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陷阱◎
蕭明毓的馬車疾馳向近郊,信中所說的據點在京郊一側,因為此處地勢險要,有野獸出沒,被圈做圍獵場,故而人煙稀少,此時密林之中只有這一輛馬車疾馳。
終于,這一輛馬車被駕車的侍衛勒停,馬車之中的蕭明毓聲音有些警惕,問:“到了?”
侍衛的聲音有些不确定,安撫住有些躁動的馬,回頭道:“前面的路太窄馬車去不了,剩下百米需要下車走過去。”
蕭明毓應聲沉吟,轉頭對着宋婉道:“我讓侍衛跟着帝姬阿姐過去,我和吳嬷嬷在此處等着帝姬阿姐。”
雖然宋婉說她只是将阿諾送給檀石頌,蕭明毓卻猜到,經歷過這般多的曲折,宋婉與檀石頌定然有許多話單獨要講,蕭明毓貼心為他們留下些空間。
宋婉摟緊懷中的阿諾,對着蕭明毓的體貼點頭道:“謝謝明毓。”
而後拉着阿諾下馬車,目光望着遠處懸崖邊上的茅草屋,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過檀石頌了,宋婉有些近鄉情怯。
卻知不能耽擱太長時間,若是讓蕭珏發現她不見了,恐會為檀石頌招來殺身之禍,想到此處,她握緊阿諾的手,牽着他向茅草屋方向走去。
林風刮過,層層疊巒的蒼翠随風生出一絲波瀾,懸崖邊屋子上的茅草被風吹斜,裏面仿佛空無一人般的寂靜。
終于走近,宋婉伸手推開木門,吱呀的一聲,屋內破敗荒涼的景象映入眼簾,宋婉的目光卻被屋內的一道聲音緊緊抓住,似是覺得嗓子發癢,她想要出聲,卻未曾發出半點聲響。
這數載,恩愛夫妻分隔兩地,在重逢,中間太多種種,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一時間竟讓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只是待到凝神再看,宋婉的眉頭皺起,她冷聲發言:“你是誰,轉過身來。”
意識到宋婉識破僞裝,鄧長林轉過來,他落拓灑脫的面龐出現在宋婉的眼前,臉上帶着些許笑意,客套道:“王妃,抱歉,王爺今日并未曾來。”
此人是檀石頌的謀士,宋婉曾在鄞州見過,第一面的時候是他跟着檀石頌去尋她,在火把的亮光之中看清楚他的模樣的。
那時候宋婉是欣賞鄧長林的,人事幾經沉浮,卻還能夠淡然處之的人,足以讓人欽佩。
Advertisement
可今日,宋婉卻警惕的看着他,盯着他的臉厲聲責問:“王爺呢?”
書信上是檀石頌的字跡,邀約來此處是以檀石頌的名義,他卻未來赴約,足以讓人警惕。
鄧長林臉上浮現歉意的笑容,雖是抱歉,卻不斷逼近宋婉,道:“對不住了王妃。”
察覺到他的危險,宋婉護住阿諾往後退,腦海中不斷思考是怎麽回事,鄧長林是檀石頌的屬下,不應當會對她們不利,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他背叛了檀石頌。
卻沒有時間追究到底為何,現下要緊的是帶着阿諾離開這裏。
鄧長林的目光始終落在宋婉的身上,對于宋婉這個王妃,他其實并沒有什麽惡意,但如今為了檀石頌,卻不得不除去,雖是不忍惋惜,鄧長林卻還是拔出了懷中的匕首。
匕首刺向宋婉,被她堪堪躲開,她的聲音驟起:“有刺客,救命。”
宋婉的聲音乍起,驚動了外面的侍衛,也将鄧長林逼急,他再度向宋婉刺來,用足了力道,可惜鄧長林是足智多謀的謀士,卻不會武功。
沒有刺中宋婉的要害,只劃破了手臂。
鮮血滴落在阿諾的眉眼上,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麽父王要殺阿娘,被跌跌撞撞帶着向外奔逃。
鄧長林露出一縷狠意:“王妃,你運氣很好,但是今天你必定死在此處。”
既然動手了,斷不能夠讓宋婉活着離開,若是消息洩漏,檀石頌定然會嚴懲下來,故而,宋婉今日必須死在此處。
他的話音落,兩個人出現在門口攔住宋婉的去路,守在門外的侍衛正在與三個黑衣人纏鬥,縱然蕭明毓的侍衛好身手,卻雙拳難敵四腿。
宋婉的神色有些絕望,她看向門口的老者,凝神鎮定,目光收緊看着他發問:“胡叔為何要殺我。”
門口的老者聽聞宋婉的發問,看着她一派天真的茫然,目露厭惡:“若不是你,小公子怎會落到如此境地,今日小公子不忍親自初面殺了你,故派老奴前來清理門戶。”
話罷,大刀對着宋婉劈去,前有狼,後有虎,今日注定要死在此處,宋婉知道逃不掉,閉上眼睛将阿諾護在懷中。
只預料之中的痛覺并未傳來,一只帶着寒光的利箭将大刀擊偏,還不待人回頭,又一箭射向持刀人的手臂。
胡叔吃痛收手,待回頭看見不遠處來人大驚失色,而後轉過身目眦欲裂盯着宋婉,怒不可遏:“宋婉小兒,你果然是要對小公子不利,竟然引來蕭珏前來埋伏,我要殺了你個禍害。”
說罷不管不顧持刀再次砍向宋婉,只是這一次遠處的馬背上的人再沒有給他機會,一支利箭穿過胸前,而後又一支射穿眉心,致使人徹底沒了聲息。
胡叔的屍體重重的砸在宋婉面前,阿諾的雙眼被一只手緊緊捂住,而她身後的人反應迅速,快速的将刀架在宋婉的脖子上。
挾持着她退向屋內,很快,蕭珏的馬到了茅屋之前,他翻身下馬,銳利的目光直直叮囑鄧長林,半響啓唇:“檀石頌的謀士?”
