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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如此一來,他便有足夠理由拒絕張禦史了,畢竟,他的所作所為,不是他一個人的事,牽扯到整個侯府。
再退一步說,就算只是為了孝道,他做事之前,也要多為老夫人考慮考慮,張禦史不想失去張元華,白發人送黑發人,難道老夫人就能失去慕容修,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望望眼圈通紅的慕容雨,慕容修又是一陣嘆息:“你說的都對,是爹疏忽了,爹不應該幫一個帶罪的外人,置你們這些親人的安危與侯府的名譽于不顧,爹給他些銀兩,讓他們自己去找人幫忙……”
“爹,銀兩也算支持,萬一張元華真的是叛軍,皇上下令徹查時,您也會被牽連的!”禦史府現在最缺銀子,送什麽也不能送銀子。
慕容修為難道:“可咱們畢竟親戚一場,什麽都不幫,有些說不過去……”
“爹,您和朝中大臣們的關系都還不錯吧,不如等到上朝時,你悄悄探探他們的口風,看他們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如果他們也覺得張元華冤枉,你們可在暗中向皇上透透風,皇上也是明理之人,肯定會聽從衆大臣的意見,重新調查此事,咱們也算幫了禦史府的忙了,可若是他們覺得張元華罪孽深重,這件事情,咱們還是別管了……”
侯府雖是名門望族,可也抵不過**的皇權,皇帝一個命令,再高貴的望族,也會從世間消失。
慕容修贊賞的點點頭:“的确是個不錯的主意!”以衆之力解決此事,比一人之力要強多了,皇上再生氣,也不會将大臣全部處死。
慕容雨則勾唇冷笑:朝中大臣,多是名門望族,最看不起像禦史府這樣勢單力薄的高官,張元華出事,他們不但不會幫忙,反而會落井下石,禦史府就等着倒黴吧……
慕容雨離開書房後,慕容修又去了松壽堂,想聽聽老夫人的意見,哪曾想,話剛起了頭,就被老夫人大罵一通:“叛軍啊,多大的罪名,他們居然想将你拉下水,分明是沒安好心!”張姨娘向着禦史府一事,讓老夫人十分煩感,連帶着,也讨厭整個禦史府。
“我沒答應幫他們!”慕容修心中暗自慶幸,幸好雨兒及時趕到,否則,自己就犯下大錯了。
老夫人橫了幕容修一眼:“沒答應最好,咱們侯府,世代忠良,清清白白,效忠于皇上,哪能讓他一個小小的張元華毀去好不容易建立的百年名譽與基業,否則,你、我死了,也無顏見列祖列宗,這件事情,你不許插手。”
“我明白,絕不會再管這件事情!”有了老夫人和慕容雨的分析、勸解,他哪裏還敢再多管閑事。
慕容修聽勸,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雨兒到了議親年齡,你這個做爹的若是沒事,就幫着選個好夫君,為女兒尋門好親事,比你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強的多!”
慕容修不肯幫忙救人,禦史府亂成一團糟,慕容雨卻好心情的坐着馬車去了鋪子裏巡視。
慕容雨看的出,十二名掌櫃中,那名年齡最大的,是做的最久的,也非常具有號召力,可代表其他掌櫃說話,所以,慕容雨沒在其他鋪子停留,直奔那人所在的成衣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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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過年,人們的年貨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鋪子裏的生意,顯得冷清許多,不過,依然有客人進來買衣服。
下了馬車,慕容雨扶着琴兒的手進了成衣鋪,埋頭算賬的掌櫃正欲讓夥計接待,擡頭見是慕容雨,放下賬冊,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大小姐可是來選衣服?”
慕容雨淡淡笑着:“不是,我出來辦事,路過這裏,想請掌櫃知會其他掌櫃一聲,期限馬上就到了,你們還欠我六萬兩銀子,六萬兩不是小數目,我不可能不計較,定期限當天,我說的話,并非兒戲……”禦史府的三萬兩銀子,慕容雨算到張姨娘身上了,不會和掌櫃們要。
掌櫃不自然的笑笑:“大小姐放心,期限一到,我們一定把銀子湊足,送到府上!”
“那就最好!”慕容雨微微笑着,向外走去:“我在侯府,靜候你們的佳音!”
