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身體很熱,腦袋也很暈。

唐湛坐在床上,岔開兩腿,身體都在發抖。他将半張臉都埋進了郁濘川的肩頸處,從郁濘川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對方露出的小半截後頸,以及不住顫動的兩片肩胛骨。

也許是憋得太久,也許是太興奮,還不到十分鐘,唐湛身體一陣劇烈震顫,腰胯挺動兩下,就在郁濘川手中發洩了出來。他急喘着,像只餍足的貓一般在郁濘川肩頭不斷磨蹭,那一小截後頸也因為動情而顯出粉紅的色澤。

郁濘川呼吸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拍,他注視着那塊粉色,無比奇異。眼裏閃過掙紮和猶豫,最終卻仍無法敵過心中誘惑,伸出手掌按在那處,輕柔又愛不釋手地撫摸起來。同時,他似乎也忘了唐湛已經不再需要“重點部位”的照顧,在小唐湛軟倒下去後,依舊搓揉着,或者說玩弄着它。

“唔小川,別……”唐湛受不了地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動作。

郁濘川一激靈,成功被喚醒,從有些魔怔的狀态恢複過來。

他一下松開手:“抱歉。”

唐湛緊繃的身體陡然軟下來,一時房裏只聽得到他低促的喘息聲。

郁濘川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扶正:“你還好吧?”

唐湛擡頭看了他一眼,本就飛着薄霞的臉一下子更紅了起來,連耳垂都染上了緋色。

他用手臂擋着臉,向後倒進床裏,蜷曲着身體将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操啊,我平時不是這麽短平快的,你別以為這就是我的真實水準啊!”

郁濘川一愣,随即勾唇笑道:“其實也還好吧,我看了看,有八分鐘呢,不算快槍手了。”

他也是真的壞,将那最叫人在意的三個字有意無意加重了讀音。

唐湛聞言果真慘叫連連,簡直燥得沒臉見人,蠶寶寶似的将自己完全包裹起來,不願面對現實。

郁濘川視線移向自己掌心,撚了撚粘膩的指尖,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唐湛感到床鋪微動,想到什麽,忽地扯下被子:“小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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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濘川停下步伐,微微偏轉身體。唐湛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用眼神補完了下面的話。郁濘川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兩人的視線共同聚焦在了一點上。

郁濘川今天穿着一條深色的牛仔褲,由于面料的特殊性,并不容易看出是否有異。但大家都是男人,都知道怎麽回事,這要是還沒反應,就真的可以去看醫生了。

“沒事,我……過會兒就好。”郁濘川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嚨,說完又繼續往洗手間走去。

唐湛看他關了門,眼神黯了黯,剛剛升起的滿足感一下回落了些。

他到底是害羞,還是排斥?一下子接觸同性的身體,會不會吓到他了?他本來就不是天然彎,還有被男人性騷擾的前例,這會不會是他不願進一步的根本原因?

唐湛坐起身,煩躁地撓了撓頭。商場上的精明幹練到情場上就無法共享,一旦陷入戀愛中,他的智商仿佛就歸零了。變得瞻前顧後,變得舉步難行,變得磨磨唧唧,甚至連之前總能暢快說出的心事,也會因為不想讓對方擔心而選擇掩藏。

洗完手後,郁濘川重新從洗手間走出來,房間門窗緊閉,空氣中的獨特氣味難以發散,聞着令他有些喉嚨發緊。

他可能太高估自己了,有些東西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壓制住。

“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說着他腳步一轉,就要往門口走去。

唐湛此時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一聽立馬跳下床追了上去:“休息什麽,我跟你一起!”

開玩笑,他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跟郁濘川好好溫存,增進感情的嗎?本來就只有兩天相處時間,還要浪費大半在酒店休息,這怎麽行?!

郁濘川愣了愣:“你要跟我回家嗎?”

唐湛從後面勾住他的肩,往他臉上親了一口:“不是早說好了住你家的嗎?怎麽,不讓我住啊?”他摸摸自己肚子,頗為委屈地道,“我晚飯都沒吃呢,小川弟弟,行行好賞我點吃的吧。”

來之前兩人的确是說好了晚上睡在郁家的,畢竟唐湛此次前來有正經事要做,是打着視察名號的,白天還要工作,也唯有晚上能拿來談戀愛了。

郁濘川反手拍了拍他的面頰,笑道:“叫哥。”

唐湛睨了他一眼,拎起方才丢在門口的背包,打開門道:“別煩了,我叫你祖宗行吧?”他往門外伸出手,一躬身,“請吧,小祖宗。”

郁濘川大搖大擺走出去,勾了勾他的下巴:“乖。”

郁濘川載着唐湛,在夜風裏行了一刻鐘,回到了溫泉村。郁吉吉還沒睡,聽到動靜出來,又往唐湛身上撲了一次。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他回頭望屋裏嚷了一嗓子,“大伯,唐哥來了!”

他拉着唐湛進屋,正好郁大磊從裏間出來,見了唐湛果然還認識,裂開嘴笑得見眉不見眼的。

“吃,吃了嗎?”他熱情地握住唐湛的手。

“還沒呢。”唐湛與他在桌邊坐下,詢問了幾句他的身體情況,對方都能很清晰的回答,看起來恢複情況不錯。

又過了會兒,郁濘川端着一碗湯和一碗菜飯進來了,都是他剛剛在竈上熱好的。

唐湛快步上前接過了,深吸了口氣:“好香!”

