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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二更)◎
春日的時候,宋婉的小腹已經顯懷,檀石頌盡可能留了多的時間陪伴宋婉,但檀石頌與檀石於的五年之約,注定他不可能時時在宋婉的身畔。
檀石頌不在的日子,宋婉也沒有覺得孤寂,她思索着給腹中的孩子取一個乳名,作為王爺的兒子,不會有什麽人叫其乳名,宋婉卻覺得親切。
在想好腹中孩兒乳名的那一日,在她腹中的胎兒似乎知道了他有名字,在春分那日,宋婉第一次感受到腹中的胎動。
宋婉溫柔的感受胎兒的動作,輕聲:“阿諾,你是知道自己有名字了嗎?”
回應宋婉的是又一次輕微的動作,這一動作讓宋婉實質的感受到她與這個朝代産生了密不可分的聯系,她聲音溫柔:“我們去告訴你的父王好不好?”
鮮少去前院打擾檀石頌的宋婉,将頭發用簪子挽起來帶着桃枝與劉嬸,迫不及待的要分享這一喜悅。
卻在邁入前院的那一刻,宋婉的動作停下,桃枝不高興的輕聲呢喃:“這院子裏怎的會有女子。”
院子中,檀石頌與女子相對而坐,他們的面前擺着一副棋盤,女子皺眉看着棋盤皺眉思索,在女子落下那一子後,挑眉張揚:“該你了?”
檀石頌從容的落下一子,女子滿盤皆輸,唉聲嘆氣,吵着要再來一局。
小腹微微隆起的溫婉婦人,似乎永遠平和波瀾不驚,她對于與自己夫君笑談之人,不曾質問,興許是足夠的信任。
劉嬸看着轉身眉目沉靜的女子,自宋婉入鮮卑的一年以來,檀石頌對宋婉的包容有目共睹,劉嬸變成寡婦是因為家中的男人與那煙花柳巷中的女子尋歡,被那女子的其他恩客打死的,本不相信男子會從一而終。
卻又覺得,檀石頌是當真喜歡宋婉的,這兩人會是例外。
劉嬸看着女子的側顏,道:“那女子與王爺并無親密之舉,應當只是尋常的客人。”
宋婉的笑容淡淡的,她的手輕撫隆起的腹部,溫聲:“我知道,我們回去等他吧,叫廚房做他喜歡的烏冬湯。”
劉嬸看着溫和的女子,細細分辨她面上的表情,并未發現生氣,才将懸着的心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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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院的宋婉,未曾等到烏冬湯炖好便困意來襲,她吩咐劉嬸去看着烏冬湯不要炖幹了,便放人困意席卷陷入夢鄉。
院子裏的人博捉到一閃而過的裙擺,檀石頌起身追去,被棋盤另一側的人叫住,大野翕的面上已經沒有了剛剛恣意的笑意,只有不甘:“頌,宋婉根本不愛你,她若是愛你,便會進來與我對峙,她卻只是走了,她這般你還是執意要選她而不看我一眼嗎?”
檀石頌的面色變沉,他是一個鮮少動怒的人,但是若是不高興仍舊輕易能夠分辨,大野翕注意到檀石頌此時不高興,他未曾回頭:“這是我與她的事情,與你無關。”
看着檀石頌遠去的背影,大野翕心中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宋婉再醒來,天光盡收,讓人恍惚今夕何夕。
輕微的聲響驚動屋內的人,燭光燃起,才看清坐在屋子裏的人是誰,宋婉揚起嘴唇,緩緩:“你何時來的,可辦完事了?”
坐在一角被暗光籠罩的檀石頌,擡起頭認真的看着宋婉,燭光在他眼中跳躍,靜谧:“未曾許久,可睡飽了?”
人剛剛醒過來,似乎變的很遲鈍,宋婉愣了愣,笑顏:“睡醒了,我餓了。”
“餓了便先用膳吧。”檀石頌似乎是坐了很久,衣袍被壓出褶皺,随着他起身并未舒展開來,是他深山鮮少出現的不妥帖。
宋婉終于不再笑,她睡了太久,烏冬湯終是炖過了,看着像是一團漿糊,有些事情,就如同炖過了的烏冬湯,再想從中尋覓處原本的模樣,總是不能的。
這一頓飯吃的無言,最後檀石頌還是将烏冬湯全部喝下,他放下陶瓷碗看向十年如一日般不生波瀾的人,問:“婉婉,你可曾愛上我半分了?”
