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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出現在內室,有說有笑的與老夫人一起用膳。
見張姨娘進來,馬姨娘起身問候,老夫人放下手中筷子,淡淡招呼着:“可用過早膳了。”言語客套,如例行公事,和對馬姨娘的和顏悅色完全不同。
“回老夫人,已經用過了,這是府裏的帳冊……”張姨娘笑容滿面,心裏卻嫉妒的發瘋,從臧嬷嬷手中拿過厚厚的帳冊,放至高桌上:“請老夫人過目。”
老夫人不鹹不淡的望了一眼:“先放着吧,有空再看。”
“是!”張姨娘的面色頓時變的十分難看:老夫人居然這般怠慢自己……
“祖母。”簾子打開,慕容雨走了進來,美麗的小臉,洋溢着溫暖的笑容:“張姨娘,馬姨娘也在,好香啊,祖母在用早膳嗎?”
老夫人笑逐顏開:“雨兒也來一起用膳吧,有你最愛吃的核桃酥……”
慕容雨救下馬姨娘和孩子,老夫人心中高興,對她也就格外親熱。
“真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慕容雨豪不客氣的走到床前,老夫人在給張姨娘難堪,自己就推波助瀾一番,讓她們的矛盾再深些,馬姨娘急忙站起身:“大小姐快請坐。”
“姨娘是有身子的人,千萬勞累不得,快坐下。”慕容雨扶着馬姨娘坐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核桃酥,輕輕咬了一口,香氣四溢:“還是祖母這裏的點心好吃。”
“喜歡吃就多吃點。”老夫人滿眼慈愛。
“謝謝祖母。”慕容雨開心的用膳,目光卻暗暗注意着張姨娘的一舉一動:老夫人熱情招呼馬姨娘,卻如此怠慢她,她一定快要氣炸肺了吧,當家三年,府中下人被她收買的不少,若她想做點手腳,将侯府攪亂,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張姨娘不出手,自己就找不到機會對付她,若她真出此招,自己定會讓她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老夫人,馬姨娘,慕容雨三人同桌用膳,其樂融融,張姨娘站在屋裏,就像是個局外人,怒火中燒,卻又敢怒不敢言:“老夫人,若是無事,妾身就先行告退了。”意在提醒老夫人,自己也在場,即便是做做樣子,老夫人也應該謙讓自己同桌用膳。
哪曾想,老夫人頭也未回,爽快的擺了擺手:“去吧。”
張姨娘險些被氣噎,可話已出口,斷沒有收回的可能,對老夫人福了福身,退出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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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輕抿一口茶水,目光在慕容雨和馬姨娘身上轉了轉:“我年齡大了,許多事情都力不從心,雨兒,馬姨娘這侯府管家之事,暫時交給你們兩人處理吧……”
老夫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外室中的張姨娘聽到,張姨娘氣的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嵌進肉中,她都沒有察覺到:剛從自己手中收回管家大權,就迫不及待的交到了馬姨娘手中,老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等馬姨娘生下兒子,就扶她為正室,不行,自己絕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侯府正室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內室,慕容雨笑意盈盈:“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會寫寫字,作作詩,管家太麻煩了,我做不來的,侯府的事情,還是交給馬姨娘吧。”
老夫人應該是在試探,并非真的想将大權交到自己和馬姨娘手中,若自己應承下來,必定會引老夫人懷疑,更何況,還有個不甘大權被奪的張姨娘從旁虎視眈眈,随便使個絆子,就能讓當權人處理半天,處理好了,是你的職責所在,處理的不好,就是你的不對,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可沒心情管。
“老夫人,妾身有孕在身,只怕也是不能管家的。”馬姨娘也十分聰明的拒絕了老夫人的提議。
老夫人心中高興,卻并未表現出來,輕輕嘆了口氣:“也罷,等馬姨娘生下孫兒,養好了身子,再接侯府大權也不遲。”
府裏有姨娘後輩,若老夫人收回大權自己管理,必定會惹人非議,可如果她問過姨娘小輩們的意思,是她們自己不願管理,硬推給她的,她管家也就名正言順,別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張姨娘出了松壽堂,越想越氣,自己和馬姨娘同是姨娘,老夫人款待她,冷落自己,無非是因為她有了身孕,為了讓她放寬心生兒子,老夫人竟然将侯府大權都交給她了,自己怎能不氣,怎能不恨。
馬姨娘只是一名外省從五品官員的女兒,自己可是正三品禦史的嫡出千金,憑什麽她做侯府正室,讓自己做妾室?
