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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飛光耳聽着這句話卻是一怔, 眼看着揮出去的九節鞭就快要打在那個白衣男人的身上,她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把擲出去的鞭子換了個方向…九節鞭威力本就不小,何況她自幼承師學藝武功也不弱。
如今那九節鞭砸在了一處攤子上卻是把那個攤子都給砸爛了。
好在那攤子上頭本就沒什麽東西,人也早就離開了, 倒也沒有受到旁的損傷。
而那白衣男人眼看着被砸爛的攤子卻依舊淡定自若得站在那處,他手持玉笛面含微笑卻是半點事也沒有,眼瞧着霍飛光止了戰, 他也只是微垂了眉眼拍了拍身上先前因為打鬥而顯得有些褶皺的痕跡罷了。
霍飛光看着他這幅模樣卻是越發攏緊了雙眉。
她把九節鞭收了回來握于手中, 一雙泛着冷色的杏目卻仍舊放在男人的身上, 其實即便先前沒有沈唯的那一聲,憑借這個男人的身手也一定可以躲開。先前他們過了幾十招, 她招招致命,可男人卻好似游刃有餘與她在玩鬧一般。
在這汴梁城中——
她的武功即便排不上頂尖的位置卻也不算低。
何況她自幼由幾個師傅教授武藝也算得上是承幾家大成,可眼前這個男人的武功路子她卻始終看不明白。
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人?原本她以為是個宵小賊子這才會一直跟着榮國公府的馬車,可如今看他這幅模樣和氣度應該也不是行得出這樣事的人…既如此,那麽他跟着沈唯的馬車又究竟想做什麽?
沈唯這會還握着車簾看着外頭, 眼瞧着兩人終于停了打鬥, 她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只是念及那人的容貌——
她握着車簾的手卻忍不住又是一緊。
即便那個白衣男人如今微垂着眉眼,可沈唯确信自己未曾看錯,那個男人, 他…
大抵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白衣男人索性便擡了臉,他眼看着坐在馬車上的那個年輕婦人一錯不錯得看着他,清平的面上好似有着說不出的震驚和怔忡。他曾見過各種各樣的目光, 卻是頭一回碰見這樣的目光,還是來自一位深閨的婦人。
難不成,她認出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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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令岳想到這又覺得不可能,當日在西山寺中,他和這位婦人也只不過對視了一下,想來婦人即便有再好的記憶只怕也記不清。
何況…這個婦人的目光也不像是認出他,倒像是再透過他看另一個人似得。
他心中覺得有趣,不過面上倒也未曾顯露出什麽。
墨棋這會也已回過了神,她透過那菱花窗往外頭看去,眼瞧着那個白衣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夫人看,心下便有些不高興。她握住了車簾,而後是把夫人的大半身子都掩在了身後,跟着是冷着一張臉朝那個男人看去。
真是不知道這是打哪兒來的浪蕩子?
且不說先前無緣無故跟着他們,如今竟然還敢盯着夫人看,當真是半點規矩也沒有。
沈唯被墨棋這番動作弄得倒是也回過了神,她忙收斂了眼中的神色,待又平複了心中的情緒才拍了拍墨棋的手背,等到人轉過頭來,便柔了嗓子與人溫聲說道:“扶我下去。”她這話一落,眼見墨棋還要開口便又笑跟着一句:“昌平郡主還在外頭。”
墨棋聽她這般說道倒是也未再說什麽。
說到底昌平郡主是天子親封的郡主,何況先前也幫過她們,哪裏有讓人在外頭待着而她們在車裏頭坐着的道理?她想到這便輕輕應了一聲,待放下了手上的半截車簾,而後是伸手扶着沈唯往外頭走去。
等到平平穩穩得走下馬車——
沈唯是先朝霍飛光半屈膝打了一禮,如今她的神色已恢複如常,就連聲音也開始變得平和:“先前多謝你了。”
霍飛光耳聽着這句便朝人看去,見她眉目溫和沒有半點慌張,心下便也對沈唯生了幾分好感。若是今日換作其他任何內宅的婦人只怕早就慌得不成樣子了,眼前的婦人能夠保持這樣一副清平的模樣,實屬難得。她想到這便也柔了幾分嗓子與人說道:“沒什麽,我也不過是正好路過罷了。”
等這話一落——
她似是又想到了什麽,卻是又擡了眼朝那個白衣男人看去,口中是又跟着一句:“你認識他?”
這話也正是梁令岳想問的。
因此如今聽霍飛光問起後,他便也笑着朝沈唯走了幾步,待至人前,他是先朝人拱手一禮,而後是溫聲問道:“夫人識得在下嗎?”
