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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
宋婉回到宮中,終于意識到承羽殿為何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因為在整個大殿內,并沒有宮女太監,仿佛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她皺起眉頭,蕭珏想要隐瞞什麽呢?
在王宮之中,宋婉素來很少主動去找蕭珏,在墜馬的第三日,未央宮仍舊不見蕭珏蹤影的時候,阿念很是擔憂:“阿娘,爹爹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不然為何好幾日不曾來找阿念了?”
宋婉撫摸着阿念的頭,她的目光不自覺往承羽殿的方向看去,蕭珏太過異常了,異常的不禁讓人猜測,他是否真的受了重傷。
在第四日的時候,蕭珏再度踏入未央宮,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異樣,仿佛這幾日他當真只是忙的沒有空閑來未央宮,沒有空閑帶着阿念去玩兒。
可這幾年,這樣的時候時常有,蕭珏從未曾如此過。
宋婉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細瞧了許久并未看出什麽異樣,反倒被男人抓包,勾出一抹笑:“婉娘,可是看我英俊潇灑,心生歡喜。”
蕭珏已經許久未曾這般輕浮,宋婉移開眼睛,他将略微有些發抖的手藏起來。
在墜馬那日的傍晚,宋婉帶着阿念走後,蕭珏向祿喜交代後事之後,将所有人趕出承羽殿,獨自一人坐在殿內,他忽然想起還有很多未竟之事,須得抓緊時間将這些事情做完,必須在他離世之前将這些事情完成才行。
蕭珏拿起筆,欲寫下奏折,才發現,往日挽弓射箭的手在發抖,竟然拿不起筆。
後來太醫說,他正中胸膛的那一箭,當時留下太多後患,這只不過是後患的一種表現,随着時間的推移,可能還會出現整個手臂徹底不能動,亦或者是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終生。
這些是蕭珏所不能接受的,他能夠接受自己死亡,卻不能夠接受他在宋婉面前如此。
宋婉問:“何日從承羽殿搬到未央宮。”
若是放在往常,蕭珏聽到宋婉這般話,可能欣喜若狂,一刻也等不得,偏他勾起一抹笑意顧左右而言他:“婉娘是在邀請我共眠?”
他笑的惡劣,好似以前哪個恣意的少年回來了。
宋婉閉上了嘴巴,沒有再提及此事,既然蕭珏不願,她自是不會強求。
而後,蕭珏如往常一樣,白日來到未央宮,晚上回到承羽殿。
讓宋婉覺得有些不一樣的是,在阿念三歲生辰的那一日,蕭珏忽然換了副面孔,原本的慈父忽然嚴厲起來,仿佛在阿念三歲生辰這一日,他們便由尋常人家的父子,變為了帝王與太子。
阿念起初不适應,想要如往常一樣撒嬌求得蕭珏的心軟,卻沒有絲毫效果,他坐在書案前,眉目冷淡,呵斥:“今日讀史書,孤會親自考校太子的功課。”
他的聲音嚴厲,表情嚴肅,活脫脫一個威嚴的帝王模樣。
阿念癟嘴欲哭,被他銳利的眼神制止,再不敢哭鬧求蕭珏心軟,只在一步一回首走出宮殿,在即将出了大殿的時候,扒着門框可憐兮兮:“爹爹,今日可會教阿念去騎小馬駒?”
教阿念去騎小馬駒,是蕭珏答應過他的事情,小團子便記在了心間。
蕭珏看着小小人兒,那一張酷似宋婉的臉,心中疼痛難當,卻還是殘忍道:“以後,祿統領教你騎射。”
終于,小人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阿念還小,他不理解為什麽慈愛寵他的爹爹,會一夕之間變的這般陌生,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他過生辰的時候太過高興,忘了他教導的在人前要喜怒不形于色。
阿念哭的很傷心,甚至有些讨厭自己這個三歲的生辰,這種委屈,在看到阿娘的聲音時候,找到了出口,他跌跌撞撞撲進阿娘的懷中。
傷心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宋婉便将他抱起來,坐在承羽殿前的臺階上,哄着傷心欲絕的小團子,待到小團子傷心夠了,才讓奶娘抱着離開。
在小團子被帶走後,宋婉才起身向殿內,她站在大殿的中央遙遙看着蕭珏。
她的模樣是有話要說,蕭珏讓所有人離開,待到殿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他嚴肅的表情消弭,有些故作委屈的模樣,望着宋婉:“婉娘,可是責怪我對阿念太過嚴厲了?”
