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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落的雪花中,那個背影略有些模糊,隐約只能看出幾分飄然來。
秦枕寒沒有太過在意,繼續喝着酒。
眼下正是下午,他卻已經隐隐的開始期盼起了天黑,想要再入一次夢境。
未能見到天子,曦光有些失望,也沒了糊弄秦順安的興致,只說要回去。
“好。”秦順安被鬥篷掩住的手死死攥緊,擡手整理鬥篷的時候回頭看了眼後面那片梅林,目光陰冷。
剛才那些人如此怠慢他,曦光盡收眼底,一定是對他失望了。
該死。
緩下心中種種惱恨,秦順安穩住笑,說,“曦光你既然喜歡這裏,以後每日可以出來走走。”
“你不怕我逃走?”曦光諷笑看他。
“曦光,封你為側妃的折子我已經遞上去了,很快就能批複下來,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側妃了。”秦順安溫聲說。
曦光面色一寒,眼裏像燃着兩簇火,憤怒的看着秦順安。
“我不同意!”她說。
“曦光,我會對你好的。”秦順安充耳不聞,做出保證。
“秦順安你聽不見嗎?我說了,我不同意!”曦光加大聲音。
“曦光,你說什麽我都能答應,哪怕是要了我的命都可以,但是,唯獨離開我,絕對不行。”秦順安默了一下,看着曦光如是說。
一字一句,仿若誓言般篤定。
“那你就去死。”曦光冷笑。
“那可不行,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曦光你的手下。”秦順安寵溺的說。
曦光頓時被惡心壞了,殺了他她都怕髒了自己的手!!!
她撇開頭,加快腳步。
看她氣急卻無法,秦順安反而笑了。
看,曦光舍不得殺他呢。
一路回了承光殿,曦光剛一進殿,就命人關門,不想看見秦順安那張臉,可宮人們在秦順安一句退下後,反倒都退了出去,甚至在他進殿後,關上了門。
“滾出去。”曦光警惕的看向他。
秦順安無奈,說,“曦光,還記得在師傅面前,我們的盟誓嗎?”
曦光睜大眼睛,怒火更熾,冷笑,說,“所以你這是想告訴我你是怎麽騙了我的嗎?”
“不,我說的,都是真的。”秦順安眉間有些受傷的神色,溫聲說。
“真的?那你的太子妃呢?你的那些良媛良娣們呢?”曦光嗤笑。
“曦光,”聞言,秦順安含笑上前。
曦光後退一步,卻也沒來得及,被秦順安握住了雙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說,“你再等等我,等我登基,我就封你做皇後。”
她目光定住。
“我現在身不由己,只能委屈你做側妃,但我對你說的所有話,都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秦順安還在說,曦光卻被惡心壞了,她想問,那他的發妻呢,太子妃又做錯了什麽?
他說這些話是想讓她高興?不,她只覺得惡心。
“那太子妃呢?”她直接問。
“我和太子妃無甚情意,到時候就送她出宮去。”秦順安知曦光心軟,立即說。
曦光一個字都不信,似雲芝所說,連一個能活着離開東宮的宮人都沒有,更何況太子妃。
可她沒說,只是略略蹙了蹙眉,抿了抿嘴角。
她早就習慣了秦順安這幅嘴臉,心中更是想過無數個應對的模樣。
譬如她現在這幅樣子——
秦順安心下微松,他了解曦光的脾氣,眼下這樣,明顯是在認真思考他所說的話。
他就知道,以曦光對他的情意,定然是舍不得非要離開他的。
“曦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秦順安趁勢說。
曦光擰着眉看了他一眼,沉默好一會兒才說,“我要好好想想。”
“好,”秦順安大喜過望,立即許諾說,“你好好想,我等你。”
“你滾吧。”曦光撇開頭,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好,我這就走。”秦順安好聲好氣的說,轉身往外走。
“等等,”眼看着他到了門口處,曦光才叫出了聲,冷着臉聲音有些不甘願的說,“我要出去!”