沈唯耳聽着這道聲音,袖下的手止不住是又握緊了幾分。
她識得他嗎?她曾識得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甚至在先前的那驚鴻一瞥後,她都以為是他…來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怎麽可能呢?
她是因為車禍才會來到這兒,那個男人好好的又怎麽可能會來到這個時代?何況即便再怎麽相似,年歲也是不同的,那個男人如今三十有餘,性子沉穩為人持重,而眼前這個男人,且不說年歲就連性子也是不同的。
沈唯想到這,心下也不知是什麽感受,只是難得生出了幾分愁緒,不過也只是這一瞬的功夫,她便斂盡了目中的所有情緒。
等到沈唯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便依舊是先前的那副清平模樣,她的眼中沒有什麽情緒,眼看着對面的那個白衣男人,她也只是無波無瀾得淡淡說道一句:“我又怎麽會識得公子呢?只是有一問,倒是想問一問公子。”
她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是看着白衣男人淡淡問道:“公子何故跟着我的馬車?”
梁令岳耳聽着她的話,眼中的探究卻還是未曾消下,他總覺得這個婦人并未說真話,先前她臉上的震驚和怔忡不是假的,她肯定是識得他…或者可以說,她識得他這張臉。
難道這世上又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成?若不然這個婦人又怎麽會有先前那樣的神色?
大抵是他一直打探的目光讓沈唯覺得有些不自在——
只是還不等沈唯有所動作,原先扶着她的墨棋卻已先松開了手,而後是上前一步攔在了她的跟前。墨棋仍舊冷着一張俏臉,這會便沒好氣得看着眼前的男人,說出來的話也帶着幾分冷色:“哪裏來的登徒子竟也敢盯着我家夫人看?”
梁令岳聽到這一句倒是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只是面上的笑意卻仍舊未曾消下,連帶着聲音也很是溫和:“是梁某唐突了,只是夫人…”他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他是又掀了眼簾朝墨棋身後的沈唯看去。
這一回他的目光卻沒有探究,僅剩的也只有溫潤笑意:“夫人當真不識得在下了嗎?”
他這話一落——
墨棋驟然就變了臉色,她忙朝四周看去一眼,好在此時天色昏沉街上無人…這個登徒子真是混賬!若是他先前的話被旁人聽到還不知旁人會如何肖想夫人呢?她想到這剛想斥聲罵過去,只是還不等她開口,梁令岳卻是又跟着說道一句:“當日在西山寺中,夫人曾救過在下。”
西山寺?
墨棋耳聽着這話也是一怔,她那還未曾吐出的話語重新咽了回去,而後是朝眼前的白衣男人看去…難不成眼前這個男人竟是當日那個昏迷的男人?
她想到這便吶吶開了口:“你?”
沈唯在聽到西山寺的時候倒是也朝白衣男人重新看去一眼,眼瞧着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她也跟着一愣,怪不得當日她總覺得這雙眼睛有着說不出的熟悉,原來竟是因為這一層緣故…沈唯想到這也不免覺得這世間之事還當真是妙不可言。
梁令岳看着沈唯的目光便知她是想起了什麽。
他面上的笑意未減,待重新朝人拱手一禮便與人說道:“上回梁某傷勢嚴重,倘若不是夫人出手相救只怕梁某早就無法存于世間了…”等這話一落,他是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跟着是又一句:“這是梁某的信物,倘若夫人日後有事的話可以拿着這塊玉佩去城東的醉香樓找梁某的屬下。”
“無論夫人提出什麽要求,但凡梁某能做到都在所不辭。”
沈唯原本想說“不必”,當日她也不過是因為看見了這雙眼睛才會出手相救,何況她也未曾做什麽…只是也不知怎得,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的這幅面貌竟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那塊玉佩。
梁令岳見她接過了玉佩便也松了一口氣。
他素來不喜歡欠人,自從傷好之後便讓底下的人去探查當日在西山救他的人究竟是誰?只是西山寺的那些僧人素來守口如瓶,又因為牽涉城中的貴人自然不肯多言。
他也是查了許久才查出當日去往西山寺的是榮國公府的女眷,可究竟是誰卻無從得知了。
何況榮國公府的女眷鮮少出門,他也是等了許久才等來了機會,原本他只是想接近這位榮國公夫人致聲謝意…只是奇怪的是,這位榮國公夫人雖然出行并未帶人,可暗地裏卻好似一直有人跟着。
因此他也是直到今日才終于能把這份謝意送于人的眼前。
梁令岳想到這卻是又不自覺得朝沈唯看去一眼,那個晉江樓樓主究竟和她有什麽關系?竟然會親自出面警告他?不過如今該做的事他都已經做了,何況那個晉江樓樓主雖然為人神秘,可見他的樣子對這位榮國公夫人倒也不似有仇的樣子…
既如此,那與他倒也沒有什麽關系了。
梁令岳思及此便也未再多言,只是朝幾人拱手一禮後便轉身往另一條小道走去。
沈唯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眼中的神色還是不自覺得閃過幾許波動,只是眼看着男人轉過小道,她也就收回了眼。而後她是又暗自吸了一口氣,待把心中的思緒平複後才轉身朝霍飛光看去,跟着是又一句:“今日多謝郡主了,如今天色晚了,等再過幾日便由我做東請郡主一回。”
霍飛光耳聽着這話倒也未曾拒絕,她只是平平說道:“好了,你先去回去。”
而後她眼看着沈唯被墨棋扶着坐上馬車便朝自己的行風走去,眼看着沈唯所坐的馬車漸漸遠去,她也未曾動身,只是眼中卻閃過幾許思緒。她先前一直注視着沈唯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眼中的幾次變化,雖然她的口中說着不認識那個男人,可那樣的神色又豈會是不認識的?
