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晉江獨發

“簽還是不簽?”

明芮臉被迫貼着牆面,眼神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他死死瞪着站在旁邊看戲的喻江行,又惱火于管理蟲的煽風點火。

握成拳頭的手骨節嘎嘣嘎嘣響,他讨厭極了對方,終還是咬着牙應了。

喻江行對他這種能屈能伸的性格十分滿意,擡手收回了精神力。

明芮掙紮着發現沒了束縛,驀然露出一個兇煞的表情,反腳一踢。

笑容僵在唇邊的管理蟲腹部一痛,随即飛到五米開外,他趴在地上哀嚎不止,不可置信對方居然在這裏對他動手。

“狐假虎威的家夥!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雌蟲拍拍自己的手,露出一個極為嫌惡的表情。

趴在地上的管理蟲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他擡起頭,面露期待看着雄蟲的方向,希望對方能為他做主。

喻江行微擡下巴,示意地上沾灰的協議,惜字如金。

“簽吧。”

話一落,管理蟲頓時面如土色,明芮也不由拉長臉,雖說是他扔的,但他卻受不了這種被蟲指使的語氣。于是,他大大咧咧道。

“你撿起來我就簽。”

他就是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蟲。

[閣下,他居然得寸進尺。]

喻江行看着孤零零躺在地面的協議,又看向一臉“你不聽我的我就不幹了”的雌蟲,唇角不着痕跡微微上揚。

“你看看該怎麽處理他好?”

明芮聞言看過去,靠!雄蟲的話不是對他說的。本已經心如死灰的管理蟲臉上煥發新光,他雙目閃着水光,閣下終于肯站在我這邊了。

他準備給雌蟲點厲害瞧瞧。

知道喻江行的意圖後,明芮站不住了,呵斥一聲。

“站住!”

剛爬起來的管理蟲被震住了,擡頭望去,明芮怒目圓睜指着他,然後不甘不願地走過去将那份協議撿起來。雌蟲往牆邊走,經過喻江行時重重冷哼了一聲,接着将協議抵着牆面,咬開筆帽準備簽名。

“明芮!明芮!你給我出來!”

筆尖剛落到白紙上,然後一頓,慢慢洇開了一圈。

一道憤怒又仇恨的聲音自外面傳來,接着是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有些淩亂急促。

後面還跟着幾道聲音。

“閣下,您慢點!”

“等等我們,雄主!”

明芮手下的動作停了,聞聲看向聲源方向,見到來蟲後臉色瞬間沉下來,連與喻江行周旋的假笑都沒有了。

他從齒縫裏洩出幾個字眼。

安德魯。

喻江行看着又落到地面的協議,原本白淨的紙張不可避免沾了一層厚厚的灰,他看着管理蟲再看向明芮,狹長的眼眯了眯。

随着聲源愈發近,一只坐着輪椅的雄蟲出現在門口。

不修邊幅的長發,瘦到脫相後高聳的顴骨,帶着蝕骨恨意的眼,面相刻薄到極致。不久,他的身後跟來了幾只雌蟲。

“明芮。”

明芮直直略過喻江行走到了安德魯面前,二米高的他站直後恍如山峰蔽日,直接将頭頂的大部分燈光擋住了,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安德魯。

黑暗裏的瘦小雄蟲弱小到不堪一擊。

雌蟲标志性的冷哼自唇邊溢出,他居高臨下俯視着這只可憐蟲,血眸裏殺意翻湧。

“看來你是一點都沒把我的話放在眼裏。”

安德魯因為沒有在牢籠裏見到明芮,知道他被蟲帶走後馬不停蹄追過來,他倒是要看看是誰敢動他手裏的蟲。雄蟲胸膛的起伏還沒完全平複下來,他看着雌蟲的表情活像要剮了對方。

“明芮,你居然敢逃!”

明芮猶如聽了笑話,目光流連在對方蓋着薄毯的膝蓋:“啧啧,都是一只廢蟲了還要跑出來丢人現眼。”嘴角漾出一枚笑,他看着雄蟲身後喘氣冒汗的幾只雌蟲。

“只不過辛苦你的雌蟲們了。”

“你——!”安德魯被戳中了痛處,一時怒火沖心忘了自己下身癱瘓的事實,身體離輪椅不過十幾厘米,搖搖欲墜險些倒地。

“閣下!”

“雄主!”

那幾只雌蟲手忙腳亂争着要扶住他,等他跌坐回輪椅上後,整只蟲已經丢了半條命,半死不活癱在輪椅上。

明芮不吝啬地露出一個刻意的笑,随即聳了聳肩,十分無奈的模樣:“你看看是不是?我說的是事實。”

安德魯氣得心梗,捂着胸口,伸出的一根手指發顫。

“你們,給我把他抓起來,我要殺了他,快!”

他後面的雌蟲面面相觑,一時拿不準注意。見他們遲遲沒有動作,等得不耐煩的雄蟲連續拍着扶手,一聲比一聲用力。

“快啊!”

“是。”幾只雌蟲上前,彼此對視,遲疑地上前。

“你們想清楚了?”明芮捏了捏自己的指節,被關在雌奴交易所這麽久,他骨頭都要生鏽了。至于剛才那一腳……他回頭看了還怔愣在原地的管理蟲,唇邊勾起冷笑。

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面前的雌蟲沖上來,從幾個方向出拳,離明芮眼睛僅有幾公分。

“!!!”

