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發燒

◎非你不能治。◎

明相凡已經連續低燒三天。

為了不妨礙劇組進度, 都是下戲後喝點感冒藥捂着睡一覺。有時候睡醒了就不燒了,但一拍外景的雪戲,又會複燒。

周愛橋也覺得明相凡最近狀态欠佳, 經常下戲就看不到她。

偶爾看見她臉紅只當是暖寶寶貼的多,過度的緋紅也被粉底液遮掉。

後來拍了兩場親密戲, 周愛橋才察覺不對。

最後一個鏡頭結束,周愛橋腦袋抵過去,碰在她的額頭上,半晌才退回正常的距離:“你在發燒。”

周愛橋說的很肯定, 為了确認, 手也掀開明相凡衣袍的大袖,毫無阻攔地摸上了她的胳膊。

明相凡的身體正泛着微微的燙, 如同正在加熱的溫水。

再仔細看,她的眼眶也是紅的,眼球裏的紅血絲都比往日多。

“燒了幾天了?”周愛橋輕聲問她。

周圍是導演和場記協調道具收工的喧鬧聲, 像一團蜜蜂在耳邊采蜜, 明相凡搖搖頭:“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話音剛落,明相凡就跟液體的貓一樣,順着周愛橋的懷抱就往下出溜。

陳陳手忙腳亂哎了一聲,周圍多數人的視線往這邊看過來。

周愛橋已經将人抱了起來,側過頭用自己的下颌去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怎麽了這是……”導演羅弗匆忙跑過來,“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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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愛橋腳步沒停,抱着人往外走, 導演跟在一旁追問情況。

“發燒了, ”周愛橋示意助理去開車, 随後回導演, “導演你先去忙剩下的工作,我帶她去檢查,沒什麽大問題就回來。”

羅弗點點頭,同意了:“沒事兒,反正最近兩天你們的戲份也不多,元旦之後拍也是一樣,就當給你們休假,先帶着人看病去。”

周愛橋道謝,小羅也把保姆車開了過來。

陳陳從另一頭狂奔而來,手上抱着一包明相凡的毛絨睡衣。

周愛橋和陳陳在車上把明相凡的衣服換掉。

厚重的戲服裏襯未脫,周愛橋淺淺摸了一下,手掌全是黏膩濕熱的汗。他又讓陳陳将明相凡撐住,自己伸手慢慢将她頭上的發包和簪子之類的拆掉,揉了揉她的頭皮。

興許是腦袋松快了,明相凡哼唧了兩聲。

周愛橋又把人接回自己懷裏,讓明相凡的腦袋剛巧卡在他的脖頸與鎖骨的交界處。

明相凡滾燙的呼吸噴在周愛橋的皮膚上,引的周愛橋眉頭一而再的蹙起。

周愛橋語氣不佳問陳陳:“你是她助理,發燒這麽嚴重為什麽不幫她請假?看個病能花多長時間?”

陳陳也知道這回闖大禍了,就不該聽明相凡撒嬌。

“我錯了。”陳陳道歉。

周愛橋平複了一下呼吸:“抱歉,剛才語氣有點重。你沒有錯,我知道肯定是她自己犟,但是你身為助理,別的方向管不了,她的身體你是一定有話語權的,以後要是還有類似的情況,你處理不了就來聯系我。”

陳陳低着頭哦了一聲,又幫明相凡掖了掖衣服。

明相凡從被裹得密不透風的衣服中伸出一只手,啪的一聲就捂在了周愛橋的嘴上,叽叽咕咕說道:“廢話那麽多!來人吶!掌嘴——”

周愛橋:“……”

陳陳憋着自責的眼淚,又憋着忍不住的笑,垂下頭,許久未曾擡頭看兩人。

周愛橋接住明相凡從他唇上滑落的手掌,捏住揉了揉,最後摁在自己的唇上親了一口。

明相凡睜眼時,入目一片白,和宮城裏的雪一樣,覆蓋住了萬裏江山。

《相見歡》劇組和明相凡參演過的影視劇拍攝手法完全不一樣。

以往劇組只會分成AB兩個大組分頭拍攝,拍攝的劇情也是根據當天的場景利用率來完成的。

有可能早上拍甜蜜蜜的戀愛,下午就拍死亡現場。只有演員的劇本是按照順序記錄,拍戲時就要随機應變調出某個場景的人物情緒和性格特征。非常考驗演員的基本功。

而《相見歡》投資大,原著小說基本盤也很廣,預測未來的播放效應也很高。所以劇組也耗費大價錢,分了六個大組分頭進行拍攝。幾乎男女主各一個組,有對手戲的時候會臨時合并拍攝組。

有了分組,演員的情緒可以有更多時間調動。所以《相見歡》全劇都是按照劇本的時間線進行拍攝的。

演員的情感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深入角色,因此,明相凡的眼神往房間其他地方滑動時,看見周愛橋的那一瞬間,心裏卻起了疑問。

面前這個人,究竟是元蔚還是周愛橋。

戲內戲外都是蕭瑟的冬。

病房內的窗戶緊閉,也能聽見嗚嗚的風聲敲打着玻璃。

周愛橋卸掉了發套,但是身上還穿着下戲時的冬袍。

見到她醒了,周愛橋站起身,湊近問道:“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餓不餓,想不想再睡一會兒?”