鄧長林的目光警惕,感受到蕭珏的壓迫,架在宋婉脖子上的刀不斷收緊,纖細的脖頸上劃出一條血痕,威脅:“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蕭珏的目光冷峻,冷聲:“孤是來剿滅鮮卑奸細的,你覺得孤會在乎她的死活?”
這一句話,令鄧長林眼中生出一縷猶疑,他垂頭掃過視死如歸的宋婉目光再從她的臉上看向對面肅殺薄情的蕭珏,忽的笑出聲有恃無恐道:“大邺帝王,你騙不了鄧某,若是你不在意她的死活,藏在袖子裏握弓的手何必發抖。”
蕭珏藏在袖子中的手确實在發抖,明明素來擅長騎射,卻害怕射向舉刀對着宋婉的賊人那一箭射偏。
便是那一箭正中了賊人的眉心,手卻還是抑制不住的發抖。
這一句話拆穿了蕭珏的僞裝,同樣令被挾持做人質的宋婉僵住,她的目光看向冷素的蕭珏,他心思深沉,鮮少被人識破真實的想法,此刻卻是在害怕?
可蕭珏的面上仍舊看不出什麽心緒,他擡眸冷冷看向對面的鄧長林,果決:“松開她,放你走。”
眼見當真拿捏住蕭珏的軟肋,鄧長林愈發有恃無恐,他對着蕭珏命令:“不想我傷到她,都立即退出百米遠。”
此等要求似乎是激怒了蕭珏,他的眉眼驟沉,面色中逐漸蓄積起怒意,就在他身後的金吾衛欲上前之際,他冷呵:“退。”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挾持着宋婉的鄧長林這處,一步一步慢慢向後退去,警惕着他突然發難。
終是在所有人距離鄧長林與宋婉十步之遠的時候,鄧長林一把推開宋婉,破開茅草屋跳入懸崖。
一瞬間,金吾衛沖入茅屋将蕭珏與宋婉護衛在中間,鄧長林跌入懸崖,沒入懸崖下湍急的河流轉瞬被卷入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茅屋之內,宋婉懷抱着阿諾,等待着蕭珏的怒意。
等了許久,這怒意卻未曾落下,宋婉擡頭,之間蕭珏垂首看着她的眉眼。
那一雙眼中情緒複雜,似是有怒,似是有恨,似乎還有一瞬的害怕,宋婉以為她看錯了,因為定神去看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不見。
蕭珏沉聲道:“不必追,帶着長公主回府。”
言罷翻身上馬,宋婉看着前面馬上将被挺得筆直的身影,她猜不透蕭珏今日為何未曾對她發怒。
明明在他看來,今日她所為之事已然違背了約定,宋婉知道蕭珏最恨背叛誓言之人,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然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按照往日,他應當折辱她才對,可今日的他卻未發一言。
蕭珏的馬不算快,宋婉牽着阿諾快步便能跟上,走到馬車之前,蕭明毓不知何時已經跪在馬車之外。
她觸怒了她的皇兄,在蕭珏趕來時的第一眼蕭明毓就知道他動怒了,卻也知道他暫且無暇理會她所犯下的錯誤。
只總會秋後算賬,蕭明毓便率先跪下請罪。
她知道她今日錯了,茅屋發生的事情她雖未看的清楚,卻也猜到了一二,她擅自将陌生人遞來的書信交給宋婉,又擅自帶着人出城,差點釀成大禍,害了宋婉的性命。
這無論如何都是她錯了。
蕭珏垂着眸子掃過跪在地上的人,啓聲:“上馬車回城。”
蕭珏确要問罪蕭明毓,卻不是在此時。
蕭明毓聽明白了蕭珏的意思,自知罪過重大,不敢求饒,起身拉着宋婉登入馬車,來時駕車的侍衛受了傷,回城則由蕭珏帶來的金吾衛駕車。
如來時一般,回城的馬車亦是速度極快,一路上無人敢說話。
馬車之內,宋婉的神色沉寂,她因茅屋內躲避追殺又被鄧長林挾持,一身衣服頭發淩亂,眼眸中生出困惑。
她在困惑,檀石頌做了什麽,影響到追随檀石頌多年的手下會恨不得對她除之而後快,同時亦在困惑,她擡首看到蕭珏的那個眼神,當真看錯了嗎。
林風将車簾揚起,宋婉的目光落在馬上男人的背影上。
同類推薦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