“好好好,你想出去就出去,只是要帶着宮人,免得有不長眼的沖撞了你。”秦順安大喜過望,這可是曦光進宮後第一次對他提要求,滿口應下。
曦光面色微緩,眼見着秦順安還在看她,直接轉過了身。
貪看那道身影好幾眼,秦順安才離開。
殿中,曦光長舒了一口氣。
虛與委蛇這些時日,她終于達成了目的。雖身心都有些疲憊,卻也高興。
在心中将東宮的那些故人一一過了一遍,太子妃一人,側妃一人,良娣兩人,暫無其他。
太子妃趙氏,鎮國大将軍之女。
想來當初太子為了能娶到她廢了不少心思,可沒什麽用,因為在天子賜婚後,太子妃她爹就幹脆利落的上交了兵權,養老去了。
側妃乃太傅陳升海長孫女,據說這太傅是天子當初的老師,自幼教導,情分非同一般。
兩位良娣也非同一般,一個出身順城伯府,一個是禦史臺右中丞之女。
東宮四位妃嫔,就囊括了文臣武将以及勳貴。
曦光試圖從中找到有用的東西,可無奈她對朝事實在所知不多,思來想去,也毫無頭緒。
恨恨之下,她使勁拍了一下桌子。
“姑娘?”宮女們立即擔憂的問。
“沒事。”曦光說,一下一下撚着腕上的珍珠,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急,慢慢來。
她多的是時間和秦順安耗。
只要,她師傅他們都能平安無恙,就值得了。
大雪下了一整個下午,等到晚上燈火通明時,方才停了。
巍峨富麗的宮城被裹上銀妝,放目看去一片雪白,曦光看了會兒外面的天空,洗漱後睡下。
她胎中不足,據師傅說被他撿到的時候幾乎沒了聲息,這些年他費盡心血将她養大,雖然看似康健,但是平日裏仍需小心翼翼養着護着。
承光殿漸漸熄了燈,遠處的禦書房燈火卻還亮着。
秦枕寒翻看着手中秦順安請封側妃的折子,笑了,說,“陳升海把折子扣了十來天,終于送上來了?”
“據說太子昨日和太傅在別院吃了頓酒。”常善立時說。
“哦?”秦枕寒漫不經心應了一句。
常善低頭,輕聲緩緩說完始末,只道太子勸慰太傅,說是對太子妃不滿,但他的妾室不能輕動,才安排了一個出身鄉野的盛曦光,也好妥善安排,找準機會,廢了太子妃,屆時,再娶陳家女為太子妃。
若是陳升海和秦順安在此,定會悚然發現,他說的,從頭到尾,竟然分毫不差。
“你說陳升海那個老家夥信了嗎?”秦枕寒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提筆應允。
禦筆朱批,鮮紅的可字寫在了折子上。
有了他的批複,秦順安就可以拿着這個去宗人府,将盛曦光的名字寫在他的名下了。
“以奴才的淺見,太傅想來是不信的。”能走到太傅那一步,都快成精了,哪兒會這樣輕易相信別人口中的話。
“是啊,那個老頭子。”秦枕寒抛下筆,冷笑了一聲。
左右,信與不信對那個老頭子來說都沒什麽損失,反正太子良娣也不可能扶正為太子妃。但有了這個盛曦光,他就有了動手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朕還沒死呢,這些老不死的,就開始惦記着朕的皇位了。”
空蕩的大殿中,天子的冷笑聲讓人心中發涼。
常善低下頭,面色平靜。
天子喜怒不定,他能安穩伺候這些年,早已習慣。
“好了,洗漱吧,朕該休息了。”忽而,秦枕寒又笑了起來,聲音輕快,似有期待。
洗漱完,帳幔放下,秦枕寒很快睡着了。
夢中,又是那道月白裙角,還是那枝梨花,渾身陌生的情潮翻滾,讓他即快活又難受,懷中人被他緊緊的扣着,細細的啜泣聲不停,似乎在哭。
腰肢纖纖,觸手溫軟。
床上的人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常善候在外面,不敢打擾。
之前天子吩咐過,不管聽見了殿中什麽動靜,只要他沒叫人,都不許進去。
漫長的一個夢過去,秦枕寒醒了,臉色卻不太好看。
眼下,他心神能有多激動,身體就有多平靜,兩相一對比,這種巨大的落差感簡直能讓人發瘋。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做的這是春|夢。
可問題來了,他中毒之時還未曾碰過女色,之後更是清心寡欲,連意動都不能。
如今,為何會做這個夢?
況且前二十八年都不曾做過,最近卻忽然開始了?
