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自己選妻妾的鄧憶不期自家世子不想要大家閨秀,慌忙道:“世子息怒,是小的疏忽了,小的這就重新去找。”
雖然鄧憶辦事利落,但是重新呈上身世詳細的名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只是吩咐人傳話好好伺候葉繹,自己卻一天未見他的肖眠閣心情極為焦躁,他打開名冊一一看過去,拿起毛筆刷刷刷地将名字一個個劃掉。
父親是砍樵的不要,他女兒肯定長得黑不溜秋;母親是織布的不要,她女兒肯定重財輕義;哥哥是做豆腐的不要,他妹妹肯定水性楊花;弟弟是兵士的不要,他姐姐肯定怯懦不堪;農家女不要,肯定見識短淺;給人做丫環的不要,肯定不是雛兒;名字叫如雨的不要,俗氣;叫花姑的不要,更俗;叫小纖的不要,和葉繹同為絲,犯忌......
名冊翻完的時候,肖眠閣才發現,竟沒有一個合自己心意的。把名冊往旁邊一扔,葉繹皺緊了眉頭:“你是怎麽回事?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被他一訓,一向行事滴水不漏的鄧憶頓時老臉挂不住了,心裏頗為委屈:“世子息怒,小的這就再去找新的。”
“算了。”揉揉眉心,肖眠閣知道問題其實出在自己身上:“把畫像給我看。”
畫上的一個個女人,一颦一笑無不出色。可是肖眠閣的眉頭,卻從未展開過。挑了幾個自己看得順眼的,肖眠閣吩咐鄧憶:“明天帶她們來見我。”
鄧憶松了一口氣,忙忙答應着,連夜派人去通知被選中的姑娘父母兄長。
打扮一新,妝容整齊,儀态萬千的未出閣姑娘無限嬌羞地一排站開在晨曦中等來了肖眠閣,肖眠閣命令她們擡起頭來,一個個看過去,左右躊躇,目光在其中一位的臉上停留了很久,就在大家都以為她被選中了的時候,肖眠閣卻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小步跟上肖眠閣,鄧憶實在不知道自家世子為什麽就是不滿意。
将昨天的畫像重新一一展開,肖眠閣又指出了幾個姑娘,吩咐帶她們前來。這幾個姑娘相貌明顯差一些,鄧憶忖度着,可能世子覺得無貌便有才,所以才想要個長相不太出衆的吧,卻殊不知肖眠閣只是怕葉繹被長相漂亮的狐媚子勾了魂去罷了。
肖眠閣再次站到一排姑娘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午飯後了,心裏想着這次一定從中挑出一個人來,可是一個個細細看過去,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終卻還是甩袖離開了。——這些女人,都配不上葉繹。
坐在書房裏的床上,肖眠閣煩躁地将手中的書扔到了地上。《第十章完》
舊日字句其四:永不流淚
我想用沒有端點的圓留住對你的思念,
結果卻箍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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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落葉打着旋,我四顧茫然。
你笑着說:背包裏沒有淹留,
旅途不路過眷戀,
愛上了漂泊就不對感情說牽念。
其實,當我忍住痛擡眼看你的背影時,
才發現,你的心走在你之前。
而我即使走遠了,卻還将心遺落在這裏,
于是翻遍日記,找不到你的名字。
我用食指畫的字痕,
全都從皺紋裏流出了淚,
于是懂了一直不懂的委屈。
佛說我已在你的旅程上替你飽受流離,
而也許,連你都不知,
你尋覓了千年的人一直循着你的腳印,
不停追逐。
只是你忘了,
要回首。
作者有話要說:
☆、11
11
肖眠閣可以有心機可以耍手腕,但是卻絕對不會言而無信,尤其是在葉繹面前。就算只是為了讨葉繹歡心,他也會不遺餘力去完成承諾,何況對葉繹的許諾,向來都是誠心實意的。但是,給葉繹找女人,恐怕卻無法做到了。
為什麽他非要去給葉繹找女人不可?一旦葉繹和她有了長久的穩固的關系,她就會漸漸取代他在葉繹心中的位置,若是她再懷上了葉繹的孩子,葉繹更會對她另眼相看,然後,就算不成親,他們也成了事實上的夫妻,白、頭、偕、老!
他怎麽能容許,自己的夫人和別人一生相守?!