可曾愛上檀石頌半分?宋婉不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宋婉欲開口,被檀石頌打斷,他的眼神錯開,道:“婉婉,你碗中的湯快涼了,喝吧。”
檀石頌高估了自己,就算宋婉餘生的時光都屬于他的,但求不得,終不甘。
宋婉亦默契的不再提。
檀石頌要去寧州練兵,胡叔年歲已大,不再适合四處奔波,現下他手下除了鄧長林,并無得力的手下,須得盡快挑出一位出色的武将。
宋婉将其送出府邸,待到人影消失不見,慢慢的踱步回到屋內。
許是下午宋婉睡了許久,晚上困意來的很慢,她今日未曾将阿諾的名字告訴檀石頌,也未曾告訴他她們的孩子會動了。
并不是生氣他的院子中有女子,那個女子宋婉認識,是她來鮮卑第一日在王賬中來看她的女子,鮮卑大野将軍的女兒大野翕。
她更早的出現在檀石頌的生命中,檀石頌既然那時不曾選擇她,那麽此時也便不會。
只是,宋婉從檀石頌眼中看出了欣賞,那是一種對旁人的認可,是一種将其當做自己知己的欣賞。
今日檀石頌問宋婉的問題,她心中有答案,宋婉想,她将檀石頌一生都耽誤在一個永遠不可能熱烈愛他的人身上,讓他錯失愛他的人,算不算做一種自私?
分土而治第二年夏,鄞州百姓初安,生活富足,往年盤踞于此,被檀石頌驅趕的流寇見其有利可圖,卷土重來,檀石頌帶兵圍剿。
流寇居于深山,借助地形優勢,與寧州軍咬死僵持,原本半月能剿滅的流寇,負隅抵抗月餘。
夏末,宋婉提前發動,一日艱難産下一子,三日後,檀石頌折返,檀石頌未曾解甲,玄鐵甲上沾染着流寇的血跡,他的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渣,眼中布滿了血絲。
幾乎認不出這是在邺京時哪個清風霁月的公子了。
檀石頌緩緩走到宋婉的床前,目光未曾分給熟睡的阿諾,檀石頌看着疲憊的宋婉,垂首問:“婉婉,可曾有怪我?”
怪我未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你的身邊。
生産實在是太累了,這些時日宋婉似乎是睡不夠一般,她盡力撐起眼皮,看着形容潦草的男人,知道他定然是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他是為了鄞州的百姓,宋婉搖頭:“王爺為阿諾取個名字吧。”
檀石頌默然半響,看着小木床上軟乎乎的幼兒,道:“就叫檀石諾吧。”
一諾千金的諾。
檀石頌有了長子這一消息,很快便傳回了鮮卑王賬,也很快的傳回了大邺,在皇室,只要有了長子,便是有了繼承人,為這一消息當真高興的沒有幾個。
鄞州卻還是在滿月之時收到了鮮卑王賬的賞賜。
對于鮮卑王賬賞賜來的物件兒,宋婉并用不上,若是分給鄞州的百姓用處或許會更大些。
但是到底是鮮卑王賬來的賞賜,不能随意處置分發掉,宋婉還是讓小桂子将其放入了庫房。
花了兩個時辰,小桂子終于将賞賜全部清點完畢搬入庫房,将清單給宋婉過目的時候,注意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目光頓了頓。
小桂子接過遞回來的清單,不确定問到:“王妃,這些物件兒可是全都放在庫房中。”
坐在椅子上的宋婉面色平淡,道:“都鎖起來吧。”
小桂子領命離去,傍晚的時候,桃枝迎面撞上小桂子,桃枝與小桂子都是從大邺來的,相識許多年,便是從前因着蕭珏立場不同,如今早就如同親人一般。
桃枝拉住小桂子,好奇道:“今日你怎麽了?”
