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梁令岳走在小道上, 他的六識本就較于常人,自然早早就發現了有人跟在他的身後。

不過察覺到身後跟着那人的腳步聲并不似會武功的模樣, 他也就松了心神, 這裏的小道本就偏僻,一路走去也沒多少人, 等又走了幾步裏頭的人便越發少了,梁令岳發覺身後那人還是不遠不近的跟着,眼瞧着身側有另一條小道索性就拐了進去。

沈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原本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坐上了回去的馬車,可是在瞧見那個人的身影後卻是不由自主得跟了人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甚至不知道就算真得見到了又能說些什麽?可她還是不遠不近的跟着男人, 只是沒想到這才一轉眼的功夫眼前的那個男人就不見了…沈唯眼看着左右這兩條小巷一時也有些分不清那個男人究竟是去了什麽地方?

還不等她動身, 便有一管冰涼的玉笛從身後抵到了她的喉間, 伴随着得是一句:“夫人疾步匆匆跟着梁某過來卻不知所為何事?”

男人的聲音雖然溫潤, 可聲線卻有些冷…

沈唯剛想開口說話, 水碧便也尋到了這處,她原先是想喚人去尋李大只是轉眼的功夫便發現沈唯不見了, 她也是尋了有一會功夫才尋到沈唯,只是眼瞧着面前這幅場景便又不自覺得皺了一回眉。

雖然她的心中并不喜歡這位榮國公夫人,可是說到底樓主既然遣了她過來, 這位榮國公夫人明面上也算得上是她的主子。

自己的主子被人這般對待,她自然是不高興的。

水碧想到這便也沉了臉色, 她朝沈唯身後的男人看去,口中是冷斥道:“放了我家夫人。”

梁令岳倒是未曾想到這位婦人的身邊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侍女,原本他也只是想試探一番這個女人要做什麽?可如今…

他握着玉笛的手又用了幾分力, 神色也多了幾分端肅,只是語氣卻仍舊很是輕松:“姑娘不必着急,梁某的玉笛是風雅之物,平日從不見血。”

“只是梁某心中實在好奇——”

他說到這,目光便放在身前這個頭戴帷帽的女子身上,跟着是又一句:“這才攔了夫人想問一回,夫人何故跟着梁某?”

梁令岳站在女子的身後自然看不見女子的面貌,只是眼看着她露出的裙擺上頭所繡得繡物精致,又見她擺放在兩側的手指修長而又白皙,可見是富家貴人出身…一個大族婦人身側還有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侍女,就是梁令岳一時也有些分不清眼前這位婦人究竟是敵還是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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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碧自然也察覺出眼前這個男人武功不弱甚至還有可能在她之上,她唯恐傷到沈唯便也不敢動身。

兩方索性便這樣僵持着,到後頭還是沈唯開了口打破了這個僵局:“梁公子,是我。”

因為被玉笛抵着喉間的緣故,沈唯的聲音比起往日略微有些喑啞,只是語氣卻仍舊很是鎮定,她能看出身後這個男人并沒有惡意,倘若他真想動殺招早在先前就已經動手了也不必等到現在。

還有…

不知道為什麽,她并不怕他。

或許是因為那一張臉的緣故,即便這個男人身份不明,可她的确不怕他。

梁令岳耳聽着這道聲音卻是一怔,他收回了手中的玉笛,而後便看着眼前的女子轉過身稍稍掀開了半邊帷帽,眼看着顯露在眼前的這張面容,他臉上的神色也從起初的怔楞化為笑意,而後卻是又挂上了幾分歉意。

他往後退了兩步,跟着是鄭重其事得朝人拱手一禮,口中是道:“原來是夫人,先前梁某多有得罪,請夫人見諒。”

水碧早在先前梁令岳撤回玉笛的時候便已走了過來,這會她重新扶了沈唯的胳膊,脊背卻還有些僵硬卻是對梁令岳還持有警惕之意…

沈唯見她這般倒也未曾說道什麽,她任由水碧扶着重新落下了帷帽,而後才朝梁令岳看去,眼瞧着他這幅模樣便開口說道:“梁公子不必多禮,不知者不罪,先前你也不知道是我。”她這話說完是又看了一眼四周,卻是又跟着一句:“這處偏僻的很,梁公子怎麽會來這處?”

她心中的确有些好奇眼前這位梁公子究竟是什麽人?

這兒又偏又辟,瞧着應該是普通民宅一類的屋宅,可是看這位梁公子的服飾談吐就算不是出身士族也應該不差才是。

既如此,他又怎麽會來這樣的地方?

