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沈沂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起身上樓回房間。
客廳裏沉寂許久,沈崇明緩緩站起來,轉頭問正在擦眼淚的舒靜:“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舒靜望了眼宛若雕塑的沈清溪, 拉住沈崇明的手出了門。
桌上菜肴幾乎沒怎麽動, 全都冷了。
這一頓飯吃得很精彩。
沈沂幾乎是四兩撥千斤一般, 把遠牧集團的繼承權牢牢地捏在手裏。
也把沈清溪的後半生捏在手裏。
他根本不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他是卡在沈清溪喉嚨裏的刺。
稍有不慎, 萬劫不複。
沈清溪強撐着上樓, 回到書房後才靠在門上緩緩滑落在地。
終究……一場空。
其實也說不上來最初做這些事是為什麽,只是單純地讨厭。
為什麽要有一個人出現分走他現有的一切,為什麽那個人出現要讓他家變得愁雲慘淡。
所以吵鬧着送他走,蠻橫又無理。
可沒想到他還會被接回來,每次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 都會讓沈清溪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
沈沂越純善,襯得他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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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就喜歡看他孤零零的,別和誰笑, 也別跟誰走太近。
時間久了,仿佛成了一種習慣。
沈清溪很久都沒緩過神來, 直到一聲驚雷悶響,閃電像利劍一般劃破長空,把凄清冷暗的書房短暫照亮。
沈清溪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書桌上的書, 他走近打開燈。
桌上的書是全新未拆封的《三國志》。
一看就是沈沂的手筆。
而在這本書之下壓着的是他幼時的那本童話書, 之前被沈詩怡拿出去的那本。
沈清溪翻到他寫字的那一頁, 只見在之前的字之下又加了一句:
[豆在釜中泣。]
沈清溪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 坐在那兒發怔。
—
沈崇明是個很守信的人, 翌日下午就把股權轉讓書放在了沈沂房間裏。
而沈沂與此交換的是一份辭職信。
他正式辭去了遠牧集團的工作。
準确來說, 去遠牧集團就上了一天班。
其餘時間都在醫院。
也在這一天, 他收拾東西搬離別墅。
把行李箱往後備箱放的時候,沈清溪站在車旁,和平日的西裝革履職場精英做派不同,而是一身休閑服外套了一件黑色長風衣,頭發也沒有抹發膠,被風吹得稀松淩亂,手指間捏着一支煙。
沈沂合上後備箱,淡淡地問:“有事?”
沈清溪的煙在指間轉了幾轉,而後遞給他一支。
沈沂稍猶豫還是接過。
沈清溪偏頭打火點了煙,而後将打火機遞給沈沂。
沈沂一直沒點。
良久,沈清溪才說:“你不怕麽?”
“怕什麽?”沈沂反問。
“我對你做些更過分的。”沈清溪說:“畢竟你那個視頻可以毀了我。”
“準确來說是毀了我們一家。”沈沂輕笑:“爸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所以這時候解決你是最好的辦法。”沈清溪仔細地盯着他看,少年早已成為有棱角的男人,成熟魅力盡顯,也早已不是當年剛回來時見到他小心翼翼喊哥哥的小男孩兒,“你為什麽自信到敢放出來?”
“或許,可能是因為我姓沈吧。”沈沂半開玩笑地說。
說穿了沈清溪從來沒想過真的傷害他。
他一直在追求從精神上折磨沈沂。
沈沂這麽多年,無論在學校還是在職場,察言觀色的識人能力還算一絕。
所以他直接選擇攤牌。
“你是怎麽拿到那些證據的?”沈清溪問。
沈沂輕笑:“從我把魚拎回家的那天,我就下了餌。”
沈清溪:“……”
沈清溪一支煙抽完,揮手散了散煙味:“這一局是我輸了。”
“哥。”沈沂很認真地喊他:“你覺得我贏了嗎?”
“起碼現在你贏了。”沈清溪說。
沈沂溫和地笑,聲音有些沉:“槍響之後,沒有贏家。”
這場局從最開始就注定,兩敗俱傷,滿盤皆輸。
沈沂的車開出別墅時,沈崇明和舒靜都站在樓上看。
良久,沈崇明拍了拍舒靜的肩膀:“從開始就錯了。”
“是。”舒靜點頭,“我們好像從來沒教育好孩子。”
無論是沈清溪還是沈沂。
如今的局面,幾乎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我一直都以為沈沂有怨,卻沒想到清溪的怨也那麽深。”舒靜說:“要是我們做得好一點,他們應該會是很親近的兄弟。”
但當初她确實自顧不暇。
甚至她都在怨沈沂的出生,很長一段時間裏完全不想看見他,尤其是當他哭的時候,她只會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心想為什麽要生下來呢。
往事不可追,舒靜擦了把淚問沈崇明:“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吧?”