慕容雨走後,掌櫃的面色陰沉的可怕:張玉蘭那個臭娘們,居然無視自己說過的話,自己不給她點教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出了成衣鋪,慕容雨徑直坐馬車回侯府,侯府裏的年貨都買齊了,她不需要再帶其他東西回府。
馬車不緊不慢的在街上走着,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閉目養神的慕容雨睜開了眼睛:“外面出什麽事了?”
車夫不以為然道:“回大小姐,是有幾個地痞在打架!”
地痞打架,慕容雨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陸皓文被打那次,掀開車簾,卻見打架的人被看熱鬧的圍在中間,看不到裏面的具體情形,慕容雨急聲命令着:“停車,快停車!”
馬車停下,簾子打開,慕容雨快速下了馬車,人群中閃出一條縫隙,慕容雨看清了被打的人,赫然便是陸皓文:“陸先生,住手,快住手!”
慕容雨快速跑向打架的人群,眼前亮光一閃,卻是打人的地痞拿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快速刺向陸皓文:“陸先生,小心!”看熱鬧的人很多,擠的裏三層,外三層,慕容雨空有武功,卻擠不進去,幫不了忙,只能眼睜睜看着匕首離陸皓文越來越近……
“當!”幾只暗器憑空飛來,打落地痞手中匕首的同時,将其眼睛射瞎:“啊!”凄厲的慘叫聲響起,久久不散,地痞們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陸皓文沒事,慕容雨停下腳步,暗暗松了口氣,淡淡墨竹香萦繞鼻端,慕容雨擡頭望去,歐陽少弦站在她身邊:“世子,剛才多謝你幫忙。”歐陽少弦心性高傲,不屑對這些地痞對手,暗器應該是他的暗衛發的。
琴兒和瑟兒擠進人群,将重傷的陸皓文扶了過來,望着被人打的面目全非,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的陸皓文,慕容雨除了無奈,就是嘆氣:“陸先生,随我回侯府治傷吧!”外面,時時刻刻有人打他,他不能再繼續住在外面了,侯府有侍衛守着,相對安全些。
“多謝大小姐!”陸皓文不想麻煩慕容雨,可是事到如今,他根本沒有自保能力,不去侯府,他還會被打。
想想之前他被太子帶着,受盡官員追捧,巴結,如入天堂,如今,卻淪為地痞肆意欺負的可憐人,像在地獄,苦澀的笑笑,擡頭望向天際,重重嘆氣,他的天堂,地獄是操縱在別人手中的……
男女不同車,車夫先送陸皓文回府治傷,回來再接慕容雨。
大街上不是久留之地,慕容雨随歐陽少弦去了醉情樓,茶香萦繞,十分好聞,慕容雨卻毫無飲茶的興致:“世子,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為何亂局平定之後,陸皓文時時被打。
歐陽少弦目光深邃:“我不知道打人的幕後主使是誰,但有一點兒可以确定,有人想殺陸皓文!”
“那想殺他的人,是誰?”慕容雨問的小心翼翼:皇上,太子,還是其他人……
“許多人都有嫌疑,皇上,太子,死的那四官員的親戚,朋友,以及未被查出的叛軍……”醉情樓是歐陽少弦的地方,在這裏他不必避諱什麽。
“你對陸皓文,很關心。”這一認知,讓歐陽少弦很不舒服,剛才他看到慕容雨為救陸皓文,急步向前跑時,險些氣急攻心,命侍衛殺掉陸皓文,不過,他又怕陸皓文死了,慕容雨會傷心,才讓侍衛将人救了下來。
“陸皓文是我推薦給太子殿下的!”慕容雨無奈的笑笑,有些內疚:“也可以說,他今天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你內疚,所以想救他!”
慕容雨點點頭,歐陽少弦的陰霾一掃而空,雨過天睛的心情格外好:“這一切不能全怪你,你只是為陸皓文鋪了路,是他自己貪了心,如果他沒随太子應酬,被推至風頭浪尖,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下場……”
慕容雨輕輕笑笑,笑容有些苦澀:“他一名窮書生,地位低下,太子的要求,他豈敢拒絕!”如果想殺他的人是皇上或太子,自己也是保不住他的!
歐陽少弦為慕容雨倒上一杯香茶:“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查查想殺陸皓文的究竟是什麽人,再做定奪。
慕容雨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這是什麽茶,好香,味道也極好!”
