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趙南星萬沒想到還能聽到沈沂的回答。

不過在今天所有事疊加的沖擊之下, 這回答也算不得什麽。

回到熟悉的空間,這才讓她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腹部再次隐隐作痛的傷口讓她沒有精力去和沈沂聊今天的事兒,匆匆回到房間休息, 也沒管沈沂要不要走。

看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趙南星便沒開口, 窩在房間裏睡覺。

而坐在客廳的沈沂收到了程闕的回複:【你這是求偶?】

沈沂:【……是。】

程闕那邊兒很快發來了語音, 仍舊是吊兒郎當的語氣,帶着幾分戲谑和揶揄:“請問是什麽樣的契機讓你轉變了心意?又請問你現在除了染發還做了哪些騷包的事兒?”

沈沂:【趙南星生病, 一個人住院, 自己簽自己的手術風險同意書。】

程闕:【……】

那天沈沂就覺得,橫豎不過如此。

那他的堅持又有什麽必要?

誠如他像趙南星坦白的那句,如果趙南星或他出現意外,卻連一句喜歡都沒說過,多遺憾。

他以往逃避着的, 即便他那麽努力那麽小心翼翼地逃避,也還是會遇見。

那不如就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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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當下,遠比活在未來更重要。

在趙南星住院那段時間, 他想了好多好多,皆無法與他人言說。

而程闕看了他的回複後, 語氣也認真嚴肅起來:“如果她再發生三年前的事兒呢?”

沈沂不假思索地回答:【所以我會釣魚。】

以前是覺得沒必要,只要他離趙南星遠些,他的那些破事就會離趙南星遠遠的。

可現在發現, 趙南星向來習慣不依靠任何人, 但他在, 好歹能為她造個避風港, 所以他認真了。

這世上只要是人做的, 必然會留下痕跡。

除非他真的是天煞孤星, 會克死所有喜歡的人與物。

但後者的可能微乎其微。

沈沂常用後者的答案來平複自己的內心罷了。

因為不願意承認, 害他的人可能是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

哪怕不喜歡,哪怕從未培養過感情,可畢竟一母同胞,他從未與他争過什麽。

他甚至很少回去。

程闕問他:【具體?需要我幫忙不?】

沈沂:【暫且用不上,所有的事兒我得等趙南星養好身體再說。】

程闕:【……行。】

程闕語調懶散起來:“我也重感冒,高燒到三十八度五,也沒見人關心我一下。”

語音裏也帶着幾分啞。

沈沂:【幫你給商未晚打個電話?】

程闕:【……可別,她忙工作呢。】

沈沂:【你倒貼心。】

程闕:【困了,睡去。】

提及商未晚,程闕并不願多聊,找了個借口便開溜。

沈沂也沒有閑心再跟他聊下去,起身出門去超市買菜。

說來也巧,沈沂下樓後正好迎面撞上周淑。

周淑見到他後還有些不敢認,是沈沂率先跟她打招呼:“媽。”

周淑愣怔,下意識反問:“你怎麽在這兒?”

沈沂:“……”

周淑甚至沒應他那聲稱呼,

沈沂知道趙南星不想讓周淑跟着擔心,所以沒告訴她做手術的事情,畢竟前段時間剛流産完,沒過多長時間就又做手術,實在會讓周淑跟着操心,沈沂便随便扯了個借口:“有事情跟南星聊,但她正要休息。”

周淑也沒問是什麽事,只讷讷地點頭,問他:“她身體怎麽樣?”

“挺好的。”沈沂說。

“最近她一直沒回家,我有點擔心,就想着過來看一看。”周淑不自覺跟着沈沂往外走,“她沒事我就放心了。”

等走到小區門口,周淑才回過神來,“你現在打算去做什麽?”

“去超市。”沈沂說:“家裏什麽菜都沒了,我去買點。”

周淑盯着他那張俊朗的臉,無聲地嘆了口氣。

沈沂便試探問她:“您有話要對我說?”

周淑先是搖頭,爾後又點頭,在冷風中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開口,兀自往前走:“先去超市吧。”

沈沂以前偶爾也會陪周淑逛超市。

細數起來,他從未陪舒靜逛過,卻在和趙南星結婚後,偶爾陪周淑逛街,買菜。

趙南星的廚藝是需要遠離廚房的地步,在家裏周淑也從不讓她碰這些。

但沈沂會做飯,跟周淑去超市,陪她買很多東西,回時拎着,充當勞動力。

兩人之間也有一些無言的默契。

超市裏人多,尤其是蔬菜區和肉類。

沈沂輕車熟路地拿了幾樣趙南星喜歡吃的菜,又去買了一塊瘦肉,打算給趙南星補補蛋白。

周淑在一旁安靜地看着。

等沈沂買了結完賬出來,拎着東西走在回程的路上,途徑一間咖啡廳,周淑才緩緩開口:“你要是不忙的話,咱們去坐坐吧。”

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沈沂跟她進去點了杯熱飲,神色平靜。

看得出來,周淑在沈沂面前仍有些拘謹,似是不知該如何詢問。

“您想和我說什麽?”沈沂率先給遞了臺階。

周淑斂下眼,“我知道你和南星離婚的事了。”

“嗯。”沈沂并不意外。

“南星這些年變化很大。”周淑說:“可能對你來說她不算是個體貼的妻子,但對我來說,她是最好的女兒。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們離婚是什麽原因?”

