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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都知道, 慶國公府上雙喜臨門,一喜是慶國公四十壽宴,二喜則是, 壽宴上,他的繼子為他尋回了走丢多年的女兒。
元浱六年, 年僅六歲的慶國公之女因下人看護不力于花燈會上走丢。此後慶國公舉全城之力尋女, 又以戰功向聖上請旨派人, 幾乎快翻遍了整個大江國,卻仍未找到其蹤。
元浱九年,飽受喪女之痛的慶國公夫人含恨病逝,臨走前仍囑咐慶國公找到女兒。
一眨眼便到了元浱十一年,慶國公尋女之事仍然未有消息,卻先迎來另一樁喜事——慶國公續弦。
大江國民風素來開放,再嫁再娶之事本也尋常, 但不尋常的是這位續弦的的夫人居然亦有一子,并且攜子入了慶國公府。
這倒是引起了不少好事之人的關注, 畢竟即便如今女子地位不低, 但慶國公此等名門世家怎能容許外姓之人享國公世家身份呢?
直到帖子派了下去, 這群人才終于明白為何。
原來這位續弦的夫人乃如今定國郡公之女, 本就享千金石祿, 原先嫁于潦州刺史,誕有一子。後刺史死于五洲戰亂中, 定國郡公心疼女兒, 便将女兒接回家中養着。
沒多久,五洲戰亂平息, 聖上悼念潦洲刺史戰功, 又賞賜封號與千金。
這麽一看, 女方身世果然高貴,這帶個孩子便也沒什麽值得說道的了。
一眨眼又過去幾年。
随之游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陰差陽錯成為了慶國公之女的。她那會兒才第一次去凡間找人談戀愛,業務可以說是非常不熟練,給自己捏人設前沒先安排好身份,導致她一度行乞了幾個月差點餓死。
當記憶與靈力的封印解除後,随之游發現自己是個乞丐,并沒有在戀愛,還躺在路邊像個障礙時,她都顧不得為自己剛剛的單押x3而自豪,而是發自內心感覺自己像個弱智。
也正是這時,随之游瞥到了公告欄上已經發黃的尋人啓事。畫上的小姑娘珠圓玉潤,頗為可愛,落款處還蓋着慶國公府的公章,賞金十分豐厚。
她當即決定先把賞金拿到手,再重新安排找人談戀愛的事兒,結果一施法找了找人就愣了。
這小姑娘走丢當天就追河去世了,居然都沒活過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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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不就打瞌睡有人送枕頭嗎?現成的身份這就來了!還是千金大小姐诶!
随之游當即找到了她失足墜落的河,将屍骨打撈上來,取下一束頭發後将她超度安葬了。
又是幾日,她靠着這束頭發成功化形,也施法回溯了小姑娘生前的零星記憶,還幻化了一柄小姑娘一直佩戴的慶國公府出品長命鎖。這下,無論是長相、記憶、信物都萬無一失了,随之游覺得人設無可挑剔了,終于放心拍暈了自己。
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失敗!
果然,沒花幾天,她成功“意外”被慶國公繼子謝玉成找到了。
*
謝玉成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出身如此世家,相貌俊美,才學出衆,卻十分低調。不僅不靠家世謀取一官半職,甚至甚少在慶國公府呆,更多時候在外祖郡公府所在的垚洲獨居。
車馬停在一間頗為古樸的居所前停下,這居所占地面積并不大,卻也顯出幾分闊氣和不一般來。
謝玉成下了轎子,便走向身後的一輛轎子,将謝游扶了下馬車。
謝游站定後才看了眼府上的牌匾,好一會兒才面色複雜地問:“這就是慶國公府嗎?”
怎會如此,她還以為慶國公府很了不起呢,怎麽這麽小。
一旁的謝玉成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你不識字?”
我要飯活了這麽多年,你問我認不認識字?
謝游的眼神也複雜了起來,“我……應該認識嗎?”
