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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青經貿是商未晚之前任職的那家公司, 亦是業內蠻知名的金融公司。
沈沂認識這人純屬是意外。
以前沈沂剛進律所實習的時候,代教律師接過他的案件。
因為職場X騷擾被告上法庭,而他要求庭外和解, 對方原本索賠兩百萬, 被他們這邊壓到了五十萬。
最終對方撤訴。
這人當時到辦公室裏時格外嚣張, 說什麽那些女孩們家裏沒背景,又窮, 肯定沒什麽骨氣, 上訴也就是吓唬吓唬,為了要幾個錢。
他們幾個助理聽得十分惡心,後來在他請客那天,他還試圖欺負辦公室裏另一個還沒畢業的女孩。
席間那女孩兒喝了酒說要去趟衛生間,沒多久那個男人也跟了出去。
幾分鐘後沈沂有些不太放心, 去衛生間門口的走廊裏剛好看見他正把女孩兒困在懷裏,女孩兒一直推他,結果他就跟堵牆似的。
沈沂過去一拳揮過去, 把女孩兒拉走離席,又送她回了家。
女孩第二天請假沒來上班, 沈沂被代教律師喊進辦公室訓斥,起初沈沂念着自己是剛來實習的,一言沒發。
直到律師說:“你得罪大客戶, 以後還要怎麽在這個行業裏立足?還有崔瑩, 你連帶着把她的名聲在業內也帶壞了, 她現在還沒畢業, 等畢業以後哪個律所敢要她?!”
沈沂忍無可忍, 還是辯駁道:“本身女性的就業環境就已經很艱難, 您作為給她上社會第一課的老師, 教給她的是忍讓和卑微,那她以後還怎麽進入職場?您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人嗎?”
“是客戶。”律師說:“你為什麽護着崔瑩?你喜歡她?”
沈沂:“……”
沈沂并未多解釋,但在律師的胡亂猜測之後,他無奈道:“如果崔瑩是您的妻子或女兒呢?您可以選擇獨善其身,不保護她,但不能說這種行為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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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客戶呢?”律師問:“你作為一個律師,就不為這樣的人辯護了嗎?”
“如果他是我的當事人,我會為他辯護。但當他做出這種行為時,便不會成為我的當事人。”沈沂說。
……
反正當天沈沂據理力争,和代教律師發生了極大的争執。
那天沈沂遞了辭呈,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第一份工作。
據說崔瑩後來實習沒完成,回到學校後留了一級,選擇轉專業。
沈沂對這件事印象很深,對這張臉也印象深刻。
時隔多年,這人更胖,像是吃了酵母,整個人膨脹到幾倍大,穿着西裝都快要憋破,估計剛才和商未晚争執動作幅度過大,白襯衫的扣子爛了兩顆,肚子上的肉搖搖晃晃,像屠宰場裏的豬。
沈沂挂斷程闕的電話之後,感覺有人扯自己的褲腿,低頭一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厲聲道:“報警。”
沈沂半蹲,把他的手扯掉,厭惡地看向他:“放心,會報的。”
沈沂站起來拍了幾張照,又把他的傷口拍下來,看上去問題不大。
這人到現在也爬不起來是因為喝多了酒,用力過猛。
沒多久,救護車趕到,警察也趕了過來。
—
幸運的是,商未晚沒受重傷,除了手腕和小腿有擦傷,頸間有淤青的勒痕外。
不過她的精神不太好,目光渙散,眼神呆滞,像是受到了重大刺激。
趙南星幫着處理了她的傷口,又去問了外科的同事,那個男人只是被修眉刀刺中腹部,傷口并不嚴重,只是刺得有點深,也做了小手術進行簡單的縫合。
一晚上折騰下來已經淩晨。
沈沂并沒有在商未晚這兒耗着,跟程闕一起連夜要了飯店各個角落的監控。
所幸沒有監控死角,每一幕都被監控拍了下來。
包括商未晚和那個男人的争執。
商未晚今天在那個飯店有應酬,喝了一點酒,去衛生間的時候剛好碰上同樣在飯店有應酬的前老板。
對于商未晚的離職,對方一直不太滿意,同時又觊觎商未晚這個人,便提出了每個月給商未晚錢,讓商未晚當他女朋友的建議。
說是女朋友,其實這男人已經結婚多年,還有一個女兒。
商未晚不同意,對方就強行上手,争執之中,商未晚拿出修眉刀威脅對方,但對方并不在意,反而一把将商未晚掀倒在地,擦傷了手腕和小腿。
當他再次逼近時,商未晚用修眉刀刺中他的腹部,與此同時對方陷入昏迷。
商未晚還以為他死了,便害怕地給趙南星打電話。
事情經過很簡單,但真要是掰扯起來也不是件小事。
依照那人的性格,應該會找業內知名律師來打這個官司。
沈沂則是将那監控研究了大半夜,心裏對這件事也有了底。
而程闕剛去醫院時,站在商未晚病房前就沒了進去的勇氣,轉身就往另一邊走:“那狗東西在哪個病房?”