壓下心裏的難受,秦枕寒起身,叫了常善進來。
“明天去把含光寺的慧覺給我叫來。”他聲音低沉吩咐道。
他不信鬼神,但此事詭異,他這些天一直嚴查,絲毫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
事到如今,想要解惑,只能寄予鬼神之上。
聞得他聲音中的怒火,常善心下一緊,立即稱是。
等待第二日大早,宮門剛開,一行內衛就騎了快馬,匆匆出了城,趕在未時末,總算把人帶了回來。
含光寺乃晉朝國寺,主持慧覺更是世人皆知的高僧大德,如今,已經八十有九歲了。
馬車一路颠簸,饒是高僧,也有些受不住,等待第二日大早,宮門剛開,一行內衛就騎了快馬,匆匆出了城,趕在午膳前,就把人帶了回來。
內侍忙上前攙扶,說,“此番辛苦大師了,大師,快請。”
口中再是恭敬,動作之間也絲毫也不敢耽擱,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陛下解憂,是老衲的幸事。”慧覺喘了口氣,勉強站穩,擡頭看着眼前的宮城,憶起裏面住着的那位天子,心下複雜。
他早年就為那位看過面相,天煞孤星,冷酷無情。後來他殺回玉京,鮮血流盡宮城,更是證明了他沒有看錯。
近些年來,大晉國運不穩,怕是還要再生波折。
也不知,天子這次招他前來,所為何事。慧覺自覺人微力薄,卻也想盡力一試,好免了這一劫。
青石鋪就的宮道上,宮人一大早就将雪掃的幹幹淨淨。
曦光帶着人出了門閑逛,遠遠就瞧見了那披着紅色袈裟的身影,頓時駐足。
“這和尚怎麽來了宮裏?”她忍不住驚訝。
“看這侍候的人,想來是陛下命人招進來的。”雲芝跟在她身後,聞言仔細看了一眼,立即回答。
“穿紅衣,應該是含光寺的主持?”曦光說着反而更疑惑了。
紅衣袈裟,天底下只有身為國寺含光寺的主持才有,據說是立下國寺的開國皇帝親賜的。可她怎麽記得,當今天子尤其不喜這些僧道一流,尤記得上一世,含光寺裏的老主持曾再三求見,都被他給拒了。
這次怎麽?
還是說當初天子也曾召見過,只是她不知道?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還在和秦順安僵持,的确不怎麽清楚宮中發生的事。曦光想着,仍不由輕輕蹙起眉。
“正是慧覺方丈,都說這位大師德行厚重,是個真正的高僧呢。”雲芝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口中很有些敬仰的說。
曦光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大晉崇尚佛教,百姓普遍信佛,不過她跟随師傅長大,師傅醉心山野,倒是更喜歡清靜無為道教,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對佛教,倒也沒什麽偏見就是了。
那邊內侍領着慧覺去見天子,這邊,曦光轉了一會兒只覺沒什麽意思,便回了東宮。
一衆宮女內侍擁簇着在她身周,亦步亦趨,絲毫不敢懈怠。如今看她回轉,心中都很是松了口氣。
昨日太子身邊的人都來敲打過她們,命她們侍候好這位主子,若是讓她離了視線,有了什麽閃失,那她們的下場,就不必多說了。
誰知,剛回了東宮沒多久,就被人攔了路。
“盛姑娘?太子妃有請。”攔路的姑姑撇了眼曦光那張臉,眉微的一皺,冷冷淡淡的說。說是請,可她的态度,卻不容置喙,很是強硬。
曦光擡眼,只是一打量就能看出,眼前這姑姑和她身後的宮女們,都是練家子。
這可不多見,看來,那位趙将軍對于這個女兒倒是十分用心。
宮女們無措,雲芝大着膽子就想上前拒絕。
之前太子接曦光回宮,太子妃可是好一場大鬧,最後惹得太子怒急把她推倒,聽說是受了傷。如今她這樣來請,怕不是什麽好事。
“那就勞煩你帶路了。”曦光一口應下,毫不遲疑。
“姑娘,”雲芝一急,立即勸道,說,“太子妃脾氣驕橫,您這樣去,怕是不妥。”
那姑姑沒想到曦光這樣輕易就能應下,略有些驚訝,可再一看曦光滿不在乎的樣子,只當她是有太子做靠山,所以毫無敬畏之心,頓時怒火更甚。
區區山野村姑,不過是仗着生了張好臉,也敢在她們太子妃面前放肆!