周淑聲音沉重,“性格不合還是……你另有新歡?可以實話實說,我只是了解一下。”

對他們這段突如其來的婚姻,周淑當初也沒說過什麽,只跟趙南星說開心就好。

後來對沈沂一直很好,無論他什麽時候回來,總是座上賓的待遇。

但現在,他們離婚了,周淑确實好幾個晚上愁得睡不着覺。

如今遇見了沈沂,忍不住就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麽?

“都不是。”沈沂微頓,随後低聲道:“南星提的。”

“她提你就同意?”周淑下意識地回,回完以後又覺得自己這話略顯無理,讪讪低頭,“不好意思,沈沂。”

“沒事。”沈沂虛心接受批評:“是我沒考慮周到。”

“那段時間南星爸爸的事鬧得太大,網上全是這些事,就連你媽媽都打電話給南星。”周淑語氣充滿愧疚:“南星從小就很優秀,你也跟她一起長大,自是知道她把自尊看得極重。趙德昌那些爛事,千不該萬不該把她卷進來,她分明已經活得很辛苦了,還要因為這些事情自卑。”

周淑現在也對趙德昌失望透頂。

卻真有些無可奈何。

遇上爛人,本就是令人頭疼的一件事。

倒是有心思去跟趙德昌好好掰扯一下那些年裏,他是如何忘恩負義、薄情寡性的,但所有事鬧到網上,最後受傷害的只有趙南星罷了。

周淑最近總是失眠,頻繁夢到那幾年。

她溫和的跟沈沂說:“作為她的丈夫,遇上這些事情,你該多體諒她一些。不過事已至此,也就這樣吧。”

“您說,我媽給南星打過電話?”沈沂皺眉,語氣不善 。

周淑點頭:“我聽南星說了一下,你媽媽問她用不用幫趙德昌。南星多想跟他斷絕關系我們知道,但你媽媽不知道,你媽媽也是好心。千錯萬錯,都是趙德昌的錯。”

周淑說完之後起身,“早點回去吧,我回家了。”

“您不上去看看南星?”沈沂先收斂了所有心思,禮貌地問她。

周淑拎起包,“不了,你們有事先聊。雖然你們不是夫妻了,還是希望你們別鬧得太僵。”

“嗯。”沈沂應下,送她出門打車。

等回去後,趙南星仍在睡。

他利落地處理食材,做飯,将做好的飯放在餐桌上。

随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趙南星醒來時已是晚上,月影綽綽灑落在窗,平添幾分寂寥。

家裏一如既往地安靜,她這幾日也習慣了這種安靜。

睡了一覺,腹部的疼痛減弱許多,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才穿鞋推開卧室門。

客廳裏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出有人來過。

趙南星的心底閃過一絲失落。

也不知是在失落什麽。

最終往廚房走,往書房走,确認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沈沂倒是很有分寸感,并沒留宿。

除了給她做了一餐飯外。

飯應該放了有段時間,不再溫熱。

趙南星端到微波爐裏叮了兩分鐘,潦草吃了幾口。

其實孤獨并不難熬,難熬的是從熱鬧歸于孤獨的那段時間。

這段時間她在醫院裏很熱鬧,病房裏三不五時就有護士過來查房,也都是熟面孔,席晴還是個話痨,跟她天南海北地聊,更遑論還有一個不上班的沈沂。

盡管他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只要他在那兒,就無法降低。

趙南星吃完飯後看手機,發現沈沂今天把她發的五千塊退了回來。

她盯着屏幕看了許久,點開轉賬——99。

又附送了一條消息:【勞務費。】

可沈沂很久沒回複,趙南星略有些怄氣地把手機塞進了沙發抱枕底下。

沈沂看見她轉賬的消息時已經晚上九點半。

剛跟舒靜結束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因為舒靜給趙南星打電話的事。

舒靜解釋自己是好心。

沈沂卻繃着一張臉道:“是不是好心,你自己知道。”

舒靜臉色頓時變了。

舒靜身體原本就不大好,這些年全靠高昂的進口藥吊着,被他一氣,咳嗽聲不斷。

沈沂只冷聲說:“我當初說過,什麽事你都可以來問我。”

而不是越過他去找趙南星。

舒靜等咳完了才說:“她流産那麽大的事,你也瞞着不說,我問你有用麽?”