“雪山雲霧,喜歡就多喝點!”歐陽少弦沒告訴慕容雨,這種茶十分珍貴,也非常稀少,一年也就産那麽十幾斤,貴族之人,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夜幕降臨,慕容雨回了侯府,用膳後去松壽堂向老夫人問安,陸皓文的傷經府醫診治,都是些皮外傷,已無大妨礙,用藥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他是第一天住進侯府,按理,應當去向老夫人問候,無獨有偶,陸皓文和慕容雨在走廊裏碰到,便一起進了松壽堂。
簾子打開,慕容雨發現,內室裏前來問侯的,除了楊氏和雷氏,還多了馬重舟,馬重舟在看到她時,眸底的亮光以及濃濃愛慕,讓慕容雨的柳眉微微皺了皺:
不是慕容雨嫌貧愛富,看不起馬重舟,而是他們兩人的身份,地位懸殊太大,慕容雨又不喜歡他,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昨天,慕容雨不動聲色,是覺得楊氏和雷氏回去後,肯定會分析實事,讓他打消念頭,哪曾想,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比昨天更加明目張膽。
“祖母,陸先生來了!”将楊氏一家忽略不計,慕容雨笑着走向老夫人。
“老夫人!”陸皓文禮貌的打招呼。
老夫人掌管整個侯府,陸皓文住進來,最先要經過她同意,入住的當晚,陸皓文就來向她問安,可見是懂禮數的,老夫人十分高興:“陸先生在侯府住的可還習慣,若是缺了什麽,只管說!”
“多謝老夫人,府上很舒适,下人待我也很好,暫時什麽都不缺……”
陸皓文誇獎下人懂事,就是老夫人這做主人的調教的好,比誇她自己都開心:“陸先生,你臉上,怎麽受了傷?”老夫人一高興,對人也就熱情起來,關心起了陸皓文臉上的傷。
“這……”陸皓文欲言又止,思索着要不要實話實說。
慕容雨眸光閃了閃:“外面天寒地凍,地面都結了冰,陸先生不小心踩在冰面上,摔的……”事情很複雜,還是不要實話實說了。
老夫人笑出聲:“不就是摔了一跤,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陸皓文輕咳幾聲:“這麽大的人了,還摔跤,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說的沒錯,自己就是走在人生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楊氏望望相貌、氣質上等,和老夫人談笑風聲的陸皓文,再看看自己那相貌,氣質皆中等的孫兒,輕輕嘆了口氣,不管承不承認,重舟是配不上慕容雨的……
雷氏也吃了一驚:京城就是不一樣,一名侯府的教書先生,相貌、氣質都是如此出衆,比重舟高出了一籌不止,慕容雨絕對看不上自己重舟的,不行,自己一定要好好想想辦法,催成這門親事才行……
096 張姨娘被打,狗急跳牆
張元華因叛軍之嫌被抓,慕容修不肯幫忙,張禦史只得另外請人相助,但叛亂之事,非同小可,再加上午時那場毛骨悚然,震懾人心的淩遲之刑,無論張禦史許諾什麽,朝中大臣,誰也不肯出面幫忙。
張禦史着急上火,将所有關系都動用了起來,禦史府亂成一團糟,每人都自顧不瑕,無心理會他人,張姨娘籌銀子一事,自然也被抛諸腦後。
夜色漸濃,張姨娘獨自一人,出了禦史府,快步向熱鬧的大街上走去,禦史府大亂,丫鬟,小厮都有事情做,無人顧得上她,她出門辦事,只得步行。
張姨娘名下那間成衣鋪,因賣別人穿過的衣服而名譽掃地,關門大吉後,掌櫃,夥計都走光了,另外雇人開張,沒銀兩周轉,撐不了幾天,又得關門。
張姨娘便想着将鋪子盤出去,賺點銀子,由于她一直在忙着籌銀兩還慕容雨,盤鋪子一事便交給了她母親。
禦史夫人久居內宅,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将此事推給了兒子張元華,張元華謀了個小官當差,對生意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但為了顯示他大哥的魄力和超凡的能力,他沒推辭,花錢雇了個人全權打理此事。
昨天,雇的那人傳來消息,鋪子已盤出,正在商談價錢,今天就可将事情定下來,一手交銀子,一手交鋪子,晌午時分,那人再次讓人來報,事情已經辦妥。
張姨娘是被休棄回府的棄婦,白天不敢出府,怕被人指指點點,趁着夜色,她出府急步趕路,只想着快點找到那所雇之人,拿了銀子,度過眼前難關。
悅新客棧是清頌京城最大、最好的客棧,張姨娘戴着半透明的面紗,小心翼翼的踏進大廳,趁着無人注意自己,越過夥計和客人,快步走向那人所在的房間,二樓最東面的客房。
“砰砰砰……”張姨娘用力敲門,想在別人認出她前,進入房間,拿錢走人,可不知為何,他敲了許多下,門都快敲破了,裏面仍舊毫無聲息。
一名夥計自不遠處走過,張姨娘急聲詢問:“小二,請問姜涼是住在這間客房吧?”張元華雇請處理盤鋪子一事的人,就叫姜涼:他晌午命人知會自己時,說的就是這間客房啊,自己絕對沒聽錯。
小二提着水壺,停下腳步,奇怪的望了張姨娘一眼:“你是他什麽人,找他可是有事?”
