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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耳聽着這話便也跟着停下了步子。

她循着沈唯的目光一道往前看去, 只是在看到那座宮宇的時候, 臉色卻止不住煞白了幾分,連帶着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輕顫起來:“那…”

沈唯察覺出宮人聲音的異樣便擰了頭朝人看去,眼瞧着她慘白的面色, 心下卻是又添了些疑惑…這座廢棄的宮殿難不成有什麽不尋常,竟然能讓這個宮人吓成這樣?她想到這,手放在宮人的手背上輕輕按了一下, 而後是柔了嗓子與人說道:“怎麽了?”

那宮人聞言倒是回過了幾分神,她擡了眼朝沈唯看去,眼瞧着她面上的溫和竟不自覺得平了心底這紊亂的情緒。等到深深吸了一口氣平了心下的思緒,她便重新柔和了面容與人說道:“您見諒, 奴失态了。”

她這話說完便又看着沈唯輕聲說道一句:“皇後主子還等着您,夫人且随奴快些過去。”

沈唯聽她這般說自是也未曾說道什麽,只是眼看着那宮人在邁步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得朝那座宮殿看去一眼。

即便掩飾得再好,沈唯還是從宮人的臉上瞧見了幾分驚慌和失措, 她的面上沒有顯露出什麽神色,只是與人說道的聲音卻添了幾分沉吟:“我往日也來過幾回倒是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 倘若可以的話, 倒是要勞煩你與我說上一遭也免得日後我沖撞了去。”

“你也知道宮裏規矩森嚴,若是一不小心沖撞了哪位主子,總歸不算好。”

宮人耳聽着這一句,脊背還是止不住僵硬了一瞬,只不過步子倒是放慢了下來。她咬了咬唇待瞧了一回四周,而後便朝沈唯看去, 眼瞧着她面上的疑惑,口中是壓低了聲音說道:“這的确是宮裏的禁地,上頭的管事嬷嬷都不準我們說起。”

若不是今日問話的是榮國公夫人,她卻是打死也不敢提起的。

她想到這卻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是又壓低了聲線與人繼續繼續說道:“夫人知曉東宮嗎?”

東宮?

沈唯聞言卻是一怔,她在現代也看過幾部宮廷劇,自然知曉這東宮是給太子住的…難不成先前那座廢棄的宮殿竟是東宮?只是如今太子好生生得還活着,怎麽這宮殿竟廢棄成這樣?不對,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如今太子趙盱所居之處卻是在宮外。

這倒不是沈唯從書中看來的,而是原身存留的記憶。

太子趙盱自幼就被定為儲君,原本按着規制卻是該住在宮裏,未曾想到年滿十五之後,天子便在外頭給人置了府邸。

當初這樁事還在汴梁城中掀起了不少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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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實在不明白為何好好的儲君不住在宮裏,反而和其他皇子一樣住在宮外…後來又有人看天子對晉王青眼有加,私下便也說道了不少話。不過不管他們怎麽說,宮裏的幾位主子卻是未有什麽表現,因此這樁事傳了幾遭也就散了。

沈唯想到這便斂了心思與人說道:“我記得這本該是太子住的…”

宮人耳聽着這話便輕聲回道:“原本的确是這樣的,只是…”她說到這卻是不自覺得又朝四周看了一回,眼瞧着無人才又與人說道:“因為當年廢太子的緣故,這兒後頭又鬧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陛下未免對太子不利索性便讓人封了此處,另在外頭辟了地方供太子居住。”

廢太子?

沈唯未曾想到此事竟然會扯出廢太子的事,卻是一怔…不過關于這位廢太子的事,她倒是知曉一些。

雖然書中提得隐晦,可總歸也有些思路可循…她記得書中曾提起當年的太子妃戚氏死後,太子趙冶也不知是何緣故竟屢次沖撞先帝,後頭又生出了趙冶和外戚勾結謀的事,先帝這才忍痛廢黜趙冶太子之位又把其囚禁于東宮之中。

只是未曾想到沒過多久,先帝便中了毒,之後又有人找出證據确定是廢太子所為,可就在他們去東宮追拿趙冶的時候,趙冶卻提前一把火燒了整個東宮。

當年東宮百餘號人都死在這一場大火之中,就連先帝最為寵愛的嫡長孫也沒能活過來。

只是沈唯心中卻是有些奇怪的,當初裏曾說過趙冶是先帝最為寵信的長子,可為何在戚氏死後,趙冶和先帝的關系卻急劇下降?還有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當年找出下毒證據的應該就是如今的天子,當年的齊王趙準。

