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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湛開着車,載着郁濘川往華海行去。一路上他不住悄悄瞥着郁濘川的表情,剛剛在席間,周晖他們三人追着他打,說他殘害祖國花朵,秦逍更是公報私仇,對着他小腿踹了好幾腳,踹得他龇牙咧嘴,明天估計腿都要青了。可誰知道,他肉到嘴邊光舔了幾下過瘾,嘗都沒嘗一口呢,這頓打挨得實在沒道理。
見郁濘川面無表情看向窗外,唐湛又有點心慌:“小川……我剛剛那麽說你是不是生氣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就不太喜歡秦逍老惦記你。”
郁濘川望着窗外也不回頭:“我沒有生這個的氣。”
“那就好。”唐湛松了口氣,轉頭又道,“還有今天跟你一起從學校門口走出來那個女孩兒,我承認,那會兒我就吃醋了。但你也要理解我一下,你們那系女孩那麽多是吧,你又才十九歲,之前還有過和女孩子的戀愛經驗是吧……”
“誰跟你說我有過和女孩子的戀愛經驗?”郁濘川一下轉過臉看着他道。
唐湛也是被他問蒙了:“你沒戀愛經驗,你初吻怎麽沒的?”
“被個醉漢強吻的。”
正好紅燈,唐湛差點一腳剎車踩得人沒飛出去:“操?!你怎麽不早告訴我?那孫子有沒有被你打斷肋骨?”他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小川那會兒才幾歲,對方也下得去手,是不是禽獸!
郁濘川淡淡道:“被我照臉打了一拳,也算扯平了。”
“太便宜他了。”唐湛惡狠狠道,“就該對着他來一腳斷子絕孫腿。”
郁濘川沉默半晌,道:“這就有點過激了吧。”
身後有車按響了喇叭,唐湛這才發現已經跳綠,輕踩油門繼續行駛起來。
“不過激,對這種臭流氓就得行使非常手段。”
華海的标志性鐘樓建築已經近在咫尺,于夜色下閃爍着暖黃色的燈光。
唐湛緊張地握了握方向盤,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那個,明天周末,你下周就要放假了吧……今晚要不要,要不要住我家?”
這個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晰明了了,唐湛就差沒明擺着說咱倆今晚來一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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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郁濘川把這記直球又毫不留情地擋回去了:“不行。”
唐湛眉心一皺:“為什麽?”
“我還沒準備好。”
“哪裏沒準備好?”
“太快了。”
“太……”唐湛被他弄得都沒脾氣了,“那你覺得幾時比較合适?”
他也不是急色的人,但心愛的小夥子就在面前,成天晃來晃去,是個男人總要想入非非的。他只是想要與郁濘川更親近一些,确定對方是屬于自己的,僅此而已。
郁濘川想了想,倒真的報了個日期出來:“等我二十歲那天吧。”
對方十九歲生日都是前不久的事情,他現在說要等到二十歲那天才能和唐湛更進一步,唐湛覺得真到那日自己怕不是要憋成ED了。
“二十歲?你确定?!”他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郁濘川點了點頭:“确定。”
唐湛見他神情堅定,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知道對方是已經打定主意,再無轉圜可能。雖說當初郁濘川跟他說的是先“試試看”,他也回答對方想怎麽試怎麽試,但這試用期未免也太長了吧?!
任誰被這樣直截了當拒絕,心裏都會有些不舒服,更何況是接二連三的拒絕。
唐湛也不慢慢開車了,迅速将車靠邊停在了華海大門前,沉聲問身邊的郁濘川道:“是我讓你覺得不夠可靠,你才不願意嗎?”
郁濘川與他對視,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我覺得……肉體結合是順其自然,情到濃時的表現,不是加進日程裏的必需品。”
唐湛心中一刺:“所以說,根本原因還是你沒那麽喜歡我是嗎?”
他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猛地這麽意識到,還是讓他有了巨大的落差感。他每天都會覺得自己比前一天更喜歡郁濘川了,難道對方就沒有嗎?
郁濘川蹙了蹙眉:“你要是想這麽理解,也可以這麽說吧。”
看來今天是必有一架要吵了。
唐湛腦子裏炸開了花,簡直已經翻來覆去把郁濘川這小子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教訓了一遍。
可等他一開口,所有氣勢洶洶又都歸為洶湧在底的暗潮。
“行,看誰先憋不住,誰先求饒誰是小狗!”唐湛少爺脾氣上來了,有時也挺幼稚。
郁濘川愣了愣,随即冷笑:“好,賭就賭。”
他發現自己每次火氣上來了,總以為下一刻就該撩袖子幹了,都能輕而易舉被唐湛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撲滅勢頭。可他又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火苗在灰燼裏蓄勢待發,只要有半點風聲,還是會演變成燎原大火。
總的來說,他們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乖乖仔,磨合之路還長,郁濘川的顧慮也不無道理,不将火苗徹底解決,在他和唐湛的關系中終究是個隐患。
郁濘川想要細水流從,穩定而不易生變的感情;唐湛卻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愛就要轟轟烈烈,就要在床上增進感情。
他們倆人的思想,一個是極東方的,一個又是極西方的,都有着各自的道理,又不能輕易被對方所理解。
火花還在繼續,道路既遙遠又難走。
郁濘川下了車,唐湛目送他進了校門才走。
他回了家,氣還沒有消,就像是憋着股勁兒,郁濘川不給他發短信,他也不給對方發。
到了要睡覺時,他習慣性地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瓶,打算吃幾粒藥再睡覺,剛倒出一粒,腦海裏就想起郁濘川跟他說過的話。吃這個是要有依賴性的,他不喜歡他吃。
唐湛就像自己跟自己較勁兒一樣,一會兒別過臉不願再看手上的藥,一會兒又把手艱難地挪到嘴邊,似乎想要逼自己吃下去,下一秒又像是有只無形的手,将他的胳膊拉開了。
自導自演了會兒,他也覺得無趣,一下子垮下肩膀,将手裏的藥連着藥瓶一同丢進了垃圾桶。
“不吃了不吃了,睡覺!”