心中的這份感情到底是什麽?在大齊十年,照顧了他十年,已經習慣了關心他,所以如果他不在自己身邊,不需要自己的關心,自己就會感覺到失落。想陪在他身邊,一直一直照顧着他,也想,讓他陪在自己身邊。
現在,他在自己身邊了,他已經不會離開泰齊了。可是自己,卻越來越感覺不滿足了——想讓他只考慮自己的事情,想讓他的生活,以自己為中心。這種獨占欲,已經超出了友誼的界限。
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種轉變?以前的時候,對他的占有欲并沒有強烈到不想讓女人走進他的生活。難道真的是因為身份變了嗎?他是自己的二夫人,所以他只能以自己為中心活着——這種想法,未免太過幼稚。他是自己許諾過給他自由的摯友,不是懂得三從四德的女人,所以,拘泥于身份,被稱呼所束縛的自己,才是最可笑最不應該的。
明明知道的,不該被“二夫人”這樣的稱呼迷亂心智,但是,卻無法将“二夫人”和葉繹分開。因為,想到葉繹是自己的二夫人,竟然會感覺到無上的滿足。
男人,真是自大的生物。娶了誰,誰就是自己的人、就該眼中只有自己——真是狂妄自大!自己,終是俗人一個,無法用理智将這種自大封存到深若幽潭的心底。
不想給他找女人,不想讓女人和他長相厮守...
既然無法兌現給他找女人的承諾,那麽至少要保證他有絕對的自由,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不會離開自己。
如果不給他找女人,他會離開自己麽?
已經是第三天了,不敢問他,也不敢去見他。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推開了。愠怒瞬間升上了心頭,肖眠閣回過頭去剛想斥責,卻在看到來人時硬生生将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讓他這三天無比煩惱的葉繹。葉繹關上門走了進來,臉上雖然沒有笑容,氣息卻還算柔和。他走到坐着的肖眠閣面前,低頭看着他問:“怎麽,選了三天還沒給我選出一個女人來?”
葉繹,已經忘了他親吻他撫摸他的事情了嗎?如果是女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吧?正因為是男人、是朋友,所以他現在才會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原諒自己的無禮。他肯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而原諒自己,對自己來說本來是好事,可是,為什麽,自己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對不起,葉繹,給你選女人,我做不到。”擡頭仰視着他說出這句話,肖眠閣感覺自己竟是如此得無力和委屈。
有些驚訝地看着他,葉繹慢慢垂下了眼眸:“為什麽?”
“因為我是個自大的男人,”握緊了雙拳,肖眠閣不敢看他:“因為我娶了你,潛意識裏就以為你是我的人了,所以我無法再去給你找女人。可是,”擡起頭,解釋般聲音中帶着急促:“我是真的真的很想遵守承諾給你找女人...”
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因為羞憤,葉繹的臉先是一陣緋紅,随即變成了青白:“那麽,我自己出去找女人呢?既然你這麽為難...”頓了頓,葉繹有些怪異地一笑:“不是說要給我自由的嗎?還是說連這一點你都做不到?”
心裏仿佛被堵了塊大石頭,肖眠閣勉強一笑:“我當然做得到。”如果是外面的女人,大不了也是跟在大齊時一樣。就算泰齊也有一個錦夢姑娘,他肖眠閣還會是最常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何況現在兩人還住在同一個府裏。“你可以去姬都的任何地方,我也不會阻止你去青樓。”微微一笑:“就跟當初的約定一樣。”
“好。”葉繹一笑:“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這樣普通的話,聽在肖眠閣耳中卻有些刺耳:“葉繹,那天我真的是一時沖動...”
“不要說了”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所以我才不計前嫌來找你了。”朝他伸出手去,葉繹唇角彎成了小小的弧度:“我們和好吧。”
雙手握住他的手,肖眠閣心裏五味雜陳,但是沒有錯的葉繹主動示好,他豈能不識相?“謝謝你,葉繹。”
“你這話就奇怪了,謝什麽?以後還要仰仗着你呢。”仿若開玩笑,葉繹臉上露出了俏皮的笑容:“請世子對我宿在溫柔鄉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嗯。”站起來,肖眠閣仿佛不想再說這種事般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快午時了。”
“傳飯過來一起吃吧?”
