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冥界動亂(中)
2,捕獲菖姑
天南,是個萬裏晴空四季常夏的地方。
赤帝赤飚怒掌管天南一萬二千裏,三千五百年前曾任春仙,極重修為,一年裏有三季都在閉關中度過。
但天南上下齊心,帝妃賢德聰慧,下屬能幹忠信,故而即使赤帝一年到頭不見人,天南卻從未發生過作亂之事,反而以寬和之政将境內治理得僅僅有條,雖不如天東繁華天西富庶,卻也政通人和,民風樸實。
而天南唯一差強人意之處就在于它太熱了,即使是冬季也如夏季。
據說天南如今的燥熱是當年火神祝融臨死前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火神宮化為灰燼時那震天哀恸造成的。老人們都說,這裏的風是祝融的呼吸,這裏的雨是祝融的血淚,這裏的每一分熱度都是祝融無法訴說的怨和怒……
天南最炎熱的地方,是最南端的臨酆嶼,島嶼上無人居住,因其四面環海卻火山滿布,活火山不時的噴發雖禍不及居民,但炙熱的高溫足以令人望而卻步,更重要的是這裏乃冥界大門正位,正對冥界北陰酆都。
也就是俗語說的——鬼門關,處地勢之要,自古重兵把守。
原駐守臨酆嶼的天南大将朱雀沉穩內斂,幾個月前卻被魔尊司馬所殺,冥帝本派了神荼郁壘二大将鎮守大門,朱雀死後冥帝又把魑魅魍魉四将派來相助。
本是固若金湯的地方,此刻卻被魔族、阿修羅的聯軍徹夜圍城的犀利攻勢所破,其手法詭異兇殘,神荼郁壘被散了幾千年法力,至今昏迷不醒,獨剩下魑魅魍魉死守最後一隅。
消息一經傳出,天帝、冥帝震怒,雙雙下诏,欲傾仙鬼二界之力擊退魔族修羅聯軍!
不待天帝下诏,天南帝王赤帝已率領天南精兵良将數千兵臨臨酆嶼,多番挑釁無果後與聯軍形成對峙之勢。
不多時又傳出了新消息,蟄伏千年的魔君湮侖竟回歸魔界,同阿修羅王儲艾史圖施二人坐鎮大軍後方,這消息對于對抗聯軍的仙鬼二界而言,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王儲艾史圖施是阿修羅羅睺王的嫡長子,在武學上天賦異禀,雖然修為仍然追不上羅睺王,但兵器功夫上百裏挑一,其脾性穩重有謀,凡事三思後行,是阿修羅界此輩最為傑出的人物,傳自其父王的鐵血作風更讓人畏懼三分。
魔君湮侖的豐功偉績更是不用多提,他曾自诩“六界第一無恥之徒”,但凡水淹人間、屠殺修羅、火燒冥界、起兵仙界等種種胡作非為無不非鬧得驚天動地不可,不管是此時此刻抑或是千萬年之前,只要一提“魔君湮侖”四字,人人聞風而喪膽四處奔逃。
湮侖與修羅界有前仇,但他們此次竟能化幹戈為玉帛,聯合起來圍攻冥界,看來其背後驅使的利益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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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一個冥界……再加上仙界,他們也不放在眼裏了。
雲端皚皚,白帝坐在一頂精雕華貴的銀色雲辇裏,飄逸的白袍在火焰噴發的灰燼中顯得幾分清寂,他銮駕邊上是雄糾糾氣昂昂的大将白虎,身後戰甲比肩的是天西三千兵将,居高臨下地俯瞰臨酆嶼上的戰火紛飛,高深莫測的眸光暗了暗。
他偏首命道,“孟章,命西禺先領五百先鋒兵繞道赤帝大軍身後,聲東擊西,引開敵方注意力,再伺機增援冥帝。”
“是!”
白虎大旗一揮,天西大軍立刻兵分二路,先鋒将西禺振臂一呼,五百精兵金光一閃,朝臨酆嶼方向飛馳,勢如閃電,銳不可當。
白帝又道:“孟章,給下頭殺昏頭的赤帝送個口信去,就說孤奉了天帝的旨意領兵助他,一刻後他若還不來接旨,孤就親自去焚了他閉關的迤那峰。”
聲量不大不小,聲音還是如以往的沉穩好聽,可是聽到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赤帝平素沒啥愛好,就愛閉關修行,因此他的修為道行乃仙界數一數二的,而迤那峰上修築着天南最大的閉關所,是赤帝爺的最愛,如有要事找他,到那裏一定找得到。
如今白帝竟然拿迤那峰威脅赤帝,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麽……
“……是。”
白虎瞅了瞅說了狠話的主子,後者臉色平靜如許,悠然地看着下方亂成一團地戰局,淡定的一點也不想來增援的。
他癟癟嘴,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他們白帝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六界之內能把他耍得團團轉的人基本還沒生出來……哦,除了她!