“手術室。”沈沂說:“正在縫合。”
“先割了那玩意兒再縫。”程闕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陰郁,和平日裏那吊兒郎當的勁兒完全不同,“媽的。”
“你先冷靜。”沈沂勸他:“想想走私還是走公。”
程闕想都沒想:“私了。”
沈沂看了他一眼:“你為他沾手,不太值得。”
“上法庭那套流程你比我熟,但他能被判幾年?”程闕皺眉:“商未晚的工作也要沒了,以後她留了這種底,誰還敢用?”
搞不好,商未晚還會被反告故意傷害罪。
如果想要贏,很可能就得借助輿論力量,但這種事的輿論對一個女性的職業生涯來說是致命打擊。
程闕不可能把商未晚放到那種境地之中。
“更何況我不沾手就能讓他怕。”程闕聲音冷淡,帶着幾分邪氣:“沂哥,這事兒要是都做不到,我還怎麽把[願]開起來?”
沈沂盯着他,“別惹事。”
“知道。”程闕也終于冷靜下來,“你什麽想法?”
“我也不主張上法庭。”沈沂說:“但對方應該會上訴,具體還是要等商未晚好一點再說。”
最重要的還是當事人的意願。
警察來醫院做了筆錄,商未晚這邊她不太願意開口,打了鎮靜劑之後很快睡着。
趙南星和沈沂只是最先到現場,知道的也不多。
警方也拷貝了現場的監控,最終定下第二天再來做筆錄。
長夜漫漫,皆無心睡眠。
天空破曉之時,周悅齊來了醫院,看見商未晚躺在床上,二話不說先哭了一通,緩緩轉醒的商未晚無奈道:“我還沒死呢,公主。”
周悅齊上前抱住她,“你吓死我了。”
勒得商未晚差點喘不過氣來,拍着她的背說:“輕點兒。”
周悅齊這才松開手,結果站起來一抹眼淚,“那個狗男人呢?我去揍死他。”
商未晚拉住她,“等會兒。”
“幹嘛?”周悅齊說話還帶着濃重的鼻音:“你不會是怕我有事吧?放心,我帶上我哥。”
商未晚:“……”
她環顧病房,這才發現大家都在。
連周朗也在。
商未晚艱難地朝他笑了下,可能笑起來不太好看,但她也盡力了。
病房裏陷入了久違的沉寂,趙南星坐在病床旁拍了拍她的手背,商未晚将目光投遞過去。
那一瞬,趙南星感覺自己看到了水。
既是波瀾不驚的湖,又是波瀾壯闊的海。
良久,商未晚眼裏掉下一滴淚,卻很快擡起手背擦掉。
她回握住趙南星的手,目光卻投向門口的那幾個男人,最終落在了沈沂身上。
“沈律師。”商未晚盡力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請你打官司的話,是不是很貴啊?”