還有那個慕容雨,若非她從中作梗,馬姨娘腹中的孩子早就沒有了,自己的處境絕不會像今天這般尴尬,狼狽。
停下腳步,張姨娘伸手扯過一條垂柳,眸底寒風閃閃:那個孩子,絕不能出生!纖指猛然握緊,手中的垂柳頓時斷成兩截。
一名小丫鬟匆匆跑來禀報:“張姨娘,張禦史和禦史夫人來了,正在蘭園等候。”
“真的?”張姨娘眼睛一亮:爹娘來的真是時候,自己正打算找他們商量此事呢,有爹在暗中相助,再加上自己在侯府的勢力,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馬姨娘腹中的孩子和慕容雨,絕對不成問題…
063 姨娘歹毒,颠倒是非
“爹,娘!”踏進蘭園小院,張姨娘急步前行,欣喜高喊,蘭園都是自己的心腹,即便是違了規距,也無人敢告發。
丫鬟立于門口,快速打開簾子,張姨娘沉浸在喜悅之中,未發現丫鬟臉上的古怪神色。
張禦史和禦史夫人端坐在大廳中,見張姨娘前來,禦史夫人笑着起身:“玉蘭來了。”笑容有些苦澀。
“娘!”張姨娘笑容滿面,快步前行,伸出手臂欲扶禦史夫人,突然,一道白影迎面飛來,重重砸向她,張姨娘下意識的快速躲閃,白影“啪”的一聲掉落在地,她驚出一身冷汗,張禦史咆哮如雷:“看看你做的好事?”
“老爺,別吓着玉蘭。”禦史夫人心疼女兒,可又礙于張禦史在此,不敢再多說什麽。
一本精致的小冊子安靜的躺在地上,張姨娘狐疑的彎腰撿起,打開來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
“是官員彈劾我教女無方的奏折副本。”張禦史怒氣沖天:“你在侯府是怎麽管家的,居然讓外人知道你無視禮法,刻薄先生?”
“我沒有刻薄先生啊。”張姨娘焦急上火,百口莫辯:自己與陸皓文都沒見過幾面,怎會被人狀告刻薄了他?
“沒有人家還傳的繪聲繪色,如親眼所見!”張姨娘的辯駁,張禦史明顯不信。
“朝堂能人輩出,升遷一級,比登天還難,咱們張家沒有強勢的背影與人脈,一直以來,我小心謹慎,只為了能登上衆多人虎視眈眈的正二品侍郎之位,你可知我為了那個位置,努力,隐忍多久,只因你這點小事,我所有的努力全部前功盡棄……”
“我警告過你多少次,千裏之堤,潰于蟻穴,升遷的關鍵時期,絕不能有半點差池,你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最後一句,張禦史幾乎是吼出來的,可見他是憤怒到了極點:“皇上最重禮法,最尊重有才之士,而你居然在這關鍵時候刻薄先生,還傳的人盡皆知,你是故意要害我是不是?”
“爹,您先別着急,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唯今之計,趕快查明真相,禀明皇上……”張姨娘還指望張禦史升遷,她擁有強勢的娘家,才可壓馬姨娘一頭。
張禦史冷冷開口:“事情在朝中鬧的沸沸揚揚,大臣們更是以女不教何以管教他人為由,上書彈劾我,皇上雖然還沒有下旨,但我知道,升遷已是不可能了,不降職,就是好事。”
“事情沒有轉還餘地了嗎?”張姨娘管家大權被奪,若張禦史再不能升遷,她就更沒有籌碼與馬姨娘對峙了。
“聖旨将下,你說還有沒有轉還餘地?”都是她幹的好事,在這關鍵時刻扯自己後腿。
張姨娘眸光微閃,直直跪倒在地:“玉蘭,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禦史夫人無奈嘆氣,上前去扶,張姨娘堅持不起:“爹,能否聽女兒解釋一二。”
“老爺,玉蘭一向乖巧、聽話,斷不會做出這等有違禮法之事,你何不給她個解釋的機會。”唯恐張禦史再發脾氣,禦史夫人焦急的懇求着。
張禦史心情郁悶,發洩過後,怒氣消去幾分,再望望張姨娘這副楚楚可憐,知錯懊悔的模樣,以及禦史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解,胸中的怒氣又消去幾分:“有什麽話,直說無妨。”事到如今,自己定是無法升遷了,聽聽她的解釋,也無所謂。
“爹,女兒苛刻先生一說純屬子虛烏有,絕對是旁人嫉妒爹爹升遷故意陷害。”張姨娘說的聲淚俱下:“女兒身邊重敵環繞,一直以來都小心應付,哪曾想還是被她們鑽了孔子,抓住把柄,女兒只是管家大權被奪,算不得什麽大事,卻未曾想到,爹爹被女兒所累,背上教女不嚴的罪名,失去大好升遷機會,都是女兒愚笨,不孝,連累了爹爹和母親,還請爹爹責罰!”