“我想去外面吃。”
“那就一起去外面吃。”
“恩。”
一切,都怪怪的。葉繹會主動來找他,果然還是因為顧及着這十年的友誼吧?可是葉繹為什麽這麽平靜?甚至還一直微微帶着笑意...平時的葉繹根本不是這樣的。這種像隐藏着什麽似的葉繹,有些陌生,讓人不安。
跟上次一樣吃完飯,葉繹對肖眠閣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葉繹會有什麽事呢?肖眠閣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在他來得及回答什麽之前,葉繹又笑着問:“或者,你想一起?不過你新婚燕爾,恐怕也不想去吧?”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解下身上的錢袋來放到他手中,肖眠閣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嗯。謝謝。”沒有看到葉繹的表情,肖眠閣說服自己忽視掉他口吻中的生疏,大步往前走去。
然而,答應着要早點回來的葉繹,直到日落時分也沒有回來。一次次興起去找他的念頭,又一次次打消,最終肖眠閣還是忍不住派出親信去找他。
夜晚寒風料峭,肖眠閣不停往大開的窗外看去,直到看到親信邁着穩健的步伐向自己走來才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葉繹跟着親信回來了,肖眠閣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第二天兩人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葉繹謝過了他讓人送的藥枕說是睡得很舒服,然後責怪他讓人去找自己擾了自己的興致。肖眠閣一邊解釋自己是擔心他的安危,因為他畢竟也是名義上的世子夫人,而觊觎世子之位的人并不在少數;一邊說既然在這裏能睡得着,以後就不要宿在外面。
對于他對自己安危的擔心,葉繹只是說以後會讓侍衛跟随着自己;對于他不外宿的要求,葉繹卻不置可否。肖眠閣不想讓他誤會自己是在限制他的自由,也沒有再說什麽。
可是,從此以後,葉繹卻幾乎不和肖眠閣碰面了。有侍衛跟着葉繹,所以肖眠閣知道葉繹在哪裏,也知道葉繹在做什麽,可是仿佛約定好了般,兩人都不再主動與對方見面。
肖眠閣給了葉繹絕對的自由,葉繹也盡可能大得利用它。
收到了夾帶着葉夫人信箋的葉綢、葉缪兄弟的回信,肖眠閣看過兩兄弟的回信後讓下人将信一起轉交給了葉繹,然後自己給兩兄弟回了信。
作為世子忙碌着,每天每天聽着下人們的回報,肖眠閣知道幾乎不在沉泰殿休息的葉繹過得還不錯,于是心一天天涼了起來。自己還為他做什麽藥枕,還吩咐手下不準吵着他,可是在外面沒有人這樣小心翼翼照顧他,他不也照樣睡得着?
可是生氣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葉繹并沒有做什麽錯事,他過的生活和在大齊時差不多,不同的只是陪在他身邊的人換成了沉泰殿的侍衛。如果自己不把他娶過來,想必他在大齊過的生活也會是這個樣子吧?自己,為什麽要娶他呢?
如果他還在大齊,自己就不會如此怨他了吧?本不該怨他的。一廂情願不顧他的意志娶了他的是自己,許諾給他自由的也是自己,自己,是自作自受。可是,為什麽還會這麽難過?為什麽心裏一直郁積着怨怼、憤憤不平?
無法理解。就算再三默念着他的名字,想着抽絲剝繭的繹,也還是不明白應該要怎麽做。直到,不止一個兄弟姐妹對自己說:就算他是男的,也該有一點身為泰齊世子夫人的自覺吧?
想要什麽,自己是知道的。想要他留在自己身邊,不想要他宿在外面。缺少的,只是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說過給他自由,就一定要做到。自己做到了,自己給他自由,但是他肆無忌憚拈花惹草導致的流言蜚語卻傷到了自己,堂堂世子被人戴了綠帽子,成何體統!——這個理由足夠充分,有事實、有人證。并不是自己不想給他自由,而是泰齊世子的身份逼得自己不得不收回承諾。
于是那天,肖眠閣派人将葉繹叫回了沉泰殿。
“葉繹,我是泰齊的世子,就算不承認,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作為朋友,你怎麽忍心讓全天下看我的笑話?不要再說休了你之類的話,就算我不保自己的面子,葉大人的面子總得為他保住吧?”