他這般模樣和阿念有些相似,他道:“婉娘,阿念是大邺的太子,他未來要肩負着天下的黎民百姓,我這樣嚴厲對他,是愛之深,責之切,不是不愛阿念了。”
蕭珏既要教阿念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在他走後有能力保護宋婉,又擔心宋婉誤會他,不理他,很多時候,蕭珏是羨慕阿念能夠被宋婉這般喜歡的。
宋婉皺眉,神色不贊同:“我知道,并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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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你之意,只阿念是小孩子,他昨日還在過三歲生辰,你不能要求他今日便長大。”
“蕭珏,你變的太快了,阿念還不能理解的。”
如何讓一個小孩子理解,一夕之間慈愛的爹爹就變成嚴厲的帝王呢,至少,至少需要給他些時間。
蕭珏臉上故作委屈的模樣還在,他低聲說了些什麽,宋婉未曾聽清,欲走近再問,卻不料,她的動作似乎驚吓到蕭珏,他眼疾手快的蓋住桌上的奏折,平日裏威嚴的帝王,手忙腳亂的模樣有些滑稽。
宋婉發現他的緊張,心中一直以來的疑窦更深,她問蕭珏:“你是否有事情瞞着我?”
蕭珏的神色僵了僵,他藏住隐隐發抖的右手,片刻換上笑容,妖冶的面容上笑容燦爛,他垂眸道:“我怎敢騙婉娘呢,婉娘心疼阿念我知道了,日後我會注意方式的,請婉娘不要擔心。”
蕭珏起身送走了宋婉,在離開未央宮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盡散。
回到未央宮,書案上的奏折已經重新整理好,祿喜等在殿內,看着一步一來的帝王,神色憂慮。
蕭珏揮袖道:“無妨,雖然手有些抖,但輕易旁人還看不出來。”
明明旁人還輕易看不出來,卻仍舊擔憂宋婉看出端倪。
阿念在等蕭珏道歉,卻未曾等來,他看着仍舊每日看望阿娘的爹爹,心中憋着一口氣,打定主意不再理會壞爹爹,而爹爹讓他學的東西,他要樣樣學到最好,讓壞爹爹刮目相看。
這樣,父子賭氣一年很快便過去,阿念學會了很多詩書,學會了騎射,快樂聰慧的小人兒長高了許多,也沉穩了許多。
又一年冬日,宋婉送阿念去夫子處進學,未央宮中宮女太監閑着圍在一起煮茶,他們叽叽喳喳說着自己聽到的新鮮事。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小太子殿下愈發的像陛下了,這一句引來無數感嘆,便是日日照顧阿念的奶娘都無意識說樂居:“小太子殿下啊,這一年似乎是變化很多,有時候我都不敢直視那一雙眼睛了呢。”
這一句話,落在未央宮門口的宋婉耳中,跟在她身邊的宮女,見狀咳嗽幾聲提醒衆人,本是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在看到宋婉的那一瞬間,靜默下來,奶娘等自知失言,跪下請罪。
宋婉并未開罪任何人,只叫下不為例,她對未央宮的人不親不疏,雖不曾責罰過下人,卻也讓人忌憚。
在進入殿內後,燒紅了的炭火讓整個宮殿裏頭都是暖融融的,宋婉解下披風,便叫了宮女下去。
宋婉獨自一人,将有些凍僵的手烤暖和,她如何看不出來阿念這一年來的變化,她曾旁敲側擊,卻未能化解父子之間的誤會,或許,她應當找個時機好好與蕭珏談一談。
阿念四歲生辰那一日,較之三歲時的生辰更加隆重,蕭珏不僅招來了群臣,還将禮部尚書趙玉寒與吏部侍郎的兒子召進宮來給阿念伴讀。
他此舉,引得許多人心浮動,自古以來,太子伴讀,都會是太子日後的親信。
而蕭珏卻未曾讓徐賢文的次子當太子的伴讀,其中的深意,不禁讓人揣測。
在生辰禮結束之後,本是與徐賢文較好多年的吏部侍郎劉大人未曾一道,有人趁機與徐賢文走近,故作可惜:“若不是徐大人的次子比趙大人的長子小上一歲,這伴讀的位子必然是徐大人的公子的。”
徐賢文的次子,正好與阿念同歲,說話之人的故意讓人忽略不掉。
徐賢文面帶微笑,與說話之人拱手微微見禮,而後快步離去。
到了府邸時,劉大人的車駕等在徐府的門前,兩人仍舊如往常一般并肩入府,徐賢文吩咐丫鬟看茶,劉大人邊走邊皺眉:“陛下這兩年的政令愈發讓人摸不透了。”
徐賢文道:“陛下自有章法,我們只管去做便可。”
這兩年,即便是查出了當年祭天遇刺有門閥的手筆在裏頭,帝王卻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而今還允許女子休夫,不得不讓人心中生出疑惑。
心中千言萬語,只在聽到徐賢文的回答之時,劉大人頓住。
這些年,第一次入了徐府,劉大人未等到那一盞茶上來便離開。
待到走出徐府,劉大人望天,自語:“陛下這一子,終究是達到目的了。”
徐劉多年的交情,終究是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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