“你在侯府的管家之權被奪了?”張禦史隐隐察覺到了不對。
“沒錯,剛才女兒就是去松壽堂交權的!”張姨娘輕拭着淚珠:“看老夫人的意思,想将權力交給馬姨娘和大小姐……”
“慕容雨是侯府大小姐,再過兩年就要出嫁,不足為懼,反倒是那馬姨娘,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女兒,老夫人怎會如此高看于她?”若大戶人家将府中大權交給一名姨娘,即表示,打算扶她為正室。禦史夫人曾見過馬姨娘幾次,沒看出她哪點比自己女兒優秀。
“她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什麽?馬姨娘有孕了!張禦史與禦史夫人眼中皆閃着濃濃震驚:這就難怪了,侯府嫡長子慕容岸過世,府裏的姨娘,誰先誕下兒子,誰扶正的可能性就會大些……
禦史夫人扶起張姨娘,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玉蘭哪,你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嗎?”自從生了琳兒後,她就未曾再孕。
張姨娘低下頭:“娘,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禦史夫人輕拍着張姨娘的手背嘆氣:“是啊,子嗣的事情,是靠緣分的,命裏有時,終會有。”
“蘭兒的意思,誣陷你刻薄先生的是馬姨娘。”害自己不能升遷的人,也是她了!
“這……女兒還不是十分确定!”張姨娘猶豫片刻:“馬姨娘的娘家都在外省,前段時間,她也一直呆在城外莊子上,對侯府的事情不會太了解,不過……”張姨娘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有話就一次說完,不要吞吞吐吐的。”張禦史的氣還有幾分未消,看人看事,并不是十分順眼。
“大小姐和馬姨娘關系不錯,昨天,就是她去莊子上接馬姨娘回來的。”張姨娘暗中設計馬姨娘和慕容雨的事情,被她自動忽略。
“你待慕容雨一向不錯,我與她又近日無冤,他日無仇,她為什麽要幫着毫無娘家背景的馬姨娘對付咱們?”張禦史能成為禦史,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三言兩語,糊弄不了他。
“侯府開辦學堂的事情,爹爹早就知曉了吧,請來的先生,是名落魄的寒門學子,秋季科試,名落孫山,侯爺欣賞他才華高絕,有心栽培,方才請他入府教書,大小姐也十分欣賞先生的才學,沒少在老夫人面前誇獎先生……”
張禦史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曾經,他也是寒門學子,很明白落魄書生急于攀附權貴的心态,慕容雨誇獎先生,讓那先生得寸進尺,進而妄想着與侯府更進一步,提高他的地位……
“據侯爺身邊的小厮說,昨個侯爺去将軍府,将先生也帶去了,原本,先生是在門外等候的,可不知怎的,大小姐派人将他叫了進去,不但見了太子和洛陽王世子等人,還當衆吟詩作對,衆人皆誇……”
張禦史冷冷一笑:将軍府麽,素來與自己不合,将所有事情連起來,前因後果就清析的多了。
陸皓文是寒門學子,吃,穿,住,用與侯府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再加上慕容修、慕容雨的鼓勵,他便越發大膽了起來,妄想入住忠勇侯府,享受所謂的先生待遇。
昨兒個将軍府設宴,他和太子,世子等人吟詩作對時,故意透露他仍住在破屋,想借太子等人的口,以禮法壓人,讓慕容修同意他住進侯府,卻不想,事情被有心人利用,上了折子,彈劾自己。
慕容雨,馬姨娘,陸皓文三人是不是真的合謀了,張姨娘并不關心,她要的,只是一個對付馬姨娘和慕容雨的理由,在侯府,她只是一名姨娘,管家大權又被收回,她做不了太多事情,所以,她才想借助張禦史之手來鏟除慕容雨和馬姨娘。
因張姨娘的關系,張禦史升遷無望,以他的脾氣,即便不與她斷絕父女關系,也會氣的不再理會她,到時,她府裏府外孤立無援,再也無法與馬姨娘抗衡。
讓她在一名從五品外省官女兒手底下做姨娘,她當然不甘心,所以,她歪曲事實,将陸皓文扯進來,讓謊話圓滿了,将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慕容雨,馬姨娘,陸皓文身上,如此一來,張禦史就會轉移怒氣,幫助自己對付馬姨娘和慕容雨。
至于陸皓文,只能說他倒黴,剛巧撞到了槍口上,更何況,陸皓文曾因一首詩與慕容琳發生争持,并害她和慕容琳被打了二十大板,這一次,就當是他償還她們吧!
