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人吓得不輕, 原本烏泱泱站在電梯口的人都下意識避遠,中間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趙南星怔了兩秒,而後起身準備朝那個男人撞過去, 但還沒等她起來, 沈沂的肩膀狠狠撞向男人, 同時松開手,掌心吃痛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但趁熱打鐵, 在那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擡腳朝他膝蓋踢過去,男人頓時跪在地上。

沈沂動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亂。

不過幾分鐘,他已經單膝跪在男人的背上,将他的刀扔在了一邊, 把他整個人狠狠鉗制住。

男人的臉緊貼着地面,大喊:“這家醫院的趙南星是個殺人犯!”

“殺人犯趙南星不配當醫生!”

“趙南星是殺人犯!”

“……”

沈沂的膝蓋在他背上狠狠頂了一下,但男人依舊在叫嚣着。

周圍的病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盯着趙南星看。

趙南星卻只能看見沈沂不斷滴着血的手。

她疾跑到護士臺拿了止血繃帶再折返回來。

不一會兒, 醫院的保安匆忙趕到,沈沂終于抽出身來。

“記得保存證據。”沈沂說着用沒受傷的手撿起刀子, 聲音極冷:“我會保留我訴訟的權利。”

趙南星無暇顧及其他,用繃帶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找人要了個密封袋把刀子裝起來, 拉着他要去外科。

“徐嘉樹今天值班。”趙南星說:“他應該還能……縫好你……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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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南星盡量裝得冷靜, 但一說話就忍不住磕絆。

“別慌。”沈沂跟着她走, 鮮血流了滿地。

“我沒慌。”趙南星嘴硬。

沈沂沒受傷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掌心, 兩雙冰涼的手在瞬間相握。

沈沂捏了捏她的手指, 低聲安慰道:“那你別抖。”

趙南星确實不擅長僞裝情緒, 一路上她盡力裝沒事, 但整個人抑制不住的抖。

思想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脫缰。

她根本不敢去看沈沂的手。

一路頂着異樣的目光來到徐嘉樹的辦公室。

第一次趙南星沒敲門闖進別人辦公室,而徐嘉樹剛換上白大褂,下擺還疊在一起,一臉懵:“怎麽了?”

“沈沂……的……”趙南星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擠壓着,無法正常地發出聲音。

“剛遇到個瘋子。”沈沂站在她身前,“我的手受傷了。”

徐嘉樹皺眉,疾走幾步走到他面前,那一層臨時止血的繃帶幾乎被滲透,變得豔紅。

徐嘉樹捏住他的手看了眼,“刀傷?”

“是。”沈沂說。

“先止血。”徐嘉樹皺眉:“看樣子傷得不輕,需要手術縫合。”

沈沂眼都不眨:“好。”

徐嘉樹喊人去安排手術室,等吩咐完以後回頭看向趙南星:“你要來做助手嗎?”

“她不……”沈沂替她拒絕。

孰料趙南星打斷他的話,“我做。”

沈沂皺眉:“你現在狀态……”

“我能調整過來。”趙南星深呼吸一口氣:“做助手而已。”

她想進手術室。

若是放在平時,她可能還會開個小玩笑,畢竟觀摩徐嘉樹的手術在醫院是難求之事。

好多實習生來醫院後都會争着跟徐嘉樹進手術室。

“具體情況還得先照個CT。”徐嘉樹說:“看着像手部神經斷裂。”

“問題大麽?”沈沂問。

徐嘉樹聳肩:“能接上。”

“那就行。”沈沂說。

兩人都像是沒事人一樣,之後各司其職。

沈沂再一次躺在病床上,做了手部麻醉之後被送進手術室,而在進手術室之前,趙南星先檢查了他腹部的傷口,确認沒有因為之前的大幅度動作而崩開傷口。

徐嘉樹和趙南星去做術前準備。

徐嘉樹先進去,跟他确認了信息,沈沂微閉着眼回答:“都對。”

“你的傷口太深。”徐嘉樹說:“一會兒把斷掉的神經接上就行,之後會進行縫合,應該不影響正常使用。”

“知道了。”沈沂說:“剛你說過。”

徐嘉樹看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兒,忍不住問:“麻藥已經起作用了?”

“有一點。”沈沂回答。

“那你不疼?”徐嘉樹皺眉:“尤其剛才。”

沈沂:“……”

“你覺得呢?”沈沂反問。

徐嘉樹:“……裝。”

“我沒疼她都那樣了,我要是比她還慌。”沈沂淡淡道:“她不得哭死啊。”

徐嘉樹:“……”

“剛才你就不應該喊她做助手。”沈沂說。

徐嘉樹卻搖搖頭:“你太小看她了。”

兩人說着話,趙南星已經進來。

徐嘉樹道:“好了,閉上眼睡一覺,睡醒來手術就結束了。”

說着,沈沂的臉被遮住,只留下一雙手露在外面。

徐嘉樹轉頭看了眼趙南星,溫聲詢問:“我開始了?”