一連串的問題打得明相凡措手不及,腦袋本來就不明朗,現在更是一團漿糊,一個問題都沒記住。

“元蔚……”明相凡開口叫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情形不對,喉嚨幹得冒火,也只能省着點開口,“想喝水。”

周愛橋頓了頓,從身側的保溫杯中倒了一半水,和先前就晾好的涼白開混了混。

杯子上有吸管,明相凡也不用起身,周愛橋将吸管放在了明相凡的唇邊,明相凡一口氣都喝完了。

周愛橋拿了張紙巾給她擦嘴,和她說話:“你睡了三個小時,發燒39度,現在我們在醫院病房裏,你剛挂完水,如果還累的話就再睡一小時,到時候我叫你起來吃飯。”

周愛橋的長篇大論對于此時的明相凡來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明相凡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個腦袋,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又閉上眼睛。

一閉眼,面前好像突然出現一個龐大的天體,明相凡用牙簽的一樣的東西去戳它,抵制它的靠近,奈何無濟于事,天體繞着她轉圈,沒多久,明相凡懶得思考這麽別扭的場景,意識下沉又昏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明相凡感覺自己身體松了一截,呼出的氣體也沒有那麽灼熱。

她艱難爬起來,坐在病床上面環視四周。

這是一間單獨的病房,窗簾也拉得很嚴實,根本看不出外面的天色,也不清楚究竟是幾點。

明相凡揉了揉眼睛,這才掀開被子下床穿鞋。窗簾剛拉開沒幾分鐘,病房的大門就被拉開。

周愛橋已經換了一套舒适的灰色運動套裝,手上拎着保溫飯盒,看見她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眼神一亮:“什麽時候醒的?”

明相凡:“也就剛剛。”

明相凡又扭頭回去看外面的景色。

現在已是深夜,估算樓層的距離,她現在應該在十五樓以上的某間VIP病房。窗外的車水馬龍都變成了星星點點的螢火,玻璃冰冷刺骨,呼吸噴薄在上,變成一小片霧窗,又很快消失。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明相凡看着黑夜裏的窗戶上倒映的人影說道。

周愛橋正在放置飯盒,聞言道:“不客氣。”

擺放好,他叫人:“過來吃飯吧,等會兒涼了。”

明相凡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才伸手拉上了窗簾,走到飯桌前開始吃飯。

第一口咽下去還沒嘗出味道,等到第二口下去,明相凡咂摸了一會兒,才問道:“去哪買的?”

“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周愛橋看着她,伸手用指尖試探了一下飯盒的溫度,“怎麽了?是冷了嗎?”

明相凡低頭咬着脆筍,唇齒含糊吐槽:“騙子。”

周愛橋失笑:“這不是怕你吃外面的腸胃又不舒服麽。”

明相凡:“去哪做的?這裏離你家不算近,來回時間都不夠,更別說做飯了。”

“沒騙你,就是附近一家私人餐館。”周愛橋說,“借用了一下廚房,半個小時匆匆弄好的。不過還是沒趕得及,回來時你都醒了。”

明相凡點點頭,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最近和淩杉還有聯絡嗎?”

“你突然問他做什麽?”周愛橋神色不愉。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呗,”明相凡在腦海中搜刮借口,“我記得禹乘之前好像是他的同事來着。”

“嗯。”

明相凡默默吃完飯,摸了摸口袋,又問周愛橋:“你看見我手機沒。”

周愛橋從口袋裏摸出她的手機遞給她:“怎麽?手機都比我重要了?”

明相凡一僵:“我現在腦袋轉不過彎兒,和你說話容易暴露智商缺陷。有什麽事情我們手機交流。”

周愛橋又拿出自己的手機,低頭解鎖,打開微信和她發消息。

Z:行。那我們微信聊。

明相凡從手機上移開視線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周愛橋勾了勾唇角,沒說話,只是在微信上接着打字發消息。

Z:有。

Z:非你不能治。

明相凡又回了好多表情包轟炸他。

最後,她才偷偷轉移了對話框,手指慢慢挪動到了禹乘那一欄。

她跟禹乘的對話全部都是關于初若的近況,而現在,兩人的聊天中又多了一份秘密。

F:禹乘,我姐睡了沒。

YC:剛睡。

F:我想問你一個事情。

YC:嗯。

F:就是關于……

F:當時我姐出不了戲的時候,你是怎麽解決的呢?