沈沂微怔,先下意識看向趙南星。
只見趙南星直勾勾地盯着商未晚看,一絲餘光都沒留給他。
“商未晚。”程闕适時出聲,“這件事交給我,行麽?”
商未晚微笑着看他,而後緩緩搖頭。
“你……”程闕想說你別固執也別逞強,但商未晚那雙含着水霧的眸子裏透露出的是倔強和不服輸。
話到嘴邊,程闕什麽都說不出。
沈沂摁下程闕的手,也把他的話截斷:“幫你的話,打折。”
“幾折?”商未晚問。
沈沂說:“半價。”
“那還挺優惠的。”商未晚笑了下,盡量輕松道:“那幫我起訴他吧。”
“想好了?”沈沂把其中的利弊一一說明。
商未晚甚至都沒聽完就做了決定:“嗯,起訴。”
沈沂拿出自己的專業素養來,“那我這邊就以職場騷擾、□□未遂、故意傷害罪起訴了。”
“嗯,我手裏還有些文件。”商未晚說:“是以前在公司的時候他說的一些葷話,到時候發壓縮包給你。”
“行。”沈沂沒想到商未晚有這一手準備,頓時對她更高看幾分。
而程闕在病房裏欲言又止,終是什麽都沒說。
之後周朗他們離開病房,只剩下了趙南星和周悅齊。
周悅齊堅定地站在商未晚這一邊,“我支持你,這種人渣就該去牢裏待着。”
“他以前在公司就欺負過你?”趙南星則問道。
商未晚點頭:“也不算吧,我每次都能巧妙脫身。”
“草。”周悅齊叉着腰罵:“都什麽年頭了,職場上還有這種敗類在!”
商未晚反過來安撫她:“消消氣。”
趙南星還有幾分擔憂:“要是這次起訴了,你說不準得換行業,舍得嗎?”
“無所謂。”商未晚聳了聳肩:“如果一個公司會因為這種事情開除或不錄取我,那說明也不值得我待。而且,沒有什麽必須要掙錢的理由了。”
趙南星聞言頓時感覺不對。
以前商未晚是個很愛錢的人,她留在雲京的目的也很簡單。
能掙更多的錢。
“沒事。”商未晚聳了聳肩:“忽然想開了。”
趙南星卻還是一臉擔憂地看着她,商未晚攬着她,靠在她肩膀溫聲道:“不好意思啊,讓你擔心了。”
“沒什麽。”趙南星說:“你沒事就好。”
“真沒什麽事。”商未晚笑道:“把你男朋友薅來幫我辯護。”
趙南星:“……”
總覺得商未晚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奇怪在什麽地方。
因為擔心商未晚一夜未眠,如今商未晚醒了,警察也來做了筆錄。
趙南星跟沈沂便回家休息。
一路上趙南星都心不在焉,直到快回家時她才領悟到商未晚那句話的意思。
她急忙給商未晚發消息:【是不是你姐姐出了什麽事?】
良久,商未晚回複:【是的,她去世了。】
所以商未晚沒了軟肋,什麽都不怕,要将那個人起訴到法庭,哪怕賭上自己的前途也無所謂。
趙南星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商未晚:【一周前。】
趙南星:【節哀。】
商未晚:【沒事。】
之後還發了個微笑的表情包。
趙南星卻怎麽都笑不出來,她給商未晚發語音:“等你出院了,一起喝杯酒啊。”
商未晚爽快回複:【好。】
發完消息後的趙南星表情更憂郁,直到沈沂将車停在路邊都沒察覺,依舊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良久,沈沂把她的腦袋掰過來,趙南星這才回過神來,“啊?到了。”
沈沂:“……已經到很久了。”
趙南星深呼了口氣,“抱歉。”
“不原諒。”沈沂的手足夠大,把趙南星的臉都包起來,往緊一縮,她的臉就鼓成了一團。
趙南星眉頭也跟着皺在一起,伸手拍他:“你幹嘛?”