張姨娘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不悅:“我是他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他談……”不就見個住在這裏的客人,小二的廢話怎麽這麽多。
小二眼睛轉了轉,對着一樓高喊道:“掌櫃,這位夫人是姜涼的朋友!”
“真的!”掌櫃擡起頭,隔着欄杆望了望張姨娘,目光一亮:“真是太好了!”
“掌櫃,發生什麽事了?”掌櫃和夥計的反常,讓張姨娘心生疑惑,走到一樓櫃臺前,小心翼翼的詢問着。
掌櫃快速翻了幾頁賬冊:“姜涼晌午時分就已經走了,既然你是他朋友,不如幫他結下賬,他在客棧住了半月,吃住總共是二百一十六兩銀子,算你二百兩好了……”
“什麽,姜涼走了?”張姨娘大吃一驚:“這怎麽可能?”他明明讓人知會自己,來這裏拿銀子的。
“夫人說的,可是做寶石生意的姜涼?”大廳中用膳的一名客人走上前來。
張姨娘的心猛然一跳,姜涼不是做綢緞生意的麽,正因為他懂布料,哥哥才放心的将盤鋪子一事交給他,怎麽又成做寶石生意的了:“可能我們說的并不是同一個姜涼,我認識的他,是做綢緞生意的……”他們應該是兩名擁有相同名字的人,絕不會是同一人,張姨娘自我安慰着。
“如果是二樓最東面客房的姜涼,那就不會錯!”和掌櫃結算飯菜錢的同時,那人望望張姨娘,幸災樂禍道:“你被姜涼騙了吧,我也被他騙了,晌午時分,他用這些假寶石,騙了我五萬兩銀子,當時我在他房間喝了杯茶,居然就将這些假貨看成真寶石了……”
那人拿出一個小布包,裏面的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在燭光下散發光芒,十分漂亮,那人随便拿起一顆寶石,輕輕一捏,光芒瞬間消失,寶石碎了……
什麽,姜涼是騙子,這怎麽可能?張姨娘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險些癱倒在地,自己的鋪子,銀子,豈不是全都沒有了……
“夫人,您沒事吧?”
耳邊響起掌櫃和夥計擔憂的詢問,張姨娘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我不相信姜涼敢貪了我的銀兩逃跑……
眸光一寒,張姨娘轉過身,快速向外跑去:“夫人,賬還沒結呢。”夥計眼明手快,擋在了張姨娘前面。
“混賬,客房又不是我住的,我結什麽賬。”張姨娘怒氣沖天,甩手狠狠打了夥計一巴掌,夥計站立不穩,旋轉着跌倒在地,揮舞的手指将張姨娘臉上的面紗帶了下來……
“咦,這不是忠勇侯侯的張姨娘麽?”眼尖的客人道出了張姨娘的身份。
“聽說她膽大包天,瞞着侯府所有人,做了件非常離譜的錯事,已經被休棄了……”一人不屑道。
“原來是棄婦啊!”客人們除了不屑,還有嘲諷:“連一名與她毫無關系的夥計都打,品性惡劣,休了她就對了……”
身份被拆穿,醜事被當衆揭露,張姨娘難堪的恨不得找處地縫鑽進去,不過,她急着找姜涼,無心與衆人争吵,重新戴上面紗,狠狠瞪了大廳中的食客們一眼,一把将剛站起來的夥計再次推倒在地,快步走出了客棧,向她那間成衣鋪子的方向跑去……
“姜涼可能在鋪子那裏等自己過去拿銀子呢,一定在那裏,絕對在那裏……”張姨娘在不停的自我安慰中,來到成衣鋪前,卻見鋪子裏人來人往,陌生的掌櫃站在屋內指揮,幾名眼生的夥計在鋪內鋪外,來回搬着成衣……
姜涼真的将成衣鋪盤了出去,并帶着所得銀子跑了!張姨娘揚揚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恰在此時,一名夥計将一件繡着蘭花的梅紅長裙拿了出來,張姨娘望着那件長裙,如同着魔一般,快速沖上前去,搶過衣服,吼道:“這些衣服都是我的,你們不許動,鋪子也是我的,你們全都滾出去……”她受不了失財又失鋪子的打擊,精神錯亂了!