看着肖眠閣一臉無奈和委屈,葉繹沉默良久,終于妥協道:“我知道了,我會回來睡的。”
隐藏下心底突生的快意,肖眠閣歉聲道:“對不起,說過給你絕對的自由...”
“沒什麽。”葉繹起身:“我回去睡了。”
“嗯”微微一笑,肖眠閣起身送他,然後在葉繹轉身的時候,喜不自勝地無聲笑了。
葉繹還是會出去,但是晚上一定會回來,而肖眠閣卻總是等着他一起吃晚飯,在餓了好幾次之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葉繹卻也不再在外面吃了。
忙碌的日子疲于應對卻也如梭飛逝,說不出和葉繹是親近了還是疏遠了,肖眠閣只知道心中有個聲音還在說着“不滿足”。雖然幾乎每天都會和葉繹一起共進晚餐,但是胸腔裏的某個地方卻一直刺痛着。還不如,在大齊時的親密無間。
想要回到過去,卻更想要改變。
直到...夜半時分還不見葉繹回來的肖眠閣聽到屬下報告葉繹和三公子肖眠樓在青樓狹路相逢。
火急火燎趕到積香樓,任跟來的侍衛攆走一臉讨好的老鸨,飛步登上二樓一眼看到守候在門外的籠月院侍衛時才稍稍安了心。肖眠閣強抑下心中的擔憂和怒意,示意侍衛噤聲,一把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門內只有三個人,除了葉繹和三公子肖眠樓,還有四公子肖眠欄。
盡管沒有看到女人依偎在葉繹懷中的場景,肖眠閣心中的怒意卻沒有絲毫減退,因為他一眼便看到了惱人的肖眠樓正态度狎昵緊挨着他的葉繹給葉繹倒酒。
“大哥來得真快,”先出聲的是坐在葉繹另一邊的肖眠欄,他笑着站起身給他讓位:“快請過來坐。”
“大哥別見怪,”肖眠樓聞聲擡起頭放下酒壺也笑着站了起來:“無意間看到嫂夫人也在這裏,我們就邀他一起小酌一杯,恐怕于禮不合所以才會派人去請你過來。”
派人去請他過來?要不是侍衛偷跑回去向他報告,他又豈能知道此事?在心裏冷哼一聲,肖眠閣微微一笑:“兩位想得倒是周全。”邁步過去坐到肖眠欄坐的位置上,挨近葉繹伸手摟住他的肩膀朝肖眠樓道:“我沒有為你們介紹過,虧你們能認出他來。”
“嫂夫人在大齊也是名聲在外,我們雖不認識,卻有別人認出了他,三哥不想別人對嫂夫人議論紛紛便請他過來這裏了。”一邊解釋着,肖眠欄一邊給肖眠閣擺了碗筷倒了酒。
攬着葉繹的手不由自主用了力,肖眠閣側頭問他:“怎麽會遇上這種事情?侍衛們都哪去了?這次幸虧三弟四弟替你解了圍,有沒有好好謝過他們?”
只在肖眠閣進來時看了他一眼,随後一直看着面前的酒杯沉默不語的葉繹此時終于擡起了視線,他端起酒杯自顧自一口飲盡然後不鹹不淡道:“他們愛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去,有什麽大不了的?”
此話一出不僅駁了身為其夫君的肖眠閣的面子,也間接暗示了肖眠樓和肖眠欄是多管閑事。無視別人的尴尬,葉繹伸臂拿過酒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仰頭一飲而盡。
“啪啪”兩聲鼓掌聲,肖眠樓笑道:“不愧是葉家大公子,世人濁其濁我自清其清,今天我肖眠樓就敬你一杯!”給葉繹倒上酒,肖眠樓朝他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葉繹看他一眼,端起酒杯和他随意一碰,仰頭喝下。
因為葉繹伸臂拿酒壺和仰頭喝酒的動作,肖眠閣摟着他肩膀的手已經下滑到了他的腰際。強壓下心裏漸濃的怒意,肖眠閣摟緊了他的腰。
“天冷了,大哥也喝一杯暖暖身子吧。”肖眠欄也舉起了酒杯,朝肖眠閣示意,然後自己先幹為敬。
肖眠閣端起酒杯喝下,轉頭對葉繹道:“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這幾天即使有藥枕你也總是睡不安穩,我讓人熬了安神的藥給你。”
有些詫異地轉頭看肖眠閣,感覺到緊扣自己腰際的大手不同尋常地用力,葉繹應了一聲“嗯。”
“不好意思,他最近精神不佳,我們就先回去了。改天在沉泰殿設宴,咱們兄弟再不醉不歸。”說着摟住葉繹站起來,肖眠閣示意兩人留步,開門吩咐侍衛們回府。
“大哥慢走,改日定當去給大哥和嫂夫人請安。”肖眠樓站起身對着肖眠閣和葉繹的背影嘴角噙笑說完這句話,然後對身旁的肖眠欄意味深長翹起了唇角。
一路無言,肖眠閣一直沒有放開摟住葉繹的手臂,直到回到籠月院葉繹才掙動了一下皺眉道:“放開。”
沒有放開他,肖眠閣吩咐侍衛:“拿酒來。”然後攬着他開門走進了卧房。
“現在沒人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一進卧房葉繹便伸手用力掰開了肖眠閣攬着自己的手臂,揉着腰皺眉道:“你幹嘛這麽用力?”