張姨娘眼睛濕潤,不停以絲帕輕抹眼睛:“都是女兒不孝,防備不夠,害爹爹丢了升遷的大好前程……”
“傻孩子,是他們太狡猾,不關你的事。”禦史夫人慈愛的輕拍張姨娘的後背:“老爺,蘭兒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就不要再責怪她了。”
張禦史的面色緩和許多:“我早就不怪她了,蘭兒今後有何打算?”慕容雨,馬姨娘,陸皓文都在侯府,自己身為外人,不方便下手,少不得要借助蘭兒的手。
雖然害自己被彈劾的罪魁禍首是陸皓文,但慕容雨的賞識也是他産生癡心妄想的助力,還有馬姨娘,她搶了蘭兒的正室之位,就是與自己為敵,否則,蘭兒成為忠勇侯夫人,可以侯府的勢力幫襯自己不少。
事情按照張姨娘預想的方向發展着,她心中高興,卻并未表現出來:“女兒已經不管家了,慕容雨又身份高貴,輕易動不得,我們需從長計議,爹,咱們坐下來細細商議,必須确保萬無一失!”
丫鬟、嬷嬷們立于門外,聽着大廳裏的動靜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竟然完全靜了下來,不由得對張姨娘心生佩服:張姨娘真真厲害,短短半柱香的時間,就能讓怒氣沖天的張禦史平息怒氣,自己自愧不如!
張姨娘承諾慕容琳,會請張禦史幫忙打聽歐陽少弦的喜好,慕容琳開心異常,傷勢也好像瞬間好了大半,做着美夢,一夜好眠。
醒來時,窗外陽光明媚,不知到了何時,心情愉悅的喚來丫鬟們服侍她梳洗,用膳後,離天黑還早,慕容琳悶在房間十分無聊,便想出去走走。
“二小姐,您在禁足啊,怎能出去。”桃兒除了無奈,還是無奈:若被老夫人知道,少不得會加重刑罰。
“我只是出去吹吹風,曬曬太陽,又不會走很遠。”慕容琳心情好,沒有像往常那般怒聲訓斥桃兒:“再說了,咱們可以避過那些下人,悄悄出去走走,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不說,老夫人怎會知道。”
“老夫人和馬姨娘在花園裏賞花、曬太陽呢。”有身孕的女子就是不一樣,整個侯府的下人,争相巴結馬姨娘,都快把她供起來了。
“咱們避過花園去外院吧,反正侯府也沒什麽男客,外院內院,随咱們走動。”披了件粉色披風,慕容琳笑盈盈的大步向外走去:只要不遇到老夫人,在外面呆多久都可以。
慕容琳是主,桃花是仆,她不敢忤逆慕容琳的意思,心中無奈也只得快步跟上去:佛祖保佑,千萬不要遇到老夫人。
下了學堂,時間尚早,慕容雨正準備回煙雨閣,一名丫鬟快步跑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張禦史和禦史夫人來了侯府看望張姨娘。”
慕容雨雪眸微沉:“來多久了?”