其中一只被抓住了手腕,眼睛瞬間瞪大,回過神來後他已經被當做木棍将另外幾個撂倒了。

“啊——!”幾聲重物倒地的悶聲後是令蟲發毛的慘叫。

明芮還保持着前腳半屈的姿勢,右手伸在右後方,指尖微松。成功将他們一下撂倒後,他拍了拍手,滿意看着自己的傑作。

不錯嘛,本以為怎麽都會有些手生的,只能說他不愧是明芮!

如此想,他的驕傲自滿之情自然流露,想起先前被喻江行摁在牆面動彈不得臉立刻拉得老長。

喻江行自然注意到雌蟲那藏着掖着、但又無法忽視的目光,那像是蟲崽第一次考試滿分求表揚的神态但又帶着一些氣憤。剛才他一直垂着眼眸,不想看到對方利落的動作中,不經意間露出的大腿根部。

一點都不知羞,沒半分儀态可言!

他摸不清對方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啪!

明芮一腳踹翻安德魯的輪椅,對方一只嬌生慣養的雄蟲從輪椅上滾落,趴在地上無法動彈,頓時是又驚又怕。

安德魯直愣愣趴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不遠處,那輛側翻的輪椅輪子還在轉動。

他居然受到這種侮辱,一只雌奴敢這麽冒犯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雄蟲,沒有蟲有權利怎麽對他!

“你放肆!我,我要去雄蟲保護處投訴你!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以命相抵!”

明芮低頭,大半張臉隐藏在陰影,血眸裏的情緒明明滅滅,想到被忽略在一邊的喻江行,他高擡下巴,神情慵懶。

“喂,要是我把這只蟲渣揍一頓,你能處理好嗎?”

喻江行目不轉睛盯着他臉,張揚肆意的雌蟲臉色沒有一點請求的神情,眉尾飛揚,唇角翹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他相信就算他拒絕,也不會對對方産生任何影響。

但他還是回:“可以。”

沒想到喻江行回答得這麽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明芮眼睛瞬間亮了,吝啬地給了這只讨厭的蟲一點正面評價。

可以啊,還挺帥的,他喜歡。

明芮做作地給喻江行回了個飛吻,轉頭的那瞬間卻一腳踩在安德魯身上。不顧對方的尖叫,雌蟲俯下身慢慢靠近,血眸漸漸暗沉下來。

“我很後悔那天沒有宰了你。”

安德魯臉色煞白,雙手撐在身後本能外後縮,嘴皮一抖一抖的。

“你,你想幹嘛?”

明芮拽着對方的衣領,冷笑着:“敢調戲我的蟲還沒有一只能全身而退,你最大的失誤是沒有殺了我,而是選擇将我賣進雌奴交易所。”

站着一邊的喻江行神情一怔,不以為意。

“你毀了我!”安德魯神情癫狂,雙手捂着耳朵咆哮。明芮加重腳下的動作,一碾,對方叫得魂都要飛了。

“不過是廢了你兩條腿和中間那點東西,這就受不了了。你将雌蟲當街折辱時怎麽沒想到?!”

“我——!”安德魯眼珠凸出,眼白占據了大半個眼珠,腦海裏閃過一張張或驚恐或仇恨的臉,那都是在他手下被玩死的雌蟲。

他們的臉好似都重疊在面前這只雌蟲身上。

“只要我沒死,你該想到自己會有這天。”明芮腳下宛如有千斤重,殺意畢露。

安德魯是真得怕了,他看到了對方眼裏逼蟲的殺意,開始不停為自己辯解。

“是你雄父和雌父同意的!不是他們建議我怎麽會把你送進這裏?!”

明芮腳下一頓,眯了眯眼:“那兩個老不死?!我和他們沒關系。”

“他們自己到我家來說要給我賠罪。”看着明芮恐怖的眼神,安德魯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他們說願意把你送進雌奴交易所,來換取我的原諒。”

“呵,當真打得好算盤!我明芮沒有雄父,雌父也早死了,用不着他們上趕着讓我死。”明芮收回腳,看了眼喻江行,舔了舔發幹的唇,“就當讓我大發慈悲體諒你。”

“殺了你我還嫌髒手!”右手拍了拍安德魯的臉,語罷轉身回到牆面。他一雙大長腿交疊着,鼓起的腿肚從連體衣下露出,環胸不說話。

躺在地上的幾只雌蟲掙紮起身,連忙跑到安德魯身邊,将渾身癱軟的雄蟲扶起來,灰溜溜走了。

明芮彎腰撿起腳下的協議,拿着筆一劃很快就好了,然後将其一丢。

喻江行低頭看着懷裏雜亂的紙張,黑色的外套留下了一條條灰痕,頭突突直跳。

明芮看着垂眸不語、似在醞釀着風暴的喻江行,看清了對方身上的灰後是又心虛又幸災樂禍。

下一秒,他看到雄蟲将協議丢在旁邊的椅子上,向他大步跨了過來。

明芮還沒回過神手腕就被抓住了,喻江行拽着他往洗澡房裏走。

“喂,你幹嘛!”

喻江行回頭,黑眸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潭,幽幽地要将蟲吸進去。

“進去,再洗一遍。”然後不顧明芮的反對砰關上了門。

“喂,你有病吧!還病得不輕!”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明哥好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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