謝玉成沉默了下,有些頭疼似的,解釋道:“慶國公府在逯洲,此地是垚洲,而這裏是我的居所。我尚未建府。”
“父親還有一個月便是生辰了,若是這般将你帶回去不太合适,所以我便先将你帶來這裏,打算教習你些禮儀罷了。”謝玉成嘆了口氣,“沒想到你竟也不識字,四書五經想來也是沒讀過的了。”
謝游覺得自己的哥哥還真不愧是世家公子,半點人間疾苦都不懂,便嘲諷道:“我自走丢後茍活到現在,坑蒙拐騙行乞雜技什麽沒做過,活着都難你還指望我能通情達理識字讀書?”
“抱歉。”謝玉成黑眸垂落,朗潤的嗓音中有了幾分愧疚,“你便先随我進去罷,我會安排教習的奴仆與先生的。”
謝游也懶得跟他頂嘴,跟在他身後。
謝玉成帶着安排了房間,留了兩個仆婦供她差遣後,便離開去了書房。
一連五日,謝游都沒再見過她這位哥哥,倒是先被教禮儀的嬷嬷們訓得頭重腳輕。除此之外,倒像是被禁足了一般,也沒什麽機會出去。
謝游是個耐不住寂寞的,這幾天在府內也安分不得,把能去的地兒都逛了一遍後将目光轉向了謝玉成居住的那片地方。
用過午膳後,她借口說自己要小憩一會兒将奴仆們驅出去了。待她們一走,她便開了窗爬出了房間,左繞右繞摸到了謝玉成的書房。
門将将推開,謝游就看到了一片金光。
好家夥,這是碰着大羅神仙了?
謝游捂着眼睛細細看過去,卻見這正門正好對着一尊金色大佛,佛像兩邊挨挨擠擠其他造像,造像旁是書架書桌,書桌後是一架躺椅,淩亂堆着衣服雜物。佛像前擱着一樽香爐,香爐邊上便是蒲團。
謝游見過請佛像的,沒見過請這麽大佛像的,直呼不愧是世家。她小心掩門,頗感新鮮地左看看右摸摸,最後看着佛像摸下巴。
……這,到底是不是純金的呢?
奪錢吶?
謝游忍住了上牙咬一下的沖動,開始翻謝玉成的書架。
她确實不大識字,但是看話本還需要認識多少字啊,連蒙帶猜就行了。左不過是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她或者你愛我我愛你我爹娘不愛你之類的故事,酸掉牙的故事,但她很愛看。
謝游翻了半天書架,沒找到一本能看到的,全是什麽心經之類的,實在枯燥。
正當她有些挫敗的時候,卻聽到一道微冷的聲音:“你翻夠了沒有?”
草,誰啊?!
謝游吓了一跳,踉跄幾步朝着聲源處看過去,卻見書桌後堆滿衣服的躺椅處緩緩浮現出一個人形來。
緊接着,一只手從這堆衣服中伸出來,将衣服扒開,露出一張淡漠的面容。
是謝玉成。
是被衣服山埋住的謝玉成。
謝游十分震撼,“不是,你在怎麽一聲不吭啊?”
謝玉成頓了下,“想看看你要做什麽。”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躺在這裏一言不發,看着她翻箱倒櫃一聲不吭啊?
謝游:“……那你為什麽突然又吭聲了?”
謝玉成移開視線,站起身來,将身上堆疊的衣服一件件撥開,“被吵醒了。”
“你蓋這麽多衣服是為了睡覺取暖嗎?”謝游更加費解了,感覺這個人腦子不太聰明,“你為什麽不回房間?”
謝玉成冷冷道:“不虔誠。”
謝游:“……”
她看了看那尊大佛,又看了看他,感覺什麽都明白了。
謝游問:“不會你這幾日,一直沒離開府上,而是呆在這裏吧?”
謝玉成道:“是又如何?”
謝游無言,“我聽說你們這些自诩名士的人,都會用五石散,能激發才智作詩寫詞?”
“我沒有用過。”謝玉成面色依然淡然,“不過是些摧毀心智的東西罷了。”
謝游擺手,“我的意思是,你還是用一些吧,你看着确實需要激發一下才智。”
謝玉成:“……”
他道:“所以你來我的書房到底有什麽事?”