他躺到床上,閉上眼睛,翻來覆去兩個小時,直到淩晨才勉強入睡。睡得還極淺,總是莫名醒來,又做夢不斷,第二天不到六點就醒了。
睡不着只好起來健身,跑步跑的滿身是汗,洗了澡又去床上躺屍。有句話他沒說錯,運動的确能讓睡眠變好,但對他也只是稍稍有所改善罷了,眯個回籠,不到一個小時,晚上該睡不着還是睡不着。
就這樣熬了兩天,周一進公司時,他頂着兩只碩大的黑眼圈參加晨會,臉色糟糕到每位上臺做報告的主管都掂量着自己的音量,就怕踩了雷區,觸了黴頭。
別人在臺上講話,唐湛撐着下巴,雙眼瞄着桌子底下,另一只手翻閱着手機短信,來回來回,就是不見有新的消息進來。
臭小子,心腸怎麽怎麽硬啊!已經過了兩天了,竟然也不知道發個消息過來哄哄他?他看不出他在生氣嗎??
“華東這個月的淨利潤要比上個月有所增長,調查問卷也顯示客人對我們的服務非常滿意……”
唐湛殺氣騰騰從手機上擡起頭,看了眼大屏幕上的表格,忽然眯了眯眼:“第十一位,嚴經理,這家的營業額你是不是算錯了,小數點沒點對吧。我記得上個月這家才是七十萬,這個月就成七百萬了?你這麽算,不增長才有鬼啊。”
這位嚴經理是唐湛小媽的堂兄弟,在貴禾天怡擔任旗下某一經濟酒店的華東區區域經理。他聞言連忙看了眼電腦上的表格,發現真的錯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額頭上連汗都出來了。
“唐總,抱歉抱歉,我助理大概是做表的時候看岔了……”
唐湛打斷他:“你都不審核的嗎?”
嚴經理讷讷說不出話來,會議桌上一時安靜得可怕,衆人大氣都不敢喘。
唐湛有些心煩,擺擺手:“算了,下一個。”
嚴經理如蒙大赦,灰頭土臉地就下去了。下一個彙報工作的經理夾緊了尾巴,小心翼翼地上了臺,兩人交彙時還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将這項苦差事用眼神做了移交。
又過兩天,到了郁濘川放假回家的那天,眼看再不聯系,對方就要離開海城去過寒假。唐湛咬牙切齒空出兩個小時開車到了華海,在大門口掏出手機給郁濘川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咬牙切齒地搶白道:“郁濘川你怎麽這麽狠心啊,我不聯系你你也不知道聯系我是吧?”
那頭靜了片刻,郁濘川的聲音才姍姍響起:“你在哪兒?”
“你們學校門口!”他沒好氣道,“快點拿着東西出來,我送你去火車站,我下午還有事呢!”
那頭嗯了聲,利索挂了電話。
唐湛在路邊等了十分鐘,正抱着胳膊暗罵自己沒出息,車門被拉開了。郁濘川拿着個行李包丢到後座,人坐到副駕駛座上,扣上了安全帶。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唐湛繃着臉沒說話,悶頭發動了車子。
見面了也不意味着和好了,相反,兩人各自僵持着,将冷戰延續到了車廂裏。
唐湛邊開着車邊在心裏尖叫,就再說一句,說一句他就不計前嫌的和這小子和好,再也不他媽冷戰了!
可郁濘川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看不到他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他見唐湛不理他,也就安靜坐在那裏,沒再開口。
火車站離華海不算遠,半個小時也就到了。唐湛将車停在出發口,臉色比起郁濘川剛上車那會兒更顯黑沉。
這已是到了最後分別的時刻了,離過年還有半個多月,送走了就要等半個月才能再見。
唐湛的心反複被不舍與生氣兩種情緒拉扯,糾結地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該當機立斷結束這場可笑的冷戰,還是繼續維護他的自尊。
“唐湛……”
唐湛條件反射地看向叫他的郁濘川,忽地領帶被扯,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就被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郁濘川吻得又狠又兇,咬得他嘴唇都痛了,他卻一點舍不得推開對方。
天啊,不能上床又怎麽樣,有郁濘川的吻,他覺得已經足夠他撐一年了……
他真不該浪費之前的四天……
兩人吻得難分難舍,足足有好幾分鐘都在吞咽彼此的口水。到分開時,兩人具是呼吸急促,雙唇紅潤不已。
“到了給我打電話。”唐湛摸了摸他的臉頰道。
郁濘川點點頭,下了車,又開了後車門拿出行李。
臨走時,他回身沖唐湛再次确認道:“我們和好了吧?”
唐湛無語的差點沒翻白眼,笑罵道:“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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