白虎想到旹姬,又想起了此前在淩宮看見的那幕,心頭忽地一跳,尴尬地不再東張西望,領了幾名小兵就下去給他們家白帝爺傳狠話。
狠話果然還是有點效果的,不一會兒白虎就帶着一身灰黑狼狽的赤帝急沖沖地沖上雲端!
連小須都被沾染硝灰的赤帝“锵”的一聲收起長戟,不客氣地橫眉道:“顯紀,長能耐了啊,拿孤的迤那峰做事兒!天帝旨意呢,快快拿來,弄完孤好下去再戰!”
雖說赤帝白帝同為五帝之列,論輩分、論修為、論長幼,赤帝都是白帝的長輩,兩人平時也有點私交,故而,對于赤帝一聲“顯紀”,白帝都是乖覺受着的。
白帝伸手拉過赤帝的手臂,将他拽上雲辇,“飚怒兄,莫急莫急。”
赤帝橫眉一皺,“怎麽不急!你也不瞧瞧湮侖那厮有多卑鄙無恥!什麽爛招都敢使出,孤還等着去教訓他呢!”
白帝安撫似的一笑,起手捏訣,赤帝全身髒兮兮的灰黑瞬間一掃而空,換他原來威武剛毅的俊朗面目。
在冬仙玄冥未上列仙班時,天上第一美男子的稱呼可是被赤帝爺一人霸占了幾千年有餘,他不似玄冥冷豔,卻烈性如火,俊朗如陽,沒有高傲的距離感,待人熱情容易親近,只是他從不在乎外貌虛名,又常常閉關,一年到頭想見到他還不如做夢快些,因此第一美男子美稱就被冠到玄冥頭上了。
白帝橫手在辇窗沿,輕紗撩動,戰火之上卻顯幾分浮光掠影之意,“這樣可算順眼多了!飚怒兄莫急莫燥,你且想想湮侖像是這樣玩硬拼火力的主兒麽?”
被他這麽一說,赤帝一頓倒真少了些怒火。
平心而論,湮侖是一個将才,而且是将“兵不厭詐”四字徹底身體力行的最佳表率。
六界裏誰不知道,魔界堂堂的君王其實是六界裏最不要臉的人,可是這個人的魔力和勢力一度叱咤風雲,就連仙界天帝對上他也要量力而行。厲害的魔力其實倒是其次,這個人最讓人頭疼的地方就是喜歡繞彎子,凡事能多走幾步棋完美地達成目的,他絕不在乎會不會多幾個棋子。
因此,若說他會老老實實的呆在戰場上指揮戰局,确是令人不得不生疑是不是一個詭計。
赤帝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下意識的輕輕摩挲着,這是他想事情的習慣,沉吟許久才贊同道:“顯紀說得極是,孤氣昏頭了!”橫眉又怒起,“都是那該死狗屁的司馬!殺了朱雀不說,竟然還幫着亓官思那狗屁設計安插臺彰那老賊,害孤屢屢着了他們的道!”
“怎麽臺彰是司馬空塬幫着亓官思安排的麽?”白帝問。
赤帝哼的一聲叱笑,“怎麽不是。方才聽說南準抓了魔界小喽啰,孤讓他自個先審審,沒想還真讓他審出了門道。顯紀,這小喽啰可不一般,你猜猜那是誰?”
白帝瞅着赤帝獻寶之情溢于言表,只含笑道:“魔界喽啰何其多,孤如何猜得出。”
赤帝用手輕拍白帝的腦袋,“得了,你小子在孤面前還賣乖?也罷,時間不多,孤也不跟你賣關子了。”說着,湊近白帝的耳側,耳語道:“正是菖姑。”
“菖姑?”白帝輕聲重複,言語中多了些明顯的詫異,看來他方才真是沒有想到,“可是那個七千年前堕了魔的菖蒲花仙?”
“你知道的倒也不少,就是她。”赤帝挑眉點點頭,“她原是魔界英落蓮池旁的一株菖蒲,因極有仙緣不足千年便褪去妖魔之體修得金身,正因她道行不足千年恐受魔界本體之累,仙界才将她位列仙班的時辰暗壓至她千年得道之際,秘而不宣。誰知道就在她飛升的那一刻,她又折回了魔界還失了金身堕了魔……”
“失了金身?!那豈不是一點仙力都沒了?”白帝又問。
赤帝“嗯”的回道:“別說仙力了。據說她花木的本體也出了事,如今連魔力都所剩無幾。南準說,她七千年來都是跟在司馬母親邊上的,他母親死後才轉而去服侍司馬。”
白帝聽後,了然的颔首。
也是,一個出身魔界的仙女飛升之前在格格不入的魔界如何立足?而堕了魔之後喪失金身和法力又如何能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界立足?
想想也只有依附更有權勢的人才能保有一條性命茍延饞喘。
只不過,七千年前又是什麽令她這麽一個天資聰穎的仙女甘願失去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榮譽身份而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這個謎,與他們有沒有幫助?菖姑莫名其妙的被南準逮了,是天意?
