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難
溫柳江很開心,這幾日是他六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因為自己的兒子一直在他身邊,他不清楚兒子是因為擔心他,還是什麽別的原因,而天天都住在他這裏,他也不輕易開口尋詢問,那些都是年輕人的事情,但他能每天見到兒子,他真的覺得,不管怎樣,都知足了。
但喜悅之餘,卻也發現何暮青的心情卻很不好,開始的時候,以為是他的事情太多,忙碌到上他感到心煩、疲憊的緣故,但他問了幾次,何暮青總是不說不用操心或是別再管了。
為此,溫柳江感到很郁悶,也很失落,他把這些都歸咎於,兒子還在跟他賭氣,還是不願意跟他敞開心懷。
何曉旭看得出來溫柳江在想什麽,總是會勸他:“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空間,不能有點煩心事就告訴我們,這樣他就不叫大人了,你還不如像他小時候一樣,天天抱著他,把他看在懷裏算了。”
溫柳江想想,何曉旭說的十分有道理,便也不再詢問,可他每天都看不到何暮青的笑臉,他雖表面不再過問,但心裏還是擔心。
何曉旭看著,心想這樣的狀态不是辦法,便抽空,私底下問何暮青:“不孝子,你這幾日也不回你的家,總在我這裏白吃白住,算怎麽回事?你那麽大的産業,這個時候,還要老子養活不成?”
何暮青聽後,幹脆躺在床上,懶洋洋的道:“嗯,正有此意。”
“嗯?”何曉旭心下疑問,頓了頓,試探的問道:“下月十五,你有什麽打算。”
何暮青想也沒想,直接答道:“沒什麽打算,繼續呆在你這。”
何曉旭聽何暮青這樣說,眯起眼睛,雙眸閃過一絲異樣。
何暮青見自己的爹沒什麽反應,又補充道:“怎麽了?不行嗎?你們不是天天盼著我住在這,怎麽我回來了,反而嫌棄我白吃白住,那我明天就回去。”
何曉旭聽後也不著急,意義不明的笑著道:“信你我就不是你老子。”說完便推門離開了,離開的時候,動作很快,像是發現了什麽事情一般。
何暮青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以為他是在急著找他老爹,便“嘁”了一聲,小聲道:“你本來就不是我老子。”
一盆水突然從夏秋至頭頂淋下,他全身立刻濕了透頂。
陵縣入秋時節,清早是十分陰冷的,到了晌午十分,太陽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又會特別的燥熱,夜晚又會慢慢轉涼,可最冷的時候,就要數寅時到卯時之間。
而自從何暮青把他想廢棄物一樣丢給文瑤萱的時候,何暮青就再沒有回過蘭園,而是被安排在了梅園的一處窄小的簡陋柴房裏,沒有床鋪,只有一堆幹草,沒有換洗的衣服,只有身上的那件粗糙的舊衣,沒有飽餐的食物,只有吃了這頓沒下頓的冷飯。
每天他都被規定寅時過半就要起身,然後先是在梅園打理本不需要處理的肥料,以及運送肥料,也就是說,他要去茅房運出裏面的糞便,然後在按照規定,一堆堆的放好。之後還要趕去南院,做他以前的事情,但是文瑤清又多給他安排一項工作,就是要他一個人換洗浴池。
這樣下來,夏秋至的工作比以前重了許多,這樣每天做下來,他都會累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這日大清早他就早早起身,簡單清洗一番,便出門,準備去後園推拉肥料的小車,天還未大亮,四周的景物都是模模糊糊的。今日清晨還有些風,外面竟然能感到浸透皮膚的冷。
剛走到小車旁,就被一盆水澆了透心涼。夏秋至毫無意外的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被凍的有些發抖,但這樣的情況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他只好無奈的繼續去推車,不理會身邊受到文瑤萱指示,每天清早給他潑冷水的雷越,反正此刻文瑤萱還未醒來,而雷越也是被安排做他該做的,做完他就又會回去睡覺。
現在雖然很冷,但一會兒幹起活兒來,就會熱的冒汗,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可這次有些不同,雷越并沒有走,反而拉著夏秋至的胳膊,皺著眉頭,吞吞吐吐的說道:“喂!你就,一點反應也沒有?”