“近兩個時辰了,還呆在蘭園沒出來,并且……”小丫鬟湊到慕容雨耳邊輕語幾句,慕容雨笑的高深莫測:“此事當真?”
“千真萬确,奴婢親眼所見!”小丫鬟鄭重保證着,就差舉手發誓了。
張禦史這個時候來侯府,會不會另有所圖:“老夫人現在在什麽地方?”
小丫鬟手指東方:“在前面的花園裏。”
秋天,花園裏的景色依舊迷人,紅的月季,黃的金盞菊,紫的木槿,白的蔥蘭,姹紫嫣紅,競相開放,溫暖的陽光照射,輕輕的微風吹過,淡淡的花香飄着,使人心曠神怡。
慕容雨來到花園時,老夫人正與馬姨娘坐在花園中的亭子裏談笑風聲,丫鬟、嬷嬷們也陪在身邊說說笑笑,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傳出,氣氛十分融洽。
張姨娘對付馬姨娘容易,想在老夫人眼皮底下害馬姨娘,可就艱難的多了,老夫人和馬姨娘同吃同游,是為保護她,對她腹中胎兒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大小姐。”馬姨娘率先發現了慕容雨,熱情的站起身招呼着:“大小姐可是下學堂了?”
“是啊,我正好路過這裏,聽到笑聲連連,就忍不住走過來了。”慕容雨笑盈盈的走進亭子:“看大家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喜事啊?”
老夫人的笑容毫不掩飾,甚至于,連眼睫毛都在笑:“剛剛太醫來過,為馬姨娘把了脈,确定是個男孩子。”以前只是希望,現在已經落實,老夫人自是笑逐顏開,高興的合不攏嘴:侯府終于又要有後了。
“真的,恭喜祖母,恭喜馬姨娘,我要有小弟弟了。”慕容雨身為侯府嫡女,出嫁時會有豐厚的嫁妝,侯府的侯位卻不會留給她,而她,重生一世,早已看開,對侯府的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興趣,扳倒張姨娘,打垮慕容琳,踩死李向東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
至于将來的忠勇侯人選,現在說還為時尚早:“我聽說有孕的女子要時常站起來走走,腹中胎兒才會健康,姨娘坐下多久了?”
經慕容雨這一提醒,老夫人和馬姨娘方才想起,她們在此坐了大半個時辰了:“幸虧大小姐提醒,我該起來走動走動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絕對要讓他平安長大。
馬姨娘扶着紅菱的手站了起來:“老夫人,我……”
“我這把老骨頭坐久了也是渾身酸疼,一起走走吧。”老夫人扶着柴嬷嬷的手慢慢站起,現在是特殊時期,她不想讓馬姨娘離開她的視線。
慕容雨淡淡笑着:“快到午膳時間了,祖母身體弱,姨娘身子沉,咱們不要跑遠了,在附近慢慢走走就好。”
衆人随聲附和着,不斷誇獎慕容雨孝順。
慕容雨善解人意的走在老夫人,馬姨娘身側,與兩人說說笑笑,不着痕跡的引領衆人去往那個即将有事情發生的地方……
話說慕容琳出了月琳閣,和桃兒小心翼翼的避開侯府丫鬟,小厮,向外院走去,天氣好,陽光好,慕容琳的心情也格外好,一路走來,明媚的笑容始終挂在臉上:“想不到秋天的環境這麽好,景致這麽美!”
“二小姐人美,襯的環境更美!”桃兒不失時機的拍着馬屁,慕容琳十分受用,四周無人,慕容琳也不再掩飾自己:“桃兒,你覺得,我和慕容雨哪個更美些?”