還是計……
思及此,白帝下意識将目光投到那硝煙彌漫的臨酆嶼上,在那島的西南之側有大批魔軍護衛着,大軍之後有一罩得嚴嚴實實的騰雲車乘,車乘簾布華美秀麗,車壁金碧輝煌,再見那青黑烏雲缭繞四周,能有如此青黑王氣伴身的,不消多看也知道裏面坐的肯定是魔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比如,魔君湮侖。
白帝正揣摩消化着赤帝帶來的消息,一名身披赤甲滿面黑灰的天南小将急匆匆地來到近前,一滴冷汗從腮邊滑下,高聲報道:
“啓禀赤帝殿下、白帝殿下,魔尊司馬領兵沖破了冥界兵力設下第一重防線,截住了正和天西先鋒軍彙合的天南主力……”小将猛地合住嘴,咬了咬才又言道:“天西先鋒将西禺為保冥界大軍陣局,命軍隊先行再一人獨戰魔尊百回合,今看怕是頂不住了!”
“什麽!”赤帝一聽司馬之名立刻拍案而起,轉而對不發一語的白帝怒道:“這該死的司馬空塬,折了孤最看重的朱雀,如今連你的西禺怕也要栽在他的手裏了!此仇不報妄為帝,待孤親去收拾那小子!”
“慢!”
白帝伸手止住赤帝的動作,自己率先起身,将前來報信的天南小将支走才道:
“飚怒兄,西禺擋不住司馬多久,孤長話短說了。”
赤帝聽得白帝話音中難得的緊迫和鄭重,易怒的怒火忙壓下幾分,“顯紀且說。”
白帝按住他的手臂道:“飚怒兄在空川呆了多久?”
赤帝沉默思索着,本想問他問這話的原因,但時間不多,要問還是等戰事過去了在細說,“孤算算……姬上是一萬年前來的,天帝是她來的整五百年恢複出空川原貌,于此後才又開設了四季之司,春掌握生機由孤親理,夏秋由蓐收,至于死際之冬多是姬上親掌,偶爾祿星代勞,這麽算算,約有四千年。”
白帝點了點頭,扯了扯腰間的銀珠鏈,“你可曾見過姬上拿有孤身上的鏈子?”
赤帝仔細的端詳着白帝的銀鏈,搖了搖頭,“沒見過,姬上不愛打扮。要她哪天拿出來個,是有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白帝想了想也是,又道:“秋仙蓐收竟是和飚怒兄同時進的空川?倒沒聽說啊!”
赤帝哈的一聲笑,“哪能啊!蓐收那小子比孤更早就跟在姬上身邊了!但他嗜睡,一年到頭沒他的事一準就窩在自己寝宮裏睡覺,諸事不理。所以雖然生得俊,卻懶得很,不愛修行得過且過,于是在仙界名氣不大,連後來的冬仙之名都比他響亮!”
竟然比擁有萬年仙齡的赤帝還要早?!
白帝眼珠子轉轉,覺得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個頭緒來,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思維立刻投向了擋在自家大軍面前的司馬空塬。
不再多言,他探身步出轎辇,似想到了什麽又對赤帝道:“飚怒兄,司馬空塬交給我,但他家的菖姑你可得管住了……”他轉眸俯視着下方那青黑雲氣圍繞的車乘,似笑非笑,“說不準,還能派上大用場!”
赤帝皺眉正要讓他小心司馬,畢竟能殺了朱雀的人必不能小觑,然而白帝身形一晃已出百丈之外,那四串晶瑩的月華珠鏈在白袍間忽滅忽現。
赤帝看着那柔美的珠鏈,忽然懊惱的重拍了下辇壁,緩緩舉步出了辇,出乎意料的白虎沒跟在主子身邊卻侯在辇旁,将赤帝出來拱手施禮道:“赤帝殿下,白帝殿下有令,請您領大軍和冥帝君上彙合,魔君行事詭谲,若真有計,我方萬不可自亂陣腳,一切應沉着冷靜從長計議!”
“臭小子,這不是拐着彎子罵孤沖動誤事麽?!”赤帝一聽惡狠狠的給了白虎一掌,“你小子近些年也長進了?幫着你家主子裝瘋賣傻把孤請來,竟是讓他這般數落的!”
白虎“哎呦”的一聲痛呼,大嘴一咧,笑得是那個天朗氣清,“我們爺也只對赤帝殿下您這般了,您別和他計較了啊。”
赤帝“哼”了一聲,揪住白虎的左耳下了雲辇,往天南大軍方向飛去,邊飛邊罵:
“天西倒是好□□!主子滿肚子主意猜不透,這手下也是滿嘴馬屁!走走走,到孤軍營裏巡一巡,改明兒還天西一個真正剛正不阿口無廢話的大将白虎……”
“哎呦!唔,赤帝爺,您就放過孟章吧……孟章也是奉命行事的……哎呦!!!”
兩人就這樣似怒還笑的一手揪一耳下了臨酆嶼,仿佛對面的不是魔族和阿修羅族的龐大聯軍。
殊不知,真正的戰役,這才剛剛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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