“那就走吧。”姑姑帶起了路。
曦光跟上,後面跟着的內侍悄然離去一個,趕忙去給太子報信去了。有宮女上前給姑姑報了信,她抿了嘴角,心下更恨,卻也做好了一會兒攔下太子妃發脾氣的準備。
如今老爺交了兵權,太子就肆無忌憚的冷待起來她家姑娘,而如今,她家姑娘的确也,再不能似從前般驕橫恣意了。
情勢不同了。
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太子妃的惠風殿。
曦光盤算着太子妃能否成為她的助力,等進了殿門一擡眼,才發現不止是太子妃在,陳側妃和宋邱兩位良娣也在。
四人俱都擡眼,直直看向她打量。
“見過諸位。”曦光略點了點頭,就尋了處位子坐下。
她這樣自然,四人都怔住。
“大膽,見過我等,你竟然敢不行禮?!”出身順城伯府的良娣宋婉儀怒道,她生的嬌媚,性子也驕縱,在這之前,是最受太子喜愛的,因此,也是最不喜曦光到來的。
相比之下,陳側妃和另一個良娣邱思雲出身書香門第,前者文雅,後者端莊,都是沉穩的性子。
“行禮?我為什麽要向你們行禮?”曦光反問,目光落在太子妃趙嬛音的身上,恰好對上對方看來的目光,眼見着裏面的好奇,感覺有些不對。
上輩子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可謂是傲氣十足,正眼都不肯看她一下,這次怎麽這個樣子。
“你,就算是太子親自帶你回來,可你無名無分,見着我們正該行禮,如今竟然問為何?果然出身鄉野,不知禮數。”宋婉儀說完,擡起下巴哼了一聲。
她生的好看,發起脾氣也格外嬌俏,哪怕被罵的是自己,曦光也不覺得生氣。
不過,她要糾正一點——
“那你應該去跟秦順安說這些,我們見着的時候,是他自己說的無妻無妾,還在師傅面前和我拜了天地,可等回京我才知是他騙了我。”
“我要回家,他就把我關在殿裏,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你去和秦順安說,只要他放了我走,我絕不回頭。”曦光說着話,滿臉冷笑,臉上的厭惡怨恨毫不遮掩。
殿內一靜,所有宮人都深深低下頭,恨不得自己聾了瞎了,沒聽見剛才的話才好。
四個人也愣了,她們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之前雖然知道太子将承光殿封着,可只當他是怕她們傷着他的心上人,可……
“太子溫柔敦厚,斷不會如此。盛姑娘莫要胡言,毀太子清譽。”陳側妃最先回神,先看一眼太子妃,見她只是看着曦光,心裏頓時覺得有些別扭,面上則告誡一句。
趙嬛音素來在意太子,若是聽了有人這麽說,定然要發脾氣的,可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胡言亂語。”邱思雲的父親身為禦史中丞,為人嚴肅刻板,掌家嚴厲,養的她的性子也差不多,如今眉一皺,就呵斥了一句。
“我剛才所言,句句屬實,若我騙了你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曦光嗤笑。
她惡心透了別人以為秦順安對她有多情深似的,只想撕開他那張臉,讓人看個清楚。
這誓言太毒,幾個人頓時啞然。
“你,你也不容易。”宋婉儀先結結巴巴說了一句,又勸,“只是這話不能再說了,萬一惹得太子生氣就不好了。既然回了宮,太子喜歡你,你好好的,不比在那鄉野要好。”
話音落下,陳知意和邱思雲眼中無奈,帶着些許笑意看了眼她。
曦光也笑了,宋婉儀看着驕縱,但性子天真善良,實則是這東宮之中,最好相處的人了。
可惜……
她看了眼陳知意,收回眼。
可惜,毀在了陳家人手中。
“所以你們誰能勸說秦順安,讓他放我回家?”曦光目光一一掃過四人。
四人都沒說話,太子的意思,她們豈能改變。
外面,秦順安聽着,僵硬的臉色慢慢松開,曦光生他的氣,他能理解,她以後會懂他的。
抽了抽嘴角,他低聲吩咐說,“讓她們都管住自己的嘴。”
內侍曉的他說的是那些聽到曦光話的宮人,立即應是。
“曦光莫要鬧了,之前哄你是我不對,只是總生氣對你不好。”秦順安進去耐心的說。
四人都起身行禮,趙嬛音慢了一步,才後知後覺站起身。
秦順安沒在意,可總忍不住注意着她的曦光卻都看見了,瞧着她有些生疏的禮儀,若有所思。
“那你就放我走。”曦光說着這句她都說厭了的話。
“那可不行,我已經将你的名字刻進了玉牒,我們生生世世,都是要在一起的。”秦順安含笑,說起這個時很是高興,又對趙嬛音等人說,“父皇已經批了我奏請曦光為側妃的折子,她不太熟悉宮裏的事情,你們可莫要欺負她。”
陳知意等人笑起,還未說話,曦光就直接砸了茶杯,起身走了。
秦順安無奈,忙跟上去哄她,扔下一殿的人,瞧着這一幕,心中滋味難言。
曦光心中怒火難熄,又有些無奈惶恐。
重生一世,她拼命想要改變命運,可一切還是一如前世般發生了。
難道,她真的只能認命,依從秦順安嗎?