倘若沒有找出這個下毒的證據,憑借當年先帝對趙冶的寵愛,即便這位廢太子無法再回到太子之位,卻也能夠享一世富貴榮華。

還有那一場火…

當時有許多人說趙冶這是畏罪自殺。

可即便是畏罪自殺,為何會拖着自己的幼子一道赴死?當年先帝除了寵愛自己的嫡子之外,最為疼愛的便是這位嫡長孫,即便太子被廢黜,可先帝還是保留了皇長孫的名號,甚至日日帶在身側言傳身教。

若是皇長孫不死,只怕先帝也不會在最後把帝位傳給趙準。

大抵是經歷的事多了…

沈唯每每想到這些難免會先陰謀論下,或許當年這一場大火根本就不是趙冶放的,而這些皇宮裏的主子們只怕也是心有不安才會這般疑神疑鬼。

宮人眼瞧着沈唯面上的沉吟,唯恐人多想,便忙又說道一句:“夫人日後可千萬不要再與旁人提及此事,尤其是在宮裏幾位主子的面前…廢太子的事在宮裏頭很避諱,平素鮮少有人會提起。奴也只是怕您真得沖撞了才鬥着膽子提上一提,若是讓管事嬷嬷知曉,定是要扒了奴的皮的。”

沈唯耳聽着這話,倒是收斂了心中的沉吟。她的面上重新拾起笑容,而後是握着宮人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着是與人柔聲笑道:“多謝你了…”她一面說着話一面是從腕上褪下個珍珠手钏放到了宮人的手中,卻是又與人說道一句:“要不是你,只怕日後我當真要沖撞了去。”

那宮人眼瞧着手心裏那串手钏,自是推卻了一回。

只是還不等她說話,沈唯便已笑着開了口:“好了,我們走,若是誤了給娘娘請安的時辰可不好。”宮人見此便也未再多言,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而後是把手钏仔細收好,跟着引着沈唯繼續往前走去。

沈唯卻在臨走的時候又朝那座宮殿看去一眼。

那處青苔斑駁,草木蔥郁,這原本該是除了帝宮之外最為繁華的一個地方,卻未曾想到如今卻被掩埋于此處…她想起原先心中思量的那些事卻是又垂下了眼眸。無論當年到底是怎樣的光景,這與她終歸也沒有什麽關系。

沈唯想到這便收回了眼,而後是由墨棋扶着繼續往前走去。

未央宮。

這會已過了晨昏定省的時辰,偌大的未央宮自是也沒有多少人…沈唯剛剛由宮人引到那處,侯在殿外的一名年長宮女便迎了過來。

宮人的面上帶着笑,待朝沈唯打了一道禮後便與人恭聲說道:“主子已候您有一會了。”

她這話說完,便親自打了簾子親迎了人進去。

沈唯見此自然也未曾說道什麽,她只是從墨棋的胳膊上收回手,而後便跟着宮人的步子往裏頭走去…殿中點着一抹清香,味道很是好聞,尤其是被那春風一吹,那股子香味在空中散開便越發讓人覺得清新怡人了。

她一路半低着頭往裏頭走去,一如上回來時那般恭謹。

待聽到宮人朝人禀過後,沈唯便又走了幾步,而後是朝人規規矩矩得行了一道大禮,口中也跟着一句:“請皇後娘娘大安。”她這話剛落,坐在上位的柳夢閑便忙笑着開了口:“快些起來。”

沈唯便又謝了人一聲,而後才由宮人扶着起了身。

等到她起來又入了座,柳夢閑才又與她笑嗔道:“上回還與你說,若是無事便來宮中陪本宮說說話…”

沈唯自然也察覺出今次較起上回,無論是宮人的态度還是這位皇後娘娘的态度,都要好上許多…想着如今她受到這些禮遇還是因為陸起淮的緣故,她這心下倒是也覺得有些有趣。

不過無論她心中是怎麽想的,面上卻還是先前那副模樣,聞言,她也只是柔聲笑道:“您是好意,可臣婦如今到底還在帶孝,總歸有些不合規矩。”

柳夢閑聽着沈唯這般說道,卻是握過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語氣卻還是有些半嗔的模樣:“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太守規矩了些,罷了罷了,如今本宮眼瞧着你比起往日倒是鮮活了許多,也就放心了。”

