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1.0
蘇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對司望動的心。
可能真的是因為除夕那晚的蘋果吧。
那又過于輕率。
但不那麽輕率,他也無法解釋他為何第二志願會報司望的學校。
大概從那時起,他心裏有了他的位置。
在後邊才一次次打着同鄉的幌子,跟司望接近。
一塊閑聊閑逛,一塊吃飯。
一塊睡覺。
一次次,得寸進尺。
不過,得寸進尺之後,也沒敢去想過地久天長。
司望這人很好懂,脾氣秉性、家人朋友,稍留個心眼一思索、一打聽,就能全盤了解。
和蘇白不同,司望擁有着健全的家庭,背負着許多人的期盼,很能夠為他人着想。
甚至能為他人委屈自己。
蘇白從不懷疑司望對他的感情,哪怕司望從不在嘴上肉麻地言說,但眼睛總比嘴巴能更好地傳情。
可是司望也過不去父母那一關,蘇白很自覺地不願讓他為難。
畢竟這段關系的開始就是蘇白先造的孽,與司望無關,如果不是蘇白私心作祟,他和司望會一直是橋歸橋路歸路的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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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連好朋友都算不上是。
他們性格差異太大,有時候三觀都不合。
蘇白已經記不清楚,被司望有意無意地喊過多少次騙子。
他告訴自己不必在意,污名什麽的打小都被迫認領;何況他也承認,自己對司望有所隐瞞。
隐瞞身世家庭,隐瞞他接近司望的真實目的。
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只是心髒深處某個角落,會隐隐作痛。
等到發現問題時,已然開始潰爛流膿。
他信不過司望,信不過他們能天長地久。
不提司望父母那一關,單是他們倆三觀的碰撞磨合,就已經在相處的一年後開始初現疲态。
什麽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不過就是蘇白為分別時不會鬧得難看,而提前做好的心理預演。
哪怕于司望而言,他從始至終都是個不肯交付真心的騙子,也好過于他們真心交換以後,互相碰撞得支離破碎。
“你若想起我來,是好的回憶,那也不枉我們的四年戀愛。”臨別那一晚,蘇白叼着那支尚未燃盡的煙,半真不假地說。
司望應答得篤定:“我才不會想你。”
唉,這孩子就是實誠,連說句好聽話哄哄他都不會。
蘇白記得那煙灰燙進了他手心,到第二天上飛機時還在灼熱的燒痛。
他沒讓司望發現,他們的告別也順理成章地做到了理智體面。
後來偶爾的午夜驚夢,他回到他們大四的節點,見到自己改變主意,不願放下那段關系,自顧自找到司望剖白,說什麽雖然我無父無母,監護人到我十八歲就不管我,目前屬于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房沒車沒錢,學的還是在國內發展不好的社會學,第二性別是Alpha,沒法和你建立法律意義上的婚姻,更不會和你有一個親生的孩子,但抛開如上種種不談,我有一顆愛你的心,所以我們繼續在一起吧,我不說給你幸福,可一定能給你愛。
然後夢裏的他不知到哪兒找來一把刀,一下刺進胸膛,血流成河。
他就用那把小刀挖呀挖,挖出自己那顆傷痕累累甚至還流膿的心髒,獻寶一樣遞給司望。他也很緊張,很忐忑,因為他自己都看不上這顆心,更別提司望。
于是在司望伸手之前,他先把那顆醜陋的心扔掉了。
“我們就當作無事發生。”蘇白說。
說完這句話他就醒來了,窗外正下着大雪,屋裏的暖氣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凍得他抱着被子瑟瑟發抖。
眼淚挂在鼻尖遲遲不下落,他都疑心是否被凍住了。
還好他選擇了離開,到現在還能回憶着曾經的有事發生。
心髒仍在原位跳動,司望壓過來的時候,手死死地按着那塊跳動的位置。
“我要這個,蘇白。”他喝醉了,神志不清。
只是可惜他們的火鍋,沒吃兩口,蘇白抱歉地招來服務員買單。
打車回的出租屋,還好距離不算遠,讓司望不至于在外逗留耍酒瘋。
“這個又不值錢。”蘇白拿開身上那爪子,司望該休息,第二天忘掉喝醉酒的丢臉事。
千萬別像他,喝完酒了不會斷片,深刻記得被人哄着說了幾百上千次喜歡。
他還是心軟,只哄人說了一次喜歡就了事,就滿足。
司望果真放過了他心口,坐起來刷刷地解衣寬帶,沒一會兒上身赤.裸地撲回蘇白懷裏,喝高了的心跳貼着蘇白的心跳。
“我把我的給你,我們換。”司望說,“我的也不值錢,但給你就值錢了。”
喝斷片了。
話說回來,他不是要把蘇白灌醉套話的嗎?怎麽喝醉的成了他自己,還附贈一個赤.身.裸.體腰酸背痛套餐呢?
