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玉泉

水壬窟裏人聲鼎沸，男女恣意笑罵的聲音隐約可聞，唯一不尋常的是洞口卻是連招呼的小厮都沒有一個。

惑長生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上次那場婚宴給她的陰影猶在，不過看這水壬窟似乎檔次更高些，想來場面也不會如同上次那般慘不忍睹，她在門口自我安慰猶豫良久，腦中女子的聲音還在不停的催促她：快來救我，快進來，快進來。。。。。。

旁邊幾個不知是仙是妖的人，熟絡的走路進去，有說有笑，惑長生深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提步往裏走去，身體之中有什麽在蠢蠢欲動。

惑長生越往裏走，越覺得，這水壬窟的名字，取得委實名不副實了些，這應該叫做玉窟，進來以後她除了人，便再沒見到什麽東西不是玉做的了。

玉窟,她心中一動，莫不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玉窟。離得這般近，恐怕就是這裏了。

她越往裏走，越發覺得不對勁，怎的這洞窟之中是在擺宴還是怎的？裏邊如此熱鬧喧嘩，卻是一個接待的人也沒有，耳邊傳來男女笑罵聲倒是同妖都裏的青樓情景類似，等到惑長生來到了窟中，見到了那些放蕩糾纏打情罵俏的男女時，更加肯定，這裏不是什麽正經地方。即使不是青樓，也做的是跟青樓差不多的買賣。

窟中場地寬闊，一頂十幾人合抱大小的似鼎非鼎，模樣又有幾分像熏廬的精美玉器放置于玉窟中央，碧的比周圍的玉顏色似乎更深些，若有似無的脈絡似乎在玉器的紋理之中翻流湧動，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三足鼎罷，惑長生身體裏那種力量要破湧而出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她想靠近那玉器的感覺越發強烈，那個聲音似乎就在那裏喚她。她壓抑住自己內心的躁動，第一次來，不能莽撞，她打量起周圍來。

周圍精致的玉桌擺了不少，卻是座無虛席，随處可見男女散落的衣襯，和肆無忌憚，目中無人糾纏的男女，玉窟周邊設了幾個小臺階，一層層玉徹的走欄繞着玉窟大殿一圈一圈的往上繞，走廊邊上皆是一間間的小隔間，有的走廊似乎通往更裏面，想來洞主有錢，肯定玉窟不止這麽大，只是這滿山滿洞的極品翡玉，真的是收集而來的？怎麽看都像是這本就是座玉山，生生鑿出了個洞來的，可是若真是這般，又顯得有些粗糙。

窟中氣氛暧昧，她可是正經的仙子，實在不适合在此久留。正考慮着要不要走，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年輕的女子，招呼她道：“仙子恕罪，今日生意繁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仙子裏面請。”

“無妨。有勞了。”她客氣道，心中疑惑，莫不是這裏也招待女子？

“仙子是第一次來的麽？可還有其他同伴相随。”女子問道。

惑長生生這才回過神看她道：“是的，就我一人，有吃的麽”這女子五官不是極美的，卻皮膚通透，白皙的沒有半點瑕疵，完美的有點不真實。惑長生有些豔羨。

“有的，我們這裏有特産的銀魚，仙子想吃多少有多少”女子雙眼帶着些許碧意，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被這四面碧玉反射出來的錯覺，惑長生看的不真切。

“給我來幾盤罷，你們東家可真是闊氣，蓋這樣奢華的玉窟，恐怕花了不少銀子和精力罷，我沒帶多少銀子，那銀魚會不會很貴啊？”這碧色通透的玉窟裏，惑長生晃的眼有點花了。

“仙子放心，我們這裏的銀魚價廉味美，仙子若能吃過十盤，便不收你銀錢，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女子低頭說道。

“那就來幾盤罷？”女子領着她來到第三層的一個隔間，讓她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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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隔間也不算小，一樣裝飾物件無一不是美玉雕琢，裝潢的很是精致，可是總感覺沒有什麽人氣，床上居然連床被子也沒有，她想着待會要記得同那女子要一床來。

不多時，幾個小厮跟在女子身後，每人各捧着一盤子，惑長生出來玩了幾日，也沒見哪個店裏的小厮長的這般粉雕玉琢，且不是一個，而是個個都粉雕玉琢，似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皮膚也同那姑娘一樣，白的沒有一絲瑕疵，惑長生心中微微覺得有些不尋常。

放下碗碟，惑長生看了看所謂的銀魚，一盤盤擺放整齊切的薄薄的魚片，本能的皺起眉頭，生吃？可是生吃就算了，連蘸醬也沒有，她向來很少生吃肉類，可也不是沒吃過，自從上次那喜宴一事過後，對生食都是敬而遠之。

“哎！”她嘆了口氣，今日晚飯也沒吃什麽，這會肚子有些餓了，偏偏還拿了這些生魚片倒她胃口，她起身想着去喚那姑娘來給她換成熟的，順帶給自己弄一床錦被來。

走到門口沒走幾步，見旁邊的門沒有關，裏面傳來哧溜哧溜的聲音，好奇的探了探腦袋，透過微掩的門縫往裏邊瞧了瞧。

只見裏面擺設和自己房間的差不多，一個中年裝扮的男子正拿着筷子吃魚片吃的好不快活，

起初看了一眼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可是她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又看了兩眼，這一看驚出了一身冷汗，那男子此時已經雙目有些呆滞，頭已漸漸拉長，最巴也變得跟魚似得又尖又長，手已經開始變成璞，拿着筷子已經很是勉強，再看衣擺下的腳，哪裏還有什麽腳，分明成了一條肥肥的魚尾。