夏秋至笑了笑道,随口輕聲道:“我能有什麽反應,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罷了,萱夫人想沖我發火,我也沒有辦法,這樣她能舒心,就随她。”
那雷越顯然因為他的回答,神态顯出了幾分不自然,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臉上也顯現出一種似乎是羞愧的深情,而抓著夏秋至的大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今日本來就很冷,夏秋至也被打盆水凍得發抖,他早就想快些活動起來,好減輕身上的寒冷,可雷越卻一直拉著他,夏秋至只好嘆口氣,說道:“你有什麽疑問,可以去問萱夫人,我,我實在有些冷,你快放手吧。”
“啊?那啥,我……我睡覺去了。”雷越聞言立刻松開夏秋至的手臂,摸摸腦袋說道,接著又立刻轉身離開了。
雷越是個粗人,剛來陵縣不到兩年,原來一直在鄉下,他家一直是付家的下人,文瑤萱嫁到何府的時候,付家的人害怕文瑤萱在何府被人欺負,就從鄉下調來雷越。
在他給文瑤萱當保镖之前,他從來沒見過讀書人,或者說,從來沒跟讀書人打過交道,可跟在文瑤萱身邊之後,他見過的最多的人,就是知書有禮的人,這讓一向大大咧咧的他感到十分別扭及拘束,他一面羨慕那些說話和氣、帶著書卷氣息的人,一面也避免自己開口,以免讓他們笑話了去。
因此,在聽從文瑤萱的吩咐,做出一系列傷害夏秋至的行為後,夏秋至的所有反應,讓他認為,他欺負了一個有文化且懂得忍讓的人,這樣他再次面對夏秋至的時候,心中面上都十分羞愧,但他也只能一面羞愧著,一面又傷害著他。
夏秋至在花園裏忙完了整理肥料的事情後,發現天色不早了,他便收拾好手上的事情,快速向南院奔去。
他昨日和南院的王大娘說好,幫她把她院子裏的蘿蔔收了,再幫她翻土,灌地。
王大娘今年年過花甲,是何府最老的下人,當年他也是随自己的兒子來的,他兒子人很機靈,要不了多久就被趙管家相中,被派去茶莊當了夥計,而她則是被何暮青允許在府上安度晚年。
她的兒子這幾年做的很好,也升為管事,能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卻也越來越少,經常還要去別的地方辦貨,談生意,她也多次叫他兒子找個媳婦,但他兒子總推脫忙,過陣子再說,時間長了,老人家也不再問了。
王大娘雖年過花甲,身體卻還十分硬朗,總是閑不住,喜歡自己找事情做,夏秋至是在一次幾個大嬸聊天的時候,知道王大娘的,從此也經常抽空來幫她做一些事情,故而兩人關系很好。
夏秋至收拾完蘿蔔,出了不少汗,臉上還在不停流汗,還有就是,他今天可能是早上那會兒受了涼,腦袋總是一陣陣暈乎,還時不時的感到刺痛。
他甩甩腦袋,看到王大娘給他遞了一杯水,拿來汗巾叫他擦汗,“小秋啊,看你累的臉都白了,快喝杯水,坐到樹下來休息休息。”夏秋至接過水,道謝之後,便坐了下來一邊休息,一邊喝水。
一會兒,王大娘又從屋裏走出來,手裏拿了套衣服,她看著夏秋至和藹的說道:“小秋啊,這衣服是我以前做給你王大哥穿的,可他總是沒時間回來拿,時間長了,他也穿不上了,我看著你應該能穿上,你就試試。”
夏秋至看得出來,王大娘在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落寞,他明白這種心情,心中也産生了小小漣漪,他笑了笑說道;“那我先謝謝王大娘了,我先去試試。”
夏秋至拿上衣服的時候,有些不大好意思,一來,這件衣服是王大娘做給他兒子的,雖然他收下衣服,王大娘也很高興,但終究不是穿在王大哥的身上;二來,夏秋至知道王大娘一定是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很久沒換了,大概半個多月了吧,他自己都不能再忍受他身上的味道了。
換衣服的時候,夏秋至動作稍稍停頓了些,半個多月,他沒有換衣服了,何……少爺,他也有半個多月沒見到了吧,呵,何暮青是真的嫌棄了他。
以往,何暮青再怎樣折磨他,至少他還是願意跟他說話,願意搭理他,還會提醒他,自己的姐姐還欠他的多少的債務。有時候他想想,何暮青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一面催促自己還債,一面卻有阻止他在府裏做下人,卻讓他跟他……讓他用那樣不恥的方式來還債。
可是,就算是那樣,就算是夏秋至不喜歡那樣的相處方式,可他還是想見到何暮青的,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是不是得了什麽病,要不就是腦袋壞掉了。
他的姐姐也總是會說一些侮辱他的話,他卻絲毫不生氣,也不會恨他,他有時候只會稍微感到心寒,因為那個傷他心的人,是他的姐姐,是他的親人。然而很奇怪,他對何暮青也有這樣的感覺,何暮青羞辱他、殘忍的傷害他,他也不會恨他,反而偶爾也會像想他的姐姐一樣,想看到他。
難道,在他的心裏,他是真的把自己當做了何暮青的第七個妾?把何暮青當做了親人?