只是這個男人,縱然是她也不知道是誰,一個長于內宅鮮少出門的婦人又怎麽可能知道?
霍飛光想到這便又皺了一回眉,不過她也未曾說道什麽只是翻身上馬,眼看着那輛馬車逐漸瞧不見,她才牽着缰繩換了另一個方向。
…
夜裏。
沈唯倚靠在軟榻上。
屋中燭火通明,而那半開的軒窗外頭也是一片大好月色。
如今已快到安寝的時辰,可沈唯卻未曾喚人,她只是背靠着引枕仰着頭看着外頭的月色…眼瞧着那彎明月,她握着玉佩的手卻是又收緊了些。即便已過去有一段時辰了,可沈唯只要想起那個男人的容顏,這顆心便還是忍不住泛起幾分起伏。
這世上怎麽會有長得那麽相似的人?她想到這便又忍不住合了眼。
月色之下——
沈唯的容色難得有一回波動,她的指腹磨着手上玉佩的紋路,不知刻畫了多少遍,她心下的思緒才逐漸轉平。
而此時的錦緞布簾外頭,倚琴和墨棋同立在外頭,兩人的目光都看着那片布簾,只是因着沒有裏頭人的吩咐便也不敢進去。
“夫人怎麽了?自從她今日從外頭回來後,瞧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說話的是倚琴,她眼看着那片布簾上的紋路,壓低了聲音問着身側的墨棋,等前話一落,她便又皺着眉頭跟着一句:“今日你和夫人出門的時候可是遇見了什麽事?”
墨棋聽得這一句也不自覺得皺了一回眉。
她自然也察覺出了夫人的不對勁,只是夫人先前回來的時候特意囑咐過她不許把今日的事說于別人聽。說到底這件事到底也牽涉了外男,雖然當日夫人是好意,可是若讓旁人知曉夫人和外男待在一道,難免落下什麽口舌。
因此耳聽着倚琴問道,她也只是說道:“沒什麽事,就是遇見昌平郡主說了幾句話。”
等這話說完——
她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而後才又輕聲跟着一句:“許是夫人在想國公爺也不一定,我們且在外頭候着便是。”
倚琴聽她這般說道便也未再說什麽,只是心下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不過也不等她多想,裏頭便傳來了沈唯的一句:“進來。”
兩人耳聽着這道聲音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便打了簾子往裏頭走去,眼看着沈唯靠坐在軟榻上,面色如常…兩人原先還存着的幾分擔憂和疑惑也就跟着消落了下去。
…
文淵館。
陸起淮負手立于軒窗前,耳聽着身後的暗衛禀話握着玉佩的手一頓,卻是又過了一會,他才淡淡開了口:“既然沒有加害之心,便随他去…”等這話一落,他卻是又笑跟着一句:“她倒是個好福氣的,栖雲山莊少莊主的信物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暗衛耳聽着這話自是應了一聲。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未曾說,今日底下人來禀話的時候曾說道榮國公夫人在見到那位少莊主的時候有些不對勁,倒像是認識的一樣。不過…他半仰了頭朝男人的身影看去,近些日子主子實在太過關注這位榮國公夫人了。
這樣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到這便也未曾把此事說于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咳,取晉江樓的緣故是因為參加了“我和晉江有個約會”,捂臉,所以小寶貝們要是有多餘的營養請多多灌溉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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