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病房內的氣氛随着沈清溪的離開降到冰點, 趙南星下意識看向沈沂。
只見沈沂表情淡淡,似乎剛才那場争執的核心不是他一樣。
趙南星猜想他們之間可能有什麽話聊,便拉開門往外走。
不知過了多久, 似是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沈沂剛做完手術的身體昏昏欲睡, 舒靜才低聲道:“他說混話, 你別放在心上。”
“嗯。”沈沂沒什麽精神勁兒地應了聲。
舒靜給他把被子往上掖了掖,低斂着眉眼, 語氣愧疚:“你說得對, 那是你的家。”
所以随時有回來的權利。
沈崇明則是走過去瞟了他一眼,“看你這點能耐。”
聽上去像嘲諷。
沈沂并未生氣,輕聲應:“是。”
沈崇明:“……”
沈崇明一拳打在棉花上,其餘冷嘲熱諷的話倒被一起噎了回去,什麽都說不出來。
一家三口實在沒什麽好聊的, 沈沂早已閉着眼假寐,對他們偶爾抛來的問題就随意應一聲。
他面容蒼白,看着也病恹恹。
舒靜陪了一會兒才道:“你和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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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提到趙南星, 沈沂才睜開眼。
“現在還是朋友?”舒靜委婉地問。
“沒有。”沈沂說:“複合了。”
舒靜的臉色一時間有些難看,但看沈沂躺在病床上, 也不好多說什麽,“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要離?”
“還得是您做的好事。”沈沂複又閉上眼, 語氣淡淡。
舒靜:“……”
“我不問了。”舒靜做出讓步, “你好好休息。”
說完之後起身, 而沈沂只淡聲道:“慢走。”
一點兒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舒靜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無奈嘆氣, “我請護工來照顧你吧。”
“不用。”沈沂說:“我沒多大事兒。”
倦怠又散漫, 但聽在舒靜耳裏倒像是埋怨。
“阿沂……”舒靜溫聲喊他, 沈沂的呼吸卻變得沉起來,似是睡着。
舒靜抿唇,滿腹的歉疚之言全都吞進去。
沈崇明走過去扶了她一把,攬着她往外走,但走了幾步後又道:“既然想進公司跟他争,那就自己把握。”
病房內安靜到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沈崇明沉聲道:“我給你機會。KMN的總裁對你很感興趣,等病好了可以去跟他聊聊。”
“非得靠女人麽?”沈沂閉着雙眼,平靜道。
“你什麽都沒有,拿什麽争?”沈崇明說:“董事會的裁決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即便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也不會給我。”沈沂說。
沈崇明背對着他,脊背挺得僵直,微微顫抖。
說不上來是被氣的還是被說中了之後的惱羞成怒。
“你到底想要什麽?”沈崇明冷着聲音道:“大費周章,大費周折到此刻,你想要争什麽?”
“我要是說……”沈沂聲音輕漫,刻意放緩,帶着幾分譏笑:“說要爸爸媽媽,是不是會很可笑?”
舒靜錯愕地轉過頭,但病床上的沈沂被陽光照着,始終沒睜開眼睛。
那張臉病恹恹的,卻始終如一地溫和,嘴角往上揚起輕微的弧度。
“開玩笑的。”沈沂輕笑:“我不想争。”
舒靜皺眉:“那你……”
沈沂說:“什麽都不想争,單純上班。”
沒等他們再說什麽,沈沂便開始下逐客令“困了,好累。”
“那我們先走。”舒靜說:“你休息吧。”
“對了。”沈沂忽地喊住她:“你見了趙南星別再說什麽。”
“我能說什麽……”舒靜頓了下:“你誤會……”
“不管是不是誤會。”沈沂聲音雖低,氣場卻并不弱:“我從來不認為我會有什麽好的家庭氛圍,也不認為能有什麽好的婆媳關系,所以不用費心思,也別去拿她的弱點攻擊她。畢竟……”
沈沂忽地睜開眼,眼神真摯:“曾經在外婆那兒幫我撿回一條命的人是她。”
“可能她這個行為對你們來說很讨厭吧。”沈沂說:“但現在我還活着,所以我感謝她。她嫁給我本身就是很委屈的事情了,所以你們要是有一點人性的話,別再欺負她,行麽?”