話一出口卻是咕哝着的,含糊不清。
沈沂說:“你忽視了我一路。”
趙南星:“……”
沈沂在她臉上掐了一下,這才松開:“商未晚的這件事不難,你不用擔心成這樣。”
算是寬慰。
“不止這樣。”趙南星說:“商商現在很難過。”
沈沂說:“我也很難過。”
趙南星看向他,“你難過什麽啊?”
“剛從家裏搬出來。”沈沂說:“你覺得是随便就搬出來了嗎?”
趙南星:“……”
趙南星盯着他的側臉,無奈嘆氣,伸手把座椅調低,半仰在副駕上,低聲道:“這個世界上對商商最重要的人,在一周前去世了。”
沈沂微怔:“你是指……”
“她姐姐。”趙南星說。
沈沂挑眉:“她沒父母嗎?”
“那種吸血鬼父母。”趙南星輕嗤:“還不如沒有。”
沈沂沉默。
趙南星忽然說:“你相信嗎?這個世界上有磁場,能跟你成為好朋友的人,一般來說都會在某個地方有相似。”
“那你們和周悅齊呢?”沈沂問。
相比起來,周悅齊幾乎是她們生活的反面。
家庭和睦,生活順遂,從來都沒受過委屈和挫折。
“不知道。”趙南星笑道:“這大概也是人生的奇妙之處。”
她們和周悅齊會成為好友,大概是周悅齊的主動靠近。
不然以她和商未晚的性格,肯定不會主動去和周悅齊那樣的人做朋友。
而趙南星想了想,“雖然都是朋友,但我和商商好像更近一點,三個人的友情,一般來說都是這樣,肯定會有兩個人更親近,但并不是排擠另一個人。你能懂嗎?”
沈沂思考片刻:“就像我們也會和周朗做朋友,但我和程闕是更近的,大概是這樣?”
“對,并沒有刻意去排斥誰。”趙南星說:“自然而然就成這樣。”
沈沂點頭:“是這樣。”
人跟人的關系本身就很奇妙。
“怎麽突然說這個?”沈沂問。
“我和商商從某個方面來說是同一種人。”趙南星沉聲道:“我經常會從商商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有時她要改變,我就會覺得被激勵。”
“怎麽說?”
“我們的前半生都在為別人活着。”趙南星擡起手背擋住眼睛,聲音有些哽咽:“所以我好希望她可以幸福。”
只要商未晚幸福,她就會感覺自己也能夠幸福。
可命運坎坷,從來不遂人意。
沈沂也把自己的座椅放到和她同樣的高度,側過臉看她,最後伸手将她的胳膊弄開,拿紙把她的眼淚擦掉。
“行。”沈沂說:“我免費給她辯護。”
“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南星說:“我就是跟你聊一下。”
“我知道。”沈沂把她攬在懷裏,一條胳膊就能将她緊緊箍在懷裏,“你別哭了。”
趙南星抽噎,“有點難過。”
沈沂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一偏頭牙齒在她側頸輕咬了下,幾乎是耳鬓厮磨道:“我也跟着難過了。”
—
縱使趙南星再難過,也沒有再多過問商未晚姐姐的事。
她和商未晚永遠都有這樣的“君子”之線。
沈沂成為商未晚的律師,将對方告上法庭。
而對方如沈沂所料,找了業內知名律師,以殺人未遂将商未晚告上法庭。
算是非常複雜的關系。
在庭外和解時雙方都表示了拒絕和解,對方态度尤其堅決。
春天來臨之後,商未晚準備辭掉工作,專心準備官司。
但她的辭職信遞上去以後卻被領導退回,甚至領導又給她放了年假。
商未晚受寵若驚,卻在樓下看見正跟人打電話的程闕恍然大悟。
不過程闕堅稱自己并沒做什麽。
在此期間,關璟案也落下帷幕。
二審判決關璟有期徒刑五年,賠償被害人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等近八十萬。
對于關璟來說,這懲罰似乎很重。
但對于被害者來說,這懲罰太輕。
關璟入獄那天,也是關琳結婚那天。
趙南星和周悅齊她們坐在咖啡館裏聊這件事,頗為唏噓。