惑長生冷汗直冒，直覺那魚有些問題，這時聽見有腳步聲靠近，匆忙三兩步跑回自己房間坐好。

門口傳來腳步聲，聽上去似乎是兩個玉窟的小厮，惑長生伸長了耳朵聽他們說什麽？

“瑕光，下午來的那些客人恐怕吃得差不多了，趕緊叫瑕微拿網子來收，哎，這妖怪法力恐怕還有兩下的，到現在了都還沒化全，就差手和頭化的還不全。”說完一聲沉重的關門聲。

“算了罷，也一并收了，待會把他的手和頭剁了，那些人只管着吃瞧不出什麽來的。”名喚瑕光的小厮說的風輕雲淡。

門裏的惑長生聽得一聲冷汗，她哪裏還敢吃這魚片，這多半都是那些客人化的，心中暗道還好沒吃，想着不禁同情起方才那可憐的男子。

她在房裏焦急的踱步，總在這房裏也不是辦法，必須得找個理由出去，待會總會有人來看她吃了魚沒有，他們人多，自己恐怕寡不敵衆。她一人在房間裏猶豫良久，最終決定挺而走險。

打開房門，走廊上留有一些水漬，想來是那些“魚”留下的，她往前走見到彎就左拐，以為這樣總能到頭，可是她錯了，這個玉窟遠比她想的要大的多，難怪一路遇到的小厮也沒有幾個攔她，想來不管是客人，還是犯人都逃不出去，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她還是在這無盡的走廊上找不到出口，剛剛跟着那仙子怎麽就不好好看路來着，她有些後悔。

又走了許久，前方走來一個男子，他也正朝着她的方向走來，穿着模樣倒不像小厮，可能是因為這裏比較偏僻的原因，光線也不像方才那樣亮堂，她沒怎麽看清他的臉，只覺身材高大，想着應該也是個客人。

“道友留步。”他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出生喊住他。

“你是誰？”男子聲音冰冷，看也沒看惑長生。

“道友，你也是來這裏尋歡作樂的？”惑長生看不清他的臉，也不曉得他的表情，不過聽聲音，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以前是。”

“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來這裏吃飯的，道友也想離開這裏嗎？”看來這個男人還是個常客，想來是熟門熟路了，惑長生興奮。

“想。”

“那道友定是對這裏很熟了對不對？”惑長生有點驚喜，看來不是每個進來做客的人都會變成魚的。

“是。”男子開始往前走。也不看惑長生。

惑長生連忙跟上，結巴道：“那。。。那。。。那你帶我一起出去好嗎？這裏太可怕了。”

“不好。”

惑長生驚愕道：“為什麽？道友也曉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罷，你若能帶得我出去，我定不勝感激。”

男子沒有立刻回答她，不曉得他怎麽走的，眼前已是燈火輝煌的大堂，男子轉過身看她道：“因為我也出不去。”

惑長生臉都白了，眼前男人冰肌玉骨，身上每一處都幹淨的白璧無瑕，眼神淩厲的看着她，俊美的快要掉渣，皮膚和容貌比之剛剛看到的那些小厮更甚，很明顯的，他們是一路貨色，一路人。

“對不起，道友打擾了，我先走了，我若能出去，一定也會把你帶出去的，我先去前方探探路，就不有勞你了，再見！”惑長生拔腿就要跑。

男子動作飛快地提住她的衣領，森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以為你還走得？”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惑長生氣怒，自己好歹是女子，他有必要把她提着這麽難看嗎？

男子放下她來。

剛好前面走過兩個小厮，男子揮揮手，兩人過來沖着他道：“主人有何吩咐？”

男子看了眼惑長生，示意他二人制住她。然後往前走，那兩個小厮壓着她跟在他身後。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來到一個裝潢得氣勢恢宏的殿堂，可是這裏和方才那個不一樣，這裏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一樣是處處玉石堆砌。

男子走向殿上那張唯一的座椅，冷冷道：“去取玉泉來，本座今日親自處置她。”

“是”其中一個小厮領命去取玉泉。

“你要做什麽？”惑長生有不好的預感。

“你敢當着本座的面提離開，本座今日就叫你永遠離不開，若你喝下一壇玉泉，還能走的出這玉窟，本座就饒恕你的無知。”

惑長生不曉得那是什麽東西，但是她感覺到她旁邊的小厮身形抖了一抖。

看來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這人真是不講理，你又沒有告訴我不能提，我怎會曉得？”惑長生也努力，這也太沒有道理了吧！

男子還是冷冷的盯住她，緩緩道：“這個世道就是沒有道理的，否則我怎麽會在這裏。”

“。。。。。。”惑長生沒話了，再說什麽也浪費口水，她開始念木長君教她的咒語。

可惜她念到一半，便眼睜睜的看着男子瞬間到了自己的身前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艱難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到底是第一次用，還是太生疏了，怎麽辦？就這樣眼睜睜的等死嗎？

可惜她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她手一揚，給力他一個巴掌，指甲尖利許久未打理，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抓痕，把他打的偏了頭，可是他的手還是牢牢的掐住她的脖子，而且更加用力了。

惑長生驚的不輕，不是因為他掐的她快喘不過氣了，也不是因為她用了全力才只有這點效果，而是那道破了皮的抓痕，皮下不是血肉，而是碧綠的翡玉，他不是血肉之軀？

玉也可以這樣活靈活現的自由走動了嗎？難怪個個完美的沒有瑕疵，他們到底是些什麽東西？

男子看見了她眼裏的震驚，獰笑道：“怕了嗎？本座就讓你也變成這座玉窟的傀儡。到時候，便是天帝來了也救不了你。”

身後傳來小厮恭敬謙卑的聲音：“主人，玉泉在此。”

她驚恐掙紮的更加用力。。。。。。

作者有話要說：這玉窟是大大自己做夢的靈感，不過夢見的比這個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