趁醉鬼之危太不厚道了昂。
司望推一推側身正對自己的蘇白,這貨閉着眼睛嚷嚷:“不來了,不來了,明天再來啊!”
“現在就是明天。”司望湊過去,魔鬼低語。
蘇白閉着眼扒拉着身上本就沒穿好的薄衫:“那你來吧,我動不了了。”
司望注意到他心口的牙印,臉一紅,磨磨唧唧地蹭過去舔了舔。
“我來了,潤.滑.劑呢?”
“床頭……別親,你丫的還沒刷牙!”
愉快的沒有工作的早晨,真難得。
哪怕昨天發生了點兒不愉快,也可以因為蘇白今早的配合而忽略。
餓了,晚飯沒咋吃,早飯也還沒吃。
“起來,出門吃飯。”
“哦……”
蘇白的蔫蔫鬼魂狀态,一直持續到早飯結束,仿佛猛然驚醒般瞪大眼睛:“也就是說你現在也相當于放長假?”
“嗯,你都還沒放假吧?”司望咬了口肉包,被裏頭的湯汁燙到舌頭,一陣斯哈斯哈。
蘇白笑得沒有良心:“再過兩周期末考結束,我就正式放假,到時候打算去旅個游。”
“哦?”司望警惕。
“去嶺南那邊。”蘇白把晾好的茶水推過去,“你要想跟着,得自付旅費。”
“你昨天才說養我。”司望故作不滿,茶水入口,剛好合适。
蘇白則跟他玩文字游戲:“我是說負責你吃飯房租什麽的,沒這些養不活你,但你不出門旅游也能活。”
司望飛了個白眼:“怎麽忽然想着去嶺南?因為這邊冬天太冷了?”
“一直都想去。”蘇白漫不經心道。
司望忽然想到蘇白當年報考,第一志願就是嶺南那邊的醫學院。
這應該是個套話的好時機,司望心裏翻騰着萬千思緒,最後到底只問了句:“啥時候出發?”
“元旦前後。”蘇白說,“你要跟我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做準備啦。”
司望應了下來,他沒出門旅游過,一般的出遠門都是上學或者出差,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何況旅伴還是蘇白。
“昨晚上我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司望又挑了個包子,岔開了話題。
這也是他很關心的事情。
“沒,你倒頭就睡。”蘇白的側臉揚起梨渦。
所以司望才沒那麽容易上當:“倒頭就睡你還會動我麽?”
“偶爾也想嘗試一下……”蘇白話沒說完,司望默默地揚起拳頭,這才轉了話鋒,“也不是很奇怪的話,就是比你清醒的時候要更熱情些。”
司望放下拳頭,給自己再倒了杯茶水:“早知道就不問了。”
“多可愛啊昨天。”蘇白笑意更深了些,“嗯,今天也是。”
司望就知道,自己多餘說這話。
以後不喝酒了,煩死。
“回去幫我收拾收拾屋子。”司望說,“我得再睡會兒。”
“憑什……哦,好吧,我得養你。”蘇白一臉認命的無可奈何。
“不是,”司望糾正,“是我今天不想做家務。”
“你幾時做過家務?”蘇白聲調上揚,“這些天都是我洗衣服做飯,外加拖地換床單!”
“辛苦了。”司望由衷道,“過了今天,我就做家務。”
“真的?”
“真的。”
睡覺,上班的時候沒睡好,放假的頭個晚上也沒睡好。
“你先起來,我換個床單了你再睡!”
總而言之,蘇白不覺得司望可愛了,司望得以繼續補充睡眠,睡到中途,這人一邊吐槽一邊爬上床,躺到他身邊。
司望半睜了眼,兜頭把人摟懷裏:“今天好像是陰天。”
“畢竟晴了快一個星期,天氣預報也說,最近這兩天降溫。”蘇白說。
“那這兩天就不出門了。”司望打了個哈欠,又閉上眼。
“你千萬別告訴我,你這兩天光睡覺。”蘇白擡手,揉了揉他蓬松的頭毛。
“正有此意,不過肯定要做家務。”司望夢呓般叨叨,“然後看你有沒有需要……”
“我現在就有需要。”蘇白說。
司望本來想怼一句滾蛋,但總有點舍不得對這貨那麽兇。
他還沒完全斷片的時候,聽清楚蘇白說的在意,也挺清楚說的喜歡。
他拿蘇白沒辦法的,只能說:“那你慢點兒弄。”
蘇白沒動他,只笑:“傻瓜,睡你的覺。”
看吧,蘇白也沒那麽精.蟲.上腦。
可能昨晚喝斷片後,真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罷了,以後再套話。
人已經在他身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不确定能不能完成昂,先看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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