小桂子今日給宋婉看賞賜物件兒的清單時,有些刻意。
小桂子緘默不言,有些事情他看出來了,想必主子也看出來了,但主子裝作不懂,他便也不要挑破的好。
見問不出答案,桃枝遂作罷。
在人離開後,小桂子嘆息,帝姬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那長命鎖與血靈芝,是邺京那邊兒的物件兒,興許長命鎖還常見,但血靈芝只有一顆,供奉在大冶皇宮的內庫之中。
大邺沒有人敢提“前朝帝姬”這四個字,偏有人上趕着找死,被刻意遺忘了的朝晖公主,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竟然将一個與宋婉容貌六七分相的女子帶進了宮。
且躲過耳目,設計讓那女子在禦花園裏頭偶遇了蕭珏。
祿喜只看見那女子一眼便知道不好,擡頭瞧見帝王死死的盯住哪個女子,只片刻眼中的恍惚化作一灘黑墨,涼涼道:殺了。
毫不意外的結局,這些年,不是沒有知情人想要向蕭珏的塌上送女人,也有自作聰明的知道尋些像昔日靈犀宮哪位的。
只人還未送到眼前,送人的人便下場凄慘了。
看着有七八分像那人的女子被拖下去驚慌的神色,以及帝王冷漠的眼神,或許真會讓人覺得他已然不在意那人了,餘下的也只是啖其血肉的恨意。
只祿喜知道,在鮮卑那位生子消息傳來時,帝王曾在靈犀宮外頭站了一整夜,第二日第一件事情便是讓他去內庫取來了血靈芝。
帝王的心思,猜得,說不得。
蕭珏折回承明殿,讓祿喜通傳被遺忘了許久的朝晖公主,越發消瘦的朝晖公主,身着華服入殿下跪,卻不見半分尊卑之意。
跪下行禮後,擡頭與帝王直視,仿佛還是當年有宋婉周旋的靈犀宮內二人互不順眼的時候。
蕭珏未曾治蕭敏的罪,只問:“你覺得像她嗎?”
未曾點名道姓,蕭敏卻知道蕭珏說的是誰,蕭敏木言:“這是我這兩年找到的最像的一個。”
“蕭敏,看來你眼睛也不好了,哪裏有半點像她。”蕭珏淡漠“既然眼睛無用,便剜了。”
這等恐吓,似乎也已經無法打動蕭敏了,兩年的無人問津,足以讓一個人漠視生死,她道:“還要什麽,都拿去吧。”
看着視死如歸的蕭敏,祿喜都有些恍惚了,他也許久不見朝晖公主了,實在無法将眼前這個枯瘦,死寂的人同以前靈犀宮裏頭朝氣蓬勃,飛揚跋扈的小公主聯系起來。
片刻,只聽高位上的帝王壓抑着怒意:“賜婚朝晖公主永昌伯府世子,即日完婚。”
永昌伯府世子,荒淫無度,終日留戀煙花柳巷,府內妾室成群,但凡有半分家世的貴女,都不可能嫁給永昌伯府邸,蕭珏卻賜婚讓蕭敏嫁。
終于,這一道賜婚的旨意讓蕭敏的情緒波動,她瞪大眼睛質問:“你為何要這般對我,你這般對我對得起宋婉嗎?”
宋婉二字,砸在大殿中,砸在殿內三人的心間。
祿喜嘆跪着的人糊塗,拿與那位相似的女子妄圖幫皇貴妃與三皇子說情便已經是觸了逆鱗了,何苦在這時候說出來自讨苦吃。
果然,帝王阖眸,祿喜強将朝晖公主送出大殿,再回首,那高位上的帝王似乎太過孤寂了,深淵之中只他一人。
皇宮中朝晖公主蕭索的身影穿行,跟在身邊許久的小宮女,勸道:“公主,如今你自己都過的不好,何苦應承去幫你母妃兄長求情。”
蕭敏神色木然,她何嘗不知道蕭珏不可能會放過她的母妃與兄長,何嘗不知道宋婉是蕭珏的逆鱗。
她擡頭望天,這日子太煎熬,不過求死罷了。
宋婉啊,你何時回來,本公主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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