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喧嚣蓮連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何,13年之後我很容易弄錯時間,比如今天,買了面包以為是13號過期的,仔細一看保質期只到明天!拜托商家以後能為眼神不好的手工廢将年份寫完整麽……2013不好麽……
“二公子,到衛府了。”車夫恭謹的說。
我癱坐在馬車裏,只那麽經歷了一圈,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
今天之前我還真以為自己不怕死呢。
終不能在車裏坐一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車,下來就看到言良在門口焦急的等着,一見我就說:
“二公子,今日老爺得了宮中的消息,急的不行,讓你一回來就立刻去見他。”
我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你說我爹急的不行?”
“是啊,”言良點頭,“有人帶來了宮中的消息,老爺知道後驚說‘為何如此魯莽。’一個下午都在書房憂心忡忡,二公子,是不是您遇了什麽事?”
我沉默。
“還真是啊!”言良急的一頭汗,“二公子別急,老爺定會有法子的。”
我看着言良,慢吞吞的說:
“是啊,如今我在宮中走動,若出了什麽事可不是會妨害到侯爵府,爹怕我引來麻煩也是正常。”
“二公子說的都是什麽話啊,”言良跟了我好些年,說話也沒那麽多忌諱了。
“雖然老爺看起來是更疼愛大公子一些,可您也是他的親生骨血啊,今天下午老爺有多焦急您是沒看到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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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騙您幹嘛,”言良一跺腳,“老爺還說,‘不管他作下什麽,我這把老骨頭總能擔下來’。”
就像要掉落懸崖的瞬間被人死死抓住一樣,我簡直是不敢相信,站在衛府門口一動不動,言良急得上前拉我。
“二公子真要不信,自己去見了老爺就知。”
我随着他去了書房,果不其然,爹一見我立刻就說:
“怎麽才回來。”随即示意言良下去。
屋裏就剩我們兩個人了,我不知為何,比之前在內殿還要緊張,心裏卻開始害怕了,我怕父親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該怎麽說呢。
平常我都是低頭不看他的,今天也許是受了刺激,眼睛一直跟着他的動作,父親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半響沒說話,也許是因為不慣,也許他早就沒那麽恨我的了,只是不習慣對我改變态度而已。
“今日你入宮,見到皇上了沒有?”
“……見到了。”
“皇上今日看着心情如何?”
“和平常差不多。”
“尚在擔憂政務嗎?”
“孩兒不知。”
父親在書桌旁走了兩回,嘆了口氣。
“要是你姐姐還在就好了,她要還在,這回的事也好幫着周旋。”
“……”
“算了,這種事宣而無光,我賣了這張老臉去相求想必皇上也不會過于苛責。”
“孩兒不孝。”我跪下來,恨極了自己。
“關你什麽事?”父親皺着眉看我。
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眼下派不上多大用場,雖然皇上對你印象不錯,這回的事也不是你能置琢的。”
我站起身來傻愣愣的看着父親,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叫你回來,是想問你,今日有沒有見到崔丞相進宮?”
“崔丞相……沒有。”
“是麽。”
父親的表情似乎舒緩了一些,嘆了口氣。
“着人叫尚高來,你回去吧。”
“爹,我……”我愣住了,這是怎麽回事
“你又有什麽事?”父親不耐煩道,眉心出現了深深的川形皺紋,似乎我這一聲爹又換起了他的怒氣。
“……無事,兒子這就回房了。”
原來,大哥看上了不知哪家的閨秀,想上門求親,奈何那閨秀襁褓之中已經與崔丞相的獨子定下婚約。也許是大哥表現的太露骨,鬧得人都知道了,今日出去正好撞見了崔家人,對方出言譏諷,大哥受不得,将崔丞相的兒子打了。
欽慕已有婚約的女子本就不對,更何況還将男方給打了,聽說躺在床上傷勢頗重,崔丞相豈是那般好說話,父親現在手中也無兵權,難怪着急。
我問了父親的貼身小厮,終于弄明白了。
聽着小厮的描述,我狂亂的心跳終于漸漸,徹底的平複下來。
呵呵,難怪那麽着急,原來是大哥出了事。
父親怎麽會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麽呢,別說魏光澈一定會封了消息,衛府是不會白費力氣托人打探我在宮中的情況的。
父親的心中,一直,永遠,沒有我這個兒子。
我真想哈哈大笑,這樣的自己真的太可笑,都這麽些年了,我到底在害怕什麽,又在懷疑些什麽?
回到自己的房間,小丫鬟奉上茶來。我看了一眼,是那個叫春芽的丫頭。
她還真倒黴,每次都遇到這種時候。
我拿起茶杯,将茶從她的頭上慢慢淋了下去,她閉上眼睛,似在極力忍耐。
看到這幅樣子,我就更想欺負她,為了贍養父母進府為奴?我看她父母也沒讓她過得多好,何必惺惺作态,自以為自己很感人麽,我最讨厭自以為是的女人了。
“可惜啊,這茶還不夠熱,”我譏诮的說,“怎麽,不是很有骨氣的麽,現在就已經不行了?”