想到這,腦袋裏那種暈乎疼痛的感覺又陣陣襲來,他只好伸手揉揉腦袋,卻也沒讓他減輕多少,反而更加昏沈。
正難受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王大娘叫他的聲音,他趕緊抽回神智,将衣服換上。這套衣服很新,可以看得出來,王大娘對它的珍惜,布料很舒服,顏色是淡藍色,十分清新,夏秋至也十分喜歡。
王大娘看著他,看了許久,一直不斷點頭,嘴角保持著笑意,眼神中卻滿是懷念與失落的神情,夏秋至知道,王大娘是想到了他的兒子。
夏秋至剛想說什麽安慰王大娘,卻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夏大哥,你真的在這兒啊,快和我走吧,梅園的阿香姐在南院四處找你,她都快急瘋了,快走。”一個小丫頭見到夏秋至,急忙向他走過來,拉著他就走。
夏秋至聽聞,知道應該是文瑤萱在發難,他每天的工作被文瑤萱安排的很滿,但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這個時候,文瑤萱通常會毫無預兆的突然要找他,然後把他叫到身邊,用各種方式,不斷羞辱折磨他。
此刻,連王大娘都看出來,是梅園的那位夫人的問題,便擺擺手,說道:“小秋快跟她去吧,大娘這裏沒什麽事了,不然晚了,還不知道那位夫人會做出什麽事來。”
夏秋至沖王大娘點點頭道:“那大娘我走了,你記得睡午覺,下午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找吳嬸她們聊聊。”
夏秋至随阿香來到梅園,果然見到文瑤萱躺在上次的那張軟榻上,正在院子裏的大樹下納涼,遠遠見到他趕來,皺眉道:“賤人,死到哪裏去了,本夫人的命令怎麽到了你這裏,總是不奏效,你誠心跟本夫人作對嗎?嗯?”
夏秋至真的不明白,文瑤萱看起來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為什麽說出來的話這樣難聽,也不明白他怎麽就成了她口中的賤人,但他早就習慣這樣的對待,也不反抗,像以往一樣,走到她面前,然後雙膝下跪,說道:“夫人有何吩咐?”
“哼!轉眼的功夫,你倒是又還了套衣服,誰這樣好心,給你送衣服,這樣關心本夫人園子裏的奴才,也讓本夫人知道知道,本夫人也能好好答謝一番啊。”
文瑤萱的說辭找不出任何破綻,但陰陽怪氣的語調,倒是讓夏秋至警惕不少,第一次老吳頭告訴他,文瑤萱是故意找他麻煩,他不信,但事實不得不讓他相信,後來老吳頭還有阿虎和小白,都私下裏告訴過他,他們被文瑤萱派來的打手警告過,不準将那天在浴池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就敢他們出府,夏秋至全部都相信。
他相信文瑤萱是一個陰險歹毒,卻讓人沒辦法對付她的人,她在這何府,只要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整治誰,還沒有人敢反抗。他知道現在文瑤萱看不順眼的人是他,他只能步步謹慎,事事小心。
聽到文瑤萱的問話,夏秋至也只好回答:“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今天抽空換上的,那件衣服已經很髒了,相信夫人也不會允許自己園子裏的奴才,讓別人笑話是個邋遢的人,這樣也是給夫人難看。”
文瑤萱聽他這樣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著狠戾道:“哼,你這賤人嘴上的功夫倒是厲害,但這府裏,本夫人想知道的事情,你以為你就能瞞得住?本夫人的能耐你還是見識的少了。”
夏秋至聽聞,倒吸一口涼氣,生怕他傷害了王大娘,但轉念一想,王大娘是何暮青吩咐照顧的人,當即回道:“确實,夫人神通廣大,我這件衣服有些大了,前幾日叫南院的王大娘改了改,王大娘說,少爺也經常把他的衣服拿給她改,她的手藝很不錯的。”夏秋至特意在少爺二子上加重了讀音。
文瑤萱一聽,臉色頓時大變,她立刻起身,擡手扇了夏秋至一耳光,緊接著揪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惡狠狠的道:“賤人!本夫人動不得那姓王的婆娘,可能動得了你這賤人?”
說完重重的甩開他的腦袋,轉身對雷越吩咐道:“雷越,去拿鞭子來,把這賤人吊起來,給我狠狠的打!”