而沈沂用這個案子來給商未晚分析對方可能受到的懲罰,商未晚卻道:“不走法律途徑的話,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法來保護自己。”
“程闕會幫你……”沈沂說。
商未晚卻突兀地打斷他的話:“可我不是程闕的附屬品。”
沈沂皺眉:“他喜歡你,你怎麽會是……”
“我不喜歡別人為我做什麽。”商未晚說:“欠他的已經很多了,不想讓他再冒險。”
“要是他願意呢?”沈沂說。
商未晚卻堅定道:“我不願意。”
沈沂便不再勸商未晚,只是後來跟程闕聊起來時,沈沂評價商未晚說:“這個人很有風骨。”
程闕笑道:“這個詞用來形容她,很恰當。”
這個案子對沈沂來說并不是最難的,卻是最有負擔的。
他對此做足了準備。
在一審開庭前,對方不知為什麽,忽然撤訴。
而在一審判決之中,對方因職場X騷擾,強女幹未遂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
本以為對方會上訴,卻沒想到對方接受了判決。
從法庭出來以後,趙南星她們都舒了一口氣。
商未晚卻看向程闕,“你動手腳了吧?”
程闕朝她比了個手勢:“一點點。”
也不過就是去小學門口找了那個人的女兒,帶着她去吃了個麥當勞,還讓她跟那個男人聊了聊天。
又将那人約出來,把他的解聘書扔在他面前。
程闕見她表情嚴肅,雙手插兜輕笑道:“真就一點點。”
沈沂在一旁道:“我作證。”
周朗也道:“如果是以前的程二,他怕是已經廢了。”
程闕一胳膊肘杵向周朗胸口:“我有那麽兇殘麽?”
“那得去[願]那兒打聽打聽,程二也算是聲名遠揚。”周朗輕笑。
商未晚目光落在周朗身上,也跟着笑:“是麽?”
程闕胳膊直接架在商未晚肩膀上,湊過去低聲說:“少對他笑。”
商未晚斜睨他一眼。
程闕湊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我會咬人。”
商未晚被他說話的熱氣癢到,離他稍遠。
周朗卻聳了聳肩:“恭喜二位啊。”
“謝謝朗哥。”程闕輕佻地應答。
遠處,趙南星和沈沂站在一旁看着這錯綜複雜的關系,趙南星眉毛都皺成一團。
沈沂忽地低聲問:“怎麽?擔心你閨蜜劈腿?”
趙南星頓時驚恐地看着他:“你……”
話沒說完就咳嗽起來,沈沂才扶着她,給她拍背。
等趙南星咳完了,沈沂才湊近她耳邊說:“放心,我嘴很嚴。”
趙南星:“……”
倒也是真的。
從小到大,沈沂都沒把她的秘密告訴過別人。
也可能是因為沒有朋友吧。
“那誰知道?”趙南星故意說:“程闕可是你朋友。”
“他都那麽大人了。”沈沂笑道:“這點兒事都看不出來,也是活該。”
“也不是。”趙南星忍不住辯解:“商商藏得很深……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想知道嗎?”沈沂問。
趙南星點頭。
沈沂把側臉湊過去:“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趙南星:“……”
趙南星把他臉推開,冷聲道:“我不想知道了。”
“哎。”沈沂調侃她:“生氣了?”
“ 沒有。”趙南星別過臉不看他,沈沂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趙南星拍開他的手。
“還說沒有生氣。”沈沂說。
趙南星瞪他:“那你怎麽跟小時候一樣?”
“我和小時候一樣?”沈沂挑眉。
趙南星點頭:“是啊,你沒事兒就總捏我臉。”
“那你确定和小時候一樣嗎?”沈沂若有所思地問她。
趙南星:“……”
恍然想起,小時候是她捏沈沂臉次數比較多。
沈沂在一旁幽幽道:“現在算是明白你那時候的感受了。”
“什麽感受?”趙南星問。
沈沂趁她不注意又捏了一下:“很有手感。”
趙南星:“……?”