雖是在詢問,卻不過是把話說盡說絕。
平日裏沈沂都會避着小時候的話題,不給自己添堵,也不給這個家裏的所有人添堵。
但此刻把所有事都拿出來說,為了趙南星把這個家,把她們所有人都痛斥一頓,似是只要她去找趙南星,哪怕說一句不得體的話,也是無情無義,沒有人性的人。
這話舒靜聽得并不舒服。
但看向沈沂的眼睛時會下意識避開。
一種溫和的銳利,似是一把軟刀直刺心口。
好似多年以前,他站在房間門口,手緊緊地抓着門框,明明很勉強卻還是扯出笑來低聲哀求:“媽媽,我不想走。”
即便如此,還是把他送到了鄉下。
他的哀求并未生效。
而多年以後,沈沂早已成為大人。
哪怕因傷躺在床上,說的話也能成為利刃。
良久,舒靜哽着聲音道:“知道了。”
說完後疾步離開病房。
“早知道還不如不把你接回來。”沈崇明冷聲道。
“其實。”沈沂說:“早知道你們不生下我,最好了。”
沈崇明回頭瞥了他一眼,匆匆離開。
病房裏再度陷入了安靜,沈沂轉頭看向陽光照射進來的地方。
早春時節,北方天氣尚未完全回暖,樹上卻有了新冒的綠芽,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隔了好久好久,似是這口氣憋不出,沈沂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差點會因為一口氣而窒息。
原來平靜的對峙是這種感覺。
确實不太舒服。
有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兩敗俱傷的感覺。
所以原來懶得做,不願意把自己架上去,現在卻是避無可避。
—
趙南星差點就沒控制住自己聽了牆角,出門以後站在門口,腳像灌了鉛。
之後還是忍住,去食堂打了一份早飯,不過并沒吃幾口。
出食堂時剛好遇見季杏和陳渝,兩人正說着悄悄話,見到她以後立刻跑來打招呼。
“趙醫生。”季杏喊她,随後眼珠子滴溜溜轉。
“你問吧。”趙南星知道她肯定聽到了八卦,縱容地說。
季杏一撇嘴:“前姐夫是不是住院了?我早上剛來就聽內科的人說你昨晚差點哭死。”
趙南星:“……”
這什麽謠言?
“沒哭。”趙南星說:“造謠。”
“我就覺得。”季杏跟着點頭:“你最多就偷偷抹眼淚嘛,怎麽可能讓他們看見?”
趙南星:“……”
趙南星擡手敲了她額頭一下:“你也在造謠?”
“沒有。”季杏捂着被敲的腦袋:“還是祝你工作愉快啊趙主任~”
喊她職稱的時候刻意拉長語調,還調侃:“可以和外科那位高嶺之花徐主任并列當魔鬼的女人~”
趙南星:“……什麽時候又給我起外號了?”
“剛才。”季杏笑道:“不過是尊稱,不是外號。”
“那也不許。”趙南星說:“小心惹禍上身。”
“你都不和我計較。”季杏說:“我怎麽會惹禍呢?況且我最最最知道你人美心善。”
趙南星:“……你的錯覺。”
季杏上前挽着她胳膊:“才不是。”
頗有種放肆之感。
以往季杏也放肆,但并不是這種。
趙南星問她:“你發生什麽事了嗎?”
季杏搖頭:“沒有,就是好久沒見你。”
趙南星覺得疑惑,而陳渝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還是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有事……”臨別前,趙南星鼓起勇氣,“可以跟我說。”
季杏笑得一如既往燦爛:“能有什麽事啊?”
趙南星:“希望如此。”
等找到走遠幾步,才聽到季杏喊她:“南星姐。”
趙南星回頭:“嗯?”
“等你下次下班,一起喝杯奶茶啊。”季杏在遠處朝她揮手。
趙南星很鄭重地點頭答應。
等到再回病房時,她的腳步都變得輕快。
而沈沂很快睜開眼,“有什麽好事?”
趙南星聳了聳肩:“沒有啊。你跟你爸媽聊得怎麽樣?”
“就那樣。”沈沂無所謂地說:“一直都那樣。”
不好不壞,得過且過。
趙南星坐在病床前,看他的各項指标。
沈沂還是好奇:“剛去吃飯發生了什麽事兒?”