葉繹的體溫還殘留在自己的身側,肖眠閣看看空了的臂彎冷着臉問:“你是什麽時候認識他們的?”
“就是今天,怎麽了?”
“別人真的對你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嗎?”
“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大齊的時候不是也一樣嗎?”他葉繹向來都沒有什麽好的風評,別人要說什麽就讓別人說去吧。
“你難道就不生氣嗎?!”葉繹是什麽人,他肖眠閣最清楚了。不理解葉繹、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憑什麽對他指指點點?!肖眠閣氣那些愛造謠生事的陌生人,更氣葉繹對自己的名譽漠不關心的态度。
“無所謂。”解開外衣扔到椅背上,葉繹打開房門吩咐打水過來。聽從肖眠閣命令去拿酒的侍衛此時正好過來,見自家世子冷着臉便慌忙低下了頭把酒放到屋裏退了出去。見侍衛把酒放下,葉繹一邊繼續解衣服一邊趕人:“我不想喝了,你要是還想喝就去別處喝去,我要睡了。”
“你必須和我一起喝。”欺近他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繼續解衣服,肖眠閣眉頭緊皺:“肖眠樓在那裏和你相遇絕不是偶然,以後看到他要躲得遠遠的,更不能和他一起喝酒。”
“我知道你們不和,所以你說要走我什麽都沒說就跟着你回來了,但這只是因為我顧及到自己目前名義上的身份和你的面子而已。”從肖眠閣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葉繹繼續解衣服:“但是我并不覺得他讨厭。”
視線,在葉繹又脫下一層衣服的身上徘徊,目光游移到之前自己緊摟的腰際,聽到葉繹最後一句話,肖眠閣的心中猛然蹿起一股火焰。慌忙別開頭,肖眠閣感覺自己呼吸有些急促,胸中有烈火在燃燒,出口卻是冰涼至極:“你不讨厭他,卻讨厭我麽?”
手中的動作頓住,葉繹轉身看看肖眠閣別開的側臉,輕輕嘆了一口氣。他走到桌前坐下,拍拍身旁的凳子:“過來坐下。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
“葉繹...”積累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肖眠閣心裏有些感動又有些難過。他走過去坐到葉繹的身邊,聞到他的氣息的那一刻,砰然心動了起來。《第十一章完》
舊日字句其五:君燕爾
意如落落空哀傷,
倒看足跡忽彷徨,
拂柳低轉兩凄怆,
淚惶惶,心茫茫。
昨夜驚雷碧紗窗,
雨淚行行水湯湯,
凍餒了心尖眉上,
白擲念想、他鄉,
吹皺額頭,贏得滿頭霜。
作者有話要說:
☆、12
12
熱水打了過來,聽到葉繹回來了才從自己的住處趕過來的小遙接了過去,走到門口處側耳聽了聽,然後又端着水走開了。除了住在不遠處的小遙和負責給葉繹打掃鋪床的婆子,肖眠閣給葉繹安排的下人都是男人,雖然男人們動作不那麽輕柔,但是因為葉繹睡覺時負責守衛的都是會屏息的侍衛,因而少了女孩子叽喳聲的籠月院倒是一向極為安靜。
徒勞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一杯一杯喝着烈酒,肖眠閣的目光在葉繹身上膠着着怎樣也無法離開。
葉繹的臉上已經帶了酡紅,目光迷離着,一杯一杯喝下去在心底釀成了酸意。回到籠月院,肖眠閣只是讓人送酒過來,那一刻他便明白了,肖眠閣并沒有安排人給他熬什麽安神的藥,所以他在肖眠樓面前說他即使有藥枕也睡不安穩的話只是随口一說——他并不知道,事實确實如此。
所以,有些失落...