掌櫃吃了一驚,怒道:“我盤下鋪子,白紙黑字,有憑有據,這鋪子已經屬于我了,哪裏來的瘋婆子,敢來這裏攪亂,扔出去!”
“這是我的鋪子,我的鋪子……”兩名夥計毫不客氣的架起狂吼的張姨娘,狠狠扔到門外,張姨娘摔了個嘴啃泥,狂吼聲戛然而止,神智清醒的同時,心中苦澀漫延開來:想不到自己聰明了半輩子,卻落得被人欺騙,財,鋪兩空的下場,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成衣鋪整理完,掌櫃和夥計關好門,各自回去休息,準備第二天開張,空蕩蕩的大街上只剩下蹲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張姨娘。
張姨娘面無表情,頂着淩亂的發髻站起身,慢騰騰的向前走去: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六萬兩銀子還沒有着落,禦史府已經岌岌可危,不能再做為自己的後盾了,若是到了時間,還不上銀兩,慕容雨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突然,前行中的張姨娘只覺眼前一黑,似有什麽東西罩到了她頭上,緊接着:“砰砰砰!”數條棍棒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到了她身上,前胸,後背,胳膊,腿瞬間騰起火辣辣的疼痛。
“別打了,別打了……”張姨娘被打倒在地,不停翻滾,躲避棍打的同時,急聲懇求着,可那些人不但沒有停手,下手的力道反而比剛才還大。
張姨娘疼的身體縮成一團,伸手想阻攔木棍,哪曾想,才剛剛伸出手,手背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卡!”手骨被打斷的同時,張姨娘只覺胸中一陣氣血翻騰:“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噴出,手持木棍的人知道打的不輕了,停下了所有動作,張姨娘顫抖着小手揭開頭上罩的布袋,映入眼簾的面孔很熟悉,不是別人,正是那十二家鋪子的掌櫃。
可惡,他們吃了熊心豹糁,居然敢打自己!張姨娘眸底怒火燃燒,顧不得手上傳來的鑽心疼痛,正欲怒斥,年齡最大的掌櫃居然搶先開了口:
“張玉蘭,剛才只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誰讓你沒有遵守咱們之間的約定給銀子,讓我們擔驚受怕了,明天就是最後期限,那六萬兩銀子,你什麽時候交出來?”