“有沒有孩子是我們的事。” 沈沂說:“流産這事是意外,她比誰都難受。你非要用這種方式去欺負她麽?”

舒靜被他話裏的欺負二字氣得說不出話來。

可沈沂只清清冷冷地說:“況且連我都沒在意過,那麽在意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做什麽?”

家裏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可沈沂卻風輕雲淡地往樓上走。

“你做什麽?”舒靜盯着他的背影問。

“回來住。”沈沂平靜地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我離婚了。”

他站在樓梯上,颀長身形極具壓迫感,那雙眼睛冷漠到像是結了冰,嘴角壓下去,帶着肆意的嘲諷:“開心麽?”

說完後徑直上樓回卧室。

當初結婚時,沈崇明他們就對他的婚姻多有不滿。

其實并非因為門第之差,畢竟他家已經有沈清溪選擇了聯姻,而他在這個家裏一向不重要。

他們不喜歡趙南星,因為趙南星是單親。

不過他們向來管不住沈沂。

沈沂平日裏看似溫和,卻從未有人能幹涉他的決定。

他回卧室以後從最下邊的抽屜裏拿出一罐啤酒,随意喝了口,等心情平複的差不多才翻手機。

就看見了趙南星發來的轉賬。

他手指一戳,點了接收。

随後回複:【吃飯了沒?】

趙南星:【嗯嗯。】

沈沂:【傷口還疼麽?】

趙南星:【不。】

一問一答,倒也順暢。

沈沂不知不覺喝完了一罐啤酒,捏扁了易拉罐扔進垃圾桶。

手指不小心劃過屏幕,點了語音通話。

正當他要點挂斷時,電話已經被接通,傳來了趙南星清淺的呼吸聲。

“趙南星。”沈沂喊她,聲音格外缱绻。

“嗯?”

“你想看誰的演唱會?”沈沂溫聲問。

趙南星也察覺到他聲音的不對勁:“你喝酒了?”

“嗯。”沈沂說:“一點兒。”

“在程闕那兒?”趙南星問。

沈沂說:“回我家。”

趙南星沒再問,只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不知道看誰的,只是有個願望。”

她從來不追星,耳機裏放的歌也都是随機歌單。

所以不知道看誰的。

但大學時,她們宿舍一起去看了演唱會,唯獨她缺席。

大家沒有喊她,她也不知情。

是大家看完回來以後在宿舍興致勃勃地讨論,她才知道她們一起去看了演唱會。

而她從未去過演唱會現場。

沈沂搜了一下最近在雲京舉辦的演唱會,嘗試問她:“言忱的可不可以?”

趙南星詫異:“這誰?”

沈沂給她分享了一首歌過去,是《願望》。

聽到熟悉的聲線,趙南星想起了這個歌手,有段時間她單曲循環過好多次這首歌。

“好。”趙南星答應。

沈沂買了兩張三月十四的票。

趙南星聞言,“都快到你生日了哎。”

“是。”

沈沂正要說什麽,門忽然被敲響,他一邊起身一邊叮囑趙南星:“你多休息,我這邊還有事,挂了。”

趙南星應了聲嗯,便幹脆地挂了電話。

還是趙南星的風格。

而打開門,門口站着的并不是來為老婆“出氣”的沈崇明,是沈詩怡。

她抱着一本故事書,仰起頭問:“叔叔,你回家住啦?”

沈沂半蹲下,“是。怎麽了?”

“我睡不着,想讓你給我講故事。”沈詩怡把書遞過去,“可以嗎?”

今天的沈詩怡倒是格外乖巧。

沈沂側過身,接了她的故事書,“進來吧。”

沈詩怡直接爬上了他的床,粉白色的公主裙鋪散在灰色的床單上,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沈沂一條長腿搭在床上,随意地翻開故事書。

沈詩怡說:“這是爸爸小時候的故事書,放在書房裏,一直都舍不得讓我看,但我想以後要是有了小弟弟就輪不到我看了,所以我就偷悄悄拿過來了。”

沈沂皺眉:“你偷東西?”

“我拿爸爸的書怎麽是偷?”沈詩怡瞪眼:“我只是想聽故事而已。”

沈沂随意地翻了下這本書,就是市面上很普通的童話書,随處可見。

“你想要再買一本就可以。”沈沂教育她:“但不能偷拿東西。”

沈詩怡扁着嘴輕哼一聲,“你不給我講算了……”

說着就要奪那本書,但沈沂随手翻到倒數幾頁,手忽地頓住,冷聲道:“你坐下。”

沈詩怡還沒見過這麽嚴肅的沈沂,心有不甘也只能戚戚然坐下。

沈沂翻開那一頁,只見右下角用瘦金體寫了一句:「本是同根生」。

沈清溪自幼便練的是瘦金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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