“大小姐美則美矣,只是太端莊了,看上去,有些死板,不會變通,相比之下,二小姐可愛多了,活潑美麗,巧笑盈盈,貴族年輕男子們見了,一定會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真的嗎?”慕容琳心中得意,她院中的丫鬟們都說她比慕容雨漂亮,優秀,可她們誇獎的話太過千篇一律,她早就聽煩了,桃兒的這番誇獎之言,意思差不多,卻換了說法,慕容琳十分愛聽,礙于她侯府千金小姐的身份,不能表現的太直白,矜持道:
“桃兒,這些話當着我的面說說無所謂,千萬不要讓姐姐聽到,否則,她一定會很傷心的……”慕容琳心中洋洋得意:自己身為慕容雨的妹妹,卻比她美麗,優秀,将來嫁的夫君,肯定也比她好,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二小姐。”溫柔的男聲突兀的響起,慕容琳吓了一跳,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身着布衣的陸皓文正緩步向她走來,滿面正色。
“陸先生。”眼看着陸皓文與慕容琳的距離越來越小,慕容琳心虛的驚呼一聲:“桃兒!”他不會因那首詩的事情,想趁着四下無人,與自己算賬吧。
“二小姐別怕,奴婢在這裏。”桃兒正欲悄悄跑去別處叫人,哪曾想慕容琳在這時候叫住了她,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硬着頭皮上前幾步,擋在慕容琳面前,怒瞪着陸皓文,身體微微顫抖:“你……想幹什麽?別過來……否則我喊人了……”慕容琳是她的主子,她的話,桃兒不得不聽。
慕容琳躲在桃兒身後,只露出小半個腦袋,警惕的望向陸皓文,斥責道:“陸皓文,這裏是侯府,我是二小姐,你要是敢亂來,我一定……”
“二小姐誤會了。”陸皓文在慕容琳一米外站定:“我沒有其他意思,之前二小姐借我十兩銀子,我是來還銀子的。”說着,陸皓文拿出一個小布袋遞向桃兒,這十兩銀子是慕容修提前發給他的月俸,也可以說是那首詩的封口費。
桃兒猶豫着,猛然伸手接過布袋,打開來看,果然是十兩銀子,與慕容琳相互對望一眼,面面相觑:二小姐何時借給陸皓文的銀子,為何自己不知道?
陸皓文不是來找她算賬的,慕容琳暗暗松了口氣,膽子大了許多,從桃兒身後走出來,伸手搶過布袋和十兩銀子:“不過就是十兩銀子而已,還放的如此嚴密。”這陸皓文真真是沒見過銀兩。
甩手将布袋扔到一邊,慕容琳拿着銀子掂了掂:“陸皓文,我什麽時候借銀子給你了?”自己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
“就是侯府招待中舉才子們那天,我……受了傷……無錢醫治,是二小姐派人送來了十兩銀子……”當時他以為,侯府二小姐是位知書達理的女子,來侯府教書,逐漸了解她,發現她和他想象中的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欠債還錢,如今,慕容琳借他的銀子,他已經還了,再不相欠,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我本想早些将銀兩還上,可最近事情太忙,二小姐又沒來學堂,所以,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慕容琳将銀子扔給桃兒,不屑的目光将陸皓文上下打量一遍:“這十兩銀子不是我借你的,不過,如果你找不到人還的話,我就做做好人,勉為其難的代人收下吧。”
無視陸皓文眼中的錯愕,慕容琳繼續冷嘲熱諷:“陸先生,我忠勇侯府怎麽說也是高門貴族,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每名丫鬟、小厮的着裝都代表着忠勇侯府的氣象,你這身裝扮來侯府教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侯府之人窮的只能穿布衣了……”真真丢盡了侯府臉面
恰在此時,慕容雨,老夫人,馬姨娘來到轉彎處,與慕容琳,陸皓文隔着一道牆,慕容琳的嘲諷聲極大,衆人聽的真真切切,老夫人停下腳步,沒有言語,面色極其難看。
慕容雨冷冷一笑,來的正是時候,不知慕容琳這堂堂侯府千金,還會說些什麽難聽的嘲諷之語來刺激陸皓文。
“二小姐,我乃一介寒門學子,暫時只能着布衣。”陸皓文雙手緊握成拳:穿布衣只是暫時的,等自己科舉高中之後,就不必再如此寒酸。
“你是沒錢買綢緞做衣服吧。”慕容琳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陸皓文的話,撇撇嘴道:“也是,你每月月俸只有區區的五兩銀子,都不夠我在醉情樓吃一盤菜的……”
這裏除了自己和陸皓文,就只有桃兒,桃兒是自己的丫鬟,絕不會出賣自己,自己可以随便羞辱陸皓文,以報他害自己被打二十大板之仇。
陸皓文是知恩圖報之人,他得了那十兩銀子,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買好衣服或好吃的改善夥食,而是還給慕容琳,因為慕容琳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過他,對他有恩,他不想欠人恩情。
慕容琳刁蠻任性,看不起陸皓文,所以,他還銀子時,她必定會大呼小叫一番。