“你還記得季杏嗎?”趙南星反問。
“記得。”
“她剛喊我一起喝奶茶。”
“很開心吧?”沈沂看向她:“趙醫生。”
趙南星:“……”
趙南星本想否認,但随後笑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被人喜歡的感覺很好吧?”沈沂看向她:“尤其在職場被接納。”
趙南星點頭:“很好。”
以前不敢産生羁絆,也因為太忙,一直埋頭往前沖,從未關注過身邊有哪些人。
有種分明走了一條康莊大道,沿路處處好風景,而她卻閉上眼往前走,一點兒風景都沒看的感覺。
很遺憾。
“當年。”沈沂說:“我在沙棠村就是這樣的感覺。”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沙棠村。”沈沂閉上眼似是回憶:“雖然那裏山清水秀,但去村子的那條路上,車一走過就會揚起漫天灰,那裏的魚都很小,水也很冰,尤其是冬天,外婆家暖氣不好,蜷縮在小房間裏冷得什麽都做不了。”
趙南星聽得直皺眉,“那你……”
“為什麽還堅持下來了是嗎?”沈沂笑了下:“因為沒其他地方去。”
“我被送走,就意味着被抛棄了。”沈沂說:“所以當年我很羨慕你。”
趙南星:“……”
趙南星伸手在他肩膀處拍了拍,無聲安慰。
沈沂側過臉,“但在那裏,有人接納我,所以我又重新喜歡上了那裏。”
喜歡一個地方,通常并不是因為景。
而是因為人。
其實當時他別無選擇。
他很明白他的爸爸媽媽讨厭他,因為他的哥哥讨厭他。
他的出生本來就是意外,誰都沒做好準備接受他的到來,又因為他,他的母親差點去世,之後雖然還活着,卻造成了三年不能走路的局面。
而他的哥哥,因為他的突然到來,成績一落千丈,成天在家裏吵鬧,大聲吵,無聲吵,蠻橫又固執,憤怒又倔強。
從他很小的時候,大概是三歲多能記事起,家裏一直充斥着的就是吵鬧聲,等到想縮起來找個安靜地方待着,卻會因為找到的地方足夠隐蔽,會聽到躲起來說閑話的傭人的交談,也圍繞着這個家裏因他而出生帶來的一切改變。
他時常感覺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有一天晚上他不想聽這些吵鬧聲,便把自己塞進櫃子裏,用又厚又密的衣服遮住自己。
就這樣在衣櫃裏睡了好幾晚。
後來還是不行,他甚至拉開床的抽屜,躲進床下睡覺,卻被沈清溪發現。
年少的沈清溪指着睡在抽屜裏的他說:“這就是個怪物,他會毀了我的家。”
那時他常從沈清溪嘴裏聽到要把他送去哪個親戚家,也是從那時他就知道他家有那麽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親戚。
後來被送去沙棠村,他常常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趙南星先來挑釁他,又先認輸,還要把他收作小跟班。
“所以,你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我?”趙南星忽地問。
沈沂從那些複雜的回憶中抽出身來:“什麽?”
“你那封情書什麽時候寫的?”趙南星換了個問題。
沈沂佯裝思考,“離開之前。”
那時舒靜身體逐漸好轉,沈清溪高考結束,可能會留學,也可能會選擇離家遠的大學。
在外婆的極力游說之下,沈沂知道自己可能會回去,很久很久都睡不着,于是坐在窗邊寫:“星星會發光。”
寫了很多遍。
趙南星笑:“那你果然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我。”
“比那個還早。”沈沂說。
趙南星皺眉:“……那也太早了吧?”
沈沂溫聲問她:“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趙南星說:“那時你穿一身白,一看就是城裏來的小孩兒。”
“不是。”沈沂否認:“那不是第一次見。”
趙南星:“……在那之前還見過嗎?”
“你可以再想想。”沈沂說。
趙南星想不起來。
“你告訴我。”趙南星說。
沈沂側眸,聲音呷着笑:“或許,你現在是在撒嬌嗎?”
趙南星:“……?”
她臉瞬間變熱,嘴硬道:“沒有。怎麽會?”
“那你撒個嬌?”沈沂說:“我就告訴你。”
趙南星:“……”
幾秒後,趙南星戳着他修長的脖頸,惡狠狠道:“那你,就守着這個秘密到死吧。”
沈沂:“……”
沈沂縮了下脖子,倒吸一口冷氣道:“趙南星,疼。”
趙南星立刻讪讪地縮回手,低聲道:“對不起……”
沈沂卻勾唇笑起來,陽光落在他臉上,“趙南星多會撒嬌啊。”
趙南星:“……”
不可理喻。
—
雖然趙南星在沈沂家人面前刻意說得嚴重,但沈沂的手術并不是很嚴重,
不過是為了引起他們的重視罷了。
然而除了第一天一家人輪番來過以後,之後便沒再來過。
倒是程闕跑得很勤快。
從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幾乎每天都往醫院跑。
要麽帶花要麽帶吃的,每次還都很大方,一帶一大堆,送科室的醫生護士們毫不手軟。
送的時候還不以病人家屬名義送,因為大家都不會收,反而是以趙南星的名義送。
這段時間趙南星在醫院的人氣居高不下,再一次成為醫院的“網紅醫生”。
有時趙南星沒班就在病房裏待着,程闕一來她就讓開位置,站在不遠處觀察。
仿佛要把程闕的背影盯穿一個洞,卻一直忍着沒問他和商未晚的關系。
幾天過去,程闕終于忍不住,在探望完沈沂之後,私下把她喊到一邊兒,仿佛認輸一般:“您問,我有問必答行嗎?”
“不問。”趙南星說:“我尊重商商的一切決定。”
程闕笑起來,那雙狐貍眼平添幾分風流:“你們倒是如出一轍。”
趙南星皺眉:“商商和你聊過我?”