借着舉到唇邊的酒杯遮擋目不轉睛看着他,肖眠閣一瞬不瞬灼熱的目光緊盯在葉繹的臉上。
在只有瓷器碰撞和倒酒聲的靜谧中長久疲憊的葉繹已經開始發困了,思路漸漸不清晰,明明是想直着身子舉起酒杯的,從迷蒙中拉回僅存的神智的時候卻發現已經趴倒在了桌子上。掙紮着從手臂間擡起頭,葉繹眯着眼睛咕哝:“眠閣,我困了...”
躊躇着,終于下定決心般放下酒杯靠近他,有些顫抖地摟住了他的身子,肖眠閣急促呼吸着将唇貼到了他的耳邊:“葉繹...葉繹...”輕輕地一聲一聲叫着他的名字,将帶着酒氣的灼熱噴到他的脖頸上,肖眠閣大着膽子挪動身子環住他強韌的腰将他摁進了自己的懷裏。
迷迷糊糊以為肖眠閣要将自己送到床上去,葉繹順從地摟住他的脖子将臉埋進了他的肩窩裏。
“葉繹,不要折磨我...”感覺到自己身體不可忽視的變化,肖眠閣禁不住伸舌舔上了他白皙優美的脖頸。摟緊他,一寸寸沿着頸部的曲線上移,先是含住他光潔的下巴,然後顫抖着貼上了他柔軟的雙唇。同樣的酒香,熟悉的帶着顫栗的觸感...微微移開雙唇,肖眠閣盯着他此時盡顯魅惑的臉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然後,閉上眼睛放任了自己粗重的喘息,也放任了自己用力吮住他半開的粉唇。
被疲憊和酒精支配了的葉繹酥軟了身子,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了。半張了嘴唇,任肖眠閣含住他的舌肆意吸吮、輾轉纏繞,葉繹閉着眼睛進入了夢鄉。
葉繹,竟然在這樣的時候睡着了嗎?粗喘着放開他,肖眠閣心中湧上排山倒海的酸楚:他愛他...他愛他,他愛他!——一切,都明白了。
親親他阖住的眼睑,嘴唇掃過他長長的睫毛,肖眠閣擡起頭一手摟住他的後背一手托住他的腿彎用力将他抱了起來,然後輕輕放到了床上。給他脫掉鞋子、褪去衣衫、蓋上被子,肖眠閣脫掉自己的鞋子,和衣躺倒在他身側,隔着被子将他抱進了懷裏。
前塵往事歷歷在心頭閃現,混合着開心和酸楚,肖眠閣如鲠在喉,心下一片慌亂。
十年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三個月對他刻骨的思念,原來都只是因為他愛他。十年,再好的朋友也不會天天相見,他以為他只是放不下不會照顧自己的他,卻不知道那只是因為自己不想讓他有理由去花街罷了;只要天天呆在他身邊就滿足了——若是自己真的是質子,若是自己永遠不離開,恐怕就永遠都不會發現這份埋藏已深的感情了吧?三個月的離別,三個月的焦躁和刻骨思念,不惜違背他的意志也要娶他讓他來泰齊陪伴在自己身邊,那個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是因為愛情;看到他為自己擔心痛苦,自己卻無比開心、想盡辦法留住他、不想讓他喜歡上任何女人、忍受不了他宿在外面,這種超出友情的獨占欲,怎麽可能不是因為愛情?