梁令岳聽人這般說道便重新站直了身子,他透過那薄如蟬翼的兩片帷帽朝眼前的婦人看去,眼瞧着她被掩于帷帽下的那副清平面容倒也未曾說道什麽,只是耳聽着這一問便輕輕笑了笑,而後是與人溫聲說道:“這兒雖然偏僻卻有一家不錯的館子,夫人若是不着急回去的話,不如就讓梁某做東請夫人一回?”

“說來,梁某也的确該好生謝夫人一回。”

他這話一落——

沈唯還未曾開口,水碧卻已輕聲說了話:“夫人,如今天色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雖然不知道這位榮國公夫人怎麽會和眼前這個男子相識,只是這個男人來歷不明、武功又太過高強,她心中的确有些擔心。

沈唯耳聽着水碧的聲音未曾開口。

她知道水碧說得對,如今天色晚了,的确是該回去了。

可不知什麽緣故,眼看着這張面容她卻沒法說出拒絕的話,即便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是那個人,可沈唯還是在男人的注視下點頭答應了:“那就多謝梁公子了。”

水碧聽她這般說道免不得是又皺了一回眉,平日在國公府裏,這位榮國公夫人行事說話沒有半點差錯,可如今竟然會如此輕易得答應一個外男的邀請?難道她不知道若是被旁人知曉,這會掀起軒然大波嗎?

她想到這便又壓低了聲音喚了人一聲:“夫人…”

只是還未等她說全,沈唯卻已朝人看過去淡淡開了口:“當日那人讓你來的時候可曾說過,我要的是一個忠誠于我的人?”

不知是不是水碧的錯覺,明明這個婦人的聲音與往日也沒什麽差別,可她竟然從心底生了了幾分害怕和畏懼,這樣的感覺以往她只有在面對主子的時候才有過,可不管如何,她到底也未再勸人,只是微垂了臉輕輕應了一聲。

梁令岳倒是未曾理會主仆兩人說話,甚至早在兩人說話時便避讓開來。等到那處停了聲,他才重新朝沈唯看去,見她也循目看來便笑着與人說道:“夫人請随我來。”

他這話說完便率先邁開了步子。

而沈唯也由水碧扶着跟着人的步子往前走去,這裏的巷子又偏又窄,梁令岳一面提醒人注意着腳下,一面是引着人往前走去,約莫走了有個一刻鐘的樣子,他才在一戶民宅前停了步子。

民宅瞧着與別處也沒有什麽不同。

梁令岳讓沈唯稍候,而後是上前輕叩了一回門,沒一會功夫裏頭便傳來了一道聲音,而後便有人過來開門了,來人是一個老人家生得慈眉善目,眼瞧着站在外頭的梁令岳便笑着開了口:“梁公子今日來得早…”

等前話一落,他是又看了一眼梁令岳身後的兩人:“這兩位是?”

梁令岳聞言便笑道:“這是我新認識的兩個朋友,今日我特地帶她們過來嘗嘗程嬸子的手藝…”他這話說完便熟門熟路引着沈唯往裏頭走去,跟着是又朝老人說道:“程伯記得讓嬸子今日多做些好菜。”

老人聽得他這句自是眉開眼笑“哎”了一聲,等走到裏頭的時候,他倒是又問了一句:“梁公子今日是想在裏頭吃還是外頭吃?”

梁令岳聽着這話倒是也停了步子,他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素來講究規矩便想問一問沈唯的意思:“夫人怎麽想?”

沈唯循見梁令岳看過來的目光便朝一處看去,眼瞧着一株老杏花樹下安置着桌椅,想來先前這位老人家說的外頭應該就是這了,如今天上的紅日尚在,她眼瞧着那處的光景倒是格外雅致,便笑着開了口:“就在外頭。”

老人家聽得這句便笑着“哎”了一聲,他引着三個人往那處去待給他們置好了碗筷便道:“你們先坐一會,我讓老婆子去準備些好吃的。”

等到老人家走後——

沈唯便由水碧扶着坐在了椅子上,眼瞧着仍舊侍立在一側的水碧便開口說道:“你也坐下…”等前話一落,她也不再理會水碧看過來的目光只是朝眼前的男子看去,跟着是又一句:“梁公子怎麽會知曉這樣的地方?”

“程伯程嬸的兒子正好是我的朋友,我如今在汴梁偶爾也會過來看看他們…”梁令岳這話說完是又給人沏了盞茶,跟着是又一句:“先前倒是忘記問夫人了,夫人可曾有什麽忌口的?”