沈崇明無奈嘆氣:“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沈沂在整件事情裏是最無辜的。
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小朋友在不受期待的目光裏出生,在沒有一個人喜歡的環境裏成長,又被送到不知名的鄉下度過童年,回來後便學着曲意逢迎。
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他還是變成了優秀的人。
一場暴雨伴随着的,是一場寂靜無聲的分離。
—
沈沂開車徑直去往[願],程闕正窩在辦公室裏看財務報表。
見他來了以後摘掉眼鏡,翹着的二郎腿落下來,一邊打呵欠一邊給他倒水:“解決了?”
“是。”沈沂喝了口水:“幫我找個住的地方。”
程闕:“……?”
“你這不是為難人麽?”程闕說:“一時半會我去哪給你找住的地方?你回你家住去啊。”
“那兒趙南星在住。”沈沂說。
“你倆現在不是戀愛中?”程闕摁着太陽穴,給他出主意:“婚前同居。”
沈沂一個抱枕砸過去:“讓你辦點事怎麽這麽費勁。”
“你為什麽不搬回家?”程闕不理解:“都結婚這麽多年的人了。”
沈沂沉默。
良久,沈沂才認真地說:“我跟趙南星這麽多年,要麽太遠,要麽太近,從來都沒有在恰當的距離談過戀愛。”
程闕:“所以?”
“現在應該是很好的時機。”沈沂說:“循序漸進地談。”
程闕皺眉:“有啥好談的?戀愛的目的地是婚姻,你們都已經走進去了,現在又走出來,走着玩呢?”
沈沂瞥了他一眼:“你這樣是怎麽跟商未晚談戀愛的?”
程闕被噎住,“沒談。”
沈沂:“?”
下一秒只聽程闕冷聲道:“分了。”
說完就從茶幾上摸煙盒,結果一盒煙已經空了。
沈沂匆忙去抓他的手,程闕不解:“幹嘛?”
“不想吸二手煙。”沈沂說:“你煩的話喝點水。”
程闕:“……”
程闕也懶得再去拿煙,繼續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你戒煙了?”
“差不多。”沈沂說:“很少抽。”
他本來也不太喜歡這種東西。
是在宜海時心裏煩悶才會抽,尤其剛做完手術,戒煙戒酒,他都遵守得很好。
“哦對。”程闕說到這才想起來:“你剛做完手術沒多久。”
沈沂翻了個白眼:“難為你還記得。”
程闕讪笑:“這不是看你恢複得太好,還以為你痊愈了麽。”
沈沂沒理他不着調的話,也沒多問他和商未晚的事兒,只是在思考時猛不丁地說:“你和商未晚這都分分合合多少次了?因為你聯姻的事兒?”
“我聯什麽姻?”程闕皺眉:“老頭子發瘋,我還要跟他一起發瘋不成?”
“那你和商未晚……”沈沂說:“徹底掰了?”
“不知道。”程闕說:“每次都是我先找她,這次我絕對不去找了。”
沈沂點頭:“你随意,別影響到我就行。”
程闕:“?”
程闕一臉無語:“你自己找房子去吧,想怎麽談就怎麽談。”
“生氣了?”沈沂問。
程闕把自己埋進沙發裏,聲音很悶:“沒有,就是有點心煩。”
“程闕。”沈沂忽然很認真地喊他:“我的事兒解決了,你的事要不要也解決一下?”
“什麽事?”程闕迷茫。
“當年的誤會。”沈沂沉聲道:“你不是殺人兇手,當年的事只是意外,你得澄清。”
程闕一時啞然,表情愈發沉悶,就連呼吸都慢了許多。
良久,程闕又恢複了平日裏吊兒郎當那樣,佯裝無所謂,“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我說就有人信嗎?更何況你以為老頭子不知道嗎?他只不過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
最在意最珍視的兒子死了,心裏難以接受。
程闕一直挨罵能讓他心裏好受點,那就挨着。
畢竟是程闕的家事,沈沂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只不過像他之前支持自己那樣,溫聲道:“需要我的話就說一聲,我會幫你。”
“行。”程闕爽快應下,眸中的那一絲晦暗也很快消失。
兩人的話題又回到房子上,最後程闕無奈,給他扔了一把鑰匙。
“這是什麽?”沈沂問。
程闕:“水榭花岸的房子。”
這房子是程闕買來投資的,裝修好以後一直都空着。
沈沂還揶揄過是不是打算拿來做婚房,結果程闕翻個白眼:“我?你跟我一不婚主義者說婚房?”
這地方離他家小區就兩公裏。
沈沂接過鑰匙:“謝了,房租我會準時打到你賬戶。”
程闕瞟他一眼:“就當我給你随份子了。”
沈沂拿了鑰匙就去搬家,他東西很少,兩個行李箱就把他所有的東西裝好。
新家也足夠大,他用了半個小時收拾完,便給趙南星發消息:【Hello?】
趙南星秒回:【什麽事?】
沈沂原本是打字問,後來又覺得打字不太誠摯,于是發語音問:“你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趙南星:【哪裏?!】
沈沂:【我先去接你。】
趙南星:【OK。】
約定好一起吃晚飯,沈沂換掉了千篇一律的白襯衫,而是從衣櫃裏拎出一件白衛衣。
成熟男人的韻味和少年感齊聚。
不到十分鐘,他已經開車到了趙南星樓下。
連着下了一周雨的傍晚空氣有些冷,趙南星穿了一件長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身,外邊還搭了一件淺橘色的及膝大衣,一襲長卷發,明豔感和清冷感齊聚一身,更加吸引人。
趙南星上車以後便問:“你搬出來住了?”