可是,從來沒有愛過別人的自己,直到今天看到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弟弟靠近他,明白了什麽叫做恐懼的一剎那,才突然意識到了那種叫做()愛情的東西——誰都不能從他手中奪走他,所以用盡了力氣将他圈進了臂彎中。
從來都只有親情和友情,從來都不懂得愛情,所以在悸動的同時,也突然手足無措了起來。
怎麽辦?想要用酒澆熄這不同尋常的慌亂,又想要看着他不離開他,所以只有拉他陪自己一起喝。有些語無倫次,明明看起來說得頭頭是道,其實鮮明的只有心頭的怒火和狂亂的心跳,他說他不讨厭肖眠樓,狂亂跳動的心中頓時盛滿了委屈。
如果心中翻湧的真的是愛意,那該怎麽辦?一杯一杯喝着酒,無法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後,突然便确定了,這真的是愛情。若不是因為愛情,他怎麽會對着自己的好友硬起來?那種叫嚣着要釋放的灼熱和脹痛,那種全身無法自抑的酥麻和顫抖...如果不是愛他愛到無法自拔,又怎麽會有猶如動物般想交()媾的狂躁沸騰?
他是第一次戀愛啊,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葉繹,如果你此刻睜開眼睛,就一定會發現我眼中無法藏住的深情。
情不自禁支起身子再次俯身吻住他,肖眠閣欲罷不能。
第一次受到蠱惑而親吻,立刻在心中将這個吻給否定了;第二次因為嫉妒而噬咬他的唇,反複思考後将原因歸咎于身為男人的自大,并因為害怕會為此失去友誼而後悔不已;第三次情難自禁纏上他的唇,興奮、激動、顫栗、顫抖。
一而再再而三主動親吻同一個男人,除了愛,再也沒有解釋得通的理由。
再也不想為自己尋找開脫的借口,他肖眠閣認了,就這樣栽在葉繹的手裏吧。
心中飽脹的酸楚和甜蜜,讓人既期待又恐懼。
輾轉吸吮着葉繹的唇舌,肖眠閣懷着會被發現的恐懼和期待被發現的矛盾将手伸進了自己的亵褲中。
第一次陷入對別人的愛戀,肖眠閣輾轉難眠,直到下半夜才阻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因為喝多了酒想小解,葉繹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了過來。眯着眼睛一掀被子沒有掀動,強撐開眼皮在黑暗中看到了壓住被子睡在自己身側、手臂橫在自己身上雙腿蜷縮的人影。
葉繹一動,沒有睡安穩的肖眠閣立刻就醒了。兩雙眼睛在黑暗中相對,肖眠閣手足無措慌亂地爬了起來跪坐到被子上。
頭,有些疼痛,情不自禁皺了眉頭,葉繹掀開被子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只着亵褲,幾乎全身光裸。詫異地看看黑暗中的肖眠閣,肖眠閣立刻探身将搭在床前椅背上的外衣遞給他。摸索着伸臂穿上,葉繹下床走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看到肖眠閣還在黑暗中保持着相同的姿勢,葉繹脫下外衣上床躺進被窩裏往裏挪了挪,然後掀起被子的另一邊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床褥。
瞪大了眼睛,肖眠閣的心頓時狂亂地跳動了起來。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先一步遵循本能躺在了葉繹的身側。葉繹給他蓋上被子,然後閉上了眼睛。
直挺挺躺在那裏,一動都不敢動,肖眠閣閉上眼睛極力壓抑自己劇烈而大聲的心跳。
身旁的葉繹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此時他仍舊能夠在他身邊安然入睡,也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吧?
想要,碰觸他...悄悄移動手指,一點點往葉繹的方向移動,然後,在碰觸到他之前又驚弓之鳥般收了回來。葉繹翻了個身子,側身面向了他,雙腿蜷起膝蓋碰到了他。
觸電般顫抖了一下,肖眠閣小心翼翼呼吸着,終于忍不住悄悄靠近了他。手,輕輕搭到了葉繹的腰上,睡沉的葉繹沒有一絲反應,于是大膽了起來,上身也貼近了他。
一點點,一點點,終于将葉繹抱進了懷裏。
肖眠閣在心裏悄悄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睡了一個好覺,自然而然醒過來時辰肯定已經不早了,但是房間裏仍舊暗暗的,外面似乎陰雲密布。看看面前肖眠閣安靜的睡顏,将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下去,葉繹平躺下再次閉上了眼睛。
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首先蹿進腦中的是葉繹的名字,慌忙轉頭向身邊看去,看到葉繹仍然安睡在自己身旁的時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随即便是五味雜陳。伸手摸上他的手臂,挪動身子靠近他,肖眠閣尴尬地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一大早就這樣,是因為身為男人的可悲,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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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