沈唯接過他遞來的茶便又謝了人一聲,耳聽着這一問也只是說道:“沒有,我什麽都可以吃。”

大抵是先前走得時間長了,這會她倒也的确有些渴了,這會她便握着手中的茶盞先用了一口茶,原本以為這裏的茶左右也是些陳年舊茶倒是未曾想到這盞中的茶入口雖澀,可餘後卻回了甘,卻是比起前幾日回事處送來的茶也不差。

她想到這便又多飲了兩口。

梁令岳看着她這副模樣,心中倒是也有些詫異,這位榮國公夫人出身大族倒是未曾想到和以往見到的那些嬌女貴婦都有所不同。

倒也是——

倘若她真與那些人相同的話,只怕當日瞧見他滿身是血躺在那處的時候早該逃了,又怎麽可能會救她?

他想到這,面上的笑意倒是比先前還要溫和幾分。

程伯眼瞧着在杏花樹下對坐的兩人,臉上的笑意卻是又深了些許,他也未曾說道什麽,只是把手裏的兩壺酒先送了過去,口中是笑跟着一句:“這是去歲摘下來的青梅釀成的的酒,味道醇厚,若不是今日梁公子領着朋友過來,老朽還不肯拿出來。”

等這話一落,他是又道:“你們先喝着,再過會好菜就來了。”

沈唯聞言倒也笑說了一句:“多謝老丈了。”

程伯耳聽着這話自是笑着擺了擺手,他讓幾人好坐着,而後是又轉身回到了屋子卻是去幫忙了。

梁令岳等人走後才說道:“程伯他們往日也沒見過什麽貴人,夫人莫介意,這酒雖然清香但是後勁大,夫人還是飲茶…”等這話一落,他便站起身卻是打算把桌上的酒重新撤回去,只是他還未曾動作,沈唯卻已笑着開了口:“我也不是飲不得酒,何況到底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梁公子若拿回去難免令人傷心。”

等這話一落——

沈唯便先笑着伸手倒了一盞酒,酒盞并不算大,她便握着酒盞掀開帷帽抵在鼻尖先輕嗅了一回,待聞到那股子清香味她才又飲了一口酒,青梅的香味和白酒的辣味同時在喉間溢開,她一時受不住便輕咳起來。

水碧見她這般忙輕輕撫起了她的後背…

梁令岳也忙給她重新倒了一碗茶,口中是道:“夫人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沈唯聞言卻只是擺了擺手,她把手上的酒盞置于桌上,而後是看着人說道:“許久未曾飲了,梁公子不必擔憂。”等這話說完,她便放下了手上的酒盞,而後是握住了水碧的手,跟着一句:“好了,沒事了。”

她的确未曾想到古代的酒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勁道,也有可能是原身不飲酒的緣故,這才會覺得這青梅酒辣得厲害…好在帷帽重新落了下來,她臉上先前因為咳嗽而泛起的紅暈倒也未能仔細分辨。

沈唯透過帷帽看着梁令岳眼中的擔心便又笑跟着一句:“真得沒事,梁公子不必擔心。”

梁令岳見她這般倒也未再說道什麽,只是桌上的兩壺酒他卻還是從人的面前移了過來,眼瞧着沈唯朝他看來,他想了想終歸還是開了口:“其實有件事一直想問夫人,夫人可是有朋友與梁某長得相似?”

等這話一落——

他眼看着沈唯放在桌案上的手不自覺得蜷了幾分,眼中的神色微斂,口中卻還是笑跟着一句:“因為夫人每每朝我看來的眼神總像是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故而梁某今日才會有這一問…”他說到這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倘若夫人介懷的話就當梁某沒問,梁某也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沈唯耳聽着這一字一句,放在桌上的手卻仍舊未曾放松。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擡了臉朝梁令岳看去,跟着是又一句:“梁公子的确很像我一位故人,那日見到的時候,我的确是吓了一跳。”她一面說着話,一面是端起酒盞把僅剩的那些酒喝了下去。

酒還是很辣,青梅的味道也還是很香,可這一回她卻咽得很慢。等到終于把那些酒咽了下去,她才重新開了口:“可是我知道梁公子不是他。”

她說到這句的時候聲音有些變得喑啞起來,就連眼中的神色也開始有些黯淡…如今她和他隔着的已不再只是一個城市的距離,而是一個時代,一個就連她甚至都分不清處于什麽時候的時代。

梁令岳自然也察覺出了沈唯的不對勁,他有心想問些什麽,只是還不等開口,坐在對面的沈唯卻已重新擡了臉,此時的她已經恢複了舊日的神色,就連聲音也開始變得平和:“我知道,即便再像,梁公子也不會是他。”

這個瞬間的變化使得梁令岳都快以為先前她臉上的那抹黯淡是他看錯了,不過此時程伯也已端來了菜,兩人便也未再說道什麽用起了菜…

等到日暮漸歇,沈唯由水碧扶着起身剛想同人提出告辭。

只是她還未曾開口便聽得梁令岳說道:“我送夫人出去。”這會那些在外務工的也該回來了,人多眼雜的,難免有些不長眼的。

沈唯聞言倒也未曾說道什麽,只是朝人點了點頭與人說了聲:“多謝。”