春芽睜開眼睛,看着地板,茶水順着她的頭發滴落。
“你不是識得字麽,平時一定也伶牙俐齒的很,現在裝什麽啞巴。還是你打算晚上多念兩段經文,求那個不知在何處的菩薩讓我明早暴死在床?”我掰起她的下巴,“哦,是我多慮,菩薩眼下正在考慮要不要普渡你那半死不活的娘,你這一來二去的求,想必菩薩也是心煩的很了。”
聽到我提及她娘,春芽的表情産生了變化。
“衛府并沒有苛責下人的惡名,二公子又是何必。況且便是二公子心情不好,我們做下人的不敢有怨言,可婢子的父母并不與衛府相幹。”
“你說什麽?”我的指印在她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紫色的暗痕。
“衛府沒有苛責下人的名聲,是因為衛府沒将我算進去吧。”我咬牙看着她,“你是不是也這麽覺得,覺得我這個衛二公子根本不屬于衛府,應該在衛府裏處處委屈小心,看人眼色?”
“婢子從未這麽想過。”
“是麽,沒想過也聽過吧,定安侯府裏只有一位公子,是将來繼承侯爵府的世子,不是嗎,衛二公子什麽的,不過是出于無奈。”
“二公子多慮了。”
她直視我,表情不吭不卑。我松了手。
“今晚別再讓我看見你,立刻出去。”
那晚上,月亮明澈的仿佛伸手可及,伸出手去,終究是碰不到,不過夢一場罷了。
我就這麽坐在廊下看了一整晚的月亮,真奇怪,明明是沒有溫度的物事,看着卻覺得溫暖。風不斷刮過,我擡起手,冰涼的手,冰涼的臉,連我對着自己都沒了溫度,更遑論他人呢。
第二天我照常進了宮,這一回,我是真覺得無所謂了。
太陽晃的刺眼,汗将我的裏衣濕了個透,天空藍的讓人暈眩,統領許方然打量了一下我說:
“臉色差的很啊,昨晚沒睡好?”
“是啊,喝花酒去了。”我微笑道。
“怪不得,”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聽說麝雲坊的蓮珊對你不同別人,是不是真的?”
“大人真是會打趣,”我嘴角微揚,“青樓女子的事哪能當真,我不過是偶爾閑了去打發時間。”
“見過了副統領也難怪她看不上別人,”一旁有人讨好的接過話茬,“許大人對蓮珊姑娘可是仰慕許久了,可麝雲坊的頭牌難得一見不說,她就是肯出來也總擺出冷冰冰的樣子。”
“這有何難,下次我帶大人去就是了。”頭開始一陣緊一陣慢的作痛,我只想快點把話給說完了。
一旁的人哄然叫好,許方然一眼瞪過,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他咳了一聲說:
“那就有勞衛老弟,好了,你們該幹嘛幹嘛,要疏忽了看有幾個腦袋。”
他拍了拍我肩,我差點站立不穩,勉強立住了,跟着人往前走去。
沒走幾步,周圍的人忽然跪了下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動作比別人慢了半拍,正想趕緊跪下,看到魏光澈的眼睛,猛然想到昨天的事,又愣住了。
“大膽,皇上在此還不跪下。”王公公的聲音刺得我耳朵生疼。
我晃了晃,失去了知覺。
頭很沉,似有千斤重,勉強睜開眼睛,卻是什麽也看不清,顏色幻化成雲霧,連成一片。
“燒的厲害,不過會好的,睡吧。”似乎有人從很遠的地方在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那人摸了摸我臉,很熟悉的動作,隐約有着令人骨子裏陶陶然的香味。我側過臉去,想讓臉頰多接觸到那溫暖的皮膚。
那只手似乎想抽走,我一把拽住,啊,真的很溫暖,既不粗糙,也不柔軟,卻有着讓人想一直握住的留戀觸感。
那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
“安心睡吧,我哪都不去。”
不知睡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有人在我旁邊輕輕躺下,我剛想睜眼,卻被擁入懷抱,是那個溫暖的人。
他身上那淡雅又迷惑的氣息令人安心,一邊輕拍我的背一邊說:
“別擔心,有我在,我就在這裏。”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眼淚湧了出來,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男人哭泣是一種令人厭惡的行為,可現在,止不住。
“別離開我。”一定是孤單了太久,我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會的。”那個人很肯定。
抱着他,我沒再試圖清醒過來,只是流着淚,邊哭邊不斷的低聲重複:
“別再留我一個人。”
他很有耐心,在我每一次問的時候都會回答:
“一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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