兩個人在這裏互不相讓,那邊周朗已經帶着周悅齊離開。
商未晚走過來邀請,“走嗎?晚上請你們吃飯。”
趙南星剛要答應,沈沂卻拒絕道:“你們兩個人慶祝就好了。”
“幹嘛?”趙南星問:“你晚上有事嗎?”
“一個月前被打斷的約會。”沈沂說:“今晚我想續個費。”
趙南星:“……”
商未晚聞言笑道:“行,是我不識時務了,祝你們晚上約會愉快。”
趙南星:“……?”
所以不用跟她商量的嗎?
—
壓在心上一個多月的石頭終于放下,趙南星下午先回去沖了個澡又化了妝。
沈沂則是換掉了西裝,兩人約在傍晚六點鐘見面。
五點五十,趙南星提前下樓到小區外等。
春天的傍晚空氣裏都帶着淡淡的花香,遠處天際昏黃色的夕陽将天空染成橘調,大片大片地漫散開,像是被潑了墨後暈染開的漂亮油畫。
趙南星穿着周淑手工做的旗袍,剛好是和夕陽同款色調,說是旗袍,其實很像裙子。
頭發也是随手一盤,并沒有過多裝飾,但她的氣質太過出衆,往來行人都會在她身上投下目光。
五點五十八分,一輛黑色的機車轟鳴而至,機主戴着黑色的頭盔,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停在趙南星身邊。
一雙大長腿支在地上,爾後摘下頭盔,随手撥了下被壓亂的頭發,露出那張俊朗的臉。
趙南星訝然:“你……換車了?”
沈沂從後邊取出一個新頭盔扔給她:“帶你兜風。”
趙南星:“……”
機車通身是黑色,但有暗色流光,線條漂亮又流暢。
趙南星并沒想到他會騎機車來,把頭盔又丢給他:“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換件衣服。”
五分鐘後,趙南星重新下來,而沈沂正靠着機車玩手機,不知是機車帶來的錯覺,還是他本身就有,總覺得身上有股痞勁兒。
趙南星換了件橘色緊身針織衫,高腰牛仔褲,中腰黑色靴子,長發披散下來垂在腰間,很适合機車的裝扮。
“你怎麽突然換了車?”趙南星一邊戴頭盔一邊問。
沈沂站在那兒盯着她看,見她找不到卡扣,把她拽到面前來,低頭給她系卡扣,“你不是想騎機車兜風麽?”
趙南星:“……”
她沒想到沈沂還記得。
這些天因為商未晚的事兒,她自己都快忘了。
“車早就回來了。”沈沂說:“但看你也沒什麽心思,就一直放着。”
趙南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沈沂眉頭微皺:“別這麽看我。”
“就是感覺……”趙南星說:“你有點好。”
“才有點兒?”沈沂反問。
趙南星抿唇,“是還蠻好的。”
沈沂擡手在她頭盔上打了下:“不用勉強。”
趙南星:“……”
趙南星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現在這酸酸脹脹的心情,只是覺得有個人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感覺很奇妙。
所以她一直盯着沈沂看,覺得很感激。
沈沂卻道:“說了別這麽看我。”
“為什麽?”趙南星嗔怪地瞪他一眼,怨他破壞了自己心底難得湧出來的愛意,“那我就看呢?”
沈沂把她面前的蓋子往下一扣,“你啊你。”
“怎麽啦?”趙南星的聲音通過頭盔悶聲傳出來。
幾秒後,面前的蓋子再次被打開,沈沂那張臉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趙南星微怔:“做……做什麽?”
沈沂猝不及防地親過來,然後飛速扣下她的頭盔蓋子,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你這麽看我,會讓我很想……睡你。”
趙南星:“……”
啊啊啊!
沈沂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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