雷越心道,為什麽又要打人,他真不明白,為什麽夫人如此厭惡這個人,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麽,但他知道,這個人沒有錯。
“雷越你是死了嗎?”見到雷越沒有反應,文瑤萱又吩咐道。
雷越聽聞只好去拿鞭子。
夏秋至緩緩起身,看了文瑤萱一眼,眼神充滿悲憫之色,他緩緩說道:“夫人,夏秋至不知如何得罪了你,但也感謝夫人沒有牽扯到他人,若秋至受罰,夫人能就此消氣,我沒有怨言,只是夫人如此毫無理由的傷害他人,就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哈,哈哈哈,後果,賤人,本夫人的後果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本夫人只知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不應該留在這世上。你少明裏暗裏的搬出暮青,要挾本夫人,他早就說了,把你的命交給本夫人,本夫人今日,就叫你死!”她緩緩走到夏秋至身前,伸出手,不斷指著他的心口,陰森的道。
“來人,把他給我吊起來!”接著轉身,厲聲吩咐其他的打手。
“你……”夏秋至聽聞緩緩閉了閉眼,極力消除陣陣眩暈的感覺,說道,“萱夫人,你想叫我死,也要我死個明白,我究竟哪裏得罪了你。”
“哼!把他吊起來。”文瑤萱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夏秋至,又吩咐道。
見到夏秋至被高高掉在樹上,文瑤萱才慢悠悠的躺到軟榻上,緩聲道:“賤人,你以為你的事,本夫人一點都不知道?本夫人說過,這何府的事情,沒有本夫人想知道,還不能知道的。”
“我的事?”夏秋至被吊在半空中,身體的重量全部由手臂和前胸後背承擔,手臂被繩子勒出道道青紅,胸口也出現了些許窒息的感覺。聽到文瑤萱的話,本就昏沈的腦袋和被束縛的不舒服感,讓他幾乎不能思考,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夏秋至,暮青幾個月前新納的第七個妾,其實是個男人,那個男人就是你!”文瑤萱終於說了出來,她早就想說這些話,可她在何暮青跟前,卻不能說,也不敢說,她是如此的委屈,如此的不甘。
好不容易,她費盡心機,進了何府,成了她最愛的人,何暮青的人,卻只能做個沒有名分的妾,她委屈但她認了,誰叫他愛何暮青,愛的無法自拔,可她知道,何暮青心裏跟本沒有她的位子,但她也知道,另外的五個妾,也照樣沒有位子。
可幾個月前她聽說,何暮青又納了一個妾,她當時是生氣的,但她不害怕,因為何暮青一定也不喜歡那個女人,說不定過幾天她就會被趕出去,因為,何暮青納妾,他卻不為這件事開心,反而像以往一樣,總是會來她的梅園,這讓她開心不已,以為自己這幾年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以為何暮青的心裏開始有她的位子了。
可是,最近一個月,何暮青總是對她冷冷淡淡的,雖然他也會笑,但他的笑卻很虛假,很敷衍。前段時間,他更是不來見她了,打聽下來,才知道,他一直在蘭園,這才讓她注意起蘭園的事情。
她開始以為,是蘭園的女人使了什麽手段,後來竟然,竟然讓她查到,蘭園的主人,根本就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夏秋至,那個現在被她吊在樹上的賤人。
“你可知道,你是個男人,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本夫人告訴你,暮青可以喜歡任何一個妾,就是不可能喜歡你,你這個下賤的人,你以為暮青那幾日對你好,你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了嗎?我一開口,暮青還不是答應把你交給我,賤人,本夫人還沒見過你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你以為你的那點伎倆能有多大用處?你以為你為了替你姐姐還債不得已進了何府,很高尚嗎?你根本就是個渴望被人壓的賤貨!”
文瑤萱幹脆從軟榻上站起身,指手掐腰的怒罵道。“雷越,雷越來了沒,給我打,狠狠的打!”接著又瞥見雷越拿著鞭子站在一邊,便大聲的吩咐道。
一下下鞭子揮舞,震動著周圍的空氣,發出一陣陣呼嘯之聲,像是一群猛獸,像是一陣洪濤,向夏秋至的身體一湧而去,道道鞭痕,鞭鞭落在他的身上,劃破嶄新的衣衫,割開白嫩的肌膚,帶出涓涓溪流一般的鮮血,夏秋至咬著牙,接受數不清的鞭刑,沒有止盡的痛,以及字字句句,碾碎他靈魂最後一絲尊嚴的厲聲責罵,這些都讓夏秋至無地自容。
這一次,不只丢了心,更丢了靈魂。他被文瑤萱責罵賤人,責罵不知羞恥,要是在以前,他一定會反唇相譏,說他是無可奈何,可現在他不想反駁,因為他就是賤人,他就是那個輸了身,更輸了心的賤人。
作家的話:
實在抱歉啊,今天和同學出去玩了,回來的玩了,只有一更了,原諒我吧,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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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