沈沂點頭:“另外找了個房子。”
趙南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後只無奈道:“好吧。”
沈沂猛然湊近,把安全帶拉出來給她系上,“怎麽?想和我同居?”
趙南星立刻否認:“沒……沒有。”
安全帶的卡扣扣緊,沈沂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盤上,“女朋友,去哪兒?”
趙南星:“……”
“你在說什麽啊?”趙南星捏了下耳垂。
沈沂側眸看過去,“女朋友啊,不對麽?還是說我需要換個稱呼?”
趙南星:“……”
沒有談過戀愛的趙南星在此刻有些手足無措,“不是,你這個稱呼有點……肉麻。”
讓人心跳怪快的。
“那……星星?”沈沂挑眉。
他的聲音壓低,帶着一種說不上來的魅惑感,似是在刻意引誘人一樣。
分明商未晚和周悅齊她們也這麽喊她,但沈沂喊出來就自帶一種令人心跳的感覺。
趙南星怕他再說出什麽更吓人的稱呼來,正要說就這樣,結果就聽沈沂那低低沉沉的聲音喊:“要不……寶貝?”
“寶寶?”沈沂略帶輕佻地補充了句。
趙南星:“……”
“別。”趙南星感覺自己臉都快燒紅了,“就……喊我全名。”
“趙南星?”沈沂喊的時候尾音上挑,帶着幾分不正經。
是以前會在床上喊她名字時的那種不正經。
“算了算了。”趙南星揮手散熱:“不要糾結這個,我們先去吃飯。”
沈沂卻忽然抓住她的手:“你還沒喊我。”
趙南星錯愕:“我喊你什麽?”
“都行。”沈沂說:“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沈沂。”趙南星拍了他胳膊一下:“快開車。”
沈沂皺眉:“這個昵稱有點太見外。”
不過說着也發動了車子,與此同時,趙南星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趙南星用手揉了一把發熱的臉才拿出手機,是商未晚。
“喂,商商。”趙南星跟商未晚說話時的語氣軟下來,不自覺地帶着撒嬌意味。
聽得沈沂側眸瞟了她一眼,那表情寫滿了——就不能用這樣的語氣喊我一聲嗎?
趙南星卻一直沒看他,剛才聽完他那幾個肉麻的昵稱還沒緩過勁來。
電話接通以後,那頭遲遲沒聲音,趙南星滿是疑惑地問:“商商,怎麽了?”
良久,商未晚顫着聲音說:“星星,我……我好像……殺人了。”
語氣哽咽:“我……我……”
“你別慌。”趙南星被吓到,“你先打120急救,再把定位發給我,我去找你。”
說着在導航輸入地址。
沈沂不解,趙南星朝他做口型:去-找-商-商。
“好。”商未晚害怕,“我……我能不挂電話嗎?”
“可以。”趙南星說:“你別害怕,去他的頸間試一下還有沒有脈搏?”
商未晚照做,幾秒後,兩道尖叫聲同時通過聽筒傳過來。
趙南星一個激靈:“發生了什麽事?”
商未晚害怕到快哭出來:“他……還活着。”
“沒關系。”趙南星安撫她:“我離這裏很近,而且我和沈沂在一起,我們馬上就過去了,你相信我們。”
商未晚極力忍住,可以聽得出來她的克制:“我知道……現在這裏只有我和他……我……他現在……傷害不了我……我……”
商未晚害怕到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最終還是沒忍住,嗚咽道:“星星你快來……”
話音剛落,趙南星破門而入。
只見地上躺着一個穿着西裝大腹便便的男人,腹部被一個刮眉刀刺中,有一灘血跡。
而商未晚蜷縮在地上,靠着冰冷的牆,手裏還拿着一把水果刀,兩只手不停地顫抖,手背蒼白。
趙南星上前奪下她的刀,擁抱她:“沒事的,商商。”
商未晚埋在她肩膀上,悶聲痛哭。
只聽地上的男人罵了句:“晦氣的婊.子。”
沈沂趁機拍了張照,只拍了男人,然後他蹲下問了句:“你說什麽?”
男人重複:“媽的,晦氣的婊.子。”
沈沂把這句話錄音發給了程闕。
程闕:【?】
程闕:【這誰?】
沈沂:【他罵的是商未晚。】
程闕一個電話打過來,“靠!這是在哪兒?這人誰啊?他是不是想死?”
沈沂看了眼這狀況:“确實是。”
他又仔細看了看躺在地上這位,爾後道:“這下估計還是得你出手。”
“商未晚呢?”程闕着急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沈沂說:“這人是萬青經貿的總經理,以X騷擾女職員出名。”
程闕忍無可忍罵道:“……這傻B。”
誰的人也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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