她這話一落,便有宮人上了時興的果子和糕點。

“知道你來,本宮特地讓禦膳房做了些時興的糕點…”柳夢閑一面與人說着話,一面是又與人說道一句:“上回春獵的時候,恰逢本宮染了風寒便未曾一道去,倒是未曾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說到這便又握着沈唯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着是又說道一句:“倘若沒有你家那個長子,只怕如今陛下不堪設想。”

沈唯耳聽着這話忙恭聲回道:“您千萬不要這麽說,陛下是真龍天子自有上天庇佑,當日就算沒有玄越,陛下也不會有事的…”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才又誠惶誠恐的說道一句:“您這樣說,卻是折煞我們了。”

柳夢閑眼瞧着沈唯這般态度,心下對她的滿意自是又多了幾分。

陸起淮能救陛下,她自是要謝的,可倘若沈唯或是陸家人仗着救了陛下便失了本分,那麽這樣的人自然日後也就不必來往了…好在眼前這個婦人雖然年輕卻是個懂事的。柳夢閑想到這,面上的笑意卻是又深了些許。

她松開握着沈唯的手,而後是與人柔聲說道:“如今陛下在百官面前封他為三品都督佥事,只要他日後好生辦事,前程還大着。”

等這話一落——

柳夢閑是又跟着一句:“他的路子好了,你在府裏頭自然也能更加輕松些。”

“今次多虧了太子,玄越才能有這樣的機遇…”沈唯面上挂着笑,語氣也很是柔和:“無論是玄越還是臣婦心中都會記着太子的好。”

柳夢閑耳聽着這話倒是不自覺得朝沈唯那處看去一眼,以往陸步巍在的時候,她和沈唯也曾交涉過幾回,她心中總覺得這個婦人被陸步巍寵得有些太過天真了,因此今日她還怕人不能理會自己的意思想着多提醒幾句讓她明白到底是因為誰,陸起淮才能有這樣的際遇。

倒是未曾想到——

沈唯竟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聰明人總是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因此柳夢閑也只是這一瞬得怔楞後便笑着與人說道:“你能明白就好,太子是儲君,日後等他坐上了這個位置,你們陸家的福運還厚着呢。”她後話說得極輕,也只有沈唯聽到。

沈唯自然笑着應了“是”。

兩人餘後便不再說道此事,只是說了一會子閑話,等到午膳時候,柳夢閑便又留了沈唯用了午膳,等到未時時分才允人走…走得時候,她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供人帶回家中又讓了備了轎辇。

這卻是天大的福分了。

沈唯倒是也未曾推卻,只是好生謝了一回人。

等到沈唯回到陸家的時候,卻已是申時時分了。

墨棋親自扶着她走下馬車,口中是問道:“夫人,皇後娘娘賞賜的那些東西怎麽處置?”

沈唯聞言便朝身後的馬車看去一眼,而後是淡淡說道:“按着規矩送去各房…”她說到這眼瞧着一只錦盒是又跟着一句:“帶上娘娘親賞給大公子的藥,随我去一趟文淵館。”

墨棋聽她吩咐自是也未說什麽,她讓人按着規矩把其餘的禮盒送去各房,而後是親自捧着那只錦盒扶着沈唯往文淵館走去。

自從上回來後,沈唯将将也有幾個月未曾跨足過此地了。

文淵館一如舊日那般清淨,即便如今這阖府上下都想讨好陸起淮,可他不是個愛熱鬧的性子何況如今又在病中,身邊留着的也仍舊是往日的那些人。

沈唯由墨棋扶着跨過院門,眼瞧着院子裏楊柳依依、草木蔥蔥卻是一副道不盡的春日風流。

院子裏的人瞧見她來自是一怔,而後便匆匆朝她打了禮…沈唯受了衆人的禮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只不過在春夕要去禀告的時候倒是攔了一回人。

她取過墨棋手中的錦盒而後是提步往裏頭走去,眼看着兩人要過來便說道:“你們就侯在外頭。”

兩人聞言倒是也未說什麽,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沈唯便打了簾子往裏頭走去,許是屋子裏軒窗大開的緣故,裏頭原本殘留的藥味倒也不算濃郁…她手裏握着錦盒,等又打過兩道簾子便瞧見陸起淮正站在腳踏上。

屋子裏的陽光恰好,沈唯眼看着站在腳榻上的那個男人衣裳半解,她哪裏想到陸起淮竟會在這個時候換衣裳,因此眼瞧着人這般便想轉身往外走去。

只是還不等她往外走去——

陸起淮卻已轉過了身,他的衣裳只套了一半,眼瞧着是沈唯便是一怔,口中也是吶吶喊人一聲:“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

恭喜沈姐喜看小淮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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