張姨娘挨了棍打,衣衫歪斜,發髻淩亂,眸光憔悴,鼻青臉腫,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在夜色中遠遠望去,比女鬼好看不了多少,若非因為那六萬兩銀子,掌櫃們才懶得理她,早就調頭走了。
“就是,我們貪的銀子都上交了,你可不能陷我們于不義,因你所貪的銀兩,讓我們進大理寺監牢……”其他掌櫃也七嘴八舌的插話進來。
張姨娘眸底,怒火翻騰:“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禦史府千金,你們活的不耐煩了,居然敢打我……”
年齡稍大的掌櫃嗤笑一聲:“張玉蘭,少拿禦史府來吓唬我們,我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哥哥張元華有叛軍嫌疑,被抓進大理寺,生死不明,若他真被定下叛軍的罪名,你們全家都會跟着淩遲,禦史府風光不了多久了……”
張元華的事情,京城人盡皆知,許多人都在議論,禦史府即将倒塌,所以,掌櫃們才敢毫無顧及的痛打張玉蘭。
“慕容雨已經知道那十一萬兩銀子是我貪的,你們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好了,她想怎麽發落我,與你們無關……”張姨娘外傷內傷都有,身體到處都在疼,說出的話,也是有氣無力。
張元華之事擺在眼前,張姨娘掩蓋不掉,沒有強勢的後盾,她就沒有對人狂吼的底氣,可她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實在是籌不到那麽多銀子,只能破罐子破摔。
“別介,大小姐說銀子是在我們手中流走的,她就要從我們手中拿銀子,就算我們告訴她,銀子是你拿了,她也會找我們要……”
這些話慕容雨并未說過,不過,張姨娘以前管理鋪子時,對掌櫃們多少有些苛刻,如今張姨娘落難,掌櫃們又怎麽會錯過羞辱,折磨她的大好時機。
“我已經想盡了辦法,卻籌不到銀子,你們說要怎麽辦吧?”張姨娘徹底絕望,籌銀子的方法,她想了許多種,卻都沒籌到銀子,明天就是最後期限,她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了。
“看來她是真的沒銀子,怎麽辦啊老大?”一掌櫃将目光轉向年齡最大的那掌櫃。
大掌櫃凝眉思索片刻,目光在張姨娘身上來回掃了掃:“張玉蘭還差六萬兩銀子,若是咱們十二人平分,一人合五千兩,大小姐雖然較真,卻不是刻薄之人,不如,咱們十二人明天向大小姐請示,每人支五千兩出來,給張玉蘭應應急……”
“老大,這樣做,我們有什麽好處?”掌櫃都是精明能幹的生意人,沒有利潤的賠本買賣誰做。
大掌櫃笑了笑,說不出的奸詐:“張玉蘭是侯府姨娘,保養得當,相貌也算不錯,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如果将她賣到青樓接客,應該能賺到不少銀子……”
“我是禦史府千金,侯府姨娘,你們這群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敢這樣對我……”張姨娘氣的咬牙切齒,美眸中寒風閃閃:從禦史千金,淪為青樓妓子,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呀,虧得這些個龌龊小人敢想出這種方法害自己……
“若是不想做下賤的妓子,就乖乖把六萬兩銀子交出來!”大掌櫃說的咬牙切齒,眸底閃着濃濃的不屑與嘲諷:“我們等到明天天亮,若你還拿不出銀兩,休怪我們不客氣!”
站起身,大掌櫃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其他掌櫃也嘲諷的望了張姨娘一眼,緊随大掌櫃離開,風中,飄來大掌櫃嚴厲的警告聲:“記住,你只剩下半晚上的時間,明天一早,我們就來拿銀子!”
張姨娘呆坐在原地,揚揚嘴角,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雖然她面前沒有鏡子,但她卻知道,她的笑肯定比哭還難看:半個晚上,六萬兩銀子,要到哪裏去弄,賣了自己,也不值六萬兩銀子啊……
“當”張姨娘低頭痛苦間,發髻松散,青絲上的發簪掉落在地,張姨娘的眼睛猛然一亮,有個存了許多價值連城首飾的地方,自己怎麽給忘記了。
子時到,京城內恢複靜寂,天地萬物仿佛陷入沉睡之中,大街上空蕩蕩的,未見半個人影,寒風吹過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響。
忠勇侯府朱門緊閉,大門上方燃着兩盞燈籠,燭光搖曳間,影像婆娑。
後門則黑漆漆一片,因了長長的巷子,更顯神秘莫測。
突然,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四下觀望無人,快步來到了後門外,輕輕敲了敲門,門敲的很有節奏,兩下輕,兩下重,三下緩,三下急。
稍頃,後門打開,将纖細身影迎了進去:“臧嬷嬷,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進了門,纖細身影迫不及待的詢問着,若是失敗,自己明天可就要倒大黴了。
“姨娘放心,嬷嬷已經按您的吩咐,将事情全部辦妥了。”借着微弱的光,臧嬷嬷看到張姨娘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衣衫也有些破,手更離譜,吊着繃帶:“姨娘,您這是怎麽了?”
張姨娘不以為然的輕輕笑笑:“出了點小事,沒什麽大礙,附近沒什麽人了吧?”
張姨娘不願提及此事,臧嬷嬷也不便多問,小心翼翼的四下望了望,壓低了聲音:“附近沒人了,姨娘随嬷嬷來!”