郁吉吉雙肘撐在桌面上,道:“我哥知道你要來特地殺了只老母雞呢,炖了一下午,香得隔壁旺財路過門口都走不動道。還有這菜飯,鹹肉是郁麗姐送來的,菜是自家種的,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食材,青菜上還有蟲眼呢。”

唐湛香噴噴地吃着,聽到最後一話,差點被飯粒嗆到。

“一邊去,”郁濘川手指勾住小孩兒後領,将他往後一拎,“大冬天哪兒來蟲。”

“哎呀哥你別老拎我行不!”

“誰讓你長得矮。”

“我怎麽矮了,我這學期長了五公分呢!”

唐湛嘴裏扒拉着飯,喝着鮮美的雞湯,身體迅速暖了起來,被美妙的飽腹感充斥。

真好啊,他愉悅地欣賞着兄弟倆鬥嘴。雖然這裏不及唐家那樣富麗堂皇,吃的也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卻勝過他在除夕那頓千萬倍。

他真的好喜歡郁濘川,喜歡這個家,喜歡這個地方。

這裏不會給他壓力,不會對他有不切實際的期許,更不會想要試圖掌控他,将他當做牲畜一樣差遣。

要是能一輩子與心愛的人待在這個地方,那該多好啊。

吃完飯,時間已經不早了,郁濘川讓唐湛先去洗澡,自己則坐在院裏撥弄起三弦。

唐湛有一陣沒聽他彈琴了,可能是過年的關系,他彈得曲子沒那麽緩慢克制,節奏很快,透着股異域風,還挺喜慶。

他邊洗澡邊跟着院裏的樂曲聲哼了起來,閉眼沖水的時候,唇角都是帶着弧度的。

大半個月以來,這可以算得上是他最開心的時刻了。

哦,不對,唐湛認真想了想,還得算上之前在酒店的八分鐘,那才是最開心的。

現在嘛,勉強算第二開心吧。

他美滋滋地想着,沖完澡換上睡衣,裹上外套走出了洗澡間。

郁濘川他們家的洗澡間和溫泉村裏大多數人家一樣,挨着竈間建造,除了一根接到頭頂的水管,連花灑都沒有。因為離地下泉眼近,得了地理優勢,溫泉村村如其名,每家每戶都接進了溫泉,日常洗澡就等于泡溫泉。

唐湛也是視察諾亞的時候才從王總嘴裏了解到,泉眼附近的方圓五公裏都是引入了溫泉水的,所以房價也特別貴,但是五公裏外就沒了,供不到。而且這溫泉非常特殊,與別個地方的溫泉不同,可以飲用,對人體無害。因此就算地處偏遠,諾亞這些年的生意還是很好,就連冬天淡季也不受影響。

甫一接觸到室外冷風,唐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瞬間覺得自己頭頂冷飕飕的,每根濕潤的頭發都要被冰成冰渣了。

郁濘川看他還洗了頭發,忙抱着三弦站起身,去拉他的手:“快進屋吧,外面冷。”

唐湛被郁濘川拉着進了屋,這還是他第一次能仔細認真地打量郁濘川的“香閨”。

郁濘川的房間家具很少,一張床,一張書桌,加一個雙門的衣櫃就是全部。書桌上壓着玻璃,玻璃下有不少字條和照片,一旁還壘着不少書。牆上貼滿了獎狀,乍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牆紙的花紋。

床是一米八的床,對唐湛來說有點太大了。不似酒店的床鋪着柔軟的席夢思,郁濘川的床顯得有些硬,不太能說倒就倒下,容易摔疼。

“我家不能用大功率的電器,不然要跳閘。”郁濘川将三弦放好,取掉甲片,又拿了條幹毛巾給唐湛擦頭發。

唐湛享受地半眯起眼:“村子前面就有個新小區,當初我陪周晖他們去看過,環境和設施都挺好的,我給你買一套你讓吉吉和大伯搬過去吧。”

那裏離村子近,到時候想回村裏串個門也方便。

郁濘川聞言擦拭着的手一頓,就在剛剛那瞬間,他忽然從來沒有過的意識到了他和唐湛之間巨大的差距。

“那要好幾十萬呢。”他委婉道,“沒意思。”

唐湛沒聽出來他言外之意,在這時顯出了自己富二代的本色:“房價在這算是貴的,但比起海城可要便宜多了,三房的也就五十多萬吧。我在華海邊上那套都夠在這買好幾套了。”

郁濘川道:“我還不起。”

唐湛擺擺手:“不用你還,這是我送給你的。”頗有點“多大點事兒啊”的語氣。

這種語氣讓郁濘川越發皺緊了眉,他坐下來,雙眸一眨不眨看着對方道:“唐湛,你還記得當初為什麽是以助學貸款的形式資助我上大學,而不是直接送錢給我的嗎?你也應該有考量過吧。”

唐湛心頭一震,是因為不想顯得太殷勤,讓對方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也不想太敷衍,看起來像施舍……

他張了張嘴:“我……”沒有施舍的意思。

一緊張,他差點咬了舌頭。

郁濘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覺得,之前那些助學貸款也不用我還了?因為我們關系已經不一樣了,所以不該算的那樣清楚,你是這麽想的吧?”

他的确是這樣想的,可難道這樣想不對嗎?

“我只是想讓你過得更好。”唐湛讷讷道。

“那就像以前那樣對我。”郁濘川眉眼間透着無比的堅定,“我可以接受你的助學貸款,你的舊手機,你的生日禮物,但我不可以接受你的房子。你明白它們之間的差別嗎?”

唐湛怔怔搖了搖頭。這些都是他的心意,只不過前者搭配上了各種他東拉西扯來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難道沒有那些,他連東西都不能送了嗎?

郁濘川眸色更複雜了幾分,唐湛與他在一些事物上的看法有着根本的區別。對方眼裏的世界和他本就不同,價值觀和人生觀自然也不會相同。

“算了。”郁濘川嘆了口氣,“等你想明白我們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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