不,她絕不願意。
後面秦順安跟着,曦光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本想回承光殿,可更不想在殿中和他說話,轉而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去。
他再怎麽自說自話,癫狂發瘋,可在別人面前,還是要維持住體面的。
紫宸殿,早朝罷後,秦枕寒一直在禦書房處理朝政,得知慧覺進宮,直接命人帶回紫宸殿。
瞧着外面白眉白須的和尚進來,他正要直說,忽覺慧覺的神情有些不對。
“你在看什麽?”他輕輕扣了扣桌面。
慧覺穩住神情低頭,說,“老衲恭喜陛下。”
“喜從何來?”秦枕寒看他,只覺他怕是在故弄玄虛。
“陛下生來刑克六親,是天煞孤星的面相,可老衲剛才所見,您紅鸾星動,赫然是有正好相合您命格的姻緣出現了。”慧覺是真的高興,說着話可謂是喜笑顏開。
雖然天煞孤星不可改,可天道四九,總有一線生機,自有相合的命格,只是世間茫茫萬千,想要遇見太難罷了。
最重要的是,天子短命的面相,竟然也隐約改變了。之前他看,分明是活不過三十。
天子長存,皇位穩固,不會生變,對于天下人來說,實在是莫大的好事。不然,當今沒有親生的子嗣,太子命數偏又危如燈中殘燭,若是他早早辭世。天下,怕就要大變了。
秦枕寒眸光微動,他還沒說自己的夢,這個老和尚就說出了這喜歡,莫非還真有點本事不成?
他歷來是不信命的,就算幼時被這個老和尚說刑克六親,天煞孤星,他也沒當真過。什麽命運,都是他一步步走出來的。
何為天命?他這個天子就是天命。
偏偏他這個天子如今也拿那個夢沒辦法,那種得而複失的感覺實在是磨人,他寧願再搶一次皇位,也不想繼續日日做夢!!!
“哦?”秦枕寒心中微動,說了最近的煩惱,才問,“你說,這個夢,又是為何?”
“陛下承天之命,萬靈庇佑,您這個夢就是指使,想來那女子,便是未來的皇後了。”慧覺笑呵呵的說。
“我只想知道怎麽才能找到這個人。”秦枕寒身子略往前傾,看着慧覺。
“機緣到時,自然就能遇見了。”慧覺含笑。
“所以說,你也不能找出那女子所在?”秦枕寒一針見血,看着慧覺好似在看廢物。
虧他剛才還覺得他有點本事,眼下一看,分明是在胡編亂造糊弄他。
“陛下,這龍鳳命格,都是時間一等一的尊貴,老衲力有不逮,實在是無法。”慧覺立即告罪。
“廢物,滾吧。”秦枕寒立時變臉,浪費他的時間。
要不是這個老和尚對他還算不錯,當年看出什麽勞什子命格,也沒和別人說,只是拉着他悄然規勸,他早就把這個老東西弄死了。
慧覺無法,只得告退。
他出了紫宸殿,一路往前走,遠遠見着一道白衣身影拐過路口,側臉一晃而過,他忽然駐足。
剛還說沒辦法,這不就是鳳命?
“那女子是誰?”慧覺忙拉着身邊的內侍問。
“那是太子的側妃。”內侍立即說。
慧覺一頓,太子的妾室?他還想再看太子,可剛才人影已經離開,心中頓時沉吟。
莫非太子的命格也變了,能有緣皇位不成?
作者有話說:
寫到天子覺得磨人那裏,忽然想起霸總金句,‘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笑死,哈哈哈。
老和尚見識少了,曦光有鳳命,怎麽就非得和太子有關呢,有沒有可能,她和天子有關呢?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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