張姨娘和臧嬷嬷對侯府十分熟悉,兩人小心翼翼的避過侯府巡邏侍衛,來到與松壽堂相臨的一個院落,老夫人的嫁妝,以及侯府近半的收入都在這裏。
事關重大,小院每時每刻都有兩人在看守,不過,現在看守院落的兩人,正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地上,掉落兩只空酒杯……
“你給他們喝了什麽?”望着沉睡的兩人,張姨娘不太放心:“萬一咱們東西拿到一半,他們醒來怎麽辦?”
臧嬷嬷自信的笑笑:“姨娘放心,嬷嬷給他們喝了主子才配飲用的瓊花釀,沒有一天一夜,他們是醒不過來的……”
“醉這麽久?”張姨娘皺了皺眉:“會不會惹人懷疑?”醉一天一夜才會醒,聰明如老夫人,一定會心生疑惑……
“不必擔心,嬷嬷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姨娘走後,嬷嬷就給他們灌醒酒湯!”臧嬷嬷得意的笑着:“看守時喝醉酒,是他們的失職,老夫人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只要明面上的東西沒少,他們就不敢聲張……”
“多謝嬷嬷相助!”張姨娘十分感激,世人只愛錦上添花,雪中送碳可是非常困難。
“姨娘,這裏裏外外都上了鎖,您怎麽取東西?”望着緊閉的房門,想着屋內那大大小小的上鎖箱子,臧嬷嬷犯了難。
“別擔心,我早有準備。”張姨娘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只鑰匙:“這是我特意讓鎖匠配的特殊鑰匙,能打開兩把鎖。”
說着,張姨娘将鑰匙放進門上的鎖孔裏一擰,門鎖開了,臧嬷嬷還來不及驚訝,張姨娘已推門走進房間,房間很大,堆滿了各種大箱子,張姨娘在箱子中間,慢慢走動着,來回掃視,目光在一只純金打造的百寶箱上停下,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就是這只箱子。
張姨娘強壓着心中喜悅,快步走到箱子前,以鑰匙打開了金鎖,掀開箱蓋,金燦燦的光芒傾瀉而出,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張姨娘拿着絲帕,輕輕伸手按了過去,寶貝的光芒被遮,眼前恢複正常。
“姨娘,這是什麽寶貝,這麽耀眼?”臧嬷嬷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寶貝。
“是東海明珠。”隔着絲帕,明珠還在隐隐發光:“只這一顆,就價值十萬兩黃金!”老夫人的娘家不愧是百年望族,陪嫁的東西,都這麽值錢。
謝梓馨死後,張姨娘管家,年底梳籠時,望着老夫人那整箱整箱的寶貝,她眼饞,羨慕,卻又無可奈何,婆婆的東西,她哪敢觊觎。
至于謝梓馨的成箱嫁妝,也有許多價值不菲的首飾、明珠,但莊嬷嬷等人看的緊,鑰匙又在慕容雨手中,張姨娘不好下手,只能貪貪她鋪子裏的銀兩。
張姨娘掌管侯府時,每年年底都跟着清點一年所賺的銀兩,所以,能進到這裏,拿到開門的鑰匙樣,知道東海明珠放在這只百寶箱中。
一直以來,張姨娘都覺得,她扶正後,成為侯夫人,老夫人百年之後,所有的嫁妝還不都是她張玉蘭的,她偷留鑰匙樣,純屬無心之舉,只想着哪天無事了,來看看這些寶貝,哪曾想,事事難料,她被慕容雨逼的走投無路,只好來偷明珠,換銀子……
六萬兩銀子不是不數目,少了會被發現不說,張姨娘也背不動這麽多,明珠貴重,小且輕便,就算少了,一時半會兒的也發現不了,是最好的選擇。
收好明珠,張姨娘蓋上百寶箱蓋,拉着臧嬷嬷出了院子:“臧嬷嬷,我可能要在府外呆一段時間,琳兒就交給你了……”
“姨娘放心,嬷嬷就算拼了性命,也會保二小姐平安無事!”臧嬷嬷語氣鄭重,就差舉手發誓了。
張姨娘點點頭:“等我重返侯府,嬷嬷是功臣,到時,定會重重獎勵嬷嬷!”若是自己的計劃順利,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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