徐嘉珩原本打算去取他原本定好的花束,但人走到停車場又想起喻溫白發的短信,腳步一頓又繞回家裏後院。
紛飛大雪将萬物裝點成銀裝素裹,紅磚瓦牆的別墅被被粉刷上大團的白,而在漫天銀白之間,開窗欣賞雪景的人就成了唯一的鮮活。
專注于景色沒注意到偷窺者,于是喻溫白在窗邊站了多久,徐嘉珩就擡頭等了他多久。
徐嘉珩自知他是從來和浪漫貼心不沾邊的人,甚至在告白這種重要時刻,送花和定餐廳已經是他能想到隆重的儀式——直到他在大雪窗邊看見那抹身影。
隔着風雪能清楚感受到的,是喻溫白對這場初雪的在意,不去看都能想象到他在伸手去接雪花時,眼裏閃亮的向往。
送花和餐廳是徐嘉珩想要、他以為最好的開場白,可喻溫白呢?
作為這場告白中最重要的存在,喻溫白想要的也是這些嗎?
臨時更改的答案此時被小心抱在男生懷裏,至少在徐嘉珩看來,喻溫白小心翼翼的動作和滿眼驚喜的表情,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份考卷的得分,至少在及格線之上。
“......小時候初雪那天,我每年都會在窗邊看別的小孩堆雪人,有些是和朋友一起,有些是和父母兄弟一起,但我那時候體質太弱,父親和哥哥總說長大就好了。”
“可長大後他們變得忙碌,我知道不該再添麻煩,因為不合群找不到同伴。”
喻溫白低着頭語速很慢,努力而笨拙地講述着晦澀的過去,“那時候我才明白,我或許想要的不是雪人——”
“而是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分享快樂,哪怕只是一場初雪,一個明天就會化掉的雪人。”
第一次在清醒狀态下如此坦白,喻溫白在徐嘉珩耐心的眼神下越說越艱難,從未有過的委屈在對方溫柔的氣息中卷席而來,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像是懂事的孩子被忽視太久,終于有一天得到關注時,恨不得一口氣發洩完所有的脆弱情緒。
意識到不該抱怨太多,喻溫白耳朵尖一紅,下定決心似的深吸口氣,張開雙臂緊緊抱徐嘉珩。
“......徐嘉珩謝謝你,我很喜歡。”
剛跑出來的人身上帶着熱氣,穿着白色外套活像個糯米團子,抱起來卻瘦的讓人心疼。
徐嘉珩擡手回抱,感受着羽絨服下纖瘦的肩膀在輕微顫抖,胸腔內堆積的酸脹氣泡接連炸開。
他多麽希望能抱抱年幼時的喻溫白,蹲下身拍拍他毛茸茸的腦袋,告訴他,他和所有孩子一樣寶貴,都該是在祝福聲中降臨世界的。
即使開始聽不見也沒關系,總有人會向你奔跑而來;請不要怪罪他來得太晚,因為那個人是個笨蛋,找你找了太久。
寒風呼嘯而過,懷裏的人受驚似的往後縮,徐嘉珩抱着人不肯放手,安撫地拍拍喻溫白後背,薄唇貼着耳背。
低聲蹭着耳膜,連呼吸都像是調情:“這也怕麽。”
“......不是,”喻溫白垂下的手在長袖裏蜷縮着,頭埋在徐嘉珩胸/前,仿佛能聽見對方震耳的心跳,忍不住道,
“你抱得太緊了,雪人會被壓壞的。”
“壞了我再你堆一個更大的,”徐嘉珩蠻不講理地抓住喻溫白的手往自己腰上放,頭埋進他溫暖的頸窩,懶懶喊着喻溫白名字,
“只要你願意,以後每年初雪我都給你堆第一個雪人,好不好。”
“還有如果你缺的是陪伴,這些我都能做到,”徐嘉珩難得臨時掉鏈子,準備的告白詞忘得一幹二淨,輸出全靠本能,
“所以,你願意給我個機會試試嗎。”
徐嘉珩本以為,他告白時會是勝券在握的泰然,沒想到真正到那一刻還是會緊張,忐忑到不敢直視對方眼睛,小孩耍賴似的抱着人不放,靠喻溫白的氣味安撫情緒。
喻溫白身體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怎麽偏偏這個時候遲鈍。”
徐嘉珩無奈嘆氣,松開雙臂站直身體,冰冷指尖蹭了蹭喻溫白發紅的眼尾,低聲道:
“喻溫白,我好像很喜歡你。”
“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想要随時親你抱你的喜歡,也是每天睜眼就能看到你的喜歡。”
“現在輪到你了,”徐嘉珩重新彎腰将人抱住,“你也一樣喜歡我嗎?”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人告白!感謝在2022-10-18 23:02:40-2022-10-20 22:21: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無風逐影 2個;我綠碼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跡 5瓶;罂亣 2瓶;無所謂雪、38443103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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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