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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盞這晚睡得好不好,沈絨無從得知,但她自己翻來覆去睡得深深淺淺,比太陽醒得都早。

沈黛這次治療就要結束了,就算三院的環境再好,醫院的氛圍終究不讓人喜歡。

沈黛還是想回去,就算是暫時回酒店也有小命成天圍着她轉,也有不少舊物和相冊可以讓她一一細數,跟沈絨念叨念叨往事。

那天沈黛又說起出院的事,盛明盞正好過來了。

本來沈絨見着盛明盞就渾身發毛,又被她聽見沈黛想要回“家”,千裏春秋128號這棟老房子很難不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

她沒正眼去看在一旁幫沈黛分藥的盛明盞,只用餘光稍微瞄了瞄,見她似乎沒什麽反應。

“等我去問問醫生,看醫生怎麽說。”

沈絨像哄小孩一樣哄沈黛,“醫生答應的話,我就帶你回家。”

沈黛笑兩下咳三下,咳完了慢悠悠地轉頭問盛明盞。

“明盞,你回來之後在忙什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沈黛這話問到沈絨最關心的點上了,沈絨在心裏鼓掌。

沈女士問得好,看盛明盞這老狐貍怎麽回答。

盛明盞居然直言不諱,“在長街當技術顧問。”

沈黛繼續問:“哪部劇呀,我有機會去看看嗎?”

“肯定有機會的。”盛明盞說着,目光便飄向沈絨,“沈絨還是女主角。馬上就要進入到技術合成階段了,最快今年夏天就能首演。到時候我帶媽一塊兒去看。”

沈絨猝不及防和她對視,目光很難不被她雙唇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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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盛明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唇色一改平日裏低調的奶茶色,改用櫻桃紅。

櫻桃紅之下盛明盞的雙唇看上去柔軟又香甜。

那晚和1女士接吻之後,遺留在沈絨唇齒間的,也是一股櫻桃的甜香。

沈絨眼神略閃爍,避開了盛明盞的直視。

盛明盞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握住沈黛的手,跟她說這部劇是海默的《皇後》中文版,跟海默團隊聯手打造,一定會在長街歷史上留下重要的一筆。

身為劇場運營者,沈黛當然知道海默,曾經還帶着兩個女兒去百

老彙看過海默的劇。

如今她們居然能和海默合作,這是天大的好事。

沈黛笑着說:“那媽媽努努力,争取活到那時候。”

盛明盞還有些事,正好早上沈絨沒工作,會一直陪在醫院,盛明盞便離開了。

沈絨的排練在下午,現在她所有休息的時間都用來陪伴沈黛。

沈黛想出去曬曬太陽,沈絨幫她扶上輪椅,乘電梯下樓,在逐漸溫暖的春風裏聊聊往事。

聊往事,不可能略過沈家的老房子。

沈絨知道沈黛一心想回的家,并不是M酒店那間套房,也不是沈絨原本計劃購買的新房。

她心裏的家,只有那棟她奮鬥半生才得來的千裏春秋128號。

如果帶她回去的話,她會很開心吧。

沈絨在想怎麽跟1女士開口。

還沒想好,那個人就相當有默契地給她發來了微信。

1:【聽說千裏春秋128號是沈小姐的故居。】

沈絨在心裏回答,嗯嗯嗯,是聽盛明盞說的吧。

預感1女士似乎所想和她相同,沈絨很快輸入。

一點都不好吃:【是的呀!】

想了想,覺得不太好,又把這不正經的語氣改了回來。

一點都不好吃:【嗯,是的。】

這次回複得相當正經,連帶着專門為撩撥1女士存的各種表情包也一個沒發。

1:【空着也是空着,你如果願意就搬回去住吧。】

她果然這麽說了。

一點都不好吃:【謝謝,我媽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

1女士沒有再回複她。

對方主動說了,省去沈絨絞盡腦汁想該如何開口求人。

松一口氣的同時,更覺得窩心。

盛明盞這頭退出和沈絨的聊天,那頭繼續去聯系房東。

詢問對方千裏春秋128號那棟房子再加價五十萬,能不能賣。

……

轉眼寒假就要過完了,十八歲的沈絨巴望許久的大一下半學期就要開始。

又過了一個學期,就意味着距離能和盛明盞一齊登臺的夢想又進了一步。

即将

開學的時候,傳來個喜憂參半的消息。

盛明盞和牟梨排了兩個月的那部劇,黃了。

據說是資方被卷入了官司,警察都去公司拎人了。

劇組等了好幾天沒都沒見着資方,差人去打聽,一打聽才知道,人早進去了。

劇團經理憔悴得頭都禿了一層,給劇組開了個會,簡單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又向大家道歉,排練得暫停,大家回去等通知吧。