“好。”趙南星深呼吸一口氣。

“手術刀。”徐嘉樹伸手。

趙南星立刻遞過去。

……

一場手術,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手術很順利地結束,徐嘉樹卻在縫合時問趙南星:“你來收尾?”

趙南星思考兩秒,點頭和徐嘉樹換位置。

一直躺着的沈沂忽地出聲:“哎,徐哥你來吧。”

都已經松口喊徐哥,結果只聽徐嘉樹冷漠道:“手術室裏不要稱兄道弟。”

沈沂:“……”

“趙南星。”沈沂又喊。

趙南星戴着口罩,聲音很悶:“嗯?”

“你……”沈沂想問你行嗎,怕她心态崩掉,話在出口之時又變成了:“你別緊張。”

趙南星深呼吸,聲音堅定又自信:“我大學實操課幾乎都是第一。”

“你放心。”趙南星說:“睡醒來就好了。”

沈沂微頓,爾後低聲說:“我的意思是……”

手術室裏安靜到連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聽見,趙南星的手平穩地懸在他的傷口上方,随時準備縫合。

只聽沈沂溫聲道:“你別難過。”

趙南星實習時來的第一個科室就是外科,也跟了上百臺手術,縫合這種事不在話下。

可依舊是抱着十二分的認真和虔誠來做。

站在手術臺前,心無旁骛、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

甚至沒有去想躺在手術臺上的人是誰。

等到縫合結束,趙南星才松了一口氣。

而沈沂在她縫合的過程中沒耐住麻醉的藥效,閉眼睡着,被安靜地推出手術室。

手術做完,趙南星剛出手術室,就有警察迎面而來,“請問您是趙南星女士嗎?”

趙南星點頭:“是剛才那件事嗎?”

“是的。”警察說:“需要您跟我們去做一下筆錄。”

“那個人呢?”趙南星問。

“在警局。”警察說:“精神方面似乎有點問題。”

趙南星:“……”

“我去換件衣服。”趙南星說:“傷者還沒醒,我可以要求在醫院做筆錄嗎?”

“可以。”警察點頭:“我們也需要在傷者醒來之後繼續做筆錄了解情況。”

雙方達成一致。

等趙南星換好衣服,兩位警察也在桌前坐得筆挺,正在看之前在走廊裏的監控。

趙南星給兩人倒了杯水,坐到對面,“抱歉,久等。”

“沒事。”

……

交談進行得很順利,趙南星如實地交代了自己和傷者的關系,也表明自己并不認識那個持刀傷人者。

而經過警察的提醒,她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一個多月前一位去世患者的兒子。

那天剛好是趙南星值夜班,淩晨兩點接到電話,說有一位七旬老人暈倒在浴室,生命體征微弱。

送到醫院之後進行了急救措施,但最後還是沒救回來。

第二天是那位患者的女兒來醫院将他帶回去的,全程沒見過他兒子。

不過聽那位患者的女兒說還有個哥哥,但好賭成性,一整夜都在跟朋友打牌,老人一直都跟兒子一起住。

趙南星的救治全程沒有任何不恰當的地方。

如此看來,就是一例很典型的醫鬧事件。

但有個棘手的問題是,那個人在幾年前就被診斷出精神分裂,也是在這家醫院開具的精神診療證明。

趙南星聽聞之後只搖搖頭:“具體的等傷者醒來後再議。”

沈沂知道怎麽做。

目前就算她說要起訴,也還是會通過沈沂的名義起訴。

畢竟沈沂是真正意義上的被害人。

而等待沈沂醒來的過程比較漫長難熬,期間程闕又來看了一次,說是網上出了新聞,還沖上了熱搜前幾,不過沒多長時間就被撤了下來,應該是醫院公關。

程闕詢問這事情的緣由,趙南星如實回答。

說完之後程闕卻用怪異的眼神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沈沂。

趙南星覺得奇怪:“怎麽了?”

“沒事。”程闕立刻搖頭,“沒事。”

隔了會兒又才神秘兮兮地說:“只是覺得沂哥料事如神。”

趙南星再問,他卻什麽都不說了。

當趙南星威脅他時,程闕只道:“你等沂哥醒來問他。我還得去辦點事兒,走了。”

程闕離開後,趙南星便坐在病床邊發呆。

和之前沈沂第一次做手術時的感受不同,那天只是擔心。

現在還有滿心酸脹。

不知道這算什麽。

她好像又欠了沈沂一次。

如果不是跟在她身邊,沈沂也不會受傷。

她好像就是個危險人物。

正當趙南星胡思亂想時,病房門再一次被推開。

來人是沈清溪。

趙南星看到他時,不自覺皺了皺眉。

沈清溪則是一如往常的冰山臉,“還沒醒?”