YC:稍等,我打電話和你說。

明相凡看見這一行字,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手機成了熱鍋裏剛撈出來的饅頭,燙手異常。

周愛橋看她慌慌張張,不由問道:“你做什麽?”

“沒事沒事,打個電話。”明相凡随手拿了一件沙發上的外套穿上,準備去走廊打電話。

周愛橋更覺得她行為奇怪:“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麽。”

明相凡停下腳步,回首,一臉正經:“嗯,機密大事,聽了要被斬頭。”

話音剛落,還沒等周愛橋回複,明相凡就鑽出病房,躲到走廊鏡頭的陽臺接電話去了。

禹乘電話響了沒兩聲,明相凡就接通。

“你怎麽了?”禹乘單刀直入問道。

明相凡調整了一下呼吸,糾結道:“我好像有點出不了戲。”

“去做過心理測評了沒?”

明相凡緊緊捏着手機:“一直在劇組,沒機會做。”

禹乘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具體怎麽樣能說說麽?”

明相凡也是頭一次遇見這事兒,興許是這種緊鑼密鼓還循序漸進的拍攝手法讓她一時間難以适應,又或者是和周愛橋朝夕相處情緒調控不當……

“就是最近兩個周,我會夢游。”明相凡一想起這件事就有點頭疼,“有時候還會分不清現實和拍戲。”想到先前醒來看見周愛橋第一眼,叫出來的竟然是“元蔚”,明相凡的思維就更混亂了。

“我記得,你和淩杉認識。”禹乘開口提議,“他比我更加了解關于藝人的出戲抑郁的情況,你可以試着問問他。”

明相凡臉都快皺成包子:“我找你的某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我認識他,所以不好問他。”

淩杉和周愛橋的關系本就要好,一旦她去找淩杉咨詢,那大喇叭恨不得直接把錄音筆插-到周愛橋胸前,讓他時時刻刻監聽。

禹乘笑了聲:“淩杉雖然人很滑頭,但是職業操守還是有的,病人信息不會外洩你放心。”

明相凡哦了一聲:“好吧。”

禹乘又道:“不過你自己意識到異常并且有念頭就醫,多數情況下,是心理壓力過大産生的夢游現狀。你可以嘗試着拍完戲後多上網、和朋友玩點團戰游戲,用現代科技去刺激你的劇本情緒,會更方便出戲。”

明相凡道謝,兩人又聊了幾句初若的情況,電話才挂斷。

明相凡吸了吸鼻子,在外站着手腳很快冰涼。

她将手機放進衣服兜裏,這才發現口袋位置也太靠下了,再一仔細打量,這外套壓根不是她的。

明相凡兩眼一黑,往病房裏走。

周愛橋正神色如常靠在沙發上玩手機。

明相凡再一回想剛才挂斷電話顯示的時間,深夜11:45。不由一愣:“你不回家嗎?”

轉頭一想:“不對,你不回劇組嗎?”

周愛橋摁滅手機,平靜道:“不回。”

明相凡看着孤零零的一張病床,又看着那張窄窄的沙發上不動安如山的周愛橋,一時間表情失控,五花八門:“那你睡哪???”

周愛橋揚了揚下巴:“床啊。”

明相凡:“?”

明相凡快步走過去,一屁股坐上床:“你睡床了我睡哪?”

周愛橋:“當然也是床了。”

明相凡有些哽咽,食指在兩人之間來回:“你?我?睡一塊兒?”

周愛橋“君子坦蕩蕩”道:“你怕什麽,床這麽大,借宿一晚罷了。況且該害怕的應該是我才對吧?明老師。”

明老師哼唧了一身,直接“大”字型癱倒在床上:“不可以!我暈了,睡了!”

周愛橋沒忍住哼笑了一聲,起身幫她熄滅了室內大部分的光源。

“睡吧,不逗你了。”周愛橋折身坐回沙發上,“我睡沙發。”

明相凡收回自己的爪子,看了看隐埋在黑暗裏的狹窄沙發,心下微微酸漲。

“要不……”還是……擠擠?

“嗯?”周愛橋擡頭看過來。

明相凡躲了回去,重新将自己埋在被子裏,聲音像被蒙在鼓膜中:“沒什麽!晚安!”

周愛橋看着将裹得像蠶蛹一樣的白色面團,微微笑道:“晚安。”

他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慢慢滑動着,一長串聊天記錄不斷在周愛橋的眼皮下來回。

和他聊了一個多小時的人,正是淩杉。

作者有話說:

補23更新

(說實話我寫文真的很奇葩,嘿,我把後面幾章寫了中間這幾章一字未動……導致想更都不知道往哪更

24更新在修,修完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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