劇組的人自然都覺得晦氣又喪氣,但這種不可抗力也着實沒辦法。

大家都能理解,可牟梨不依不饒糾纏着劇團經理,非要她給個說法。

牟梨不服氣,這是她的長街首秀,還是和盛明盞搭檔的劇。

一整個假期她都想着演出的時候該多風光,結果,居然說停就停了?

“今天你得給我說清楚,不然別想走!”

劇團經理被她纏得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排練了這麽久的劇突然遭此橫禍,她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不說,眼看着排練費可能都拿不回來,心裏煩得要命,這不懂事的還來喋喋不休。

“你讓我給你個說法,誰來給我一個說法?要說法自個兒上公安局去要!”

劇團經理直接将牟梨推到一邊,憤恨離開。

牟梨和盛明盞的合作告吹,心裏怎麽都過不去。

之後更是因為向盛明盞告白被拒,從而上演自殘的血腥事件,最後得到的卻是毫不容情的拉黑。

這些都是後話了。

盛明盞回家吃飯的時候,跟沈絨和沈黛說了劇組的事。

沈黛在梅菜扣肉裏夾了一筷子的梅菜。

“這事兒我知道,應該是出不來了。看劇組能不能找到別的投資人吧。進去的那位就別想了。”

盛明盞“嗯”了一聲,端起碗的時候特意看沈絨一眼。

沈絨好像什麽都沒聽到,專心吃飯。

吃完飯之後,沈黛在客廳打電話,沈絨到院子裏給小命梳毛的時候,盛明盞走過來說:

“憋笑很難受吧?”

沈絨坐在一把雪白的小椅子上,小椅子的靠背是一雙兔耳朵。

她往靠背上一靠,假裝聽不懂,“憋什麽笑?

盛明盞彈了她腦袋一下,“你說呢?”

“盛明盞,你彈我!”

沈絨捂着額頭抗議。

“是,我是不喜歡那個牟梨,可音樂劇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啊。這可是你的長街首秀,班底也不錯,除了某個煩人怪之外簡直無可挑剔。我當然想你的劇能順利進劇場,你的才華能被更多人看到。我都想好了,等首演的時候我要坐在最中間的位置,還要上臺給你獻花。可惜,現在應該是沒戲了。”

“真的?”

盛明盞見沈絨真情實感,甚至說着說着都開始為盛明盞難過了。

“當然是真的啊。”

沈絨皺眉,拍了盛明盞的胳膊一下。

“盛明盞,你不會覺得我因為讨厭某個人,就希望你跟着倒黴吧?在你心裏我就這麽小氣啊?”

小命過來蹭盛明盞,盛明盞一邊摸着小命的腦袋,一邊對沈絨給予肯定。

“你是很小氣啊。”

沈絨:“?”

“但是我喜歡你對我的事小氣,說明你在乎我。”

盛明盞套着一件白色的輕薄羽絨服,沐浴在冬日暖陽中,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在柔軟地笑。

在沈絨眼中,此刻的盛明盞比陽光還閃耀。

盛明盞太好看,讓沈絨舍不得移開眼睛……

盛明盞意識到她在想什麽,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眼,确定沒人在注意她們,便回過頭吻了沈絨。

沈絨正被她吻得心晃神迷,想要索取更多的時候,她卻突然抽離。

“……盛明盞。”沈絨軟着聲音過來握她的手。

“乖。”盛明盞摸了摸她的腦袋,“一會兒媽過來了。回頭再說。”

“回頭是什麽時候?”沈絨還要她給個準确的時間。

盛明盞也被沈絨這副非她不可的模樣弄得心頭發燙。

她反握住沈絨的手,說:“今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我送你去。等晚上我再來陪你。”

沈絨當然知道盛明盞所謂的“陪你”是什麽意思。

就是陪着幹壞事的意思。

沈絨:“噫——”

盛明盞:“?”