“沒有。”程闕說:“她什麽都不愛和我說。”
“你愛她嗎?”趙南星還是忍不住說:“你不要看她特別高冷,但她是個很單純的人。她最不喜歡的地方就是酒吧,沒事兒做就喜歡窩在家裏睡覺看書刷劇,或許你很有錢。但是程闕,這并不是能糟蹋一個人心意的理由。”
程闕聞言收斂笑意:“沂哥跟你說過我們的事兒?”
趙南星搖頭:“他也從不和我說你們的事。”
趙南星說:“我猜的。”
商未晚暗戀周朗七年,不可能這麽快移情別戀,所以跟程闕在一起會有其他理由。
除了錢,趙南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她不想去問商未晚這些,也不想跟程闕談論這些。
可是既然知道了,就想多為朋友說幾句。
趁她還能說得上話的時候。
“程闕。”趙南星說:“我們認識不久,也不夠了解,但我了解沈沂,他不會和壞人做朋友。但再好的人,他也有可能是某個人人生劇本裏的壞人。”
程闕被說到在原地站直,很安靜地聆聽。
“商商曾經跟我說過,美貌在窮人身上不一定是件好事。”趙南星說:“她也不是會為了錢出賣靈魂的人,所以如果她選擇和你在一起,應該是對你有好感的。哪怕只有一點點,你也別糟蹋她對你的喜歡。”
“如果你喜歡她,那我祝你們幸福。如果不喜歡,就和商商說清楚,好聚好散。希望你們可以尊重彼此,以及彼此的感情。”
說到最後,趙南星聲音都有些啞。
可能講自己的感情都沒這麽委屈。
在她語重心長的一番勸誡之後,趙南星認真地看向程闕:“算我逾矩,但希望你能珍惜。”
而程闕顯然處于神游狀态,趙南星已經捏緊了拳頭,“程闕。”
程闕這才回過神,“嗯?”
趙南星:“……”
白說了。
程闕試探着問:“所以你說,商未晚跟我在一起,就是喜歡我?”
趙南星:“……”
她有那麽說嗎?
“行。”程闕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兒:“嫂子的金玉良言我記下了。”
趙南星卻頓了下:“你不是還要聯姻麽?”
程闕的笑容僵在臉上。
趙南星的手背在身後,掐了下自己的手指,“其實我最想說的是,早斷早好。”
程闕:“……”
“聯姻那事兒沒影。”程闕打太極,“我總還是可以談戀愛的吧?”
趙南星:“……”
趙南星只能言盡于此,卻還是朝他鞠了一躬:“謝謝你願意聽我說。”
“可別。”程闕往她身後看了眼:“我再待下去得被沂哥打了。”
說完立刻開溜。
趙南星往後一看,沈沂正站在病房門口,虛倚着門框,見她望過來,勾唇笑了下。
走廊裏人來人往,趙南星朝他走過來。
沈沂也慢悠悠地朝她走,趙南星問:“怎麽出來了?”
“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快一周。”沈沂說:“再躺下去可能要發黴。”
趙南星給他借了一把力,“那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好啊。”沈沂說:“我看外面天氣很好。”
沈沂住院這段時間格外安分,來探病的人很少,幾乎只有程闕一個。
他在病房裏前三天不能進食,之後是喝粥,稍吃點就沒胃口,然後就開始看書。
偶爾會在趙南星來了以後,兩人一起看個電影。
确實很久沒曬太陽,也沒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
沈沂就一身簡單的病號服,走了幾步之後,趙南星折返回去,“等下,我去拿件外套。”
“天氣很好。”沈沂說:“用不上吧。”
“那也不行。”趙南星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不一會兒小跑着回來,“好了,走吧。”
沈沂輕笑:“那我先拿着,去外邊再穿。”
“好。”趙南星跟他一起去電梯口。
等電梯的人很多,趙南星今天就是常服,白色低領針織衫,高腰牛仔褲,紅色長發有一點褪色,變成了桃粉,依舊是很顯眼。
兩人站在人群中就是很顯眼的一對。
忽地有人拍了下趙南星的肩膀,低聲問:“請問,您是趙南星醫生嗎?”
趙南星錯愕:“啊?我是。”
問話的是個穿着皮夾克的大叔,留着絡腮胡,體格很壯,戴一頂黑色帽子。
“請問有什麽……”趙南星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個男人眼神變得狠厲,從兜裏掏出一把刀,陰沉着聲音說:“庸醫!你去死吧!”
那把開了刃的刀折射出晃眼的光,趙南星甚至來不及反應,身子被往後一拽,有一把手擋在她身前,緊緊地握住了那把刀
趙南星被拽得重心不穩,一個踉跄倒在地上。
血沿着沈沂的掌心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一瞬間映紅了趙南星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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