慕容雨心中冷笑,這就是當初她以慕容琳名義送銀子給陸皓文産生的效應,不過,慕容琳的咄咄逼人,冷嘲熱諷,出乎了她的意料,慕容琳在這裏遇到陸皓文并不是偶然,而是慕容雨故意安排的。
陸皓文每天下了學堂都要去書房,向慕容修禀報一些事情再走,而慕容琳,在禁足期間偷跑出月琳閣,為了不讓人知道她出來過,她和桃兒會挑無人的路走,慕容雨吩咐下人出現在某些路上,避開某些路,所以,她被逼到了陸皓文每天離開侯府時的必經之路上……,。
陸皓文微低着頭,一言不發,雙手卻是越握越緊,并微微顫抖:“二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不是他懦弱無能,為了這份教書的差事不敢反擊,而是,慕容琳是他的恩人,他怎麽能訓斥自己的恩人。
陸皓文轉身欲逃離此處,遠離慕容琳的羞辱,哪曾想,慕容琳還不打算放過他,咄咄逼人:“慢着,我讓你走了嗎?”
慕容琳扶着桃兒的手,快步走到陸皓文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趾高氣昂:“陸皓文,你記清楚了,我是侯府二小姐,而你,說的好聽點,是我爹請來的教書先生,說的難聽點,就是沒簽賣身契的奴才而已,在我這個主人面前,你沒有嚣張的資格,更沒有與我唱反調的權力,你應該像其他奴才們一樣,對我的命令言聽計從……”
“住口。”老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怒斥一聲,快步走了過去:“慕容琳,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如大街潑婦,毫無修養處處以權壓人,哪裏還有半點侯府小姐應有的矜持,端莊,張姨娘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祖……祖母……”慕容琳吓的連話都說不清了,目光望到陸皓文,氣的雙眼冒火,咬牙切齒:“陸皓文,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陷害我……”他故意設計自己在祖母面前出盡醜态,顏面盡失……
“不關陸先生的事,是我散步時無意間走到這裏,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老夫人冷冷注視着慕容琳:“我還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往日那溫柔可愛的孫女,在他人面前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蠻不講理……”
“祖母,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慕容琳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祖母讨厭自己了,怎麽辦,怎麽呢?
老夫人擺了擺手,打斷慕容琳的話:“你羞辱先生一事,暫且不提,昨兒個我才命你禁足,你今兒個就出來了,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被張姨娘教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祖母,你誤會我了,真的誤會我了……”慕容琳嗚嗚的哭了起來,桃兒不着痕跡的後退到人群中,趁着衆人不注意,快速轉身向蘭園跑去。
望着桃兒消失的方向,慕容雨冷冷一笑:速度再快些,早點将救兵搬來,不然,你家二小姐就要崩潰了……
蘭園,張禦史,禦史夫人,張姨娘三人正在商議事情,外面傳來焦急的呼喚聲:“姨娘,姨娘……”
張姨娘緊緊皺起了眉頭,訓斥道:“誰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我在談事情嗎?”真沒規距。
桃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焦急道:“姨娘,不好了……二小姐違背老夫人的意思,偷跑出去玩,被老夫人抓到了,正在訓斥呢……”
“什麽?”張姨娘猛然站了起來,心急如焚,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琳兒怎麽這麽莽撞,不知道這是非常時期嗎,丁點的錯誤,都會被人誇大,成為重罰的理由,她倒好,無視家規,禁足期間,還偷跑出去玩……”
“蘭兒,別着急,先去看看琳兒。”禦史夫人輕聲安慰着:琳兒怎麽說也是侯府二小姐,老夫人的親孫女,即便犯了錯,也不會重罰到哪裏。
張姨娘重重嘆氣:“怕只怕,這是有心人故意設計。”
張禦史的眼眸瞬間又眯了起來,眼底折射出點點寒光:“看來,她們不将咱們張家的人整死,誓不罷休了。”
“爹,娘,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處理琳兒的事情,對付慕容雨,馬姨娘之事,咱們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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