沈絨

最近在上德語課。

英語音樂劇對她而言早就沒有門檻了,但一些德奧經典音樂劇她還得依靠翻譯。

她從小一邊聽劇一邊自學了些德語,停留在半聽半猜的階段。

中學時代根本沒時間系統學習,剛上大學課業繁重,只能趁着假期學一點是一點。

德語課一周四節,她在課上遇見了林枳。

林枳目的和沈絨一樣,也是想着學習德語之後,能夠更深入理解德奧音樂劇,以後讀書查資料也更方便。

林枳還問沈絨,“明盞呢?她不來?”

“比起德語,她明顯對做生意更有興趣,成天在沈黛女士的公司泡着呢。”

“哎,那太可惜了。”

沈絨心想,可別讓她來了。

她要是一塊兒上課,我是看黑板還是看她?

課間。

林枳打開微信看了幾眼後,用胳膊肘怼了怼沈絨。

“哎,秦允在群裏呼喚你好久了,你怎麽也不理人家?”

沈絨正在聽聽力沒發現。

切到微信頁面,看見高中時建的那個音樂劇好友群又開始活躍。

大夥兒都在說,應該搶在開學前聚一次,不然又沒機會了。

【去禦滿東風搓一頓,然後去流金歲月通宵怎麽樣?】

【又吃禦滿東風?每次都是這家餐廳,還沒吃膩啊?】

【人家根本不是為了吃飯去的,都是為了圍觀老板!】

群裏趁勢讨論了幾十條餐廳老板的八卦。

只有秦允還惦記着主題,孜孜不倦地艾特沈絨。

(●-●):【我要吃禦滿東風的糖醋魚!】

(●-●):【@一點都不好吃小絨快來!今晚又能吃你愛的巧克力火鍋了!】

(●-●):【@一點都不好吃小絨小絨!】

沈絨:“……”

一點都不好吃:【@S你今晚來嗎?】

沈絨艾特盛明盞半天,盛明盞也沒回。

等她們課都上完了,盛明盞才姍姍來遲。

S:【來。】

之後又在私聊裏回複沈絨。

S:【剛在開會,沒看到微

信。你們直接去吃飯嗎?】

一點都不好吃:【是啊,這就過去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S:【我還得一會兒,得跟媽跑一趟別的公司。】

一點都不好吃:【哦……】

S:【你們先玩,我這邊忙完了就過去找你。】

一點都不好吃:【哦……】

S:【怎麽只會哦】

沈絨想盛明盞想得要命,偏偏又不能馬上見到她,只能在字裏行間表達一些不滿。

沈絨貼着手機,悄悄發了條語音過去。

連續說了二十多個“哦”。

半分鐘後,收到盛明盞的回複。

S:【……】

沈絨差點笑翻。

一旁的林枳默默挪遠了點……

傍晚時分,一群人湧到禦滿東風。

一半人去圍觀老板,另一半以沈絨和秦允為首,穩穩當當坐着吃飯。

吃完飯殺到流金歲月的老包廂,沈絨翹着腿,心不在焉地唱了幾首歌。

眼看九點過半了,盛明盞還是沒來。

沈絨不愛唱了,将話筒遞給林枳,坐在角落裏随便翻翻單詞卡。

轉眼十點,盛明盞還是沒來,沈絨困得直打呵欠,有點後悔今晚答應通宵。

她就應該回家睡覺,說不定還能再掙紮着長高一點。

沈絨抱着自己的外套靠在沙發扶手上,就要睡着的時候,聞到了一陣香味。

是孤女。

那焚香的味道非常清冽而獨特,即便在渾濁的包廂中,也能立即殺出重圍。

沈絨一下就醒了。

外套還沒來得及脫的盛明盞就在眼前,坐在她身邊,正低頭含笑看着她。

長長的黑發垂下來,刮在沈絨的耳朵和脖子上,癢得她縮起脖子。

“盛明盞,你好煩人。”

想了一晚上的人終于來了,沈絨卻不看她,将臉用力埋進衣服裏,揮揮手想将她揮開。

盛明盞将被沈絨嫌棄的頭發給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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