謝游沒忍住撓頭,瞬間将精致的發髻勾出了幾縷淩亂,看得謝玉成忍不住蹙眉。
謝玉成又道:“你我既是兄妹,有什麽事直說便是。”
“那好吧。”謝游走上前,誠懇地看着他,“能幫我整點話本看麽?我好無聊。”
謝玉成道:“原來如此,說到這裏我才想起來同你說,原本為你請好的夫子怕是來不了了。如今将近年關,許多先生也不再授課了。”
謝游喜上眉梢,“還有這種好事?”
謝玉成補充道:“所以我來教你。”
謝游問:“可是我覺得你不太聰明,你真的能教我麽?”
謝玉成:“……”
他冰冷的表情終于有了裂痕,如星般的黑眸裏含了幾分惱怒,“你若不信,便替我磨墨開筆罷。”
不就是當書童?
這她還是明白的。
老老實實跟在謝玉成身後,打了會兒下手後将毛筆遞過去。
謝玉成屏息凝神,于宣紙上揮毫,廣袖寬袍舞動,愈發襯出他清冷如谪仙之态。黑發随着他揮毫微微垂下幾縷,落在光潔如玉的面上,投下一小片暧昧的陰影。
他放下毛筆,看向謝游。
謝游看過去,字跡遒勁婉轉,風骨畢露。
謝玉成沉聲道:“如何?”
謝游想了下,說:“你字兒寫挺大的。”
謝玉成:“……”
他一轉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了幾本書塞到她懷裏,“坐下,翻開,現在我就要教你識字讀書。”
謝游臉皺一塊兒,“為什麽是現在?”
謝玉成沉默了幾秒,“因為我沒想到你的情況已經如此嚴重了。”
他坐在書桌前,開始教她識字。
一個時辰過去後,他已經從識字教到了讀書,謝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神了還是無意中已經穿梭了幾年的時光,為什麽難度提升如此之快,毫無防備。
第二個時辰過去的時候,謝玉成跟她說:“這便是孔子與兩小兒辯日的典故,你便以此典故來作一首詩吧。”
謝游:“哥哥。”
謝玉成還不太适應這個稱呼一般,白皙的手指動了下,他垂眸,“嗯?”
謝游:“兩個時辰前,我還不算太識字。現在,你卻讓我寫詩,我覺得你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謝玉成很不解地道:“你也不算完全不識字,那你就用認識的字寫一首詩,很難麽?平仄格律我已和你說過了。”
謝游:“哥你這話說的,建議你下次去路邊找個只有一只手臂的人,同他說兩手合十很難麽?用好的那只手合十不就行了麽?你看看他會不會用好的那只手抽你。”
謝玉成:“……”
他下意識想象了下那個畫面,眉頭抽動了下,清了清嗓子,又說:“那這樣罷,便不定主題了,便以物為詩如何?”
謝游:“……這詩非寫不可嗎?”
謝玉成道:“你直接念誦出來也可以。”
謝游:“……”
說不通了我草!算了!
她感覺這謝玉成大概是真的不懂世界上有人不會寫詩這種事,她直接破罐破摔,眼睛一掃看到那尊金燦燦的大佛。
謝玉成見她抓耳撓腮,低聲道:“不用着急。”
謝游面色嚴肅地道:“何來恁大一尊佛。”
謝玉成:“嗯?”
謝游繼續道:“往前越近佛越大。”
謝玉成:“……?”
謝游退後幾步,繼續念道:“何來恁小一尊佛,往後越遠佛越小。”
她念完後,長舒一口氣,回頭看謝玉成,“怎麽樣?”
謝玉成:“……這是詩?”
謝游:“應該是?”
謝玉成:“這不是。”
謝游:“也可以是。”
謝玉成:“……”
他掰正謝游的肩膀,“以後,用膳完除了休息,都來書房!”
謝游:“別打擾我,我突然詩興大發了!哥哥,謝謝你!我感覺我現在很想寫詩!”
謝玉成神情複雜,“詩,不是這樣的。”
謝游眼睛亮晶晶,張嘴道:“詩來詩去是狗屁——晤——”
謝玉成用手捂住她的嘴,神情嚴肅,“小聲點,我怕佛聽到。”
謝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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