等走到巷子口的時候,梁令岳便停下了步子,他眼看着沈唯朝她看來,此時天上仍舊殘留着半抹紅日,他微垂着眼簾朝眼前的沈唯看去,縱然隔着一道帷帽,他也能隐約窺清幾分她的面容,他就這樣看着她,口中是緩緩說道:“夫人,我姓梁,名令岳。”

他這話一落——

無論是沈唯還是水碧,臉上都露出了幾分震驚。

水碧自然是知道梁令岳的,而沈唯知道梁令岳卻是因為《權臣》那本書的緣故,當初書中也曾提起過梁令岳說他是栖雲山莊的少莊主,雖然年輕可武功卻很高強,只是那本書主要講述的是陸起淮,這江湖中的事自然也未提及多少。

她想到這便又朝梁令岳看去一眼,原來…他就是梁令岳。

梁令岳看着沈唯看過來的眼神也只是笑了笑,他并未再說旁的,只是眼看着那處停着的車夫說道:“夫人該回去了。”

沈唯聞言倒是也未再說旁的,她只是看着人點了點頭,而後便在梁令岳的注視下由水碧扶着往馬車走去。

她能察覺到梁令岳還未走,甚至還在看着她…

可沈唯的步子卻未停,她只是由水碧扶着一步步往馬車走去。

李大尋了兩人許久,如今總算是等到了人便忙趕着車迎了過去,口中也是焦急一句:“夫人,您去哪了?小的都尋了您好一會了。”

“夫人先前遇見一個熟人說了幾句話罷了…”水碧這話說完眼瞧着李大的目光朝那條小巷看去,即便那處早沒了梁令岳的身影,可水碧扶着沈唯坐好之後還是掀了車簾冷聲朝李大說道:“仔細你的嘴,想清楚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李大耳聽着這一句,心下卻是一凜,他忙壓低了嗓子“哎”了一聲,跟着是說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等到水碧重新落下了額車簾,李大便也趕起了馬車,馬車一路穩穩得朝榮國公府駛去。沈唯此時已摘下了帷帽,她背靠着車廂合着眼,耳聽着這一番動靜也未曾開口。

水碧看着她這幅模樣,紅唇蠕動似是想說些什麽,可臨來卻也未曾說道什麽。

馬車到榮國公府的時候已是酉時時分了,沈唯由水碧扶着走下馬車,而後是朝陶然齋走去,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母親。”

卻是陸起淮。

沈唯耳聽着這道聲音倒是止了步子,她轉身朝身後看去眼瞧着陸起淮一身玄衣朝她走來倒是記得他今日休沐。

等到陸起淮如常請了安,她便也淡淡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陸起淮聞言便笑着應了一聲,口中是道:“今日兒子去太子那處了,母親這是祭拜完父親回來了嗎?”

沈唯聞言便又輕輕“嗯”了一聲,她因着心中摻着事也不想再同陸起淮說道什麽,只是與人點了點頭便朝水碧看去,口中是一句:“走。”倘若此時她能多花些心思卻是可以察覺到自從陸起淮出現後,水碧便一直低着頭,神色态度都恭謹了許多。

只是今日她的确沒有這個心思——

待說完前話,沈唯便繼續往前走去,不過未走幾步她也不知是不是踩到了石頭的緣故竟不小心絆了下。

陸起淮眼看着沈唯要摔倒,還不等水碧動身便先扶了一把,大抵是離得近的緣故,他自然聞到了沈唯身上的那股梅子酒。許是時間過得久了,這股子酒香倒也不算濃郁,可陸起淮卻還是聞到了,他眼中的神色微沉,就連握着沈唯手腕的手也多用了幾分力道:“母親喝酒了?”

他的聲音不似先前那般溫潤,聽着倒是有些低沉。

不過沈唯倒是未曾發現陸起淮的語氣,她只是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那股疼意便皺了皺眉,她什麽也未曾說只是從陸起淮的手中抽回了手,眼瞧着那上頭的痕跡便又擡了眼朝人看去,口中是道:“好了,沒事了。”

等這話說完——

她也未再理會陸起淮,只是喊了一聲水碧,而後便由人扶着往前走去。

陸起淮眼看着沈唯離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懸在半空的手,他的眉目微斂,而後是把那懸在半空的手負于身後。

此時星月高懸,而他獨立此處,卻是等到瞧不見沈唯的身影時才提步朝外院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淮:你竟然背着我和別的男人喝酒?

沈姐:嗯?我沒有背着呀,我很光明正大哦(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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