“剛又做了個手術。”趙南星說:“他有點累。”

“哦。”沈清溪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趙南星不動聲色地回望,冷聲道:“你找我有事?”

“沒有。”沈清溪淡淡問:“今天的事上熱搜了,你知道麽?”

趙南星點頭:“剛聽說。”

“什麽感想?”沈清溪問。

趙南星在他面前倒是很淡定,可能是因為沈沂跟他關系不好,尤其在看到那天在病房裏的場景之後,她對這個人的印象更差。

“能有什麽感想?”趙南星淡然地嗆回去:“你希望我有什麽感想?”

“羞愧?”沈清溪語氣更嚴厲,“你好像很喜歡出名。”

沈清溪随意揣測:“為什麽當初不進娛樂圈?憑沈家的名氣,應該能把你捧得很高。”

趙南星皺眉:“所以呢?”

“一個建議。”沈清溪說:“當初因為撤你的熱搜,沈沂可花了不少錢。”

他提到沈沂,趙南星抿唇不語。

“如果你很想出名。”沈清溪愈發咄咄逼人:“那沈沂的錢花得有點冤枉。”

“也不是你的錢。”兩道聲音同時在病房內響起。

随後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趙南星轉頭看向沈沂,只見沈沂臉色蒼白,眼睛微睜,看着像沒睡醒。

而沈清溪看向沈沂,語氣淡淡:“醒了?”

“你這麽吵,我要是不醒都對不起你。”沈沂說。

沈清溪:“……”

“還有。”沈沂看着他皺眉:“你到我病房來就欺負我女朋友?”

沈清溪輕笑:“還是一如既往地護着她。”

“不然呢?”沈沂反問:“任你欺負?”

“沈沂。”沈清溪冷聲喊他的名字,隐含着幾分威脅。

沈沂毫不畏懼地應答:“做什麽?”

“我只是給她提個建議,這也算欺負?”沈清溪說。

沈沂篤定回答:“花我的錢,也沒花你的,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的錢是從哪來?”沈清溪勾唇輕笑:“不會真以為你做律師的那些錢能填了熱搜那麽多窟窿吧?”

“怎麽?動你的蛋糕了嗎?”沈沂反問。

兄弟二人之間你來我往,氣氛不算濃烈,但趙南星隐隐嗅到了火藥味。

聊天氣氛已經在朝着劍拔弩張的方向前進了。

當沈沂問出這句話時,沈清溪的臉色微變。

“沈清溪。”沈沂直接喊了他名字:“你以為你是誰?”

沈清溪皺眉,冷冷地盯着他看。

“別人的人生為什麽需要你來建議?”沈沂說:“管好你自己。”

沈清溪:“……”

“還不是怕有些人不知好歹。”沈清溪指桑罵槐地說。

趙南星在一旁已經捏緊了拳頭。

只聽沈沂緩緩道:“誰需要知好歹?我們倆的事兒,你不要不知好歹湊過來問行嗎?”

“還有。”沈沂說:“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沈清溪厲聲:“你這是什麽話?”

“我讓你別這麽不要臉。”沈沂輕嗤,四兩撥千斤地回他:“你有種在我棺材跟前罵我老婆的感覺。”

沈清溪:“……放屁。”

沈沂不屑地笑:“你再這樣,我棺材板可能都按不住。”

沈清溪頓時覺得陰森森的,忙把話題拽到正軌,“你說得是些什麽不正經的話。我來就是看你傷得重不重,你卻在這裏胡言亂語。”

“那你先跟趙南星道歉。”沈沂冷聲說。

沈清溪皺眉:“你說什麽?”

“我讓你和趙南星道歉。”沈沂重複一遍,愈發堅定。

沈清溪猛地站起來,椅子劃過地面,發出難聽又刺耳的刺啦聲。

“做夢!”沈清溪說,“你一個人慢慢發瘋吧。”

說完就要走,而沈沂卻在他走到門口時輕笑一聲:“大哥,這步棋你想到了嗎?”

沈清溪錯愕地轉過頭,“什麽意思?”

沈沂舉了舉自己那只剛做完手術的手,幾乎是一字一頓道:“相、煎、何、太、急。”

沈清溪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

“毀掉了親弟弟的手。”沈沂輕笑:“難道不開心嗎?”

沈沂說:“徐嘉樹已經說了,斷了的神經接不回去,我這只手這輩子可能沒辦法正常使用。”

而站在一旁的趙南星表情驚訝,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但沈清溪的表情卻越來越難看。

“你做到了。”沈沂笑得很溫和,但在這一刻的病房裏卻顯得詭異:“下一步如果我再往前走,你要取的是不是我的心髒 ?”

沈清溪勃然大怒:“你閉嘴!”

沈沂卻收斂所有笑意,毫不畏懼地和他對峙,冷淡的薄唇緩慢吐露出兩個字:“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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